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門親事,王玉花很是滿意。趙書豪現在年紀輕輕已經是秀才了,那以後出息打着呢!大閨女嫁得好,底下幾個小的也就能跟着嫁的更好了。而且親上加親,以後關係也會更好的!
雖然王玉花還有些不大相信姚滿屯也能考中功名,不過心裡卻是無比希望他能考中,這樣家裡門楣換了,家裡如今又掙了不少錢,以後的日子越來越好。就算再有人因爲她不生兒子瞧不起她,幾個閨女也都能風風光光出嫁,在婆家挺起腰桿來。讓那些不長眼的人都羨慕嫉妒死!
“前頭不是答應了二姨家,過兩年再談親事的?”姚若溪雖然看不上汪小軍,但也瞧不上趙書豪那種迂腐書生,自命不凡,高傲不羈。在他看來,怕是姚若霞跟他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是需要仰視他的。而他那是聽到她們姐妹也念書練字時的不屑神情,絕對比王三全還要重男輕女。別說趙書豪考中秀才,就是高中狀元,這種人也不能嫁!
王玉花臉色一僵,顯然已經忘了跟王銀花家說好的事兒,皺起眉毛,“他們家……”想說幾句不好,可想的好歹是自己二姐家,又給過她難看鬧過矛盾,難聽的話也就不好說出來了。可跟趙書豪這個少年秀才一比,汪小軍根本不夠做繼續大女婿!
“娘!結親這話你跟大姨說了沒有?”王玉花不明白,姚若溪卻知道王金花根本沒有表面上對她們家的真心。
“說了啊!我要是說晚了,你大姨答應了別人,那你大姐就沒戲了!”王玉花想到跟王銀花說的兩年,頓時也苦惱起來。
“那就說你提的人不是大姐,而是二姐。做人不能言而無信,雖然咱不願意小軍表哥,可畢竟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大姐兩年後再找,一定能找個更好的。到時候娘想想咱們家,爹考中功名,家裡建起大院子,買上僕人婆子,那些人自然上門讓大姐隨便挑!”姚若溪不好直接說趙書豪和姚若霞不匹配,只能婉轉的來。
王玉花聽她的美好,姚滿屯中了功名,她成了秀才娘子,還有僕人伺候,那幾個閨女不都成了小姐了!?再一想好些個年輕俊才主動上門讓她閨女隨便挑,王玉花忍不住笑出聲。
姚滿屯看她的模樣,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不過也微微放心了。他雖然性子沉悶,卻也看得出那趙書豪對她們家沒啥尊敬,基本不把她們放在眼裡,大閨女嫁給這樣的,實非良人!
王玉花從美好的幻想中回過神,抿了嘴,“書豪人的俊,有考了功名,真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讓若萍頂上……”總覺得二閨女還沒定性,也不如大閨女很多。
“二姐是活潑率性,心直口快。若兩口子都一個調調,都悶着不說話,這日子過的還不得憋屈死?”姚若溪微微笑,眸光卻閃爍了下。不知爲啥她突然想到一句狠話。叫跟人有仇,就生個閨女嫁給她兒子,鬧的他們家雞犬不寧,禍害幾代人。
見她還有猶豫,姚若溪又道,“娘!聽說不貪污的官員,一個縣令一年也才幾十兩銀子的俸祿,還要養着一大家子。可要是貪污了,輕的丟官,重的可能丟命呢!”
“那明兒個我再過去說。”王玉花最終鬆了口,二閨女以前也很討好,很得她的心,雖然最近兩三年越來越想調理她,可總也是自家閨女。她話已經說出去了,只能讓老二頂上了。
姚若溪和姚滿屯對視一眼,都沒再說話。姚若霞也洗好了菜拿進屋。
王玉花又打量大閨女,長得鵝蛋臉,眉清目秀,人又溫和,家務針線,連讀書寫字都會,樣樣拿的出手,是得好好挑個好人家。
姚若霞被她看的狐疑不已,詢問的看了眼姚若溪,見她微微搖頭,想着等吃了飯再問,幫着做好了飯。
姚文昌那邊端着水盆,領着小四洗了手,一塊坐下吃飯。
用豆瓣醬燒的野兔子肉,因爲放了幹辣椒,吃着很是夠味兒,姚文昌辣的眼睛都冒水了。
小四隻吃了些肉,還是泡過湯的,也辣的吐着小舌頭,姚若溪喂她喝了些粥,讓她別吃了,還留了一個兔子腿,明兒個再燉給小四吃。
小四乖乖拿着勺子,自己喝米粥。
吃了飯,姚文昌沒有走,而是去看姚滿屯的書。卻見姚若溪寫的成語故事大全,拿起一看,越看眼神越亮,“若溪丫頭,這是你寫的?”
