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從村裡往八里鎮開始傳起的,王桂香就在鎮上學堂不遠的地方搭的木板棚子賣腸粉,聽吃早點的人說的。當下就叫了公公和婆婆看着攤子,去了段府找姚若霞把外面的流言告訴了姚若霞。
姚若霞一聽頓時氣的不行,把孩子交給段太太照看着,叫了段浩奇直接回了孃家。
王玉花已經聽說了,她如今在村裡成了頭號夫人,臘肉作坊又要招些新人進去,而去年招的三十個人幾乎每個都掙了好幾兩銀子,比啤酒廠的分紅還多,不少人託關係賣好想進臘肉作坊幹活。雖然活累,但銀子掙的多啊!
所以許氏在村裡散播流言的時候,被聽到的人急忙跑來告訴了王玉花。
王玉花以爲許氏嫉妒,只是在村裡說說,沒想到整個八里鎮都傳遍了,那肯定也傳到新安縣,傳去柳家了,頓時怒不可竭,本來就氣憤惱怒,一下子火冒三丈,直接陰着臉衝出了大門。
“娘!?娘你幹啥去啊!”姚若霞一看她這架勢,要跟許氏拼命一樣,急忙跑上去拉她。
“別攔着我!那個賤人,老孃今兒個不跟她點顏色瞧瞧,就不叫王玉花!”王玉花怒吼一聲,甩開姚若霞,大步衝出去。她簡直氣炸了,家裡是有跟柳家結親的準備,也正想辦法,可是從來沒有往外面透露一點點消息,連盧秀春都不大知道。許氏這個賤人散播這樣的流言,敗壞她們家名聲,敗壞她兒子的名聲,也敗壞柳家小姐的名聲,她簡直想一把掐死了許氏。
姚若霞看她發這麼大的火,知道許氏這人就是賤性不改,才讓她娘擠了這麼多憤怒惱火,又這樣敗壞人名聲,不發作都不可能了。
羅媽媽和方媽媽怕王玉花吃虧,把瑾哥兒給梅嫂,急忙跟了上去。
王玉花打前頭走,一臉狂怒的直衝向三房許氏家。讓村裡的人頓時都驚詫了,紛紛趕過來看。
“許氏個賤人給我滾出去!”王玉花怒吼着,一腳踹開三房的大門。
“你們想幹啥!?”許氏大吃一驚,看王玉花的陣仗,頓時害怕的直往後退。
屋裡靠在炕上喝着小酒的姚富貴也嚇的渾身一個激靈起來,跑出門。
“你個賤人!我今兒個就好好撕爛你那張滿嘴噴糞的賤嘴!”王玉花怒罵着,猛地跑上來抓許氏。
“打人啊!打人啦!”許氏哇的一聲就想逃。
王玉花在就恨不得抓着許氏狠狠揍一頓,又是憋了一肚子的火過來的,見她要跑,一個箭步堵住她的路,衝上來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衣裳。
許氏哇哇叫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姚富貴你快過來!”
姚富貴看王玉花這架勢,後面跟着羅媽媽和方媽媽,再後面跟着姚若溪主僕,這架勢根本連拉架的機會都不給他,更別說上手打王玉花了。
看他不上來幫忙打,許氏尖叫着,卻狼虎的抓着王玉花的頭髮死命的扯,往她臉上抓。
王玉花摳着她的手,勒緊了她的衣裳領子,看她打架那麼狼虎,頭皮被扯的生疼,長嘴咬住許氏的手下了狠勁兒。
“啊啊啊……”許氏疼的慘叫。
王玉花騰出來一隻手,上手摳着她的嘴,就使勁兒的撕。讓這個賤人長了一張賤嘴,到處罵人,到處壞事兒,還敗壞她們家名聲!她撕爛這個賤人的嘴!
她心裡惱恨極了,下勁兒狠,直把許氏的手咬出了血。
許氏擡腳就往王玉花胯下使勁兒踢。死死的拽着王玉花的頭髮,恨不得拽掉王玉花的頭。
羅媽媽見她竟然這麼下作惡毒,上來一把抓住許氏的腿。
許氏嘴快被撕爛了,嘴角都裂開流血了,叫喊都不成音了。
姚富貴在一旁大喊,“快點住手!快住手!別打了!別打了!”
