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入的人們入城後,城中頓時亂了起來。接待人員將加入的新人引向事先安排好的住處,讓他們先安頓下來。將隊伍帶領進城後,哈爾曼和克里維便離開隊伍在城下守着,等候城樓上的聖劍士下來,其他隊員則由着接待人員安排。
這種情形下,人多反而招來懷疑,哈爾曼決定只由他和克里維兩人來行動。傳聞中聖劍士雖武技高絕,在戰場上足可以一當百,但若是趁他沒有防備的時候發起突襲,再高的本領也發揮不出來。哈爾曼和克里維兩人亦是凱曼軍中有數的強者,兩人協力合作,應也足夠了。
琉夜看見他們,有些奇怪,便飄過去問道:“怎麼沒和其他人一起到住處休息呢?待會兒會有一場午宴爲大家接風洗塵,先去把行李安頓下來吧!”
“不用了。我們早就仰慕聖劍士大人的威名,很希望能儘快和他見面談談,所以想就在這裡等着。”
“是啊!待會兒見過聖劍士大人,我們再直接去宴會場地就好了。”
哈爾曼和克里維自然地回答了琉夜的疑問。琉夜聳聳肩,不再管他們。反正他們遲早會看到艾裡真面目的。這些日來,到精靈領域來的新人中,也有不少像這兩人那樣被聖劍士的名聲給矇蔽的人,然而等見到他在臺面下的真實形象時,幻想便無一例外地幻滅。幻想越美好,落差便越大,她早見得多了。
想到他們苦巴巴的守候,卻換來那麼大的打擊……可憐哦!琉夜難得地對人投以同情的目光。
見這位美女沒有起疑地離去了,兩位凱曼戰士覺得輕鬆了些。不過克里維有些不安,小聲嘀咕道:“她看我們的眼光,怎麼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你不能靜下心的話,我認爲你那不好的預感很快就會成真。”
哈爾曼面上風平浪靜,話中卻透出訓斥之意。
克里維一凜,忙收斂心神。雖然很少有人能逃過自己和哈爾曼的聯手行動,不過注意力不集中乃是行動大忌。一個不小心丟了性命還不要緊,反正本來就是懷着必死的決心來的,把任務搞砸了就糟糕了!
在城下等了一陣,還不見聖劍士,克里維拉住一個從城樓上下來的人問道:“請問聖劍士大人在哪裡?還沒有下來嗎?”
“艾裡啊?他說那身鎧甲行動不方便,要換掉後再下來。”
兩人只有繼續等着,順便小聲地商討待會兒刺殺行動的配合細節。在心中預演過一遍後,克里維發現隨身揹着的行囊會令動作有所滯礙。但是,等着與人見面,卻鄭重其事地把行囊放到一邊地面上,未免太過顯眼,啓人疑竇。
克里維遊目四顧,想找個妥帖的處理辦法,正好看到一個金髮男人從城樓的階梯上走了下來。
這男人長得不錯,不過氣質太過平和,眼神也全無鋒芒,還有些心不在焉,不像什麼厲害人物。而周圍經過的人們的態度,也在證明這一點。忙着收拾場地的人們從他身旁上上下下,多半扛着旗幟、座椅等物,城樓的階梯又不大寬,金髮男子慢悠悠走着,好幾次擋住人家的路,招來不少白眼。
“去去去,不做事就快點找個清淨地方玩吧!”
“拜託你快點下去吧,別擋在路中間礙手礙腳。”
城外的隊伍進城後,城中便顯得相當忙亂。不過克里維看得仔細,亂歸亂,卻是亂中有序,黑旗軍人人各司其職,幾乎沒有看到什麼人員閒置的狀況。他便料想這男人必是無能之輩,纔會這樣無所事事。周圍人們對待這男人的態度,更加確定了克里維的認定。
出身軍旅的克里維一向鄙夷無能之人,不過這男人的出現,倒是可以幫上他的忙。他便揮手示意他過來。那男人見他如招呼下人般的手勢,愣了一下方纔快步走到克里維前頭,不大確定地問道:“你是找我嗎?”
