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邊城,漫天的黃土隨着北風飛揚,彷彿要將這乾冷的邊城吞沒,地上的積雪早已經結成厚厚的冰層,將這荒蕪的邊城鑄造成北國的冰雪世界。
此時趙長明的心裡或許比這邊城的天氣還要冰冷,他在瑪麗的攙扶下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那躬着如同老頭一般的脊樑似乎在告訴大家他是有多疼。
趙長明沒有想到,姜明浩竟然利用輪椅的速度,用他的肩膀架起自己的襠部,在病牀的撞擊下把自己給拋了出去,他內心的怒火要遠比現在胯下的疼痛更難忍受,說實話,他真的很想再衝上去報仇,可他卻沒有勇氣再承受一次這樣的打擊,尤其是姜明浩身邊的那兩個人的眼神,充斥着殺戮的氣息,讓他更不敢輕舉妄動。
“長明,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在一旁扶着他的瑪麗似乎並沒有表現出對姜明浩的一絲憤怒和不滿,只是一臉關切的詢問趙長明的傷勢,趙長明也不是傻子,哪有自己的孩子讓人揍了,父母只是關心一下自己孩子有沒有事,完全不追究肇事者的?於是怨恨的回道:
“你是沒蛋,不知道有多疼是吧?虧你還是長輩呢,要是我爸在這兒,他絕不會讓人這麼欺負我的!”
趙長明的聲音很尖細,彷彿是一個做了閹割手術的太監,他說着說着竟然嗚咽起來,完全就是一個還沒成熟的孩子,惹得姜明浩三兄弟忍俊不禁,難道真被頂成太監了?,他們甚至懷疑,這樣的人,當初是怎麼通過新兵期訓練的?
“額·······”
瑪麗被問得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她知道,作爲母親,確實應該爲自己的孩子出氣,可畢竟眼前的這個便宜兒子只是名義上的,而姜明浩這位合作伙伴卻關係着她的事業,甚至是生死,所以她斷然不會爲了趙長明去和姜明浩翻臉,只是將他扶到牀上坐下,語重心長的勸說道:
“長明,不許無禮,姜明浩是阿姨的朋友,阿姨特意請他過來救你的。”
“什麼?救我?”
當趙長明聽到瑪麗說姜明浩是他請來救自己的時候,瞬間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可隨後臉上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他是趙日天的兒子,可以說是家財萬貫,自記事起,便從沒有遇到過錢擺不平的事。
當年趙長明在米國留學,不小心劃了路邊的一輛市價三百多萬的保時捷911限量款跑車,正好被車主看見,當時年少氣盛的趙長明便與車主爭吵起來,被車主扇了一巴掌,試想能夠買得起保時捷911限量款跑車的人,該是什麼樣的身家背景,可趙長明竟然當着車主的面,用一把扳手將整輛車砸得稀巴爛。
當時這件事驚動米國警方,趙長明被直接帶進警局,沒想到他的父親趙日天竟然運了五百萬美金放在了警局門口,當做給車主的賠償金,原本以爲這件事就此結束,可當車主和趙長明走出警局大門的時候,趙日天派人攔下車主,微笑着問道:
“錢我已經賠了,不過你打我兒子的一巴掌怎麼算?”
趙日天就在米國警察局門口,衆目睽睽之下將車主帶走了,從此以後,便再沒人見到過那個車主,而趙長明從此更是變本加厲,揮金如土,也導致了今天他這般恃強凌弱,仗勢欺人的性格。
瑪麗看着趙長明驚訝的表情,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雖然是繼母,但對自己這個便宜兒子而是瞭如指掌,她淡淡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父親已經申請加入米國國籍了?”
“知道啊,他上次跟我說過。”趙長明無所謂的回答道,臉上堆滿了驕傲和自信:
“我爸那是什麼人?世界級商業王者,只要他願意,相信無論哪個國家都會像上帝一樣供奉着他,申請加入一個米國國籍,那簡直就是小兒科啊!”
“那你呢?”瑪麗靜靜的看着他,彷彿眼前這個孩子還不知道趙日天加入米國國籍意味着什麼,她繼續問道:“如果你父親加入了米國國籍,你怎麼辦?”
“我?”趙長明身上的痛楚似乎好了許多,依舊是一臉得意的說道:“我當然跟着我父親一起加入米國國籍啦!”
寂靜,當趙長明的話一出,整個房間死一般的寂靜,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的心智完全就像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一般,所有人都明白,他是一個軍人,龍國的軍人,當他這句話說出口時,意味着什麼?就算他不顧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執意要加入米國國籍,可國家能批准嗎?他有軍籍再身,如果他真的申請加入,那就意味着背叛,那他爺爺的一世英名便被這爺孫倆徹底給毀了。
姜明浩看着趙長明無知的樣子,真不知他腦子裡除了漿糊之外,還有什麼,也許真的是金錢把他徹底腐化了吧?但姜明浩可以肯定的是,以趙長明的心智和腦子,想玩他團團轉,簡直太容易了,於是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趙老弟,剛剛我的輪椅失靈了,不好意思,讓你受苦啦!”