“胡亂瞎編的,等着小四學着玩。”姚若溪目光凝了下,她今兒個寫過竟是忘了收到西間去了。
“不錯!不錯!連字也越寫越好了!”姚文昌讚賞的直點頭。
姚若溪的字寫的差不多的時候,就換回了右手寫字,畢竟習慣在這。但左手也沒停下,現在兩手都能隨意使用。聽得姚文昌的話,她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那些動畫片姚若溪不止看過一遍,略一回憶就全部記起,略改動一些地方,這麼久的時間,已經接近尾聲,快寫完了。
“這書借小叔看幾天。”姚文昌拿着書,笑眯眯的看着姚若溪。
“這書不外借,小叔要看,就在這裡看吧!”姚若溪眉頭微皺,還是答應下來。
“好!就在這裡看,不過可得給小叔吃幾天飯了!”姚文昌笑着應聲,當即坐下翻看起來。
次一天,王鐵花和王銀花兩家都來了,王三全也帶着程氏和王祖生過來,衆人都興高采烈的,趙老爹彎彎的腰好像都直起來不少,樂呵呵的抓着王三全,大聲說着歡喜的話。
恭賀聲一片,趙書豪始終微微笑着在一旁陪着,間或應幾句聲。
王玉花看着來恭賀的衆人,還有人直接當着衆人面就提起親,她還沒找到說話的機會,不由的有些不耐煩。
程氏也容光煥發,精神奕奕的抱着小兒子跟人寒暄,一臉得意自豪。
王鐵花和王銀花都很是高興,家裡一片喜氣洋洋的,一大早就出趕集買菜的趙大江笑的合不攏嘴,招呼王金花做飯。
王金花就應着聲,拉着王玉花的手請她幫忙做飯,“大姐知道你茶飯好,今兒個這一頓飯大姐可是賴着你了,等會我給你打下手,咱們一家子好好熱鬧一下!”
王玉花自然應聲,然後說到親事的事兒,“那個…說親的事兒…我想……”
王金花眸光飛快的一閃,把她的話打斷,“這事兒不着急,那些人我可都沒應。回頭咱們姐妹好好坐一塊說說!”
一聽她說好好坐一塊說說,王玉花就放了心,當即點頭,捲了袖子就下廚去了,還叫了姚若霞一塊幫忙配菜。
然而王金花說的是去請苗氏也和姚正中也來一塊吃飯,好歹是王玉花的公婆,這個面子總要給,卻停在門口跟王銀花說了幾句。姚若溪就見王銀花神情愣了下,臉色難看起來。她皺起眉頭,王金花到底跟王銀花說了啥話?
王銀花和汪正碰頭,幾句話一說,汪正猛地臉色一沉,頓時陰鶩起來,高聲叫了姚滿屯,“姚滿屯你現在過有了就看不起我們家了?你一個閨女你還敢許給兩家!?”
姚滿屯正在屋裡聽王三全和趙大江說話,聽汪正這話,頓時一驚,想到王玉花昨兒個說的話竟然是說給了王銀花家知道!?
姚若溪臉色也瞬間難看了起來。冷笑一聲。朝正和趙豔玲瓜分了點心出來的姚若萍走去,聲音不大不小道,“是許出去兩個閨女吧!不過,二姐,豔玲是小的,你還跟她搶東西。娘昨晚還說,要給你定親事呢!”