他不大習慣別人以這種態度對他,克里維卻道是這人連頭腦都比常人遲鈍。不過再遲鈍的人,替他拿個東西總不會出錯吧?他便將自己和哈爾曼的行李都一股腦兒塞給他。“你替我們拿一下。”
“哦?”男人有點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反射性地接過行李。
“待會兒你會擋着別人的路。站到那邊去吧。”
克里維手一指,還是搞不大清楚狀況的“弱智男”便愣愣地走到一邊去。克里維手再不耐地揮揮,他便走到更遠處的石牆後,但看着懷中的行囊,不知該如何處理,便只得站在原地候着。
等了一陣,克里維算計着就算是女人換衣服也早該換完下來了,卻還不見聖劍士的人影,心中不由惴惴。難道他發現自己來意不善?
終於上頭傳來人聲,他和哈爾曼對視一眼,迅速將狀況調整到最好狀態,面上卻做出友善的笑容。
可惜見到的人影中,卻沒有發現先前在城樓上看到的聖劍士,只有依舊是一襲飄逸白衣的聖女走下來,邊走邊和身後幾位黑旗軍首腦說話。克里維隱約聽見話聲飄來。
“……還真是懂得打扮人。他換上那身行頭,板起面孔,還真是判若兩人!不過反正過不多久大家都會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紀貝姆先生你何必這麼堅持,每次一定要他扮出那副派頭呢?”
那灰髮遮面的單薄老者搖搖頭,堅持道:“首領終究得有些首領的威勢。他的性子就那樣,是不可能改變的了,不過我還是堅持,至少在和別人見第一面時總要有個首領的樣子,讓人生出起碼的尊敬。真相還是等把人騙進門,讓他們成了我們的人後,再來了解比較好。”
“紀貝姆先生啊,你的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像騙婚的?”一個紅頭髮的清秀少年笑道。
克里維和哈爾曼不大明白他們說什麼,也沒心思在意。見聖劍士沒有和聖女在一起,後面也再沒人跟着,兩人都覺意外。聖劍士到底在磨蹭什麼呢?怎麼還不見人影?
聖劍士與聖女的名號雖是並列,不過據他們瞭解的情況,黑旗軍的主導者是聖劍士,聖女只是輔佐。對聖女下手,並不能動搖黑旗軍的根基,因而兩人沒有妄動。
“我是來自凱曼的哈爾曼·拉茨。”哈爾曼神色自如地迎上去。克里維也道:“我是克里維·埃爾頓。”哈爾曼續道:“我們久仰聖劍士之名,在這裡等了好一陣,就是希望能先見他一面。不過一直沒有看到他。請問他還在上面嗎?”
“是凱曼來的兩位大哥啊!”蘿紗認得同是凱曼人的這兩個領隊,她微笑答道:“艾裡他剛纔換過衣服就先走了啊!你們沒看到他下來嗎?”
“沒有啊?”哈爾曼和克里維互相望了望,腦中將剛纔所見的人過濾了一遍,確定自己不曾看到他下來過。聖劍士那種耀眼奪目的人,如果看到沒有理由會錯過啊!
“沒看到?待會兒的接風宴他得出面呢,這麼會兒工夫會跑到哪裡去?”蘿紗也覺得奇怪,開始咕噥起來。“說不定是去找那位迪博雷先生聊天?他也當過盜匪頭子,可能很合得來?”衆人亦紛紛四下張望,尋找艾裡的蹤影。
先前就在克里維心中破土而出的不好的預感,迅速抽枝萌芽,茁壯成長。他忽然有種很真切的感覺,這一次的行動很可能會以莫名其妙的方式流產……
蘿紗忽地眼睛一亮,向遠處大力揮手,試圖引起一人的注意。“艾裡,你躲得那麼遠幹嘛?一起去會場吧!……你懷裡抱着什麼東西那麼大包啊?”
哈爾曼和克里維轉頭看去,見先前那替他們拎包的金髮男子小跑過來,向他們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兩位。不過請問這包我要拿到什麼時候?”
……不會吧?
