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我有當槐樹林村小的光桿司令了!”王金山不知道怎麼離開了何玉萍。他心不在焉地沿着來時的路走着,他所想的不是個人的恩恩怨怨、情情愛愛,而是學校和孩子們。
“等一下!”何玉萍喊住了他。她夾着一個藍色的文件夾來到王金山的跟前,壓低了聲音說:“請你不要誤會。其實在每一個姑娘心裡,你是可以託付終身的英雄。”
“其實,我現在想的是學校--”
“那我和你一起去槐樹林。”
王金山坐上了何玉萍帶來的馬車,不足二十里的路程走了個把鐘頭。
他們很快槐樹林。槐樹林小學就在神母槐東槐樹林村委不遠的地方。王金山提議到神母槐前一拜。何玉萍建議以後再說,今天好多事要辦。
在一片長滿野草的空地上,兩個姑娘正割青草,見王金山和一個特有氣質的姑娘走過來,忙放下手裡的鐮刀,異口同聲地吆喝:“新來的老師來了!我們可以讀書了。”
當王金山告訴何玉萍,三個快讀中學的姑娘如今在讀小學,每天還要完成割草、挑水、做飯、喂牲口的活兒,何玉萍心酸地流淚了!
“我叫漢向前!”
“我叫漢向來!”
“漢方纔!”
“漢方正!”
…………
沒有誰事先安排,孩子們把王金山、何玉萍圍住了,他們渴望老師的到來,最擔心老師突然的離開。
王金山站在一塊石頭上,頓時威風凜然,感覺就是一位軍威赫赫的教官!“全體都有--集合!”王金山朝着正揮舞着鐮刀的姑娘們大喊。
姑娘們像一個個聽到命令的戰士們立刻跑到他的面前,藏之帆還卷着褲腳,藏槐花還沒來得及繫好領口的扣子,半個白白的小傢伙跑了一半,幸好被藏之帆收拾得及時,不然要丟大的了。
命令如山倒,王金山一臉的威嚴,從“天地君親師”娓娓道來:“這兒是什麼地方,是大槐鎮的中心地帶。兩千多年,這兒還是一片沙漠。有一位皇帝的弟弟,他反對民族之戰,追求民族和平,他告別皇宮裡的繁華,帶領軍隊來到這兒,不是來打仗,而是在荒蕪的沙漠上建起一座城池--龍馬縣。讓這兒的民衆安家樂業。那位御弟就埋在沂馬山炎黃廟的旁邊。我們是炎黃子孫,讓我們站在這座城池裡,爲天下追求和平,民族團結的英雄們,深深地鞠躬!”
孩子們跟着老師面向炎黃深深地鞠躬。
“不要以爲老師在搞迷信,我們是在詮釋傳統文化的意義何在。”王金山接着講:“這裡還傳說,我國古代有一位姓孔、名丘的教育家也來過這兒遊說他的儒家思想,傳播儒家文化。人們爲了紀念他修建夫子廟。甲午戰爭爆發,一位年輕的母親救下了抗倭英雄;抗日戰爭時期,我的爺爺也被一樣的母親救下;知識青年紮根山村,我的父親也被一位年輕的母親救過。就這樣,神母槐的傳說越來越真。”王金山接着講,“我們流傳着‘敬師長,孝父母’的格言。我們有兩個先生:教師和醫生,一個負責我們的文化、思想、精神;一個負責我們的身體。我們有三個母親:娘、黨和偉大的祖國。請爲我們的先生和母親深深地鞠躬!”
孩子們鞠躬的動作非常到位,內心激情澎湃。
王金山講了一會兒,指着北面的烏蒙山,“那裡有一座天地廟,修廟的初衷一定不是爲了傳播迷信,而是要傳承天空的碧藍,纔是鳥兒飛翔的樂園;綠色的土地,纔是生我養我的家園。天有我們的夢,地是我們的根。每一片天空,每一片土地,容不得污染,更不能失去!我們要保護她們,建設她們。讓地更綠,天更藍,大槐樹人更美,更幸福!”
王金山後退一步,孩子們後退一步。王金山接着講:“我們踏着腳下的土地,仰望湛藍的天空,再深深地鞠躬。”
“同學們,我是漢族人,來自地北繁華的都市;你們人不多,但好幾個民族,是天南土生土長的人。爲了實現美好的理想,讓我們團結合作、攜手共進。從今做起,從我做起:‘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
好多村民帶着孩子過來,不一會兒將大家圍住,開始好奇,後來敬佩,最後情不自禁地鼓掌、喝彩。
孩子們稍歇息了一下,王金山以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大喊:“立正!向左——看齊!”
王金山不是不懂口令,而是要“以不變應萬變、以萬變應不變”來培養學生應變能力。這就造就了他的野馬地位。王金山說順時針轉自古皆然,天經地義!表就這麼轉,人就這麼轉,天亦這麼轉,誰想改變就要付出代價!
