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花回到家,就跟趙大江商量,“書豪如今在京都裡做着官,那姚文昌家可沒啥進項,也沒幾個錢,他都能在京都買院子住,豔萍走的時候可是拿了一千多兩銀子,咱家也能在京都買個院子,以後就在京都安家了。”雖然兒子中了進士,他們家可以好好風光一回,可同時考中的還有姚文昌,王元榮,頓時把她兒子的風頭給分走了。如今老三家又接了聖旨,要給宮裡釀啥稠酒,這八里鎮她們就算再住下去,也會被老三家給死死的壓着!
趙大江當然也想,他還沒說話,趙書健就嚷嚷,“咱都去!大哥都考中進士,在京都做上官了,咱家都去,不再這破地方住了!”他今年也十七八了,功名沒考到,親事也沒着落。好的人家知道他家的名聲不願意,賴的想貼上來的,又看不上眼。
“娘!咱去找大哥吧!”趙豔玲也鬧着王金花,她也想去京都。
雷婉笑看着沒吭聲,等着王金花和趙大江拿主意。其實她當初也是要跟着一塊去的,可是趙書豪不讓她跟着,現在趙書豪爭氣,她的好日子也要來了。
一家人都動了心,商量了一番,自然是決定還是去京都的好。
“等收了麥子,把家裡的地都佃出去,以後咱們每年回來收租子也就行了。但這個事兒誰也不能說出去!”王金花把話說下,着重警告的瞪了眼趙豔玲,不讓她多嘴。他們要悄悄的走,甩掉那陳寡婦。
趙豔玲已經興奮的不行了,忙不迭的點頭應聲。
其實王金花家的地也不多,家裡雖然偷偷做了幾年豆瓣醬,也掙了些錢,可田地卻不是便宜能買着的,不過一百畝多點。
次一天趙大江拿着錢,出去找了短工收地裡的麥子,王金花和雷婉就悄悄的準備進京的事兒。
田裡也到處熱火朝天,衆人都忙着搶收。
姚滿屯和江明到地裡看了幾次,大麥熟的晚,都是還要再等些日子纔會熟,只能等着。
忙活幾天過去,王金花家的麥子收起來,因爲要進京了,就直接賣了出去。
只他們這邊打算的好,地剛找好佃戶,王三全臉色難看的上了門,“你們把糧食都賣了,地也佃出去,是不是要舉家去京都了?”
王金花驚了下,吶吶道,“爹……我們只是想去看看書豪和豔萍。”
“你們家出息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也不攔着你們!我只說一事兒,那陳娘子趕緊納了!”王三全對大閨女心裡失望,但也不想她家出事兒。
“爹!我們悄悄走了,千里遠的地方,那個賤人就能甩掉她了!你現在還幫着那個賤人說話,讓她進門,不是給書豪臉上抹黑嗎?!”王金花頓時不悅,忍不住拉了臉。她想悄悄走,就是要甩掉陳寡婦,沒想到她爹卻來給她拖後腿!
“啥叫給書豪臉上抹黑?當初做下那事兒,咋沒想過會抹黑!?你不讓她進門,等她鬧起來,書豪現在又是官身,到時候名聲受損,官途就全毀了!你們是真的爲書豪着想,就納她進門,不過一個妾!書豪越走越高,納個妾室也沒啥說的。”王三全沉着臉喝道。雖然他也覺得當初的事兒有點蹊蹺,可陳寡婦好好的在家裡,可是趙書豪自己進的人家門。
王金花和趙大江臉色都陰沉難看的不行。
門外雷婉臉色發白,身子搖搖欲墜,跌跌撞撞的衝進來,“婆婆!是不是相公他之前就與人相好了?!”
王三全看着抿着嘴不再吭聲,讓王金花說去。
王金花扶着雷婉,現在再想瞞也瞞不過去了,艱難的開口,咬牙恨恨道,“是那個賤人算計書豪的!”
