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竟然逃婚了嗎!?”王金花一臉的驚詫,像是想起啥的,轉過頭盯着王玉花娘幾個看。
衆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覷的低聲議論着。
王銀花急的眼都紅了,看着王玉花臉色泛起青白。兒子逃婚了,老三家的大閨女也沒有來……
汪正冷笑一聲,目光陰毒的盯過來。
姚若溪忙拉住王玉花,“不管別人說了啥,任何時候不要亂說話。”又快步走到焦急的王三全跟前,“姥爺不用慌,人我爹會找回來。姥爺管住大姨她們的嘴,都是娘生人養的,她們也都有閨女的。”
王三全一驚,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已經想到出了啥事兒,看姚若溪雖然目光冰冷,冷冽,面色還算鎮定,慎重的點點頭。
王金花快步過來,一臉的擔心,正要問話。王三全擡頭嚴厲的目光帶着滿滿的警告看過來,嚇的王金花心裡一瘮,到嘴邊的話就嚥了下去。
姚若溪咬咬牙,和姚滿屯坐上驢車,快速出了村子,往槐樹村的方向狂奔。
還是一個時辰之前看見汪小軍,已經一個時辰的時間,就算汪小軍跑着去,怕是也到了她家裡,姚若溪擰着眉頭,心裡一陣煩悶惱怒。
姚滿屯陰着臉,不敢大意,甩着鞭子,趕着驢車不停的加快速度。
姚若溪不僅擔心家裡,還擔心汪正家,姚若萍不靠譜,她又剛把鉤衣裳的方子賣了,估計王鐵花不說,心裡也恨上了。王銀花雖然軟和,跟汪正一塊過了那麼多年,潛移默化,就算還保留本心,也會多少怨恨她們。王金花那個惡毒的女人更是心懷鬼胎。要不是汪正家來請親那天王金花說了啥暗示挑撥的話,汪小軍怕也不會起意要去挾持姚若霞私奔。她現在只能期望王三全能壓制王金花幾個,別捅出事兒來。
王金花不敢說,王銀花還算有點良心,只盯着王玉花沒有吭聲,汪正卻一點不怕王三全,也不顧忌,陰冷的盯着王玉花,“我兒子都要成親了,你們還不要臉的攛掇走了我兒子?!”
王玉花臉色鐵青,“事情咋樣還不知道,奉勸二姐夫別胡說八道。遭了報應,受的可是你們家。”別人那異樣的眼神,王金花和王銀花篤定的目光,都在說着她閨女哄走了汪小軍逃婚私奔,王玉花簡直要氣炸了。
“啥叫我胡說八道,實事擺在眼前了。該遭報應的是你們纔對!”汪正咬牙冷笑。
“汪正!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岳父!?”王三全冷着臉低喝一聲,眼神凌厲的盯着他。
“岳父?你身爲一個岳父管到我家裡來,這樣的岳父我還真受不起!”汪正嘲諷鄙夷的看着王三全。
王三全氣的兩眼發黑,說不出話來。
王鐵花小聲跟程氏道,“小軍逃婚是跟若霞私奔了吧?要不然若霞今兒個都沒見人。”
“別胡說!”程氏瞪了她一眼,也是一肚子氣。老頭子極少對她動手,特別上了年紀之後更沒打過她了,那天被姚若溪那小賤人攛掇的打了她一頓不說,竟然還要休了她。所以程氏現在不敢反駁王三全,要是真這麼大年紀還被休掉,她的老臉才真正丟到家,也沒法活了。
王鐵花不知道出了啥事兒,她娘這樣分明記恨的樣子,不僅不吭聲,還管着她不讓亂說,她皺起眉頭,若有所思的看向王三全,又看向王玉花娘幾個。
王玉花又急又氣,眼眶模糊,看了看周圍,只有二閨女和四閨女。平時都總拉着她的大閨女現在不知道在哪,正被人算計。主心骨三閨女更是不在身邊,連當家的姚滿屯都不在,她抹了把眼,咬咬牙,冷眼盯着汪正幾個。
真沒人在身邊幫扶的時候,王玉花反而更加硬氣起來了。雖然是咬牙硬撐。
周圍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說這喜事兒還辦不辦,王三全臉上擠出幾分笑模樣,“小軍那孩子平時不咋呼,但人實誠,說不定是有啥好想法了!等一會,等一會就該回來了!”這話說着,寒冬臘月,他頭上卻冒出了汗珠。
汪正被王銀花拉了幾下,雖然不再說難聽的話,不過一副甩手讓王三全施爲的架勢,面上卻一副看笑話的鄙夷模樣。反正他家的是兒子,要吃虧也是閨女吃虧!不管是倆人走了,還是他兒子又被弄回來。回來了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不會來,姚滿屯和王玉花一輩子都會背上這個賤名聲。下賤不知廉恥的閨女跟人私奔了!