“給我定親事?定了誰?”姚若萍一驚,臉色一變,迅速抓着她問。
“大表哥啊!大表哥現在是秀才相公,大姐那邊又已經跟二姨說好了,所以就準備把你定給大表哥。都跟大姨說好了呢!”姚若溪不在意的道,彷彿很平常的事兒,也讓人覺得更加真實。
姚若萍小臉一白,聲音尖利的叫起來,“我不定!我不定!我不能定給大表哥!”她喜歡的人是元榮哥……
她這一聲高亢的聲音,堂屋和廚屋的人都聽見了。
王銀花一怔,頓時皺起眉毛,和汪正對視一眼,心下疑惑萬分。大姐剛纔說三妹要把若霞定給趙書豪,現在姚若溪讓又定的人選是老二姚若萍,頓時讓他們夫妻不知道該信誰了。
王鐵花眼裡精光閃爍,看了眼姚若萍就盯着姚若溪看。這丫頭不是個亂說話的人,更何況是這樣關乎定親的事兒,她不會亂嚷嚷。現在卻說給存不住話的若萍,難道……她所有所思的看向王銀花,又看看王玉花。
程氏也瞬間沉了臉,快步出來喝斥,“胡亂嚷嚷啥!誰跟誰定親了!?”然後轉頭叫王金花,“金花呢?”若萍這樣上不得檯面的丫頭片子,又咋能配得上她有秀才功名的大外孫子!?
“大姐出去請三妹公婆去了。”王銀花說着看向從廚屋出來的王玉花,眼裡滿是疑惑不解。
程氏也看向王玉花,冷着臉高聲喝問,“玉花!你要把若萍定給書豪!?”
王玉花也滿腹疑惑,“是啊!有啥不行的嗎?”她們家現在的銀錢越掙越多,以後當家的再考中個功名回來,難道她閨女還配不上趙書豪不成?她娘這幅表情。
“不行!這門親事不行!我不同意!若萍那個丫頭片子…她哪一點能夠得上!”程氏很強烈的反對,大外孫子如今已經是秀才相公,以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就是娶個官家小姐也是能娶的,哪還要鄉下丫頭片子!
王玉花頓時臉色一黑,不滿的看着程氏,“有啥不行的!我們若萍長得也俊,還唸書寫字練繡活兒,我們家如今也不差,還能配不上!?”不過這話說的沒有底氣,她是不敢反駁程氏,只是被程氏那話說的心裡很不得勁兒。
姚滿屯臉色也不太好,抿着嘴道,“玉花只是有這個想法,還並沒有結親沒有定下。”
那邊王銀花卻是更加狐疑,同時心裡也懷疑起來。看三妹的樣子,那定給趙書豪的人就是老二若萍了,可大姐爲啥說是三妹要定若霞?
汪正擰着眉毛,冷眼瞧着,不吭聲。
姚若萍卻已經慌亂的不行,小臉白如素膏,還執意的喊着,“我不定!不能定!不能定!我不願意!”
趙書豪面色黑沉,難看之極。他知道考中功名,肯定有不少人打他的注意,沒想到這麼快就叮了上來。還是姚若萍這樣的丫頭片子,他還沒有嚴詞拒絕,這沒臉沒皮的丫頭片子竟然還敢嫌惡他喊着不願意!
“爲啥不能定?娘都是爲了你好。”姚若溪覺得姚若萍的性子要是拗不過來,讓她做了王金花的兒媳婦也挺不錯。
“我不定!我不定!”姚若萍尖聲叫喊着,在周圍找了一圈,最後眼神落在臉色難看的王玉花身上,她急忙跑過去,拽着王玉花,“娘!我不定!不定大表哥!”