姜明浩一副無恥的樣子解釋道,他剛剛還說自己是他的叔叔長輩,如今卻和這個晚輩稱兄道弟起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魏德兵和吳天一臉鄙視的看着姜明浩,但姜明浩依舊用得樂此不疲,他繼續一臉凝重的看着趙長明說道:
“其實說真的,老弟,你已經離死不遠了。”
“開玩笑,你死我都未必死。”趙長明齜牙咧嘴,惡狠狠的說道,彷彿對姜明浩恨之入骨一般,他的拳頭捏得啪啪直響,恨不得上去一拳轟死這個無恥的傢伙,但是當他看見一旁的吳天時,眼角一陣狂跳,那張熟悉的面孔彷彿在哪裡見過。
“你是吳天?上次用被子矇住我的頭揍我的是你吧?”
趙長明試探的問道,但他不確定,只是聽下面的護士們偷偷議論時知道的,沒想到吳天一副膽大妄爲,捨我其誰的態度回道:
“沒錯,就是老子揍的,上次下手輕了,要不我這次給你補回來?”
“你敢?”趙長明惡狠狠的瞪着他回道,但是身子已經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不自覺的蜷縮着往瑪麗身邊靠去。
“嘿嘿,我有什麼不敢的?你要不要試試?”吳天一邊說着,一邊放開姜明浩,摩拳擦掌的準備上前,嚇得趙長明蹭的一下從牀上跳了起來,彷彿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顫抖的躲在瑪麗的身後喊道:
“還有沒有軍法啦?這裡是軍營,你敢打我,我讓你上軍事法庭!”
“切,除了我老子,我吳天還沒怕過誰。”
吳天早就看趙長明不順眼了,他可不像姜明浩想的那麼深,一心認爲所有的起因都是因爲眼前這個敗家子混蛋鬧出來的,他正好爲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好啦,”姜明浩見吳天真要上前揍趙長明,知道威逼這一招已經夠了,立即出聲阻止道:“小天,咱們和趙老弟那是戰友,戰友就是兄弟,兄弟怎麼能打兄弟呢?快住手。”
“啊?”吳天聽到姜明浩的阻止聲,一臉疑惑的問道:“浩哥,真的假的?”
“廢話,當然是真的,咱們趙老弟已經夠可憐了,你怎麼還能這樣對他呢?”
姜明浩一臉邪惡的笑着說道,正如他所料,當趙長明聽到可憐二字,彷彿是被人觸動了逆鱗一般,突然聲嘶力竭的朝着姜明浩吼了起來:
“誰可憐了?你說誰可憐了?我有的是錢,我拿錢都能砸死你。”
“是,你不可憐。”姜明浩一邊說着,一邊示意讓魏德兵把自己扶到輪椅上,他的臉上露出自信和桀驁的表情繼續說道:“因爲你還有一個疼你的後媽,還有我們這羣不計前嫌的兄弟,可如果你認爲自己只有錢,那我沒說錯,你趙長明算是白白活了二十多年,能不可憐嗎?”
姜明浩的話讓趙長明徹底沉默了,自己除了錢,還有什麼?就算是他的父親趙日天,也是向他用錢砸別人那樣來砸自己,這二十多年來,似乎除了自己和錢,趙長明確實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不知不覺,他原本不可一世的腦袋竟然慢慢的垂了下來。
見自己的策略生效,姜明浩乘勝追擊道:
“老趙啊,我不得不提醒你,當你加入龍國軍隊時,就意味着你終身爲祖國和人民服務,你的父親自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但他卻絲毫沒有考慮你的處境,毅然加入米國國籍,這意味着什麼?”
姜明浩說着說着,竟然有些激動,彷彿感同身受,真的是在爲眼前這位戰友兄弟考慮一般,他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趙長明自然也明白姜明浩的意思,但還是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
“意味着什麼?”
“哎!”姜明浩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你的父親爲什麼會這麼做,或許你們的關係並不是很好吧?但他這樣的做法,在任何人眼裡,都意味着他爲了自己的利益,要放棄你這個兒子。”
“轟隆······”
趙長明心裡雖然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他甚至也有了一定的思想準備,可當姜明浩說出‘放棄’這兩個字時,趙長明的腦袋還是像被雷劈了一般,一片空白。
“不可能,這不可能,虎毒還不食子呢,我是他的親生兒子,他怎麼可能放棄我?”
趙長明突然發瘋似的嘶吼起來,趙日天是他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又怎麼可能接受得了這樣的現實,可當他看到瑪麗手中灰白色的文件袋裡的內容時,趙長明徹底的失聲痛哭了起來,彷彿整個世界都成了一個由利益和謊言編制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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