趙書豪面無表情,眼神卻也鄙夷起來。他就算不在意娶個啥樣的妻子,可對方敢不同意,就是瞧不起他。他清高的讀書身份看不上,現在倒是和一事無成的莊稼漢私奔了!?看王玉花娘幾個,眼裡閃爍着嘲諷。
時間一點點過去,王玉花幾乎坐不住,牙都咬酸了,還是死撐着。
馬莊那邊的人都過來探聽情況,咋吉時都過了那麼久,還沒來迎親。王三全忙擠出笑臉上去跟人說話,打掩護。
趙豔玲看看王金花,跑過去,擡起下巴,“我表哥跟若霞表姐私奔了!不娶媳婦了!”
王三全大怒,揮手啪的給了趙豔玲的一個巴掌,直乎的趙豔玲痛叫一聲,摔在地上。
“金花!你是咋教的孩子?閨女家的這樣說話,長大的還有沒有人要?!”王三全毫不留情面的瞪着王金花喝斥。
王金花臉色漲紫青白,看着大哭起來的趙豔玲,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惱怒,上來一把拎起趙豔玲又給了她兩個耳巴子,“你這死丫頭,聽一點風就是雨了!給我閉嘴,再哭打死你!”
趙豔玲照哭不誤,印象裡姥姥拍過她,不輕不重的,可姥爺重來沒有打過她。
趙大江也臉色難看的不行,尤其看趙豔玲小臉上起來的巴掌印,可王三全是長輩,是岳父,他也不敢吭聲說啥,又喝斥了趙豔玲兩句。
不過這時候再說啥都晚了,馬莊的人已經明白過來,這親是結不成了。竟然逃婚跟人私奔,簡直丟臉丟到家了!
“汪正!這親是你家求的,現在啥都鋪排好了,就等拜堂成親了,你們還搞這事兒來打臉。你們自己去馬莊解釋吧!”來人氣憤惱怒的不行,在門外叫嚷着汪正的名字。
“不過耽誤了一會,也是爲了找個好彩頭,這親咋會結不成了?”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嬌俏的高喝,衆人都回頭去看,離得近的忙讓出路來。
就見姚滿屯趕着驢車,拉着姚若溪和姚若霞。後面跟着的一輛驢車趕車的是王元榮,兩邊坐着狗蛋和王寶柱。車上的人正是換了衣裳的汪小軍。衆人頓時震驚,這是咋回事兒?不是說私奔了嗎?
“小軍表哥人不咋呼,不太會說話,可人實誠,又實在心悅新嫂子,就跑到山上摘了這些紅梅過來,想送給新嫂子讓她高興喜歡。沒想到你們卻懷疑小軍表哥逃婚了?真是笑死人!”姚若霞冷眼看着衆人,跳下驢車。
“若霞!?”王玉花激動的立馬衝過來,一把抓緊了姚若霞。
姚若霞笑着衝王玉花搖搖頭,緊了緊她的手。
王金花和王銀花幾個也都驚疑萬分,看着從王元榮驢車上下來的汪小軍,雖然臉上陰沉莫測,可懷裡抱着的那麼一捆火火的紅梅花卻是實實在在的,映襯的整個人都喜氣了起來。
衆人也都不敢相信,又紛紛胡亂猜測到底出了啥事兒,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汪小軍看了眼姚若霞,見她目光冰涼,抿緊了嘴,“昨晚做夢很多紅梅花,喜鵲喳喳叫,就跑到山上弄了這些紅梅花過來。準備送給……”
“你這孩子,心眼兒就是太實誠了!人還沒過門就這麼惦念想着了,都成親了還跑到山上去採紅梅花!快!快!拿着這紅梅花,趕緊的去迎親!”王三全嗔怪的說着,上來忙接了大紅長袍當即給汪小軍套上,直接催着他跟花轎去迎親。
“這一身大紅喜服,再抱這麼一捆紅梅花,真是喜氣洋洋的,真好看!”
