前次說到李無雙有感於戰爭之慘烈,心懷悲傷,鬱郁不歡,也未參與慶功飲宴,自顧困鎖於房中,又不得解脫,遂出了都督府側門,卻遭遇慕容寒竹預留下來的死士挾持,幸得徐真中途躲酒,有所察覺,連忙出來打救。
然倉促之間卻未曾帶有兵刃,隨身飛刀只傷了其中二人,自己卻落入了敵人手中,情勢也是不容樂觀。
李無雙雖跟隨李道宗左右,卻並未表明身份,諸多守門軍士見李無雙遭挾持,也不一定會開了城門,然此時徐真落入敵人手中,這城門卻是不開也得開了。
鬆州既下,**也就將北門重新開啓,因生怕吐蕃軍再度來襲,故而北門守軍最多,此時見得六名死士挾了徐真和李無雙來逼門,慌忙要回報到都督府,然死士卻叫囂起來,若敢彙報,或不開門,就與徐真玉石俱焚!
徐真本就是朝中新晉紅人,聖人私自召見的新寵,又有諸多傳奇事蹟流傳於軍中,更是得到李靖和李勣兩位絕世大將的推崇,乃是居多軍士的奮鬥目標與崇拜偶像,且於鬆州之戰居首功,守軍哪裡敢眼睜睜看着徐真受到任何閃失。
見那些個死士兇殘,軍士只能開了城門,這些人挾持了徐真和李無雙,不多時就沒入了黑夜之中,待得李道宗等人親自帶兵來追,早已沒了蹤影,氣急之下,連忙命諸多軍士展開搜捕,三五步一人,如拉網一般排查,絕不漏掉一絲痕跡!
徐真心裡也是擔憂,若無慕容寒竹,按着史料所載,攻下鬆州之後,吐蕃就該遣使來謝罪求和了,然如今慕容寒竹將死士留在城中,必有他用,想來也是讓人極爲不安。
這些個死士走出二里之後,馬上吹了暗哨,夜林之中窸窸窣窣走出兩名吐蕃軍士來接應,又得了這些死士的情報,遂命一人取了私藏快馬回報,
甘松嶺位於鬆州西北三百里,快馬到達之時已經天大亮,慕容寒竹一直在做着準備,聽說鬆州因失了徐真而大亂,連忙諫言器宗弄贊帶兵來襲!
此時祿東贊等人紛紛上奏,建議遣使講和,真如史料所在,若徐真不被死士擒拿,說不得也就按原先軌跡發展下去,偏偏徐真被俘,鬆州全程騷亂,又給器宗弄贊看到了希望,當即大喜,命慕容寒竹發動了全數軍馬,就要以牙還牙,再襲鬆州!
且說徐真也知曉情勢危急,推想慕容寒竹得了情報必定會來襲,若無法警示鬆州,軍士們都放開了來搜捕,待得吐蕃大軍壓境,勢必一敗塗地也!
其時兩名對方死士被徐真所傷,其餘四名見徐真深受重傷,又被五花大綁,李無雙大腿血流不止,故而也放鬆了警惕,各自歇息,只留那名接應軍士看守徐真和李無雙二人。
這徐真本來就是魔術宗師,開鎖解繩不在話下,又修煉了七聖刀秘法和瑜伽秘術,筋骨軟綿,暗自就鬆了綁,他的飛刀藏於皮帶之中,也未被搜了去,看準了時機就猝然發難,摸出飛刀來,將那接應的軍士割開了喉嚨,輕輕放倒在地!
然而沒想到那匹快馬卻通了靈性,見主人受襲,兀自希律律嘶叫起來,將其餘人都給驚醒了過來!
“該死的牲口!”
徐真心頭暗罵,卻無可奈何,抱起李無雙就上了馬,倉皇奔入樹林之中,也該是天無絕人之路,二人依仗馬匹,終於是逃脫了出來。
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遭打頭風,李無雙用手強壓着傷口,卻止不住血,眼看着臉色蒼白如紙,雙眸都難以睜開,徐真之身又有傷勢,偏偏這個時候,一個春雷炸響,憋了大半夜的雨水終於是傾盆瓢潑!
那馬兒性子又烈,難以駕馭,無奈之下,徐真只能四處搜尋,藉着雷光摸到了一處山洞裡面來。
身上溼了個透,好在徐真的火石藏在皮帶套之中,並未潮溼,這山洞倒也乾燥,也不知何種小獸搭了個巢穴,徐真遂將這獸窩給點了起來。
有了光亮之後,徐真又在山洞之中搜尋了一番,狹小的山洞別無他物,他只能將馬背上的東西都卸了下來,出了一張生羊皮,其他的全部都用來助燃照明。
攤開羊皮讓李無雙睡下之後,徐真將衣服全脫下來烘烤,又咬了咬牙,將李無雙的外衣給脫了下來,同樣放在了火旁,李無雙自然羞澀,但眼下情勢,也不能顧及男女之防。
徐真用飛刀將她的褲子割開,見得傷口既深又長,手邊又沒針線沒藥散,無奈之下,只能狠下心來,將飛刀架在火上烤紅。
李無雙知曉徐真意圖,這是要用燒紅的刀刃來燒結傷口了,此法雖痛楚,男兒都未必能忍,但想要救命,目下的選擇也就唯此一途,若長途送了李無雙回城,且不論敵人會否追擊圍堵,估計李無雙也撐不到回去。
“徐...徐真...若我回不去了,就告訴我爹,讓他答應了和親...別再害了兒郎們的命...”李無雙生怕自己熬不過,頓時將自己心中最爲糾結的問題給說了出來。
徐真眉頭緊擰,轉過頭來卻變成了胸有成竹的微笑:“丫頭別亂說話,等咱們回去了,你自個兒跟大總管說去!”