王三全只當她是罵陳寡婦,卻不知王金花口中的賤人罵的是姚若霞。要不是她姚若霞就是她兒媳婦,如今王玉花家的榮耀也有他們家一份兒!可那賤人竟然跑了,還反過來敢算計她兒子跟一個下賤無恥的寡婦搞到一起。
面對雷婉的痛哭,趙大江一臉難堪,不知道咋說。
趙書健不以爲然的進來,“大哥現在都是官了,不過納個妾有啥?那些大戶人家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況我大哥已經當官了!不就一個寡婦,讓她進門就是了!”
雷婉身子一顫,臉色更是青白了一分。
王金花眸光轉了轉,雖然她也憤恨萬分不願意那陳寡婦進門,可爲了兒子的官聲,她還真的準備好讓那賤人進門了!看雷婉哭的傷心,臉色發白,拉着她勸了兩句,“你嫁給書豪,享了榮耀,也要有個官夫人的氣度。書豪是做官的,難免不了交際應酬,逢場作戲的。那陳寡婦根本不討喜,你是書豪的正妻,無論啥時候他都是最愛重你的。咱們一家也都知道,你才家裡的大奶奶!”
雷婉擡眼看王金花,見她一副規勸對她掏心又叮囑,寬慰又提點的樣子,心裡發涼。是啊!她哥雖然也是舉子,卻終究沒有考中進士。以前是趙書豪家的門戶低,家裡的人都得捧着她,現在趙書豪發跡了,她再也不是人人奉承捧着的大奶奶了!
轉瞬間,雷婉想通這個,難忍屈辱的抿着嘴,擦擦眼淚點了頭,“我聽婆婆教誨!”
看她這樣識大體,王金花鬆了口氣,對納陳寡婦進門依舊很憤怒。
王三全看事情商量定,沒多留,到姚若溪家看了兒子,在這邊吃了飯才走。
次一天王金花就託人給陳寡婦捎信兒,要納她進門。
陳寡婦要求不是八擡大轎,也得有納妾的禮和規矩,用轎子擡她進門。
王金花沒辦法,陳寡婦必須要納了,否則留她在外面鬧出了事兒,對大兒子官聲是個污點,只要納進門,不過一個小妾,還不一樣任由她磋磨?!到時候她再說啥,已經變成了大兒子的妾室,也就啥事兒沒有了。
地裡的玉米剛點上,村裡很多人自發的幫着姚滿屯家正收麥子,聽到王金花給兒子納了個寡婦進門當小妾,頓時熱鬧開了,這不陰不晴二半夜的,趙書豪人又不在家,給他納個妾進門是個啥意思?
村裡人雖然大多淳樸,但卻不傻,當下就有人猜測是不是趙書豪在家的時候跟陳寡婦有一腿,這纔不得已納了人家進門。
雷婉強忍着心裡的難受,待看過那進門的陳寡婦,已經二十歲出頭的女人,比自己面老,面色也沒有多少光彩,眼角也已經生了皺紋,稍稍放了點心。一個不得公婆喜歡,丈夫厭棄的老女人,就是算計着進了門,也別想真的好過了!
再說出了這個事兒,公婆和趙書豪都絕對愧對她,也對她更看重,她身爲正妻,想要拿捏一個小妾還不是容易的很?!就擺出正妻的譜兒,讓陳寡婦跪下磕頭,給她敬茶。
陳寡婦當然知道自己比不得雷婉,又不得這家人喜歡,但她也不是傻子,只要她籠絡住了男人,自然有她的好日子過!而且她相信雷婉一個讀書人家的小姐肯定沒有她放得開,懂得多。男人嘛!只要讓他舒服了,就離不開你了!她有的是手段!
在衆人的議論聲中,王金花一家拾掇了行禮,把家裡交給趙大江一個族叔看着,就舉家上京都找趙書豪和趙豔萍去了。
王玉花正採了新花蜜,聽朱氏說起,冷笑一聲沒有接話。走了一家,不在眼前想着算計她們家,她還輕省呢!
“要我說,還是你們家爲人厚道,發跡了還不忘鄉里,雖說是行善積德,可也得你們善良寬厚心地好,纔會想着村裡的人!”朱氏不動聲色的奉承王玉花,姚二興進啤酒廠是別想了,釀桂花稠酒的她雖然有意,可看這王玉花也沒有要用外人的意思,就是那薰臘肉的作坊,她也不想進去做薰臘肉,就是能讓他們家養豬賣到作坊裡,那他們家一大家子以後都有個生計了!
