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滿屯給姚若溪洗了臉,王若霞找了前兩天剩下的一點金瘡藥過來,解了姚若溪頭上的紗布,姚滿屯看傷口結痂的地方拇指肚那麼大,臉上佈滿了擔心,“怕是要留疤了。”小心的給姚若溪換了藥。
鄉下人不像大戶人家公子小姐的嬌貴,身上也都少不了磕磕碰碰的疤痕,可要是臉上留了疤,說親的時候就難說了。
“留不留疤又沒啥。”王玉花張嘴接了上來。
姚滿屯猛的轉頭冷眼盯着她。王玉花是小溪的娘,不疼孩子也就算了,不是打就是罵,現在孩子受傷,臉上留了疤,竟然不以爲意!三閨女本來就腿瘸,再留了疤可怎麼好!?
王玉花看姚滿屯眼神冰冷,臉色也陰的嚇人,不禁瘮了下,“你幹啥?”在她看來,姚若溪反正已經瘸了,也沒所謂好不好看,留不留疤了。卻沒想到姚滿屯這麼大反應。
“小溪也是你親生的閨女,不是撿來的!”姚滿屯垂頭道,說完就出了西屋,拎着竹筐拿着鐮刀出門去了。
王玉花呼吸一滯,看着姚滿屯的背影叫喊,“你幹啥去啊?一會就吃飯了!”
可惜姚滿屯沒理會她,徑直走遠了。
“別吵吵了!趕緊拾掇做飯去,別忘了給小溪煮的雞蛋!”王三全蹲在堂屋門口抽着旱菸,冷眼瞧着王玉花和姚滿屯的反應,心裡莫名煩躁。
姚滿屯要是想離開這個家,別人肯定會說王家虐待姚滿屯,不拿他當人看。入贅上門的女婿要是過得不好,跟婆婆虐待兒媳婦還不一樣。雖然婆婆虐待兒媳婦會被人說嘴,可大多數人還是覺得想當然的。可要是入贅上門的女婿被人說受虐待,那話就不好聽了。
程氏懷的不知道是男娃還是女娃,三閨女雖然一連生了四個閨女,可姚滿屯和三閨女都還年輕,還能再生。就算生不出兒子來,將來再留外孫女留家裡招贅,傳出虐待上門女婿的話,那就更不容易招贅到人了。
王三全想,沒幾個能體會他沒兒子的辛痠痛苦的想法。
王玉花頭腦簡單,自然不理解王三全的顧慮和想法,拎着竹籃子去後院菜地摘了菜回來,到廚屋裡拾掇了做飯。然後下意識的在廚屋裡叫喊,“小溪!過來燒鍋!”
理所當然,順溜順口的,彷彿叫了無數次。
“我來燒!”王若霞大聲應着,急忙跑了出來,拉了汗巾包在頭上,快步進了廚屋。
王三全若有所思的看着西屋門口。他是絕對想不到六歲的外孫女已經換了一副二十多歲的靈魂,只想着最近姚若溪被欺壓的狠了,這才爆發了。然後就讓在屋檐下憋屈過活的姚滿屯感同身受了。
天黑了姚滿屯纔回來,晚飯王玉花給姚若溪煮了兩個雞蛋。
姚若溪拿着雞蛋就給姚滿屯吃,姚滿屯不要,她塞了一個給王若霞吃。王若霞忙又塞了回來,“你都吃了,頭上的傷就好得快!”
姚若溪就自己吃了一個,另一個掰成了兩半給了姚滿屯和王若霞。
吃着空心菜的王若萍心裡不甘又不忿的很。
王玉花看着父女三個分吃兩個雞蛋,心裡也失落不是滋味兒。
王三全眼神有些冷,吃了飯放下碗,“今兒個都早點睡,明兒個早起做飯,開始割麥子,小溪就跟你姥姥留家裡照顧小四。其餘人都跟着下地!”