王金山想變一下,突然喊道:“向後轉!”
孩子們搞得人仰馬翻,岔氣的岔氣,閃腰的閃腰。王金山穩了穩,喊道:“報數!”
“一、二、三……”
王金山發現是個孩子少了一個,問道:“漢方正呢?哪裡去了?”
藏之帆說:“他去教室了!”
“明天上課!他去教室做什麼?”王金山問。
藏之帆說:“過了暑假開學,他每天跑到教室裡等。等了三天了。他早上來的時候,又進了教室,說要等新的老師來教我們上課;他還要告訴老師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他爹要佔領我們的教室,開商店。”藏槐花,說:“他是漢村長的兒子!老師,那教室漏雨,牆上的土掉了很多土,我勸他,可他就是不聽。”
王金山擔心孩子會出事,讓藏之帆看好大家,由藏槐花帶着去找。
陽光下有一個用樹枝圍成的院子,院子裡有一座房子,外牆有好大一塊石塊從泥牆裡脫落下來,不好!王金山話音未落,房子轟然倒塌了!
王金山、何玉萍、還有幾十口村民跑了過去。等大家將他從裡面扒出來,漢方正已像個血人一般。漢嚮明就在附近麻木地舞着牧鞭放牧,他怎麼也不會相信被砸傷的會是自己的兒子。
等孩子們把消息傳給漢嚮明,他拼命地奔跑。孩子早已被王金山抱上了馬車……
馬車在幽深的小路奔馳,漢嚮明快馬加鞭一路追隨……
大槐鎮缺醫、道路不通。王金山直接去了龍馬縣醫院。何玉萍抱着孩子被醫生帶着去急診室,王金山去辦住院手續,由於錢帶的不多,王金山好說歹說無濟於事,要不是何玉萍跑過來,這個王金山一定和醫院的工作人員打了起來。
王金山想到了在龍馬縣工作的一些同學,問工作人員要來電話,結果不是佔線就是不通。王金山搖搖頭,才突然想到今天的王金山已經不是五年前的那個學霸、那個被家人寵着的***、富二代了。何況,這些多是女同學,讓一個男子漢求她們實屬不易。
王金山想到方正急需要救治,顧不得當初離家的誓言了。他想到地北市的二叔,他是集團的富商,一點醫療費根本難不住住,“我打電話找二叔,”王金山一邊說,一邊去撥電話,被何玉萍按住了。何玉萍說:“就是快遞,也需要明天才到。我來想辦法。”
“你們還辦不辦手續啊?”後面的病人家屬催着。
“你們抓緊交足手術費,病人耽誤不了。”那工作人員催着王金山和何玉萍離開。
“何主任,你有什麼辦法?快說。”王金山着急地說。
何玉萍說:“我們這兒工資低、收入少,一時半會兒也湊不齊。”看到王金山焦急的樣子,抓過他的手跑到醫院的公用電話亭,給馬副縣長打電話。
王金山急不可耐一把把電話從何玉萍的手裡拿過來,直截了當地說:“我是王金山,我的學生受傷了,在縣醫院急需做手術,我以個人的名義借你5000元。馬上送來!”
王金山把電話掛了。何玉萍批評他:“你那是借錢啊,非明是命令!”然後去想辦法。
王金山覺得還是給二叔打電話,他或許在大槐鎮有朋友。電話沒打,漢嚮明跑進來了,也不給王金山解釋的機會,粗魯地拽着王金山的腰帶了,擡頭望着王金山喊:“方正,有個好歹,我饒不了你!”
“現在方正還在急診室躺着,掛着吊瓶。我們急需要手術費。”王金山拽開他的手說。
“手術費,你出的事,讓我出錢?”漢嚮明驚異的目光望着王金山。
“錢會還你的,我出!我身上沒有啊,你們漢家先墊付。”王金山說。
“漢家沒有!”漢嚮明說。
王金山說:“你是村長,先向村民借一下。”
“虧你想得出。你這教師怎麼當的?”漢嚮明進一步指責。
“到什麼時候了,先救孩子要緊!”王金山站在孩子的的角度想。
“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漢嚮明仍在據理力爭。
這時候,何玉萍跑過來問:“方正急需要輸血。”王金山見漢嚮明還在猶豫,跟着何玉萍跑去見大夫了。
恰巧王金山的血型正符合給方正輸血,王金山就捲起了袖子……王金山的血流進了方正的血管裡,漢方正總算保住了生命,然而王金山由於輸血過多昏倒了。
馬副縣長把錢送到了醫院,親自交給了漢嚮明,然後看了看手術下來的方正,因工作忙回去了。當晚,醒來的王金山不見了漢嚮明,就留在了縣城醫院陪護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