蘿紗無奈搖頭:“真是的!包包請人直接送到他們的住處就好啦!”
不會吧?!
哈爾曼和克里維望望聖女,又轉頭確認她確實是向着那溫吞男子說話,嘴巴越張越大,駭異莫名。
直到這時,克里維才完全明白維洛雷姆說的“讓人出乎意料的人物”的真正含義。這男人竟然和城樓上那耀眼的聖劍士是同一個人?!
細看之下面目輪廓確實像,不過他一笑起來,氣質威勢未免差太多了吧!這樣溫和,被收拾場地的僕役們趕來趕去的傢伙,竟會是這裡的首領?
而他們當面認不出目標也就罷了,居然還叫目標替他們拿了半天包,好方便行事?!這……這也太扯了吧?
過度的驚訝,令素來冷靜自持的兩位隊長也難以很快反應過來,滿腔的殺意早已被衝得七零八落。這次行動算是泡湯了。
在場其他人只以爲這兩人離譜的驚愕之態,是因爲他們心目中聖劍士形象的幻滅,紛紛拍拍他們的肩膀,安慰他們“慢慢就會習慣的……”只有紀貝姆亂髮掩蓋下的眼睛,敏銳地捕捉到他們的眼神有別於一般的驚訝,而是帶了些許殺氣和措手不及。他打量着兩人,不動聲色。
接風宴很是熱鬧。菜不算精緻,卻熱騰騰夠分量,足夠慰勞大家飢腸轆轆的肚皮。這一次加入的新夥伴相當多,大家邊吃喝邊相互認識,氣氛煞是熱鬧。
卸下銀甲的艾裡與蘿紗等黑旗軍首腦一同進場時,還有不少人好奇他的身份。當聖女一臉家醜外揚的歉然之色,向大家再次介紹他的身份時,全場愕然。
不過除了哈爾曼那幫人,其他人沒受過階級貴賤有別的凱曼風尚的薰染,對聖劍士的真面目沒有太大的反彈便接受了。不少人原本對身爲高潔的聖劍士和黑旗軍領袖的艾裡心存敬畏,見到真人卻是這副德性,心裡反而舒坦很多。午宴到了後半場,大家已經混得相當熟絡。
艾裡很滿意午宴的熱烈氣氛,只可惜有些美中不足——某個不受他歡迎的人物也混進基地來了。
那個來路不明的維洛雷姆一看到蘿紗,便極爲熱情地撲了過來,而蘿紗見維洛雷姆精神飽滿,看來在黎盧時受的損傷已經痊癒,顯然也十分歡喜,拉他坐到身邊親暱地說話。艾裡每瞥一眼,火便上躥幾分。
只是蘿紗和什麼人往來是她自己的事,他知道她和自己一樣不喜歡受人干涉,雖看維洛雷姆可疑卻也不能作爲阻止她的理由……唉,話是這麼說,但還是不能紓解心中悶氣!
他忽地想起一件事,理直氣壯地過去把蘿紗拉到一邊。“對了,在拉雅達時……那個人曾叫我轉告你一件事。”
那個人……蘿紗立刻會意他指的是自己的父親羅炎,眼睛一亮。“他……他說什麼?”
作爲黑旗軍招牌之一的聖女,名聲何等高潔,真正的身份卻是曾禍亂人界,鼎鼎大名的魔王的女兒,這消息如果傳揚出去,且不管剛起步的黑旗軍會受到何等重挫,蘿紗恐怕也將生活在人們異樣的視線中,再難過上安寧日子。因而紀貝姆、艾裡和她約定不把這件事向任何人透露,如果不得不說到有關的事時,就用“那個人”作爲羅炎的代稱。
“他說教你黑闇波的那傢伙是有名的滑頭兼花花公子,讓你留心別被人花言巧語地騙了。”
花花公子?蘿紗有一瞬間的錯愕。自己認得的那個維洛雷姆好像挺拙的吧?