這些天是不少人來討好奉承,而且家裡還要做酸豆角,王玉花也不想跟人扯來扯去,就跟姚滿屯和姚若溪商量,“地裡的豆子也種上了,你們商量商量,這村裡,看是讓誰家養豬,誰家養牛的都挑好了人家吧!省的那些人天天的湊上門,吵的我頭都大了!”
“養牛的,指望一家撐起來怕是不行,這個得慢慢來!養豬的也不能養多了,不然豬生病遭瘟,到時候一死就是一大片,還有可能轉染給人!”姚若溪見過養豬養牛的,包括養雞場的,外面人看着多賺錢,可那些牲畜要是得病遭瘟疫,賠的可不單單是錢。
“是這個理兒!咱們這邊也沒有人大批量的養豬,所以多找幾個地方,多幾家養,一家少養幾頭,等摸索出門道來了,再慢慢的加。”姚滿屯贊同的點頭。不能光考慮眼前,還得考慮以後。
“三姐!三姐!那咱家每年需要好多辣椒,也讓人種辣椒吧!也是一個進項呢!”小四扯着姚若溪的胳膊高聲興奮道。
“我們家小四真聰明!”姚若陽哈哈一笑,毫不吝嗇的誇讚小妹。
姚若溪也笑着摸摸的她頭。
小四嘿嘿笑的嘚瑟。
還在自己努力奮鬥吃飯的瑾哥兒不明所以的擡頭看看,也坐在一旁咧着小嘴笑。
“去看你小嬸吃完飯沒?吃完了也把她叫來,一塊商量商量!”王玉花拍了下小四。
“這種跑腿兒的事兒,還是奴婢去吧!”方媽媽笑着忙出了門,她們真是跟了好主家,從不拿她們當下人使喚,工錢又給的足。
姚若溪看着姚滿屯道,“薰臘肉的作坊雖然本錢要不少,卻也不是大買賣,段太太和盧夫人,小嬸她們都有自己的陪嫁。”
姚滿屯愣了愣,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說這是啥意思啊?”王玉花也不明白,疑惑的問姚若溪。
姚若陽撲哧一聲笑起來,“娘!三妹是在給攢私房呢!補嫁妝呢!你還沒鬧明白咋回事兒。”
姚滿屯恍然,陷入沉思。當初倆人成親是他入贅的,本來拿了三十兩銀子來家,家裡又都說是王玉花繼承了,根本也沒說嫁妝的事兒,不過打了幾個新櫃子和桌椅,做了兩牀新棉被。家裡現在日子過好了,給媳婦些私房銀子也是應該的!到時候出去別人家的夫人太太都有多少多少嫁妝,他媳婦一點沒有就不好看了。
“這個薰臘肉的作坊,本來就是文昌媳婦在做,咱家出的錢,就算玉花你的嫁妝,以後作坊裡掙的錢,也都算作你的私房錢!不走公賬了!”姚滿屯笑意盈盈的看着王玉花。
王玉花兩眼一酸,眼淚突突就冒出來了,她是從來沒想過嫁妝的事兒,她是在家招贅的,根本沒有啥陪嫁的,沒想到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還給她補回來。
看她感動的泣不成聲,姚滿屯心裡也塞的滿滿的,握着她的手,“都是我不好,咱家日子過好了,我竟然都沒想過這個事兒。”指望孃家給她補嫁妝那是根本沒可能的事兒,再說還有王金花,王銀花和王鐵花。自家有,補給媳婦兒,能讓她更高興,也是一件好事兒!
“說啥補不補嫁妝的,錢都是咱家的,我要私房幹啥!”王玉花吸着鼻子,拿了手巾擦眼淚。
“娘!我們每年的壓歲錢也都自己攢着做私房的,娘你也攢私房吧!以後看我們姐弟誰過的拮据了,你錢多,就給兒孫花,兒孫高興,你也高興!”姚若陽說着給姚若溪個讚賞的眼色。
“就是!就是!娘!我以後要買啥東西,不找三姐要錢,也不找爹要錢,娘可以偷偷的給我點!”小四喜笑顏開。
“想得美事兒呢你!我不給你,都放着給我孫子孫女和外孫外孫女!”王玉花把眼淚擦乾淨,笑着點點小四的頭。
正說笑着,盧秀春就抱着瑄姐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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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這是咋了?”盧秀春奇怪的看着王玉花哭紅的眼。
一家人都笑看着王玉花,倒是讓王玉花不好意思,“就是開薰臘肉作坊的,不算我們家,算我跟你一塊的。以後掙了錢也是咱倆的私房錢了!”