王玉花纔不會聽他的,她今兒個是忍到盡了,忍無可忍了!非得給許氏一個教訓不可!讓她長了一張賤嘴除了吃就是壞事兒!
衆人都以爲王玉花只是有些嘴上不好,卻不想她打架竟然也這麼彪悍,都看的很是驚歎。不過上去拉架?還是算了!那拉架的都會被打着,不管有意還是無意。再說王玉花還帶着倆婆子幫忙,人家即使沒上手,也不會允許有人幫許氏拉架的。這擺明了是要教訓許氏一頓。誰叫許氏總說人家壞話,這次竟然還這樣敗壞人家的名聲!該!
許氏慘叫着,心裡咒罵着,卻也害怕了。竟然沒有人上來幫她,連姚富貴也不上來幫她,難道她真的要被王玉花這個賤人打死嗎!?勒着王玉花頭髮的手鬆開,她伸手就去抓王玉花的眼珠子。這個賤人敢打她,她就摳掉這個賤人的眼珠子!
方媽媽一驚,想上手攔着已經晚了。
王玉花急忙別開頭,沒被她摳住眼珠子,卻還是從眼瞼上眼睛周圍爪了幾道深深的血印子,疼的一下子鬆開了許氏的手。
方媽媽急忙拉着王玉花起來。
芍藥也快步上來看王玉花的眼。
衆人驚呼着,看王玉花眼上都是血跡,都震驚了,“不會是把眼摳瞎了吧!”
王玉花疼的咬着牙,捂着眼,“你個該死的賤人!”
許氏也急忙朝按着她的羅媽媽伸了手抓她,想要逃。
王玉花抹了把眼上的血跡,感覺眼睛沒有瞎,又憤怒的上去要撕爛許氏的嘴。
方媽媽攔住她,“夫人你先在一邊等着,這樣也失了夫人的身份,讓奴婢們來吧!”說着跑到廚屋裡拿了個碗,又快步進了許氏家的茅房,直接從糞桶裡舀了一碗出來。
衆人一看,頓時都皺着臉,捂着鼻子往後退。
王玉花睜大眼,回過神來重重的冷哼一聲,“你個賤人長了個賤嘴除了吃,就會敗壞人!你不止一次敗壞我家的名聲!我一次次都忍着你,這次你竟然又來,敗壞我家名聲,還敗壞人柳家小姐的名聲,給我們家制造仇家,今兒個不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張賤嘴,我明兒個就讓日頭打西邊出來!”
“打死人了!救命啊!救命!姚富貴你個畜生,你個沒種的王八,你眼看着我被打死,被人灌屎尿!救命啊!”許氏驚慌了,簡直又憤恨又恐懼。死命的掙扎着要逃。
“二嫂!這個婆娘是不是又說了啥難聽的話,你打也打了,就饒過她這一次吧!”姚富貴急忙上來攔着。從喜鵲之後,他本來就覺得許氏難以下嚥了,要是她再被灌了屎尿,他只要想想就會噁心的想吐的!
“呸!你也不是個好東西!這個賤人在外面敗壞我家名聲你會不知道!?你還想裝好人?去你孃的吧!”王玉花狠狠吐了一口,上來按住許氏。
羅媽媽本就是做粗活的,這段時日從豆瓣醬做到薰臘肉,體能又提升了不少,咬着牙死死抓着許氏,按着她不讓她動。
方媽媽也上來按死了許氏,一手抓着她的頭髮,一手端了碗就往她嘴裡灌。
許氏慘叫着,怒吼着,死死掙扎卻掙不脫。
毛氏擠過來,正看到這一幕,心裡就是一瘮,急忙上前來叫住手,“二弟妹!快住手啊!都是妯娌親兄弟,是一家人,你這樣,三弟妹以後可還咋活,還咋做人啊!”
王玉花看灌完了,鬆開手,目光犀利的瞪着毛氏,“哪個膽敢不安好心的敗壞我家名聲,壞我們家事兒的,老孃都不會讓她好過了!”