維洛雷姆曾不顧危險地爲她剷除可能傷害她的人,她的眼睛也看得清楚,他對自己的態度並不輕浮。再說父親說的是“留心”,也沒有一定要她和維洛雷姆保持距離。她安撫艾裡道:“放心吧,維洛雷姆不會對我不利的。”
兩人與話題中的當事人距離不夠遠,維洛雷姆也聽見了他們的話,直覺地感覺到自己似乎錯過了些對蘿紗來說很重要的事。他在腦中迅速推演盤算起來。
聽起來他們口中的“那個人”,似乎挺了解自己在魔界時的名聲的。而就算是在魔界,知道自己會黑闇波的人也不會太多。眼下待在人界,而又和艾裡他們有所關聯的,就更是鳳毛麟角了。聽他們的口氣,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紀貝姆……
再聯想到蘿紗的魔族血統,見慣風浪的維洛雷姆也不由猛一瞪眼,接着詭笑起來。
這麼說來,蘿紗的父親九成九就是羅炎了!自己和羅炎還算有點交情,如果直接跟他套近乎,有沒有可能把蘿紗騙到手?
艾裡看蘿紗這般維護他,而維洛雷姆的詭笑又像是在打着什麼壞算盤,邪惡至極,心中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卻又逮不着他的惡跡,只得大翻白眼。
認得維洛雷姆的琉夜埃夏等人,知道艾裡和維洛雷姆面對面時常會上演這種戲碼,有的呼朋引伴共賞奇景,順便討論艾裡何日才能翻身;有的抱着餅乾零食躲到角落,獨善其身坐觀虎鬥。其他初見維洛雷姆的人,看這情形也猜到其中恐怕有不少隱情甚至是桃色糾紛,紛紛投來好奇的眼光。各種反應,不一而足,不過都有一個共同點——完全與一般人對待首領的恭敬態度沾不着半點邊。
“……實在無法想像黑旗軍的人,怎麼會用這種態度對待首領?”
望着會場中心最熱鬧的地方,克里維訥訥自語。哈爾曼冷淡地提醒:“不用理會這些不相干的事。有時間的話,我們更應該去考慮接下來要怎麼做。”
剛纔一着打亂了哈爾曼的腳步。他不確定當時措不及防之下,自己或克里維有沒有露出什麼破綻。那個看不清年紀的灰髮男人偶爾投來的眼光令他覺得有些不安。
而原本以爲那在途中認識的魔術師會和聖劍士有些交情,可以利用這製造比較有利的機會,不過看兩人隱隱透出火藥味的相處方式,利用維洛雷姆恐怕只會讓聖劍士更加警惕。這條路是不通的了,他只有另謀新路。
“可是……看到聖劍士的真面目後,總不覺得他會是個多難對付的角色。”克里維頗感困惑。
“哼,真面目!”哈爾曼冷冷地哼道,“這個男人既然有兩副面目,你怎麼能確定哪一副纔是他的真面目?或許這個無能者是假象,在城樓上那深不可測的戰士纔是他的真實一面;又或許這兩副面目全是真的,只是他性格中不同的兩面。這樣的男人比單純的人還要難對付!”
爲避免被人察覺出端倪,兩人面上沒有泄漏出一絲殺機,極小聲地交談着。
“不要被你的主觀臆測牽着走。不管他的外表有沒有高手的樣子,從聖劍士在戰場上的表現,已經可以確定他絕對是難有敵手的強者!合我們二人之力,也必須籌劃出一個完備的計劃纔可能殺得了他。剛纔既然已經錯過了機會,就先不要匆忙動手。我們先觀察他的日常生活習性,尋找可用之機,再來決定下一步行動。”
“是。”
克里維服從地應答。他的眼光如同鐵器受磁鐵吸引一般,總忍不住要往艾裡那邊溜去。他發現就算哈爾曼沒有命令自己觀察聖劍士,他恐怕也很難不去留意那奇怪的聖劍士。
過去在凱曼軍中,克里維並不是沒有見過智謀出衆,爲衆多將士們衷心敬佩的人物,然而聖劍士卻與那些出衆人物截然不同。
克里維內心騷動不已,心緒總無法平穩下來。他隱隱有這樣的預感:接下來的日子,他可能會因爲聖劍士而發現更多顛覆自己常識的東西……
今日入城的新夥伴們旅途勞頓,填飽肚子後便一同火速趕往住處矇頭大睡。不過維洛雷姆是個例外,坐在位子上不急着挪窩。
見會場中那些凱曼人都走了,也沒有其他人靠得太近,他向蘿紗商量道:“我和那些凱曼來的人只是路上遇到才一起來的,不是一路人。安排住處的人看來不知道,把我和他們安排在一起住。能幫我換一個住處嗎?”