盧秀春吃了一驚,又一想,二房如今還還有豆瓣醬,酸豆角,又要釀貢酒,這薰臘肉作坊雖然前景很好,但給王玉花做私房,也說得過去。看王玉花一臉感動的模樣,也爲她高興。
於是衆人圍坐在一塊商量,姚若陽鋪了紙,執筆寫。
“這做薰臘肉得找乾淨利索的媳婦子,那偷懶耍猾是堅決不要,不乾淨的也不能要,畢竟做的是吃食!”盧秀春說出自己的想法。
“是這樣!醃兒巴臢的,咱自己看了都吃不下去,更何況賣出去了!咱既然要賣,就賣最好的!不然人家買了一回,可還買第二回?!”王玉花深以爲然。
姚若陽點頭,把招工的條件寫上,“殺豬的時候還要找男勞力,不過到時候固定找幾個,有活兒就讓他們過來,殺一次豬結算一次工錢。”
王玉花和姚滿屯,盧秀春幾個都點頭,讓他記上。
又把幾家有意養豬的寫了一份,討論讓誰家養豬。
“我看槐樹村和張河裡溝挑三四家,在三王嶺也挑兩家。再在周邊找兩三家,也就差不多了。其餘散豬咱們也收,到時候再商量上門收是啥價位,送過來是啥價位。”姚滿屯想了想,還是要從親戚先發展,不然又要被罵忘恩負義。
“不過咱可不要殺好的豬肉,死豬病豬可更不能要!不要錢都不能要!”姚若陽說着,又記上一筆。
又商量了誰家合適養豬,村裡有哪些乾淨利索幹活麻利的媳婦子,到時候願意來做工,就從這些人裡挑,林林總總列了厚厚一沓紙。
然後又商量這薰臘肉的作坊蓋在哪,畢竟要殺豬,蓋在村裡可也不怎麼好。
最後商量過,決定選村外面一塊靠着山坡的地,離八里鎮大路和去新安縣的路都很近便,那塊地也已經隨着上面的一片山被姚滿屯買下來了的。
盧秀春農忙前就回了趟孃家,借了二百兩銀子,又加上她自己的私房嫁妝,湊了三百兩銀子添上。
姚滿屯也讓王玉花拿了三百兩銀子作爲她的私房錢,不過的後續再添。
王玉花很是感動高興,嚷嚷道,“再過不久,我跟秀春就是富婆了!”
盧秀春聽的哈哈直笑。
次一天姚滿屯就帶着江明出去跑,定了磚瓦,找了工人蓋作坊的屋子,放出去消息要招工,買豬。
剛過了農忙,村裡人雖然閒不住,可畢竟沒多少活計了,一下子涌來不少人。
姚滿屯又去了一趟三王嶺,王寶柱家和王軻家都說了話要養豬,姚滿屯讓他們兩家準備起來,別的人家看着都羨慕又是嫉妒。後悔沒有像吳氏和王珂娘一樣跟王玉花交好,這時候好處來了,她們卻沾不上光!
很快村裡幾家養豬的也都選了出來,姚滿屯把張里正請出來說話,畢竟槐樹村這麼大的陣仗,張河裡溝又是挨着的鄰居,自然是和平共處,互相幫扶的好。
張里正笑着跟姚滿屯撂下話,“只要用得着張河裡溝的,儘管說!不指望你把張河裡溝跟槐樹村的一視同仁,有了好事兒多想着點我們張河裡溝的村民就行了!”