羅媽媽和方媽媽也扔了碗鬆開手。
許氏趴在地上不停的嘔,把晌午吃的餃子全給嘔了出來還不夠,恨不得連膽水都給嘔出來。
要滿屯從啤酒廠跑過來,簡直不敢相信,“玉花……”聽到人跑去告訴他王玉花跟三房打起來了,他急急忙忙跑過來,卻沒想到已經打完了,還是用這種彪悍的方式。這灌了許氏一碗屎尿,以後還讓三弟妹咋在村人面前擡頭啊這!
王玉花冷哼,陰着臉撇了眼看熱鬧的衆人,盯着痛不欲生的許氏咬牙道,“柳家的小姐跟我們家三丫頭是交好的朋友,你個賤人長一個又爛又賤的嘴,到處敗壞事兒,你那賤嘴就比吃屎的嘴都臭!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賤人!憑着我們家發了財過上了好日子,還一次次的壞我們家事兒。再有下一回,老孃拿針縫上你的賤嘴,讓他孃的連屎都吃不成!”
“你個賤人…嘔……嘔…我…嘔嘔……賤人!我不會…嘔嘔……”許氏自己噁心的也說不出話來,直吐的眼冒金星,嘴又被撕爛了,嘴角疼的想碰,又碰一手屎尿,又忍不住吐起來。
“不會放過我是吧!?有種你他孃的再來啊!再說啊!再聽你壞一句我們家的事兒,看我不撕爛你的賤嘴!”王玉花咬牙冷笑。
“二哥!二嫂不知道從哪聽了啥話,平白無故衝進門,抓着及第娘就打了一頓,這裡面是不是有啥誤會!?”姚富貴看衆人唏噓嘲笑的眼神,心裡更是惱恨不已。
“我不說話,讓村裡的大傢伙說說,這個賤人幹了啥好事兒?”王玉花指着許氏,問看熱鬧的衆人。
姚滿屯也看向衆人。
人羣中有不想出頭說這個話的,可也有不少不顧忌的,七嘴八舌的就把許氏在村裡散播姚若陽勾搭柳絮私相授受,姚家二房求親被拒就散播流言壞人家柳家小姐名聲的事兒都說了。
許氏都說是聽別人說的,聽誰誰誰說的,在哪哪哪說的,可是村裡就她是個大嘴巴。有一點事兒就添油加醋的亂說一通。前段時日姚若溪元氣大傷,也是她散播姚若溪八字不好,招了姚忠舉的冤魂。
姚滿屯臉色陰沉難看,皺着眉冷眼看着許氏和姚富貴。雖然覺得王玉花這樣打過來不好,可許氏竟然散播這樣的流言散播的到處是,這不僅僅是敗壞她們家和柳家小姐的名聲,更是讓柳家要恨上她們家了!
這事兒姚富貴也是知道的,她以爲許氏只是氣不過,又心不甘的嫉妒,所以在外面說嘴了幾句不好聽的,沒想到鬧大了。看衆人的眼神,又看姚滿屯和王玉花一家的臉色,咬着牙上來連着踹了許氏好幾腳,“你個碎嘴的婆娘!我讓你亂說!我讓你瞎說!”
王玉花嘲諷的冷笑一聲,不再多待,叫上羅媽媽和方媽媽,喊着姚若溪幾個回家,理也沒理姚滿屯。
毛氏看姚滿屯走在後面,忙上去兩步跟他嘆氣,“沒想到二弟妹下手還真是利索,三弟妹不過是猜測了幾句,說的可能不太好聽,二弟妹就下這樣的手,三弟妹怕是以後都在村裡擡不起頭做人,及第兄妹也沒法擡頭做人了!家裡怕是也要噁心好一段時間吃不下飯了。”
姚滿屯皺了皺眉,看了眼毛氏,“要是都像三弟妹一樣無心之言敗壞人的名聲,害了人,那就是作孽了!這樣的話傳的到處是,還讓柳家小姐怎麼嫁人?怎麼活?又讓柳家咋看待我們家!?”
見他竟然不聽挑撥,毛氏臉色僵了僵,目光閃過陰恨,更是憤恨的咬牙。姚滿倉那個該死的蠢貨聽了人兩句話就跑去要去納楊巧麗做妾,父債子償。姚滿屯不是最看重兄弟親情的嗎?王玉花都做到這一步了,他竟然還一點膈應都沒有!?