“是啊!這小子平常不吭聲,沒想到心裡還挺有的!”
不管事實咋樣,眼看到的就是這樣,衆人也都換了笑臉,誇讚起來。
那馬莊來的兩人對視一眼,也就不多說啥了,事情變成這樣,也不是他們能做主的,畢竟他們不是主人家。
看着花轎起來,汪小軍抱着紅梅花離開,姚若霞狠狠鬆了口氣。她萬萬想不到,她不來只是爲了避免出了啥事兒,卻不想汪小軍竟然成親日跑到家裡要拉她去私奔。
想到汪小軍痛心的話,姚若霞皺起眉頭。
“我一直都喜歡你,很喜歡你!你不是也喜歡我的嗎?爲啥不同意跟我走?”
“表哥!我對你的喜歡只是兄妹之情,跟對書陽和豔玲他們都是一樣的!”姚若霞看到汪小軍逃婚來的那一刻,又羞憤又惱怒,只能冷聲解釋。
“不!你對我跟對他們不一樣!你是喜歡我的!是你爹孃發了財,就看不起我家了,還是你也看不起我了?!”汪小軍眼眶發紅,他一直忍着,一直壓抑着,啥事兒都擱在心裡,可他真的不想再忍着,忍着娶那個他不喜歡的馬英蓮。
尤其聽到別人對姚若霞誇讚,他心裡更是不甘心。他們明明兩情相悅,之前求親的時候,姚若霞明明也害羞願意的,爲啥現在他越來越喜歡,越來越想得到她,而她卻說不喜歡他了!?
汪小軍忍受不了,“我都爲了你逃婚過來了,你還說這話……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表哥你想太多了,我不會跟你走的!”姚若霞縱然還喜歡汪小軍,也不會大逆不道的跟他私奔。更何況那些微的好感已經沒了,姚若溪給她看的話本子更是講了私奔的悲慘下場。
聽她不願意,還說的那麼決絕,汪小軍一怒,伸手拽着她,也不多說,拉着就往外走,“跟我走!”
“你放開!我不會跟你走!也不可能跟你走的!”姚若霞一驚,急忙往後拽,下力擺脫他。
汪小軍卻下死力的抓着她的手腕子,另一隻手抓着她的肩膀往外拽。他已經拿了所有的私房錢,包括家用的一些銀子,又逃了婚,不跟姚若霞私奔,他根本沒有別的路走了。
姚若霞惱恨不已,咬咬牙,擡腳朝汪小軍攻去。
她在姚若溪教導下練了三年氣功,雖然沒啥招式,但內氣在,畢溫良住在家裡的時候也指點過她一些,雖然年歲跟汪小軍差點,但對付汪小軍還是不成問題的。
汪小軍震驚的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姚若霞,連躲閃都忘了。
姚若霞連着踢了兩腳,胳膊一扭,抓着汪小軍的手腕子下力,猛地一掰,把汪小軍胳膊扭到後頭,一腳踹上,直接把汪小軍打倒在地上。
汪小軍驚的臉色隱隱發白,“你…你不是若霞!你不是她!”姚若霞是溫柔的,帶着靦腆,雖然能幹,卻絕不是現在這樣,眼神冰冷,竟然還會功夫。
“我就是姚若霞!汪小軍,我告訴你,不要企圖再有別的想法。你要如何也是你汪家的事兒,現在請你出去。以後都不要再來我家裡!”姚若霞還是第一次跟人動手,很不習慣。
“不!你以前是喜歡我的!”汪小軍還執迷不悟,眼前的姚若霞讓他陌生,可卻不願意放棄帶姚若霞私奔的想法。他現在啥東西都沒有了,只有跟姚若霞一塊私奔了!