“自然!自然!咱們兩個村是老鄰居呢!”姚滿屯呵呵笑着應聲。
姚滿倉看着又是嫉妒,又是憋屈難受。
臘肉作坊開始動工,姚滿屯又出去跑桃花園和桂花園的事兒。桃花園容易找,桂花園基本都是人家種了做桂花油什麼的,自然也都是有錢人家,不然誰也不會閒着拿地種那個。
只是買桂花園和桃花園又不能去太遠的地方,到時候花兒摘過來,都不新鮮了,還怎麼釀酒?!
姚滿屯把新安縣的幾個桃花園和一個桂花園打聽清楚了,那桃花園人家倒是願意賣,只是種桂花的那家聽是給宮裡釀稠酒要用的,先前有意答應賣,等姚滿屯拿了錢上門買的時候,又不答應了,說啥就是不願意賣了。
可新安縣也只有一個桂花園,自家的山上現在長的都是草和樹,不買桂花園還真是不成的,姚滿屯發愁的不行,他又不是個會跟人耍手段的人,況且人家只是不願意賣自家的桂花園,只能一次次上門交涉。
姚若陽看姚滿屯面帶愁色,商量再多加些錢買那桂花園,皺着眉頭想了想,“明兒個我跟爹一塊去看看,再跟那家人商量商量!看他們到底是嫌加錢低,還是對那桂花園有感情捨不得。要是嫌加錢低,咱就多加些錢買。要是捨不得,可是想楊伯他們一家一樣,咱買了園子,請他們一家還照應園子裡的桂花。”
“已經從六百兩銀子加到七百兩了。”姚滿屯說着嘆口氣。一直都挺順利,沒想到買個桂花園卻是買不成了。
“先前願意,後來又不願意了?”姚若溪擡頭,停了手裡的針線。
“我身上沒敢帶那麼多錢,先去談了一回,明明說的挺願意的,可是拿錢去買他們就不願意了。”姚滿屯也覺得那桂花園不是很大,都加了一百兩銀子還不願意,猜測那家人是想着她們家必須得買桂花園,故意訛她們家一筆錢。
“明兒個我也去看看。”姚若溪眸光轉了轉。
次一天,爺幾個一塊趕到新安縣郊外的桂花園,那家人姓李,全家都住在桂花圓子裡旁。李老漢看到姚滿屯又來,眸光閃了下,萬分爲難又帶着點懼意的悲苦道,“這桂花園是我們家的命,我們都說不賣給你們,你們爲啥還苦苦相逼呢?!”
“李老哥!有話咱好商量,你要多加多少銀子,咱都好說話不是?”姚滿屯也爲難,拱手給那李老漢見禮。
“我說不賣!不賣!你們就不要再來逼迫我們家了!”李老漢痛心的苦着臉大聲道。
李婆子和兒子兒媳婦,孫子也都面色不善的上前來盯着姚滿屯幾人。
“李老哥,你誤會了!我沒有逼你們!我只是想跟你好好商量……”姚滿屯心裡又詫異,又覺得冤枉,他並沒有一絲一毫逼迫的心思和意思。
“爹!”姚若溪忙叫住姚滿屯,讓他不要再說。目光幽深的打量了李老漢一家人,“算了!還是買昌州府和臨縣的那家吧!咱不能做逼迫人的事兒!”
正要說話的姚若陽看姚若溪的眼神,心下一轉,拉了下姚滿屯,上去給李老漢一家行禮,“打擾你們實在對不起,我們不買你家的桂花園了,放心吧!對不住了!”
姚滿屯雖然有些不明白深意,但看三閨女和大兒子都阻攔,他也只好嘆口氣,拱手給李老漢道歉,“這些天給你們家添煩憂了,實在對不住!我們不買了,改買其他的!”
李老漢眼神閃了閃,“你們不是以退爲進,想要用啥招數要逼着我們答應吧?”
“我們家雖然不好欺負,卻也算得上是厚道的人家了,做人當然說話算話,你們家桂花園我們今兒個不會買,以後也不會買!你們就不用擔心了!”姚若溪淡冷的直視那李老漢。
李老漢身子一個哆嗦,嚅了嚅嘴,沒有說出話來。
“走吧,爹!去昌州府!”姚若溪拄着柺杖轉身,不過上馬車之前又扭頭看那李老漢一家,“雖然人心叵測,但我們從未說過一句強買的話,你們卻以惡意揣度我們的意思,怕也是憂思過甚了!”