不過這要多拜謝毛氏她自己了,上次跟苗氏合夥演的那一場哭戲,差點離間姚滿屯和王玉花夫妻感情破裂。姚滿屯雖然還敬重她這個大嫂,卻心裡對她設起了防備。沒有哪個大嫂這樣見不得她們夫妻和睦好過的吧!?
王玉花回到家,忙用香胰子洗了好幾遍手,又洗了臉,漱了口,換了衣裳,眼睛上臉上都上了藥,忍着疼道,“過癮!那個賤人再敢壞事兒,老孃還上手教訓好了她!”
姚若霞嘴角抽了抽,看她不憋在自己心裡就放了心,怕她真的憋出病,有個好歹。只是,現在不是過癮不過癮的事兒,也不是教訓不教訓的事兒,“這話已經傳的到處都是了,那柳家怕是也知道了的。”她們家想跟柳家求親是真事,這個柳家的人是知道的。現在又傳出這樣的話,還不讓柳家氣死了?!
王玉花臉色一跨,瞬間都難看了,“那咋辦?要不咱們多準備些聘禮,上門提親吧?反正都這樣了,咱們直接提親,也算是個交待!他們要是實在不同意,讓他們拒絕就是了,還挽回了面子。”
姚滿屯也發愁的直嘆氣,她們家要去提親,會更加柳家誤會,說這是她們家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要求親,讓柳家答應把閨女嫁過來。肯定要被罵無恥了!要不上門提親,壞了人家小姐名聲還不管了,那更落得個不懂規矩,無情無義的名聲。
姚若霞看了眼姚若溪,“問題是咱們想娶的是五房的九小姐,人不同意。想嫁過來的是二房的五小姐,都暗示了幾次,咱們要是提親,怕是會順勢答應了呢!”
姚若陽急急忙忙趕回來,“爹!娘!大姐,姐夫!”他在外面也聽到這樣的流言,急得不行,趕回來就又聽說家裡跟三房打起來了,更是着急不已。見好歹沒受啥大的傷勢,着急的看向姚若溪,“三妹!柳家怕是已經知道這些傳言了。”現在完全是進退兩難了。進就得娶柳鶯回來,那不是他喜歡的。退,就跟柳家徹底劃清聯繫,以後也都沒有可能了。
“拖。”姚若溪皺着眉道。雖然是假消息,可這消息對柳家來說卻是有一半是真的。那就是她們家有意結親,柳家不願意。現在不管咋樣,只能拖了。
“拖……”姚若陽心裡着急,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這樣拖着了。可拖着,就代表要給柳家二房一個曖昧不明的態度,那不是他願意的!
段浩奇拍拍他的肩膀,“你還是等等吧!彆着急!”想當初他娶媳婦還不是從年前等到年後,定了親都還等了一年才娶到媳婦!
“上門賠罪吧!”姚滿屯也沒有別的啥好辦法。
王玉花也愁的抿緊了嘴嘆氣,起身讓姚若霞和姚若溪幫着她看拿啥東西送去柳家。
家裡別的東西沒有,衣裳料子倒是有不少,嚴如卿準備的,於家送來的。姚若溪本就不大出門,又不是愛穿衣打扮的,嚴如卿給她做的衣裳都是用料講究樣式簡單可以平常穿的,所以多穿在了身上,那些料子就除了給王玉花和小四做衣裳,送些給姚若霞,多在箱籠裡當存貨呢!
王玉花想着柳家瞧不上她們家,就想表現一下。看了下家裡的燕窩還有多,想柳絮她娘常年臥病在牀,身子肯定虛弱,直接大方的包了半斤燕窩。
羅媽媽去扒開看了下,見血燕還有一些,王玉花包的是白燕,見她一副要展示家底的樣子,也不好打擊她,只好幫着她拾掇東西。
姚若溪又開了箱籠,讓王玉花挑了幾匹料子。
姚若陽過來,把之前送過的那管洞簫用錦盒裝了,“一併送過去吧!”