見他還敢上來拉,姚若霞一惱,也不再客氣,拳腳上來,都帶着內氣,最後一拳直接打的汪小軍臉色發白,很快又變成豬肝色。
“若霞!你你你…你竟然這麼厲害!?”王寶柱瞪大了眼,忍不住跑出來。
姚若霞一驚,擡頭見王寶柱,狗蛋過來,後面跟着王元榮,拿了一捆紅梅花,一見三人她頓時一臉窘迫,急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沒下大力氣。”
狗蛋嘴角抽了抽,沒下大力氣還把汪小軍打的臉色發白爬不起來,這要是下大力氣……
王元榮緩步上前來,冷眼盯着汪小軍,“今兒個不是汪表哥成親,怎麼人會在這?”
汪小軍看看他,又看看姚若霞,突然明白過來,心痛如絞。她家裡富貴起來了,所以人也變了,看不上他了。是!他家雖然有些地,可他跟王元榮這個少年秀才根本沒法比。他念書不好,人也不會說好聽話,還有那樣一個爹。
王元榮看他樣子就知道他誤會了,皺起眉頭,“若溪也去他家了是吧?”
“嗯!三妹跟爹孃一塊過去的。”姚若霞想到汪小軍跑到這邊肯定要不少時間,那邊還不知道鬧出啥事兒來,爹孃和三妹怕是要氣死了,頓時着急的跺腳。
王元榮垂眼看懷裡的紅梅花,眉頭皺的更緊,抿了抿嘴,給狗蛋王寶柱道,“把他扶起來吧!”
王寶柱狗蛋倆人上去把汪小軍攙扶起來,狗蛋還給他拍拍身上的土。
王元榮把懷裡的紅梅花塞給汪小軍,冷眼看着他,“你是昨晚做夢了,夢見很多紅梅花,還有喜鵲喳喳叫。想給新娘子送一把紅梅花,就跑出去採花去了。”
汪小軍驚得瞪大眼,看着懷裡紅豔豔的梅花,肆意怒放,紅的像火一樣,陣陣幽香撲鼻而來,卻讓他的心一瞬間沉到了谷底。王元榮這意思,是要他回去繼續成親啊!
“走吧!若溪怕是現在已經趕回來了。”王元榮給姚若霞使個眼色,讓她也跟着去。看着汪小軍成了親。
姚若霞一想,點了頭,回頭換了個粉藍繡大紅纏枝牡丹花皮襖出來,跟着一塊坐上驢車,就往汪小軍家趕。
走到半路的時候,幾人正碰見姚滿屯趕着驢車一路狂奔,帶着姚若溪過來,兩方一碰頭,姚若霞坐上自家的驢車,跟倆人解釋了事情經過,一行人快速的趕了回來。
“事情就是這樣?”王玉花疑問的看着姚若霞。
姚若霞點頭,她只粗略的解釋了幾句,細節的等回家再說。
看看衆人帶着異樣的目光,王玉花也不好多問,眼神落在王元榮三人身上,帶了幾分感激。姚若霞沒說,她就以爲是王元榮三個制服了汪小軍,還把人給弄回來了。
事實上,王元榮是以爲姚若溪家的跟汪小軍家鬧的不愉快,汪小軍成親,姚若霞不會去,姚若溪也不會去,所以跑上山把昨兒個採的一捆紅梅花拿上,趕了驢車過來。誰知道會遇上汪小軍逃婚,強迫姚若霞私奔。
吹吹打打的響戲回來,衆人忙都出去圍着看。
小孩子吵吵嚷嚷的歡叫着,圍着花轎嘰嘰喳喳的笑。
新娘子馬英蓮被攙下花轎,懷裡抱着汪小軍送去的那捆紅梅花。
王三全鬆了口氣笑起來。
狗蛋看着撇了眼王元榮,果然見他面無表情,眼神卻不太好的盯着那紅梅花,咧嘴嘿嘿笑。這紅梅花是送給若溪的,被這個汪小軍拿去哄了媳婦兒回來,也怪不得元榮哥會生氣了。而且這汪小軍還真是膽大包天,自己逃婚,還要拉若霞姐一塊私奔,簡直大大影響若溪的名聲!看來他們得找時間收拾這不要臉的汪小軍一頓了!
“可惜了給若溪的紅梅花!”王寶柱也頗爲怨念,“早知道給他一點,留一半給若溪也好啊!”