不過是小事一樁,蘿紗二話不說,很乾脆地起身去幫他安排。
之前艾裡勸導蘿紗無效,他不放心留她一人在維洛雷姆旁邊受他荼毒,也把位子挪到蘿紗另一側就近監視。蘿紗走開,便剩下艾裡和維洛雷姆兩人大眼瞪小眼。
蘿紗還不夠世故,看不出這是維洛雷姆支開他的手段,艾裡纔不會這麼純真。他疑惑地盯着維洛雷姆。“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維洛雷姆只是歪着頭望着他,沉吟片刻後才冒出一句:“真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笨蛋!”
“啊?”艾裡瞪眼,隨即沉眉悶聲道:“哦,既然這麼不滿,這裡隨時敞開大門,歡送你離開。”
維洛雷姆放肆地嗤笑。“別人沒感覺也就算了,你可是當事人,不會真遲鈍到一點都沒感覺那些凱曼人來意不善吧?”
“哈爾曼和克里維發現弄錯人時,他們的眼光不大正常,確實有些古怪。”
一句男聲插了進來。原來是紀貝姆走了過來。他似乎一開始就猜到了兩人在談什麼,走過來發表自己的看法。維洛雷姆知他曾是魔王倚賴的謀士,能看出些端倪並不奇怪。他笑得更是誇張。“居然還幫要殺自己的人拎包,方便人家動手!這樣的人居然也是黑旗軍首領?真是笑掉我大牙!”
這回卻是換艾裡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你看到了?”
“我和他們是一同進城的。之前我在路上就從他們那裡聽到一些事……”
維洛雷姆察覺艾裡只是沉默,對自己所說的並沒有顯露出多少驚訝,醒悟過來住了口。“……你知道了?”
艾裡想了一想,忽地放鬆緊繃的臉笑眯了眼。“紀貝姆先生你看錯了,維洛雷姆你也想太多了。只是巧合吧!他們是千里迢迢來投奔我們的朋友啊!我們不該胡亂懷疑他。”
“你……”維洛雷姆懷疑地打量他。這太過燦爛的笑容,讓他越看越覺得沒那麼單純。“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還是他是真的太白癡了?
回想起來,艾裡雖是當時抵擋魔族的五英雄之一,不過自己來人界後跟他們接觸時,倒真沒有看到他展現過什麼聰明才智。也許他不過是武技不錯,頭腦卻簡單的人物?
看艾裡仍不甚在意地應道:“沒什麼打算。我只是不想冤枉別人。”維洛雷姆終於忍無可忍,放棄地甩甩頭。“隨便你,隨便你。嘿,我管那麼多幹什麼?”
而旁觀艾裡反應的紀貝姆卻不作如是想。
紀貝姆和艾裡交往的時間雖然還不長,不過艾裡幫助山賊們突圍以及後來一些戰事中展露的智謀,他已經領教過。艾裡不是思維縝密、精於算計的人,但他思路很靈活,無所拘束,往往能想到旁人沒想過的方向。他如果真的有心,多在一些小處下工夫,或許能展露出更勝自己一籌的謀略……
既然艾裡不是無謀之人,他在自己和維洛雷姆都指認那夥凱曼人心懷不軌後還堅持不對他們有所行動,必定有他自己的用意。
念及於此,他便決心除非凱曼人的行動有危害到蘿紗的可能,否則他便不再勸告或是插手此事。
老實說,首領不時做出出人意料之舉,也是身爲謀臣者的一大樂趣。沒人會願意跟隨一個沒有主見,全然被自己一手掌控,有如牽線木偶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