李老漢繃着臉不說話,覺得這小姑娘才小小年紀,眼神淡冷犀利,讓人無所遁形似的。不自覺的脊背就升起一層寒意。
走出很遠,姚滿屯還不明白爲啥姚若溪不讓買了。
“那李老漢有問題對不對?”姚若陽說出心裡猜測。
“如果我猜的沒錯,是有人授意他們家這麼做的。到時候咱們家就會落個仗勢欺人,強佔地盤的罪名,嚴重了還會逼死人命!”姚若溪冷笑一聲,不知道誰的手,竟然伸的那麼長!
姚滿屯驚愕的瞪大眼,“我一直都是好好跟他們說話的,咋會仗勢欺人了?”
姚若陽臉色泛冷,“看來有人不想我們家好過!真要是強買強賣,逼死了人命,這釀貢酒的事兒怕也要黃了,咱們還落個罪名!”他先前也想過,會有人從中作梗,但最多是不在桂花上搗鬼,給她們家按個以次充好,或者懈怠皇明的罪名。沒想到下手倒是狠!
姚滿屯沉下了臉,又有些懊悔沒有察覺到一點異樣,只想到對方不肯賣桂花園,是想訛一筆銀子這麼簡單。要是三閨女今兒個也跟來了,怕真是要釀成大禍呢!
“那昌州的桂花園會不會也被人下了手?”姚若陽現在擔心她們家買不到桂花園,到時候肯定要耽誤釀製桂花稠酒了。
姚若溪沒有說話,摸索着指甲沉思了一會,回神看了看天,讓江明搭車回去報信兒,姚滿屯趕車,在長青酒樓吃了飯,去往臨縣。
季縣令也很快聽到這個消息,還想着的他是幫一幫,還是看着不管。不過這釀桂花稠酒是下旨給姚滿屯家的,又沒有說讓他這個縣令監督,到時候姚滿屯家耽誤了釀酒,或者釀出的稠酒不好,那也是姚滿屯家失職之罪,怪罪不到他頭上的。這樣一想,他就不管了。
等姚滿屯和姚若溪兄妹從臨縣趕回來,又跑了一趟昌州府。
王玉花看着疲累的爺幾個,忙讓梅嫂燒熱水,給幾人洗澡用,急切的打聽情況,“是都不賣嗎?”
姚滿屯心情沉重的點了頭,“沒一家願意賣的。”
於掌櫃聽說了這事兒,上門來,“那桂花園怕是有人搗鬼,你們要買江米怕也會出問題,需不需要於家商行直接從南方調運來?”不管是於二爺還是於晉然都吩咐了,姚滿屯家有困難,要盡一切力幫忙的。
姚滿屯吃了一驚,“到底誰跟我們家作對?桂花園買不成,難道還要把所有的江米都控制了?!”
“怕是極有可能呢!”於掌櫃見識老到,自然不是姚滿屯這醇厚的心性經歷的少,想的也簡單。
一家人聽得臉色又難看起來。
“買糯米的事兒,那就麻煩於掌櫃了!”姚若溪沉吟道。
“不麻煩!不麻煩!”於掌櫃笑道,又說了幾句,讓姚滿屯有事兒就去濟生堂找,這才告辭離開。
於掌櫃一走,樑嬌嬌就上門來了。
“她又來幹啥?!打發了!”王玉花聽是樑嬌嬌,頓時臉色拉了下來。姚若陽不在家的時候,樑嬌嬌也上門來過,還在家裡肆意擺譜兒,王玉花是對這樑嬌嬌極度厭煩的。誣賴她們家,都被姚忠舉那樣摸了,還舔着臉想嫁她們家來,真是不要臉!
樑嬌嬌也是聽說姚滿屯沒有買成那桂花園,覺得是自己表現的時候了,直接衝進門來,看姚若陽也在家,她兩眼發亮,快步過來,“姚若陽!聽說你們沒有買到桂花園,這事兒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幫你!保證讓他們家乖乖把桂花園賣給你!”
姚若陽皺着眉後退兩步,聽她這樣說,挑眉冷笑,“怎麼?你要用樑家的勢力去逼迫人家?!”