王若萍立馬苦了小臉,臨睡覺前都還在瞪着姚若溪。
次一天,天還沒亮一家人就全都起來了。
王玉花和王若霞忙活着做了飯,燒米湯餾饃饃,炒菜裡面還有雞蛋。
吃完了飯,姚若溪端個洗乾淨的空碗遞給王玉花,“把奶水擠了。”
“這個天,半晌的時候都放壞了,到時候我再回來一趟。”王玉花愣了下,擺擺手打發姚若溪。
“不會壞。”姚若溪可不想半路看見王玉花衝進門,見她在家沒有累死累活,心裡不平衡再打她一頓。
“一來一回,耽誤不少功夫呢!”王三全發了話。
王玉花只好端着碗回屋,把奶水都擠了出來,王家的條件還過得去,王玉花的奶水也很足,擠了一大碗出來。
姚若溪端着奶水放到廚屋裡。
王若霞用罐子裝了滿滿一罐子水蓋上碗,姚滿屯拉着板車,一家人出了門,直奔地裡。
程氏想着姚若溪可能會偷喝奶水,到廚屋一看,姚若溪又燒了火,把一碗奶水倒在鍋裡煮。
“這麼煮了,到晌午也會壞的。”程氏皺着眉毛。
姚若溪沒理她,小火燒着,慢慢的煮着。
程氏拉着臉,很是不悅。以前這三外孫女還只是膽小,現在竟然直接不理她了。
出來看了眼小四,在堂屋裡坐了會,還沒姚若溪出來,又站起來過來看。然後就見姚若溪把一碗奶水煮的只剩下一張奶皮紙,程氏這就奇怪了。
姚若溪把奶皮紙拿出來,揉碎在乾淨的碗裡,然後就變成了一小堆奶粉,擡頭看程氏疑惑的樣子,解釋了句,“小四餓的時候,用熱水衝了就能喝了。”
程氏納罕的看着姚若溪,不知道她從哪學來的這一招兒。
姚若溪把奶粉蓋在一旁晾着,到西屋裡看顧小四,半晌的時候小四餓了,直接把燒了水,把奶粉倒熱水裡泡成了大半碗奶水,一勺一勺的餵給了小四。
小四開始不喝,姚若溪餵了幾勺,就哄着她喝了。
程氏看着姚若溪的眼神有些審視,這才發現這個三外孫女好像不一樣了。還是那個樣子,還是瘸着腿,可小臉上淡冷冷的神色,讓她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晌午王玉花和王若霞她們回來做飯,都還以爲小四會餓的大哭,結果小四吃得飽飽,躺在樹蔭下玩自己的手指頭。
王若萍上來戳戳小四的臉,對着姚若溪哼了一聲。
王玉花有些狐疑,不過小四沒哭鬧,也就忙活着做飯了。
農忙的十來天是最累的時候,所以家家戶戶都會做些硬菜來吃。這個硬菜不是說什麼大菜,而是過年留下來的臘肉,醃的鹹鴨蛋或者鹹雞蛋。
這個臘肉也不是薰臘肉,而是大年初一煮的花肉,外面抹上鹽,放在罈子裡存放着。二月初二龍擡頭要吃一回煎餅和煎臘肉,剩下的就是農忙時候的硬菜。
王玉花切了一把蔥花,拌了麪糊糊,把切好的臘肉一塊塊沾上點乾麪粉,再放進麪糊糊裡滾過一遍,放在鍋裡煎的兩面金黃剷出來就是一道農忙硬菜了。
就着鍋裡剩下的油炒了一個空心菜,一個茄子丁。
鍋裡煮了三個鹹鴨蛋,王玉花把菜都扒拉了一半,鹹鴨蛋拿了一個,一切四瓣。就是幾個人的晌午飯了。其餘的菜都是拿到地裡給王三全和姚滿屯的。
煎臘肉,姚若溪上輩子小時候也吃過,只是她還是比較喜歡她奶奶做的薰臘肉,至少不會那麼油膩。看王若萍吃的香,姚若溪只吃了一塊就不吃了。
王玉花以爲她不敢吃,捏了塊大點的鹹鴨蛋給她,“吃吧!”
姚若溪挑了下眉毛,接了過來。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只可惜王玉花這不算甜棗,給的也太遲了。那個瘦瘦小小可憐的王小溪,早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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