姚若溪想了下,拿了過來,一塊帶上。
王玉花嫌八里鎮上賣的點心不太好,讓帶着銀子,走到新安縣買點心攢盒。
拾掇好,王玉花換了身蔥綠色纏枝花的妝花褙子,深紅色棕羣,找了那兩支金釵出來戴上。
交待好家裡,和姚滿屯帶着姚若溪,姚若陽出門往新安縣來。
毛氏看這家人整的像提親一樣,眼皮子跳了跳,回去告訴了苗氏。
苗氏目光陰了下,沒有多說,等着消息。不過卻覺得柳家既然是詩書禮儀世家,都鬧出了這樣的話,老二家現在去求親,肯定會被拒絕的!王玉花想的太好了!
柳家聽到的這樣的流言,都氣憤的不行,尤其柳五老爺,之前聽了柳二夫人傳的話,說姚家就是鄉下的商戶,用閨女攀附上了段家,現在又想用兒子攀附柳家。又聽傳出這樣的流言,直接氣的七竅生煙。
柳鶯擔心的從聽到這流言都沒有睡踏實了。她知道這樣的話不可能是姚若陽故意傳出來的,這樣不僅壞了自家的名聲,也壞了柳絮的名聲。她雖然心痛,卻不得不得承認,姚若陽喜歡柳絮,不可能會像姚忠舉那樣下作無恥,他絕對不忍壞了柳絮的名聲。
可是不管誰傳出來的,這樣的流言都已經傳到新安縣來了,他家肯定要解決的。如何解決?要麼順勢來求親柳絮,要麼就是跟柳家徹底沒了聯繫。哪一種都不是她想見的!所以柳鶯心裡無比擔憂。
柳二夫人心裡也拐了幾個彎兒,覺得姚忠舉都做得出非禮樑嬌嬌的事兒,姚若陽很有可能也是人品有問題,爲了娶到柳絮,故意散播這樣的消息。要是這樣,那她的女兒又是絕食又是自虐,豈不可笑!?
柳絮只是變了下臉色,就繼續做自己的繡活兒。
“小姐!聽說外面都傳遍了,再這樣下去,小姐的名聲可都壞了啊!”落雪看她不着急也不生氣,真是急死了。
“給我倒杯茶來。”柳絮停下手吩咐她。
落雪張張嘴,轉身去倒茶進來。
熱熱的茶一直暖遍全身,柳絮嘆口氣。她不是不氣不急,她是知道姚若陽肯定會解決好。不過是有人眼紅妒忌,故意捕風捉影的惡意散播這樣的流言,她又怎麼會放在心上,氣惱自己!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順勢答應了跟五姐的親事。
外面小丫鬟跑進來叫落雪,傳進來話兒,“姚家的人來了,說是登門道歉的。”
落雪打賞她幾個銅板,讓她下去,回來告訴柳絮。
這事兒在柳絮意料之中,所以她並沒有意外。
落雪隱隱帶了絲喜悅,“小姐!你說姚公子會不會趁機提親小姐?”她覺得要是姚家提親,那這門親事二房就搶不走了。
柳絮苦笑着搖頭,他不是狠心的人,她也不是。要是他真的那麼做了,難道要逼死五姐嗎!?