“那有啥不行的!你們家不是要給宮裡釀貢酒,用他們家的桂花園那是瞧得起他們,哪還敢拒絕的!這事兒我去幫你!”樑嬌嬌是蠻橫慣了的,向來都是強勢壓人。
“要是逼死了人呢?算你樑家的,還是算我們家的?”姚若陽輕蔑的哼了一聲。
樑嬌嬌愣了下,“咋會逼死了人呢!多給他們些錢不就是了!我也是好心幫你!”
“不需要。”姚若陽冷冷的拒絕。
樑嬌嬌呼吸一滯,氣惱的瞪眼,“我好心幫你,你別不識好歹!”
“你所謂的好心,要是辦壞了事兒,就是害人了!”姚若陽懶得多跟她說,轉身去了西院。
“我們家不歡迎你,你趕緊走!”王玉花面色不善的瞪着樑嬌嬌,直接趕人。
“你們家算啥!不過就是接了宮裡活兒給人釀酒!我是看得起你們,纔來你們家!”樑嬌嬌惱怒的咬牙。
“樑小姐,你應該去的是姚忠舉家!我們家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更不需要你看得起!”姚若溪似笑非笑的看着樑嬌嬌。
樑嬌嬌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姚若溪,“你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了!?”
“你哥把姚忠舉打的好幾天下不來牀,想來曾經冒犯樑小姐的就是他纔對。”姚若溪上次沒吭聲,也是怕她不在家,姚滿屯和王玉花根本弄不過樑家,現在她回來,還容樑嬌嬌鬧騰!?
看她目光頓時變得幽冷,樑嬌嬌不自覺的感覺寒意侵襲上來,嚥了下口水,卻憤怒難忍,“他們說我壞話,敗壞我名聲了!?”
“這個你就應該問他們去了。”若是這樑嬌嬌識趣,她自然也不會故意找茬兒。
一時間,樑嬌嬌臉色難看如豬肝色一樣,想到她不過沒找到茅房,悄悄的小解,卻被姚忠舉那個賤胚子摸了屁股,就一陣噁心惱恨。看姚若溪一副啥事兒都知道的樣子,樑嬌嬌咬牙怒氣衝衝的走了。
王玉花看她走了,還是忍不住碎了一口,“還是個姑娘家的,不要一點臉面!”
姚滿屯皺着眉頭搖了搖頭,就算沒有桃花園的事兒,這樣的閨女,也沒人敢娶進門!怪不得都十六七了,親事沒着落,就死死的盯上她們家了!
外面郭府的下人來給姚若溪下帖子,邀請她去遊湖。
芍藥一看遊湖,眼神頓時嫌棄,抿了抿嘴,“遊湖是假,怕是想跟小姐說說貢酒的事兒呢!”
“問問去的都是哪些人?”姚若溪看着帖子,打發羅媽媽去問話。
不一會羅媽媽回來,“說是還是那些小姐們,柳家的幾位,陳家的幾位,還有別家的幾位小姐。”
“就說我明兒個會去。”姚若溪所有所思的放下帖子。
羅媽媽看了眼芍藥,還是去通傳了一聲。
次一天姚若溪換了一身藍色對襟襦裙,月白暗紋的半臂,用兩個玉片花釵把頭髮綰起來,其餘的鬆鬆用小珠花捆着。叫了姚若陽跟自己一塊去。
只有她們兄妹離的遠,到的時候,柳家和陳家的幾位小姐都已經到了。
見到姚若溪,郭婷歡喜的上來拉住她,“若溪妹妹真是好厲害!去了一趟京都,就拿下了貢酒的製作!”
“那也是若溪妹妹家的稠酒釀的好,能得了貴人們的賞識!”孟嵐也笑着讚了一句。
“許是貴人們喝那些瓊釀玉液喝多了,喝了稠酒倒還覺得這鄉野稠酒還挺新鮮。”姚若溪笑着謙虛道。
袁菁瑤還是一副冷傲的模樣,看了眼要若相惜,冷聲道,“就算新鮮,也要釀得出來纔是!沒有那桂花,也是白搭!”