趙書豪臉色更是陰沉,滿眼憤怒,他竭力忍着怒火,正好說個幾句話,那邊沒有請到人的王金花回來,看着院子裡的氣氛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這是咋了?”她眼神看看王銀花,又落在王玉花臉上,卻見姚若萍哭起來,忍不住皺皺眉毛,又看汪小軍,神情絲毫無恙,心下就升起不好的預感。
“大姐!我昨兒個也不過就順便提了一句,既然你們看不上我們若萍,那就算了。我閨女肯定能找到好人家,不高攀你們家了!”王玉花看了眼程氏,覺得心寒失望。雖然她也知道二閨女沒有大閨女看着好,更沒三閨女聰明厲害,可總是她閨女,竟然被這樣嫌棄了。
王金花吃了一驚,說的人是若萍!?她扭頭看王銀花,再看姚若霞,微微眯起眼,眼神落在姚若溪身上。是這個賤丫頭說了啥話!?
姚滿屯臉色難看道,“看來果真不能和親戚做親家,否則親戚都能變成仇人了!我們若萍的事兒再不提一句。還有二姐夫,我不知道你聽了啥話,說的那麼難聽。所幸我們也只是提了提,連口頭約定都算不上,更沒有下聘定親,若霞的事兒再不要提了!”
姚若溪眼裡閃過一抹笑意。王金花想挑撥離間,堵住了王玉花變更的話,又迫不及待的跟王銀花透了話,不動聲色就讓王銀花家和她們家反目成仇了。王金花,這下真是看清了她的嘴臉!這是壓着地下的妹妹不讓好過她!?
王銀花聽姚滿屯這樣說,頓時急了,忙給汪正使眼色,又對王玉花解釋,“許是我聽錯了話……”
汪正看王玉花和姚滿屯都氣的不輕,可讓他道歉,他都說不出口,憋着臉,“是銀花聽錯了話。三妹夫誤會了,這門親都說好了的,也是一定要結的!”
王金花眸光飛轉,見王玉花要說話,她急忙歉意的笑起來,“是我錯了!是我該打!我這一高興,人也昏昏的,竟然是把話聽錯了,鬧成了一場誤會!誤會!銀花,玉花,你們可不能生分了,若霞跟小軍,這門親多好啊!都怪我這個腦子,這兩天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老三看不上老二家,不想把大閨女嫁過去,才走她的門路。沒想到會被姚若溪這賤丫頭壞了事兒。不過這樣也好,把這門親事調到明面上來,就算老二家現在不知道,等以後回過神,若霞那賤丫頭在汪正家絕沒好日子過!
“爲了不成仇家,這親事說啥都不成了!”王玉花纔不吃這一套,別說提到明面上,就算訂了親,她也能去退掉。
姚滿屯撇了眼王銀花殷切擔憂的面容,又掃了汪正憋的難看的臉色,抿着嘴垂下頭。
王金花心裡詫異姚滿屯的反應,難道不是該改口同意,然後說定親的事兒,咋也跟老三一樣要死不認賬!?
姚若霞躲在廚屋,小手摳着門板,緊繃着小臉,眼眶有些紅。可想到姚若溪給她說過的話,還讓她看的林里正家那個傻孫子,她心裡對小軍表哥真的只是同情嗎?親上加親,會……生個傻子出來?
汪小軍擡眼看着衆人,眼神落在廚屋門上的手,繼而把頭垂的更低,一言不發的站着。
“二姐!二姐夫!我們家若霞才十二,還是個小丫頭,小軍已經十五,算卦十六了。等個三四年……實在不妥。你們還是另覓賢媳吧!”姚滿屯擡起頭,鄭重的給汪正和王銀花拱手行禮。
古代人家成親早,但也有訂了親拖到十八九的,不過一般都是因爲家裡長輩亡故,守孝了,或者別的原因。不過大多都是十五六歲就成親了的。姚滿屯這番話說的全是爲汪小軍考慮,再則三四年,誰知道會有啥變故!?
汪正的臉色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
“三妹…我們都說好的,兩年後……”王銀花期哀的看着王玉花。
王玉花別開眼不看她,“二姐!這話不要再提了,咱還是親戚。我怕會以後鬧成仇人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啥脾氣你也知道,我不會讓若霞受委屈的。我們一定會待她如親生的一樣啊!”王銀花搖頭。
“若霞,若萍!回家去吧!”王玉花卻只想趁機推掉這個親事,等她們家富有起來,當家的有了大出息,她就給閨女挑更好的!挑富家少爺!大家公子!