所以柳絮沒有抱任何希望。
柳五老爺跟着柳二老爺接待的姚滿屯和姚若陽。
柳五夫人在病中,柳二夫人代爲接待的王玉花和姚若溪。
兩方見了禮,沒有寒暄,姚滿屯直接道謝,王玉花這邊也直接表達歉疚。左右她們家今兒個來就是道歉的。
柳二夫人仔細打量了下王玉花,沒說多少話,就摸了王玉花的底,知道她是個沒有啥心機,也沒有啥見識,不過命好點的鄉下婦人,倒是沒有給王玉花擺譜兒。畢竟她還準備看看這姚家到底咋樣,要爲女兒打算的。
柳五老爺卻是結結實實難爲了姚滿屯和姚若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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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二老爺咳嗽兩聲,算是制止了柳五老爺,跟姚滿屯寒暄了幾句。
王玉花把拿來的東西送上,大房二房三房四房都有,不過大多都是給五房的。畢竟這個裡面牽扯的是柳絮。
柳二夫人讓自己身邊的媽媽把東西給五房送去,陪着王玉花和姚若溪說話。這才注意到姚若溪的穿着。上次她根本沒有多注意,如今再看,姚若溪穿的衣裳雖然簡單,但料子卻不像尋常料子,而且樣式也很像大夫人讓人送來的京都時興樣式。
這也是姚若溪和王玉花盲區,王玉花是壓根不懂,只知道摸着好,價錢貴的那就是好的。姚若溪所有心神都用在學醫學習和教導弟妹上了,她的衣裳以前都是王玉花和姚若霞給做,現在王玉花很少做的,都是嚴如卿做的四季衣裳送來的,她知道不逾越,不違制,就直接穿了。
柳二夫人心思轉了轉,笑着跟王玉花說話,“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可不是。”王玉花見她挺好說話,覺得這柳二夫人還是挺不錯的,倒是很符合詩書禮儀世家夫人的樣子。
被派去給五房送東西的李媽媽把東西看了一遍,才送去五房。
柳五夫人雖然氣惱,不過聽了事情原委,卻也沒法怨怪,人家有送了禮來賠罪。不過還是叫了柳絮來說話。
柳絮看那洞簫竟然又送過來了,愣了下,頓時眼眶泛酸,強忍着眼淚,笑着跟柳五夫人請了安,“娘你千萬彆氣着了身子,不過就是有人嫉妒若溪妹妹家,看我們姐們跟若溪妹妹來往的勤快了,就故意潑髒水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呢!”
“我一直病着,還要照顧你弟弟,也沒有多少心力管你。你們咋跟姚家的姑娘來往頻繁了起來啊?”柳五夫人靠着大迎枕坐起來問她。
“是她們家跟於家交好,聽說還是於二太太的親戚。那於家二房的公子不是拜了國醫聖手爲師,所以想着跟她們家交好,等表姐回了京都,也好多個人幫襯。她們家釀桂花稠酒沒有買下桂花園,正好表姐的田莊種了桂花,就給她們行了方便,這纔來往的勤快了些。”柳絮倒了杯茶遞給她。
柳五夫人皺着眉點頭。
周媽媽過來跟五夫人回話,“夫人!看來這姚家還真有幾分家底呢!光上好的燕窩就送來了半斤,那衣裳料子也都是好的,昌州府都少見呢!別的也都不差呢!”
“她們家既然給宮裡釀製貢酒,自然有幾分家底的。”五夫人喝了茶,把茶盅遞給柳絮,沒有多想。
周媽媽欲言又止,見柳絮眼神掃過來,抿了嘴不吭聲了。
王玉花提出看望一下五夫人,“既然都來了,五夫人病着,沒道理不去看看的。”
看她已經起了身,柳二夫人也笑着起身,“怕過了病氣,五弟妹尋常連我們都少見。”說着引她出來,往五房的院子來。
柳五夫人聽王玉花和姚若溪來看望,就說讓回,怕過了病氣。
周媽媽眸光閃了下,上前勸道,“夫人!那姚夫人都過來了,既然是一場誤會,夫人還是見見吧!禮咱們都收了,要是這麼打發她們回去,還讓人以爲咱們沒有肚量,拿嬌呢!”
“那就見見吧!”柳五夫人皺了皺眉,讓她扶自己起來。
柳二夫人聽柳五夫人願意見客,眉頭挑了下,面色不變的引王玉花和姚若溪娘倆進來。
“身在病中,怠慢了。”柳五夫人虛弱跟王玉花互相見禮。
王玉花看她全身體弱,面色蒼白,一臉病容,聽她是生二胎兒子的時候落得病,頓時心裡同情,攙扶了下,“五夫人身子不舒服,快快躺回炕上吧!是我想着既然誠心誠意來道歉,好歹當面說一聲的。不成想倒是煩勞五夫人還起身了!”
“我常年就是這個樣子,倒沒有大礙的。”柳五夫人見她說話誠懇,又不是想象中粗俗的鄉下婦人,笑着吩咐丫鬟上茶上點心。
王玉花看了看柳絮,“這次都是我們家遭人嫉恨,連累了九小姐也名聲受累。那些薄禮就給九小姐賠罪壓驚的,還望九小姐喜歡。”
“伯母嚴重了。”柳絮屈膝行禮。
看她不像從前一樣,總是雙眼明亮,一臉笑容,對她也客氣中帶着疏離,王玉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明明是兩好的事兒,現在卻弄成了兩難的事兒!
