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掛在南天,已是晌午,王金山在蒙雪蓮的陪同下找到了蒙阿婆。王金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很快取得了蒙阿婆的好感。
“奶奶!他就是昨天救孫女的王金山。”蒙雪蓮自豪而幸福地介紹。
“你就是舌戰羣儒讓漢白兩族放了雪蓮的王老師?”蒙阿婆不敢相信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夥子竟然有如此的號召力和威懾力?
“我不過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罷了。”王金山說得是實話。
“那你說說這湖水放了,我們怎麼養大閘蟹?”蒙阿婆看着一片小蟹浮在污濁的湖面問。
王金山彎腰捧起一把污水,就如實說:“爲了下游的漢、藏、白、苗……湖水放了,導致這兒的水位下降。也正因爲湖水下降,北面的清水才滲透過來,才讓這些魚蝦、螃蟹暫時活了下來。如果這邊的污水與那邊的清水持平或高出,就可能向北滲透,可能污染整個湖面。”
“爲什麼那邊清這邊濁?”蒙阿婆不解。
“臥虎鎮多年前就重視湖面的環境建設,別說湖邊建設污染的廠子就是扔一片菜葉都要罰款;而我們這邊,餐飲好幾家。”
“這麼說,我在老船上開飯店把湖水搞髒了?”蒙阿婆望着湖面上翻滾、漂浮的魚、蝦、蟹。
“這是一種‘翻湖’現象。順着清水的滲透,不久就會解決。但您以後不要再做餐飲了。這艘老船,平時我願意租用,等下湖收魚蟹的時候,您可以隨時使用。”王金山又捧出幾個小蟹,說:“這些小蟹在我們地北市北明湖到處都是,就是十幾年也是拇指肚兒大小。”
“也許那是大閘蟹的蟹苗。”
“怎麼會呢?”王金山突然趕到問題的嚴重性,問道:“蒙阿婆,您見過大閘蟹了?這蟹苗從那兒進來的?”
“沒有!是飛虎找朋友購來的,比黃良自購的蟹苗便宜一半。養蟹的百姓都購了。怎麼?”
“好貨不便宜,便宜沒好貨。”王金山見蒙雪蓮走在前面,趕忙跑去追她。
老船足有四五間房子那麼大,客廳兩間,餐廳和臥室各一間。就在這一間臥室裡,蒙飛虎向白玉霜發起進攻。
“要是雪蓮回來碰上,多沒臉啊!”白玉霜知道蒙飛虎什麼樣子的人,就把臥室的門關了。
船倉的門竟然忘了關。王金山、蒙雪蓮進來。只見客廳打掃得乾乾淨淨,靠窗戶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一把茶壺。
臥室裡,只有一張單人牀,被單洗過不久、鋪得整整齊齊,還有一股晾曬的味道。在這裡不知當年發生了怎樣的故事。那蒙飛虎並不愛白玉霜,而是想利用她。小小的鳳谷山莊是官場的集聚地,蒙飛虎想通過她找到一條通往仕途的官路,爲了這貪慾的將來他必須先征服她,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包括他的雪蓮妹妹和奶奶。
衣服散落了船板上,接着蒙雪蓮給奶奶晾曬的被單上剩下蒙飛虎和白玉霜“廝殺”的拍打聲,二人如同鴨片一樣從毒癮中難以自拔。
“這船方圓也來問過奶奶,大概想租給王金山辦學校。”蒙飛虎一高興說漏了事兒。
“還想別的女人!我一個也撐不死你?”白玉霜打碎了醋瓶子一般。
“馬奔馳一個眼、一條好腿,還大了近二十歲。”蒙飛虎極力控制着,慢慢擡頭看着她的臉。
“當年你娘小了你爹那麼多,不也生了二男三女啊!”她喘着氣應着。
“她小?讓她閒在家裡,等王金山那小子享用?要不是你死皮賴臉地追我,我早是王金山的人了!”白玉霜緊靠着蒙飛虎。
蒙飛虎推開白玉霜靠在胸前的饃,“這話欠揍!你是介紹妹子,還是怕妹子和你掙王金山啊?”
“還不是爲了水上餐飲?”
“白老闆,我覺得是個玩笑。蒙族幾個婦女在河裡洗衣服,白、漢兩家罵我們污濁了河道。湖上再建一個飯店,他們能忍啊?奶奶做飯賣個小錢,只是小打小鬧,憑她的輩分、年齡和黨齡,誰計較呢。現在奶奶都不願做了,我們…… ”
“不是玩笑,是真的!”她像是摸到他的一樣東西,心跳加快。
蒙飛虎經她這般浪騷,死命般抱緊女人的脊背,讓她迷醉在男女擠壓的激情之中。
臥室的窗敞開着,王金山聽到了他們的聲音。這聲音,這感覺,這是最羞人的事情,讓王金山不由想起地北中學的孫銀海同學。那一夜,王金山被孫銀海邀請給她過生日。二人都喝醉了,他不知道他對她做了什麼,也無法想象孫銀海爲何願意被欺負,喜歡在欺負中輕微喘息。王金山斷定那一夜,她藏在青春的心扉裡的那朵鮮花已爲他開放。
“鳳谷山莊、槐泉觀酒家和沂馬山農家院已經夠累的了,要不老船餐館別開了!”是蒙飛虎說話的聲音。
“那你不要稅了?”白玉霜一邊說話一邊喘息。
王金山心慌得邁不開腳步,那原始的生命的激情讓他感到口渴,對愛情的渴望正像隨時脫繮的野馬,滿腦子裡是兩條蛇緊緊盤在一起,他不能再聽下去,更不能再想下去。
對於蒙雪蓮來說,她還不知道二哥和白玉霜之間相互碰撞而激發的火焰以及死去活來的那種美妙。她經常給奶奶曬被褥、鋪牀,爲了給奶奶清爽馨香的味道,她幾乎用光她心愛的花露水,然而已被他們的腥騷污染了。她委屈地抹着眼淚。
噔噔噔----有人登上老船。還沒等王金山和蒙雪蓮明白過來,方圓握着一把魚叉衝了進來。
“方圓,你要幹什麼?”王金山喊道。
方圓好像沒有聽見,手裡的魚叉已經把臥室的門叉開,將白玉霜身上的被單挑起來扔在客房。白玉霜撿起衣服忙亂地遮住身子,站在那兒喊:“蒙飛虎,你跑哪了,死啦!你看兩個女人欺負你女人,都瘋了!”