王金花忙笑着攔住王玉花,自打嘴巴,“都怪我說錯了話,玉花快別生氣了。大姐給你們賠不是!”說着看向程氏。
程氏出聲道,“好了!都是親姐妹,一家人的,不過一點誤會,鬧啥鬧!”
王三全想說話,但看姚滿屯和姚若溪的臉色,這倆人怕是不僅對他大外孫還是二外孫子都沒一點意思。不僅這倆人,三閨女也歇了心思,打定主意的架勢,他想這門親是結不成了。但也不能姐妹之間有隔閡矛盾,讓王玉花和王銀花都進屋。
“我陪大姐和二姐回家。”姚若溪給王玉花是個眼色。
王玉花應了聲。
姚若霞低着頭從廚屋出來,姚若萍也不吭聲,跟着出了門。
汪小軍的視線隨着姚若霞一路到了門外,直到看不見,又垂低了頭。這個表妹打從開始就對他很好,給他吃東西,對他柔柔的笑,像溫暖的陽光一樣。現在,是看不上他,嫌他太陰沉了嗎?
而姚若霞姐妹從張河裡溝回槐樹村的時候,正碰見了林里正的智障傻孫子,他一手提着褲子,嘿嘿傻笑着正吃一個糖包。姚若霞驚的臉色泛白,咬着脣抱起小四快步回了家。
姚若溪看她的樣子,知道怕是怕是智障傻兒給姚若霞心裡留了陰影,不過有了這種陰影也好,最起碼直接排除了汪小軍。以後等她找到一個合適的良人,這個陰影自然而然的也就消散了。
小四疑惑不解的皺着小臉,看着默默無聲做飯的姐姐。不太明白爲啥能在大姨家吃一頓好的,又回家來了。
不過姐妹幾個沒去,王金花倒是讓人來叫幾人。趙書陽抱了小四,勸姚若溪幾個過去。
“表哥抱小四去吧!我們就不去了,飯都已經做好了呢!”姚若溪搖搖頭,不管是姚若霞還是姚若萍,今兒個鬧這一場,都不會再去露面的了。
趙書陽只得點頭,抱着小四去了。不大會又送了兩大碗菜過來。
下晌的時候,王銀花和汪正沒有直接走,而是跟着王玉花又過來,看來是準備道歉,要把這親事定下了。
姚若溪不擔心,話她都已經跟王玉花說好了,再說姚滿屯也沒有那個意思,所以就和姚若霞坐在廚屋裡爲小四吃了啥飯,飽了沒有。
王鐵花藉着倒茶也過來,笑眯眯的看着姚若溪,“若溪丫頭的衣裳也不鉤了,還準備做啥來着?”
“到秋天的還繼續做,到時候會提前知會小姨的!”姚若溪微微一笑。
“這到秋天可還有快半年的時間,你們家不打算做點別的?”王鐵花神神秘秘你的打探。
“夏天裡做酸豆角呢!”姚若溪似笑非笑的倒了茶。
王鐵花笑的有兩分訕訕,“你們家去年一年掙了不少吧!光酸豆角,再加上豆瓣醬,還有鉤帽子衣裳的,少說也得這個數吧?”她伸手比劃了個二百兩銀子的數。
“倒是比二十兩多一點。不過小姨這秋冬春三季,光賣臭豆腐都能掙不少吧!”姚若溪雖然沒見,但也多少也能猜個大概。熱天臭豆腐不好賣,可冷天臭豆腐卻賣的很快,在衆人都接受了之後,尤其賣的更快。
“不多,也就幾兩銀子賺頭。那個費事兒,還費功夫!”王鐵花不在意的樣子。
“掙錢當然費事兒又費功夫,不費工夫就掙錢,那是貪污收受賄賂了。”姚若溪深深撇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王鐵花是個聰明人,這話聽着,臉色就有些不大好。心裡暗罵,面上卻不顯,端着茶水送到堂屋去,就沒再過來。
而堂屋裡的聲音,也低一聲高一聲的,汪正聽王玉花說啥都不同意,臉色很是難看,“都說了是誤會,誤會說清了也就好了。爹孃也都那樣說了,我跟你二姐也來道歉了,你們就是不同意,果然還是瞧不起我們家!?”