柳絮尷尬的看了眼姚若溪,輕輕扯了下袁菁瑤的衣袖,“表姐!”雖然這姚若溪家是新發跡起來的,但她進京一趟能拿下貢酒的供應,想來也是有些關係的。表姐總要回京都的,多結交一個人,以後也多一層關係走。
“是呢!不知道爲啥昌州府和臨縣的桂花園也都不願意賣給我家。”姚若溪呵呵一笑,笑裡帶了兩分難色。
“可惜我們家沒有桂花園,只有花園裡種了幾顆,相幫也幫不上。”孟嵐無不遺憾道。
郭婷卻是眼神閃了閃,拉着姚若溪到一旁悄聲說話,“我們家在襄丘縣也有桂花園,之前有人找到我們家,說是要買下我家的桂花園。你知道我家是做生意的,那桂花園也是產了桂花做成桂花頭油賣,我大哥自然不想賣的。那人的就給了我大哥些錢,讓我大哥不要把桂花園賣給你家。”
姚若溪微微挑起眉頭,面上露出吃驚的神色,“我爹也說有人搗鬼。郭姐姐你可知道那人是誰嗎?”
“我大哥說不像咱們這的口音,倒是像京都那邊的口音。”郭婷一邊說,一邊打量姚若溪的神色。
“京都的?我家難道得罪了京都的人嗎?”姚若溪皺起眉頭。
郭婷看她困惑,不由的有些看了眼不遠處的姚若陽,這兄妹倆去京都就拿了貢酒製作,難道是姚若陽出力?還是姚若溪的小叔和未婚夫王元榮?可他們都只是考中進士,連皇宮都進不去,更別說幫着攬下這等好事兒了。怕真的是於家已經得了聖寵,只是讓這兄妹進京一趟,就把事兒都辦好了。
袁菁瑤冷哼一聲,叫了姚若溪,“貢酒可不是那麼好做的,既然是送進宮裡給貴人們享用,自然要挑最好的,隨隨便便找那些桂花弄進去,怕是有糊弄之嫌!”
“那袁小姐有上好的桂花提供嗎?”姚若溪微微笑道。
袁菁瑤似乎怔了下,抿了嘴,“倒是有個莊子種了桂花,就看你買不買的起了!”
郭婷臉色有些不好,笑也不那麼由心而發,“袁小姐的莊子怕是遠在京都,等桂花摘下來送到新安縣,早已經不能用了呢!”
袁菁瑤撇了她一眼,沒說話,只看着姚若溪。
“如果有更好的桂花,倒是可以提煉成桂花精油。”姚若溪說着點了點頭。
袁菁瑤挑了挑眉。
“桂花精油?”郭婷看着眼裡就閃過一抹着急,要是這袁菁瑤把桂花莊子賣給姚若溪,那就是攔了他們郭家的路子了!
“嗯!有雜書記載,可以把桂花,玫瑰,百合等花卉提煉成精油,一滴精油就頂得上許多花兒了。”姚若溪應是。
“真有這樣的法子?”柳家的九小姐柳絮好奇的問。
陳家的幾位小姐,也都好奇的看過來。
“只是雜書上這麼提了一句,具體的法子,還要找人問問了。”姚若溪想,趙豔萍怕是對精油很是熟悉,要不然也不會說做香皂和精油了。
衆人聽她這麼說,就想到了於家。郭婷頓時笑的不那麼熱情了。
這邊說笑着,外面的樑嬌嬌可要氣炸了。那柳家和陳家的小賤蹄子每次都給姚若溪下帖子,把姚若陽也招來。肯定也是看中了姚若陽!她雖然不承認,可在新安縣,柳家和陳家的確都是出名的詩書禮儀世家,無人能比。要是她被比下去了,姚若陽肯定是要看中柳家和陳家的小賤蹄子了。
樑嬌嬌可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眼神轉了轉,冷哼一聲,吩咐車伕往桂花園去。她幫姚若陽把桂花園拿下,到時候姚若陽看到她的本事,自然也就對她改觀,喜歡她了!
“小姐!那桂花園不是說了不賣嗎?”丫鬟擔憂的提醒。
“要你多嘴!?我既然想了,自然有辦法拿下來的!多叫幾個人跟着一塊去!”樑嬌嬌甩手給丫鬟一個巴掌,揚聲吩咐。目光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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