方圓把牀拽到屋外,掄起魚叉去劈白玉霜。蒙雪蓮跑過去抱住苦勸,蒙阿婆和蒙飛虎站在一旁,知道這頭咆哮的小獅子,誰勸也無用,只好勸白玉霜快走。
白玉霜穿好衣服從臥室跑出來,蒙雪蓮幫着方圓將被單用鐵杴鏟。
“停下!你瘋了!好好的被單,就這樣毀了!”蒙阿婆手裡的柺杖擺動着,要不是蒙飛虎急忙過去扶着,早摔倒了!
“你看看被單還能蓋嗎?二哥和這**人在上面弄了什麼啊!”蒙雪蓮委屈地蹲下抽泣。
“爲啥?一家人還打起來了?”夢阿婆的一句話把大家說萌了。方圓停止了戰鬥,兩眼瞪着二哥和白玉霜。
夢阿婆激動地說:“20年代,我還是大清皇宮裡的一名丫鬟,爲了永葆蒙漢和諧統一,我答應嫁給龜蒙山的山主--蒙阿漢。蒙阿漢是王寶訓的學生,在夫子廟、天地廟和炎黃廟先後創辦乙種農業學校、乙種工業學校和乙種商業學校,還組織了1919年龍馬縣罷工、罷課、擺市示威,查封、燒燬日貨,聲援北京的愛國運動。後來在日僞奴化教育期間被秘密殺害。蒙阿漢給我留下了一船和十個兒女,蒙黃良(乳名槐鼎)是唯一的兒子,排行老五。前三個女兒是他的前妻所生,長女,槐根,嫁紅軍戰士馬躍國,馬奔騰的父親;二女,槐枝,嫁紅軍戰士滿堂紅,滿天星的父親;三女,槐金嫁苗紅麒,民請教師;六女,槐香,嫁漢大伯,漢子麟的哥哥;七女,槐玉,嫁紅軍戰士漢光耀,漢子麟的父親;九女,槐寶,嫁藏大槐的爺爺。九女別秤‘娘子軍’,我生下的六個姑娘,被稱‘六姐妹’。可惜三個姑娘還沒有結婚,都爲抗戰死了。”蒙阿婆講過故事,怨起白玉霜:“你是姐姐,怎麼就不能讓着妹妹?”
“白老闆是我的姐姐,怎麼橫刀奪愛?夢阿婆!”方圓說。
蒙雪蓮見奶奶緊握着柺杖,趕進勸走了方圓。
王金山走向白玉霜,道歉:“二位都是你的妹子,你理解吧。”
“你算她們什麼人啊?憑什麼道歉?”白玉霜把氣撒在王金山身上。
“你發財的初衷沒有錯。”王金山遞給白玉霜一個手帕,讓她擦乾眼淚,然後勸道:“建水上餐廳、老船餐廳不是壞事,我盼望着這裡建水上度假村,水上一條街,開發旅遊。這些必須建立在不損壞環境、水質的基礎上。要辦這樣的度假村,需要一、二十年的努力,在最近三五年我們還沒有這個能力。臥虎鎮,田本投資建的造紙廠和水泥廠,不久的將來會污染御龍湖。大家都是聰明人,一定知道污水給廣大羣衆的損害有多大,知道建一個排污設備遠比投資創業耗資的多,但**一些領導爲了一筆可觀的稅收,你們爲了個人收入,所以認爲殺雞取卵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環境是**的事!干與不幹是我的事!與你無關!”白玉霜轉身要走,湖面上像潮水一般涌過來幾十口子婦女。她們在質問蒙飛虎蟹苗的事兒。
蒙飛虎爲儘量減少百姓的損失,給全鎮的老師們送去豐厚的節日禮物,決定收購羣衆的小蟹。並保證追問售蟹苗的老闆。
蒙飛虎和白玉霜走後,蒙阿婆把王金山傳到跟前說:“阿婆見你仗義、正直,是一個有出息的主!除了教書以外,喜歡土地。你在老荒坡,人家不待見你,咱來這湖上。湖畔有那麼多良田,你願意種多少,怎麼種由你!”
“阿婆!老荒坡是缺水,但在那兒長出來的稻子才更有價值啊!”
“那些地讓方圓幫你經營着,你留下來。老船也送你!”
“捨不得,捨不得!”
“船是老一些,但不破啊!”蒙阿婆堅持將老船送給王金山。
王金山很感激地說:“龜蒙山村小學還沒有教室,這老船當做校舍吧。”
蒙阿婆和蒙雪蓮勸王金山、方圓留下吃飯,方圓說父親找王金山有重要事情。蒙阿婆和蒙雪蓮便不再挽留。
太陽將餘暉灑向微波盪漾的湖面,像灑了滿湖的金子熠熠發光。馬兒馱着王金山和方圓,迎着紅彤彤的夕陽朝着神母槐的方向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