要不是看自己二姐的份兒上,王玉花早就跳起來說‘就是瞧不起你們家了’。
“這事兒再考慮考慮,兩年後再說吧!”姚滿屯也不想今兒個就把話說絕了,看汪正的樣子,真說絕了肯定能鬧起來似的。
王玉花呼吸一滯,不滿的瞪他。好不容易的機會,這會不拒絕,難道以後真把大閨女嫁他們家去!?
汪正和王銀花見姚滿屯鬆口,卻都鬆了口氣,怕他再返回,忙招呼了,就跟王鐵花和張志權坐驢車走了。
王玉花氣噎,朝姚滿屯哼了一聲表示不滿,轉過身不理他。
姚滿屯嘆了口氣,“玉花彆氣了,當初你既然應下了話,現在也只能用這個緩轉的法子,再想別的辦法拒絕吧!”
“那你這是怪我了?”王玉花心裡也懊惱,可聽不得姚滿屯這推責怪到她身上的話。
姚滿屯一怔,就不知道咋說了。好一會,他皺眉道,“要不…就說若霞是要留在家裡招贅的,二姐他們送不會把獨子送來入贅的。”
“你是在說我生不出兒子?!”王玉花氣憤的瞪眼。別人都有兒子,還能借着兒子光耀門楣,風光得意,她別說得意,連個兒子都沒懷上。
“不是……”姚滿屯無奈嘆口氣,咋又說到沒兒子上去了?
“不是哪用得着在家招贅!?你說招贅不就在說我沒給你生個兒子出來!?”王玉花紅着眼,越說越氣憤。
姚若溪忙過來給姚滿屯使個眼色,王玉花這是看別人兒子風光得意,心裡難受,回來找茬兒來了。
姚滿屯只好不再說,免得她更受刺激。他看到別人兒子風光,心裡也不好受。可算命的都說她們家有兒子,她們夫妻也還都年輕。王玉花這會蠻不講理,他出來,到旁邊土坡上看看新長出來的稀稀疏疏的油菜,把周圍的柵欄鬆的地方又固定一番。差不多日頭落山了纔回家。
林鳳娥卻遠遠看着,想着姚滿屯家已經三四天沒有砍柴了,明早姚滿屯必定會上山砍柴。她眸光幽轉,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她等的機會再次來了,不能再等那倆人和好。
她回到家,把家裡卷的菜饃拿了兩個,送到姚若溪家來,“嫂子也知道,我家裡沒啥好東西,這菜饃是剛蒸好的,嫂子不嫌棄就嚐嚐。顯聰這孩子太不懂事兒,天天過來打擾你們,我這心裡真是……”她沒說出歉疚,卻滿臉不好意思。
王玉花正心情不好,聽她提起兒子,臉色更難看了一分。連這個被夫家攆出來的林鳳娥都有兒子,都有指望,她卻只有幾個閨女,沒有一點指望!
強笑着接了菜饃,叫來若霞,“你鳳娥姑姑送的菜饃,快拿去幾個人分了吃吧!”
“嫂子這幾個閨女,我看了真是喜歡的!不像我們家顯聰,沒有好嘴,有時候還不懂事兒……不過幸好,嫂子可憐我,扒拉我,我現在手裡也偷偷藏了幾兩銀子,等過了今年,顯聰再大一些,我手頭銀子多了,也送他去學堂唸書。不指望他能像嫂子的大外甥一樣考中功名,以後不做個睜眼瞎,好歹識字,能有個出息!”林鳳娥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說到趙書豪,羨慕的看着王玉花。
王玉花心裡苦澀起來,“別人的兒子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好!”
“上次燒香半途壞了,嫂子還要不要再去一次?或者去瞧瞧大夫?”林鳳娥又壓低兩分聲音。
一句半途壞了,讓王玉花臉色更是不好,她燒的香可沒還插到香爐裡,就被驚的掉在地上,摔碎了好幾節。她臉上的笑更加勉強,“打算去看看大夫呢!”