娘倆沒有多坐,跟柳五夫人說了會話,天色也不早,就起身告辭了。
柳二夫人出言挽留她們吃飯,王玉花推辭了。
等出來的時候,姚滿屯和姚若陽已經等着了,上了馬車,一家人告辭離開。
柳二夫人回了院子,李媽媽就過來回話,“送的東西都差不多,五房那邊多了兩匹料子,一管洞簫,還有半斤上等燕窩。”
“半斤?”柳二夫人詫異。
李媽媽點頭。
柳二夫人陷入沉思。姚家好似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難道那些東西都出自於家!?難道於家還真有結親的想法?
柳二老爺回來,見屋裡靜悄悄的,丫鬟婆子都立在外面,李媽媽也垂首無聲的在一旁,柳二夫人一動不動的想事兒,出聲問道,“琢磨出個什麼情況了?叫我過來。”
柳二夫人回神,讓李媽媽把剛纔的話再給他回稟一遍。
柳二老爺也蹙起眉頭,“照你這麼說,這姚家還真有點意思了?”
“反正我覺得未必沒有出頭之日,說不定另有發展呢!”柳二夫人其實心裡也知道,去京都尋親事,多是被人家挑。在昌州府新安縣這邊,還是他們挑別人。姚家真有發展,女兒又着實喜歡的緊,結這門親也是不錯的!
柳二老爺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看他猶豫,柳二夫人就讓李媽媽拿了姚若溪家送來的料子,仔細辨認了下,跟姚若溪身上穿的是一樣的料子,讓李媽媽剪掉一塊,“去外面尋尋,看這料子如何,再送去京都些,讓大夫人打聽打聽。”
李媽媽應聲,拿着要出去。
柳二夫人又叫住她,“讓八公子過來!”
柳乃鈺被叫過來,“娘!又叫我幹嗎?”別又去找姚若陽啊!他個傢伙把那洞簫又藉機給九妹送去了,這是分明不死心,對五姐沒有一點意思。
“你打聽打聽,看於家送來什麼樣的琴。”柳二夫人叫着他囑咐。
柳乃鈺臉上露出苦色,“娘……你打聽這個,不會真的要讓五姐嫁去姚家吧?”到時候人姚家不同意,可就難看了呀!
“讓你去打聽就去打聽!問那麼多!”柳二夫人嗔了他一眼,催着他快去。
柳乃鈺一邊叫苦,一邊出來,想了想,還是去找了袁菁瑤,“表姐!這個事兒只有你去打聽了,我要是莫名其妙的跑過去打聽人家送了什麼琴,肯定會被懷疑的!”
袁菁瑤皺起眉,“打聽這個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表姐你就別問了,去打聽打聽吧!就算幫幫我吧!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談得來吵得來的朋友,給我整沒了,我多傷心啊!”柳乃鈺又是作揖,又是請求。
袁菁瑤眸光閃了閃,找了柳琴,“陪我跑一趟吧!”
於是,柳琴陪着她來了槐樹村。
村裡衆人見柳家的小姐沒有避諱的又來,都知道是許氏嫉恨亂說的,根本沒有的事兒。
姚若溪倒是詫異不已。
“出了那種流言,我們過來闢謠的!還有點事兒找你!”袁菁瑤不客氣的跟着姚若溪進了她屋裡。
天已經漸漸冷了,姚若溪讓方媽媽把火盆端到她屋裡,吩咐芍藥倒了熱茶來。
“不要熱茶!還有桂花稠酒沒?喝那個暖和些!”袁菁瑤搖頭。
“去熱一壺過來。”姚若溪擺手讓方媽媽去,問袁菁瑤,“有什麼事兒找我?”
袁菁瑤看她的琴沒有擺在屋裡,就道,“你覺得我的田莊賣給你咋樣?”
