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照着大槐樹嫩黃的樹葉,落下斑駁的倩影。
“達•芬奇開始學畫畫的時候,老師讓他天天畫雞蛋,他的態度是什麼樣的呢?下面請同學們帶着問題默讀黑板上的一段文字,想一想哪些是達•芬奇說的話、哪些是達芬奇老師說的話,並試着有感情的讀一讀。”大槐樹下書聲琅琅,這是王金山聚集所有小學生上課。
夫子廟和神母堂不能在做他們的教室了,這是昨晚領導帶來的命令。
王金山等講過了讓高年級學生帶着低年級的學生想象着和達•芬奇一起畫雞蛋,然後對中年級的學生講雞蛋的素描要點:“畫好素描要多觀察把握好透視,雞蛋雖圓看上只有一個邊弧,但它處於三維空間中,要想在二維的畫紙上畫出空間感、立體感,就要有透視,有明暗,要掌握近大遠小、近實遠近的規律。”王金山畫過一張雞蛋的素描走到學生之間巡視。
學生們認真地畫着,王金山巡視一圈回到杏壇,講到:
“同學們畫得不錯,但沒有找到相同的雞蛋,說明功夫不到。我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叫做一萬小時定律。大畫家達芬奇,當初學藝從一個雞蛋開始,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變換了不同角度,不同光線,至少練習一萬小時,打下了紮實的基本功,從最簡單最枯燥的重複中掌握了達到最高藝術境界的途徑,這纔有了後來的世界名著《蒙娜麗莎》、《最後的晚餐》…… 先祖王寶訓成爲千年名丐、天南地北平民教育家,大家只聽說他一騎絕塵、風馳電掣,卻不知道爲了九所耕讀學堂,他經歷多少挫折和失敗,才換來‘陽光總在風雨後。’同學們,你要在某方面獲得成功,至少要經歷一萬小時的努力。按比例計算就是:如果每一天工作四個小時,一週工作五天,那麼要成就一個領域的專家、學者,就至少需要十年。同學們,要記住一萬小時定律。”然後對高年級佈置寫一遍《畫雞蛋》的體會。
白雲鶴鼓掌歡迎,不知道他又受到多大的啓示?
王金山安排好學生走到白雲鶴身邊,白雲鶴告訴他,蒙飛牛、蒙飛豹剛走,漢嚮明就來了,他在辦公室等你。
“飛牛、飛豹沒說到哪?”王金山有些擔心他倆。
“方圓來過,替他兩向藏大槐請了個假,駕着馬車走了,好像是漢副書記讓他們去鎮裡。”
“你看着學生。”王金山安排好白雲鶴來到辦公室。
漢嚮明一見王金山過來就迎了過去,很是同情地說,“你看近百名學生聚在大槐樹下,五六個年級同上一節課。現在是春夏之交,天朗氣清,大家湊合着。等酷暑多雨和嚴寒雪紛,再上學難啊!”
“露天教室不是沒有上過。”王金山的意思是昨日上過,今日能上,明天也行!
“昔日有老嶽幫忙,榮你們在廟裡上學。可現在市縣兩級領導不是讓你們搬出來嗎?”
“漢主任,你來看大家的笑話來了!”
“王校長,你誤會我漢嚮明了。我時刻沒忘了我是一村之長,我是地方的父母官啊!今天看自己村民的孩子沒地方上學,我心疼啊!我有責任啊!”
“這些你找領導去說。我有好多事。”王金山婉言謝絕。
“等一下。”漢嚮明喊住了王金山,說,“你籌集百萬聽起來是鉅款,可用於一個與廟格調一致的仿耕讀學堂而建築,光策劃設計費就會花掉一二十萬。到頭來,連一口耕讀學堂都建不完整,斷了資金,你的小學就化爲泡影。”
“你什麼意思直說。”
“念你幫我們建設紅薯等加工廠,我願意拿鎮**舊址送給學校,你這樣除了買下舊址,還剩下一筆可觀的資金,用於辦公和教師福利。只要你答應,蒙漢兩位領導我去協商。”
“是的,你說的也不錯。我們也想早有一個學校。可是,漢主任你想錯了!你的爲人,我知道;你爲我們所做的一切,我也明白。蒙氏五兄妹深夜來索要錢財,詢問編鐘的下落;學生放假,村民鬧到縣委;還裝作保護文物一路上告,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以爲上級領導按照你的意圖把我抓走?你以爲村民會把我趕走?過去,我讓你,算是仁至義盡了!以後,別再打我和學校的主意,別怪我不客氣!”王金山說着見蒙飛馬來到門口,喊道:“蒙飛馬,送客!”
“蒙飛牛、飛豹回來啦!”方圓揹着沉甸甸的揹簍過來,正遇上王金山。
王金山一見方圓就不高興地說:“現在不是夜校,也不是農校,你怎麼來了?”
方圓委屈地說:“我方圓臉皮就那麼厚?我纏人家了?要不是蒙飛牛大哥讓我做菜犒勞你們,我纔不來呢。”
“沒有誰請你來!”王金山見方圓的臉色恢復了平靜,轉而一笑說:“你見着他們了?”
“昨晚在家,我聽向陽大哥和蒙書記說起,學校那一口帳篷太少,要找幾個勞力去鎮裡把建築的帳篷全部拉去。今天早上我就找蒙飛牛大哥趕馬車過去,大哥先付了定金。這可是蒙家兄弟用勞動獲得的第一筆錢,他高興的不得了,當時在山莊賣了幾個菜,一部分送給蒙阿婆,一部分要犒勞王金山,你別不知趣啊!”