“嗯!那嫂子可精着點心,這兒子可是大事兒呢!”林鳳娥心裡怕她走後倆人再像以前一樣和好如初,又看着姚若霞低語一句,“閨女再可人,終究是要嫁出去的。總是得要兒子才能傍身,立足!”
王玉花聽見了這話,看着她的背影,臉色慢慢發白。她沒有兒子傍身,沒法立足。苗氏和毛氏那些賤人都欺辱她,連她娘都覺得她生的閨女配不上中了秀才的外甥。被人欺辱看不起,全是因爲她生不出兒子……
姚若溪站在廚屋門外,眸光凌厲的看着林鳳娥的背影走出大門,擔憂的回頭看王玉花,“娘?”
“飯我不吃了,你們吃吧!”王玉花神情失意的看她一眼,徑直回了東間。
姚若霞和姚滿屯幾個面面相覷,不知道咋勸她好。就在剛纔,姚若溪已經說過,算命說她命中有子,讓她別急,等着就是。可王玉花現在根本聽不進去,認爲現在沒有兒子,要等到跟程氏一樣老來才得子。
父女幾個默默無聲的吃了飯,拾掇好,上炕睡覺。
自從姚若溪穿越過來,她們分家出來,家裡的人已經被養成了天天泡腳的習慣。姚滿屯睡前叫王玉花起來泡腳再睡。
“你是不是嫌我腳臭,不願意跟我睡一塊?”王玉花怒瞪着眼。
“不是!是泡了腳睡的好一點。”姚滿屯對王玉花這種無理取鬧的架勢很是沒折兒。
王玉花不再說話,翻個身,背對着他。
姚滿屯也脫了衣裳睡下,吹了燈,不敢再多說啥。
王玉花等了一會,見他沒有好言好語勸自己,頓時心裡又委屈又憤怒的。眼淚默默的掉下來,睜着眼到大半夜。 ωwш ☢ttka n ☢¢ ○
姚滿屯也大半夜沒有睡着,家裡的這種憋悶的氣氛他不喜歡。他喜歡家裡暖洋洋的,一家人說說笑笑做好吃的,即使是削個面片子,到處充斥着溫馨。
聽到王玉花吸着鼻子,默默掉了半夜的眼淚,他也是一口接一口的嘆氣。
天明起來,王玉花已經睡着了,姚滿屯悄聲起來,看了兩個水缸裡的水還有不少,柴火卻不多了,就拿着斧子和繩子,準備上山砍柴。
姚若溪起來,見他要出門,叫了他一聲,“爹?”
姚滿屯示意她小點聲,“叫你大姐起來,早早的做飯。我上山打一點柴火就回來,吃了飯,咱去濟生堂給你看看。”
“家裡柴火還有一點,爹別走遠了,快點回來。”姚若溪點點頭,只要帶王玉花去瞧瞧大夫了。最起碼有個確切的消息,心裡也有些底氣。
姚滿屯應聲,輕輕開門出門去。
林鳳娥遠遠的在山坡上看着姚滿屯果然出門砍柴,她走到姚滿屯每次砍柴必經的路上,看看自己的腿,咬咬牙,拿了塊尖石頭,踩着一塊石頭猛地使勁兒一崴,頓時痛的她驚叫出聲,跌倒在地上,急忙捂着腳踝,已經扭傷了。
她咬着脣,又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頭髮散了,衣裳也刮破了,又拿尖石頭在小腿後面隔着褲管下狠勁兒的劃了一道血口子。濃濃的鮮血瞬間涌出來,染紅了褲管,滴落在地上。想了想姚滿屯的爲人,又在胳膊上擦掉一塊皮。
一陣陣的劇痛傳來,疼的額頭冒汗,林鳳娥咬牙忍着,也不擦,看着姚滿屯上山的路口,她微微笑起來,眼神帶着堅毅。
王玉花,我絕對不會看着你過的越來越幸福!我如此悲慘,你咋能和滿屯幸福呢?