姚若溪挑眉。
“就是種了桂花那個。我……”袁菁瑤真的動過這個念頭,可那是她娘留給她的東西,她又捨不得,所以纔沒有說賣。
“你缺錢了?”姚若溪想她從小喪母,幾乎在外祖家長大,雖然是外祖家,可畢竟是寄人籬下。應國公府那邊沒有她這個嫡長女的地位,怕是這回京備嫁,連嫁妝都不會像樣的操辦。
袁菁瑤看她誤會,也不解釋。
姚若溪想了下,搖了頭,“那個莊子你好好整整,每年都會有些進項的。你就算把嫁妝辦漂亮了,那些不實用的東西要了沒有作用。不如把莊子留在手裡,真到萬不得已,也是一條退路。”
袁菁瑤欲言又止,她沒好聲好氣跟姚若溪說過話,這傢伙還爲她考慮那麼多。
柳琴知道她們來的目的不在此,轉移話題似的,“若溪妹妹!聽說你買了把琴,也拿出來讓我們瞧瞧啥樣的。”
袁菁瑤垂着眸。
姚若溪看她眼眶溼了,沒有多想,又知道她是個極其自尊滿身帶刺其實很脆弱的小女孩,馬上又要奔赴未知的路途,去小心翼翼的經營,也順勢轉移了話題,讓芍藥把琴搬過來。
袁菁瑤依舊滿腹心事的樣子。
倒是柳琴過來看了,見整個琴身都古樸美觀,且經年很久形成的美麗斷紋,她眸光閃了下。這樣的古琴必然是出自名家的名琴!就問姚若溪,“這琴一看就知道不凡,若溪妹妹真是好手筆!不知道這琴可有名字?”
“叫臨溪。”姚若溪笑笑。師孃總想挑最好的給她,她都受之有愧的!
柳琴目光一頓,“倒是好名字!”她沒有聽說過有一把名琴叫臨溪的,要麼是她沒聽過,要麼就是這把古琴被改了原來的名字。試了下,音色極其清越透徹,如溪水清靈,泉水叮咚,不愧爲名琴音色。
袁菁瑤看了眼,沒好氣的說了句,“擱你手裡,糟蹋好東西。”
“你現在缺錢嗎?這兩年那田莊上的收成也還可以,你……”姚若溪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事兒!我堂堂國公府的小姐,還用得着你擔心!”袁菁瑤斜了她一眼,又毒舌起來。
姚若溪也就不多說了,陪着倆人說話。袁菁瑤沒有留下吃飯,呆了會就跟柳琴回去了。
王玉花還感慨,“別看是國公府的小姐,過的日子也真是苦呢!”
回去的袁菁瑤卻是陷入沉思。
柳乃鈺等在外面,見倆人回來,忙上來問,“那琴如何?”
“有年頭的名琴,琴身佈滿了梅花斷,叫臨溪。”袁菁瑤目光深深的看着柳乃鈺。
柳乃鈺被他看的不自在,應了聲,就回去告訴柳二夫人。
柳二夫人摸索着茶盅露出了笑容,“說不準,還讓我們撿漏了呢!”有年頭有來歷的名琴卻送給了姚若溪,於家果真有結親的打算。雖然她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於家二房的狀元郎的確至今沒有談及婚事,怕是等的就是王家退親,等那姚若溪長大!那於公子又拜師國醫聖手,想必以後治好那姚若溪的腿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兩天,李媽媽也打聽到了消息,“在昌州府碰到懂行的人,說這料子是隻供給權貴之家,所以咱們底下基本很少見。”
於家根本算不上權貴,柳二夫人想到了神醫館,已經決定要跟姚家結親了。不過她得先把五房那邊的事兒解決了。
柳家是二房掌家,柳琴又是昌州府第一才女的名頭,所以昌州還是有幾家有意跟柳家結親,提的是柳鶯。柳二夫人想了想,跟柳二老爺一商量,把其中一戶意願極大的挑出來,“就定給五房的九丫頭吧!讓她嫁的太遠了,以後五弟和五弟妹想見一面都不容易!”關鍵的,柳絮嫁去昌州府離新安縣有一段距離。又不在京都,以後柳鶯和姚若陽去了京都,也不會再有牽扯。
然後讓李媽媽請了柳五老爺過來商量柳絮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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