李無雙見得徐真露白牙輕笑,眼淚卻唰一下就涌了出來,撲入徐真懷中,不敢放聲大哭,只是強忍着抽泣,在徐真懷裡嗚咽道:“徐家哥哥...雙兒...雙兒不想死...”
直至此時,李無雙終於拋開了所有堅強的僞裝,將女兒家的柔弱一併暴露出來,徐真微微一愕,待感受到李無雙的悲傷和恐懼,忍了忍,終究還是用手輕撫其背,感受着消瘦的背部線條,徐真的下巴頂着李無雙的頭,輕輕說道:“不會的,不會有人死的...”
李無雙猛然擡頭,與徐真四目相對,搖曳的火光之中,徐真的臉部輪廓半遮半掩,線條分明剛毅,散發着極爲俊美的男兒魅力,李無雙頓時目眩神迷,終於體會到李明達對徐真的依戀是何等感覺。
這個男人或許出身卑微,或許讓人討厭,但在關鍵的時刻,他總能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彷彿只要有他在,就算天塌下來,他都能頂回去!
徐真感受到了李無雙眼中那種癡迷,似乎讓她暫時忘記了痛苦和恐懼,於是,徐真的手偷偷地將那飛刀抓了過來,趁着李無雙深情凝視自己的時候,將刀刃平平壓在了她大腿的傷口之上!
“茲茲茲...”
一股白煙冒上來,李無雙身子猛然僵硬,臉頰和脖頸頓時通紅起來,她的指甲深深嵌入到徐真的手臂之中,但終究忍不住痛楚,一口咬在了徐真的肩頭之上!
“嗯!”
徐真悶哼一聲,疼得呲牙咧嘴,卻只能任由李無雙咬着,腥甜的鮮血入了口,李無雙再也支撐不住,昏迷在了徐真的懷中。
“這丫頭屬狗的麼...牙口可真兇...”徐真將李無雙平放下來,見得她的傷口終於止血,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手臂上雖然中了刀,可瑜伽術和七聖刀秘法一直緊縮着肌肉,封閉了傷口,流血並不多,趁着李無雙昏迷,乾脆將她的褲子都脫了下來烘烤,趁勢用雨水清洗了傷口周邊,撕了布條包紮妥當,這才鬆了一口氣。
李無雙雖然只有十六,但身材修長,兩條大腿緊緻白皙,上身又只有內衫,隱約可見私密之處,頗具誘惑力,處處散發着青春的香氣,然而徐真此時哪有精力欣賞這些,他連忙將自己的傷口處理好。
直到衣服都烘烤乾了,又給李無雙穿了起來,乾脆將自己的衣服都覆在了李無雙的身上。
這一夜奔逃,徐真也是精疲力盡,加上自身也有傷,眼皮慢慢開始打起架來,最終還是支撐不住,睡了下來。
火堆慢慢熄滅,外面大雨越是冰冷,李無雙神志不清,抖抖索索,下意識摸了一把,卻觸碰到徐真滾熱的身子,也就迷迷糊糊靠了過來。
這徐真因爲將衣服給了李無雙,受涼發熱,渾身冒汗,感受到李無雙那冰涼的身子,就摟入懷中,二人如交纏的兩條白蛇一般相擁着,可謂患難與同,生死相依是也。
也不知睡了多久,李無雙幽幽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與徐真緊密無縫地相擁着,臉頰頓時發紅滾燙,但看着徐真熟睡的樣子,卻是看癡了,捨不得分開。
見得徐真眼皮微動,以爲徐真要醒過來,李無雙連忙假寐,卻是越發縮入徐真的懷中,徐真感受到異動,慢慢醒了過來,出了熱汗之後,整個人神清氣爽,見得美人在懷,也是笑意融融。
“這小丫頭兇是兇了點,爲人又高傲,性子也不好,但長得確實俊俏...”
聽着徐真的喃喃自語,前半段就讓李無雙氣憤起來,但聽到最後說長得俊俏,卻又不禁心中欣喜,胸中撲通撲通亂跳不停。
然而這個時候,又聽得徐真說道:“也不知在家裡吃的甚麼,胸脯居然長得這麼大...這屁股也不小...再大一點估計又是禍國殃民的狐狸精了...嗯...”
心思往那處一去,李無雙頓時羞臊難當,而且更加羞人的是,徐真居然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
李無雙雖不願承認,但確實對徐真產生了歆慕,然而並不代表徐真就可以胡作非爲!
“你!你趁人之危!無恥!”
李無雙猛然起身,將徐真一把推了出去,疼得徐真呲牙咧嘴,但卻睜開一隻眼睛來,朝李無雙嘿嘿笑道:“死丫頭,不裝睡了麼?”
李無雙想起自己依賴徐真胸懷,頓時羞得無地自容,正欲反駁,卻聽得一股沉悶的馬蹄聲傳來!
徐真往洞穴外面一望,天早已大亮,心頭暗道不妙,難道吐蕃軍真的攻了過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