而她也瞭解姚滿屯的堅毅,他既然決定要再拿起書本,參加科考。以他現在的財力,絕對可以支撐他去考取功名。他也定然可以考中功名的!她就是這樣覺得,他可以考中!
那到時候王玉花豈不是更威風得意?
她原本不想的。可她忍不住心底的嫉妒和恨意。姚滿屯對她竟然沒有情誼了,要扒拉她鉤帽子的竟然還是王玉花。怎麼可以!?姚滿屯怎能對她沒有情誼?王玉花又憑啥拉拔她,幫着她?!是嘲笑她可憐,施捨她嗎?
她不需要的!她要的是王玉花擁有的一切!姚滿屯!溫暖的家!她要一個疼愛自己的男人,她要一個孩子有個爹!
而王玉花擁有的一切,原本都應該是屬於她的!要不是王玉花從中插了一腳,她也不會嫁給一個病秧子,狗屁的剋夫!根本就是姓丁的男人自己活不長了的!那一切都該是她的纔對!幸福,溫暖,榮耀和富貴,都該是她的!是她的!
只是她等了足足兩刻鐘,姚滿屯也沒有路過,她忍不住疑惑。姚滿屯每次都會走這裡上山,他砍柴有個習慣,不會砍靠近村裡的地方,都是進山林裡,砍那些不大不小的樹杈,那個更容易燒火,也不影響樹長。
可能是走的別的路?那他回家的時候肯定要經過這裡的了!?
她這樣安慰自己,腿卻疼的麻木,她痛呼出聲,開始大聲呼喊,“救命啊!有人嗎?救命——”
姚滿屯卻是從在山腳下砍了些樹枝樹杈,直接扛着快步回了家,沒有走常走的那條路,更沒有聽見林鳳娥的呼救聲。
姚若霞已經做好了飯,王玉花還沒起來。
姚滿屯放下柴火,洗了手,讓先別端飯,他進了屋去叫王玉花,“玉花!快起來吃飯了。吃完飯,咱們去新安縣,濟生堂的大夫有從京都來的,醫術很好。咱去看看行不?”
王玉花突的坐起來,紅腫着眼看他,“我生不出兒子,你是不是厭棄我了?”
姚滿屯頓時哭笑不得,“別瞎想,我哪會厭棄你。快起來吃飯,吃了飯咱都去。”說着他伸手摸摸王玉花紅腫的眼,神情憂慮。
王玉花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下來了,“我一定會生兒子的!那算命的都說了我會生兒子!”
“好好好!咱一定會有兒子的!”姚滿屯拿了衣裳要伺候她起來。
王玉花一把拿過衣裳自己穿上。
等她洗了臉,姚若溪遞給她個剝了殼兒的熱雞蛋,“拿這個在眼睛滾滾,不會那麼腫。”
“你這死丫頭,我眼哪腫了。”王玉花嘴硬不承認,還是拿了雞蛋在眼周圍滾。
因爲全家要去縣裡,所以大家吃飯都吃的很快,姚若霞麻利的刷鍋,餵了兩個狗,餵了貓咪,姚滿屯也套好了驢車。一家人坐上驢車,出了門直接趕往新安縣去。
而在山上等了許久的林鳳娥心漸漸的涼了。姚滿屯沒有過來,沒有走過來,是因爲啥事兒沒有走常走的這條路?竟然連她呼救聲都沒有聽到!?
剛纔呼救是呼喚姚滿屯,這下她受不住了,腳踝疼的鑽心,腿上的傷口血不停的流,雖然被她捂着,可還是在流,而這山上一個人影沒有,她開始害怕了。大聲的呼救,“有人嗎?救命啊!救命啊!”
喊了一會,又急又惱恨,心裡更是恨王玉花,連姚滿屯也怨恨。她忍不住痛哭,哭喊着救命。
“誰在喊救命!?是誰?”突然一聲應着的話,林鳳娥哭着應了一聲。
只是等她看來來人是誰,頓時面色煞白,僵直了身子。
“鳳娥!你沒事兒吧,鳳娥!?”來人一見林鳳娥,就眼裡放光,看她身上帶着血,急忙就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