“咳咳”白雲鶴乾咳幾聲,把王金山拉到一邊,打起了圓場,“咱們夫子廟的大功臣回來了,有了帳篷,上學有了保障,我們就不愁酷夏的太陽和暴風驟雨,也不怕冬天的北風颳進來、大雪飄進來。”
“漢副書記說,這些帳篷只要不耽誤施工人員用,所有的帳篷學校免費使用,還多給我們準備了四套,三套教室,一套辦公。”蒙飛牛越說越高興,心裡像吃了蜜糖一樣。
“各位兄長,你們好好安裝,上午管飯,下午喝酒!”王金山興奮地往蒙飛牛的肩膀狠狠的一拳。
蒙飛牛說:“咱說好了。看得起我們,誰也不要拒絕。”蒙飛牛見王金山點頭,又邀請方圓,“你準備好了,一起來喝幾杯。有幾位哥哥在,你老爹、姐夫誰也不能怎麼樣?就這麼定了!”
王金山前去指揮:“白雲鶴負責看班,保證孩子們正常上課;王金山帶隊,藏大槐、蒙飛熊、蒙飛馬四人負責篷布安裝,監管安全;由蒙飛牛、蒙飛豹負責去鎮裡將篷布、工具拉回來;至於方圓,一個任務:替蒙家兄弟做好飯,備好酒菜。”
中午,以吃飽爲主。
夕陽落山,孩子們放了學。
傍晚,村子裡炊煙裊裊的時候,所有的活兒完成了,王金山帶着倆兄弟、方圓和蒙家四兄弟共八人,坐在大槐樹下的杏壇上,一邊喝酒,一邊討論着下一步的工作。
王金山高興地說:“今天,我們又增加了蒙飛牛、蒙飛豹、蒙飛熊、蒙飛馬四位哥哥,還有方圓一位小妹妹,經我、藏大槐、白雲鶴組委會商量通過:接受蒙家四兄弟爲學校安全管理員,兼田間勞動管理;接受方圓妹妹爲生活教師,協助學校搞好田間管理。我和藏大槐、白雲鶴在前一段下田幫農民種好地脫貧致富,到了學校教好學生的基礎上,再增加教好農校、夜校。一師任兩教,教了日校教夜校。王金山負責全鎮小學日常工作和夫子廟高年級教學;藏大槐負責全鎮小學教導主任,兼夫子廟中年級教學,白雲鶴任全鎮小學會計,兼夫子廟小學低年級教學;並每人分別承擔:農校高級班種植試驗、中級班種植推廣、初等班一般技術。”
大家十分樂意信誓旦旦要把以後的工作做好,只有白雲鶴十分的不悅,一是不服自己才華橫溢才當了一個會計;二是蒙家四兄弟憑什麼就當上安全和田間管理。他還是不忘那身上的馬鞭子!
王金山敬過了蒙家四兄弟,蒙家四兄弟說是到學校周圍轉一轉。
王金山舉杯邀請白雲鶴,“來,金山兄敬你一杯。”
“唉!不給蒙家四兄弟面子,但不能不給王金山的面子。”白雲鶴舉起酒杯把那杯酒全喝了。
“來來來,再敬你一杯。”王金山說。
“來,我感謝兄弟一杯!”藏大槐見白雲鶴放下酒杯,也勸起酒來。
“來,祝福雲鶴哥一杯。”方圓放好蛋盤,端起一杯清水去敬。
白雲鶴不勝酒力,開始胡言亂語:“蒙香蓮,我好,想,想……”後面一大串美麗女人的名字被他都想起來了,“可是這些漂亮女人都不是我的,因爲我是逃兵,當兵的逃兵,教師的逃兵,如今也是感情的逃兵!”白雲鶴說着離開了杏壇。
王金山擔心他會出事,朝藏大槐示意一下,讓他跟着。
杏壇上,只剩下王金山和方圓。王金山大方地舉杯向方圓致謝。
這一杯讓方圓十分的感動。“我姑娘家就喝一點。”方圓也大方地將自個杯子端起,碰到紅脣的時候,還未等王金山反映過來,她就喝了,好像被酒嗆着了,急忙到伙房備菜去。
“這些錢給你了!”蒙飛牛和蒙飛馬來到跟前,蒙飛馬向王金山說明:“您是我們四兄弟的貴人,你讓我們和漢大伯化解幾十年的干戈,現在讓我們掙上雙份的錢,一份是文物局給的,一份是你給的。”
“都是你們用自己的雙手和大腦,通過勞動換來的。大哥、四哥,你聽我說,你們幫着學校抓安全,我們沒給你們分文,已經是我們學校白賺了。我們應該感謝你們!”王金山拿起蒙飛牛放下的錢遞給蒙飛牛,激動地說:“拿回去吧,你們用錢的時候多的是,比如建房子,娶媳婦。只要山區富庶了,照樣飛來金鳳凰。”
蒙飛牛瑟瑟嗦嗦地手接回自己的錢,想說什麼又不好意思。蒙飛馬倒還乾脆,一把抓住王金山的說,“非常感謝您和老師們對我們的信任,我們會完成您交給的工作。我們想向你請個假:去河西對爹孃上個墳!”
王金山的心噔地一下,淚水也出來了。感動地說:“好,我答應你們!”
蒙飛牛激動地說:“勞駕校長替我們照看着,等我們回來一定爲您看家護院。做任何事情,有什麼秘密,儘管放心。”
“把我辦公桌上瓶子裡的鮮花帶上,替我送給二位先烈。”王金山跑回了臥室將他早上從河邊採摘的山花送給蒙飛牛。
蒙飛馬接過山花,顫巍巍地說:“校長,我們去了!”
王金山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