姚若溪倒覺得能用這捆梅花保全她們姐妹的名聲,保全大姐的名節,已經很划算了。就是這梅花不好採,難爲王元榮幾個了。
司禮的老者高喊着拜天地拜高堂。
汪小軍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姚若霞身上。她穿着粉藍繡大紅纏枝牡丹的皮襖,頭上一根鑲翠玉的蝴蝶金簪,兩朵粉黃的絹花,素白的小臉,目光平靜帶着淡涼,站在衆人之間,彷彿比鎮上的那些小姐還有氣派。不再是了!不再是以前他喜歡的那個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若霞了!
“送入洞房——”
汪小軍收回目光,心裡已經不僅僅是絕望了。
王玉花帶着幾個閨女坐在了外面的桌上,沒有去跟孃家人一塊坐,說是自家來的人多,坐外面合適。
有那些知情一點的,看王玉花再看看身旁的四個閨女,的確耀眼奪目,穿戴打扮和氣派都不像莊稼人似的,就有人上去誇讚姚若霞,打聽姚若霞。
有這樣的閨女,也難怪求親不同意了,要是她們有個這麼出彩的閨女,家裡又富裕了,也不會找汪正家的。
王玉花不管問啥都打太極把話轉到一邊去,吃了飯,有兩家走的,姚滿屯跟王三全不知道說了啥話,只見王三全臉色很是難看,無可奈何的點點頭。
姚滿屯看了眼汪正和王銀花,還是顧着他們的體面,上去找了個家裡有事兒,離的又遠的藉口,帶着一家人早早離開。
白吃了一頓的王元榮和狗蛋,王寶柱趕車跟着離開。
因爲王三全夏天要天天出門收豆角,冬天時不時也出門走向下收辮子,程氏要照顧王祖生,家裡已經沒有餵豬了,王三全也不走,和程氏直接要住下一天,看着汪小軍和馬英蓮圓了房再走。
王鐵花因爲離的近,不着急走,王金花多坐了會,沒打聽出來,看了眼屋裡那一捆火紅紅的梅花,也打了招呼告辭。
路上的王玉花聽說了詳細經過,氣的破口大罵,喊着要跟汪正家斷親,“以後咱家再也沒有他們那家親戚!都是啥狗屁玩意兒,簡直畜生都不如!”
“我已經很爹說了,過年他們不上咱家,咱也不用來這邊走親戚了。”姚滿屯雖然沒有發火,可並不代表心裡不惱怒。這樣的事兒出來,大閨女就毀了,底下幾個小的也別想好了!實在太可惡,也欺人太甚!
“你就算不說也跟他們家斷親了!這樣的親戚,死了埋人我都不去!”王玉花惱憤的咬牙切齒。
姚若溪輕咳一聲,真要是王銀花死了,王玉花不去,她們小的也得去,就算露面也得露的。
王玉花想到一塊的還有王元榮幾個,也就不再罵,卻依舊氣惱的不行。
“幸好我會兩招,否則不光我,我們姐妹,咱們家的名聲都全毀了!”姚若霞以前還認爲是強身健體的,而且姚若溪也教她是強身健體,她也的確很少生病,可現在她覺得要加緊勤練了,除了強身健體還可以防身!
王玉花想到也是無比的慶幸,扭頭瞪着姚若萍,“你以後也給我好好練,再敢偷懶看我不打死你!”
姚若萍沒到練功都怕苦,夏天太熱,冬天太冷,懶着懶着就懶成習慣了,而且練這個又沒啥用。見王玉花瞪眼,她不以爲意,“我知道了。”大冷的天,她纔不會天不亮爬起來練功呢!
“回頭小四也練!”王玉花拽了拽小四的快壓着眼的帽子。
“我練武功!”小四仰着小臉瞪着圓溜溜的大眼點頭。
姚若霞看着姚若溪笑,滿含感激。要不是三妹教給她,還督促她練功。三妹的師父指點她,怕是她一個姑娘家根本弄不過汪小軍,就被他弄走了。
跟在後頭的王元榮冷眼瞟了王寶柱和狗蛋兩眼。
王寶柱瑟縮着脖子,小聲道,“我以後再也不偷懶了還不成嗎!”他現在跑八里鎮根本不待喘氣的,還不夠啊!
“我也要好好練!不能被若霞姐比下去。”狗蛋用力的點頭。要是連女娃子都比不上,也太丟人了!
王元榮是嚴格按照姚若溪給他說的,鍛鍊摔打自己,又給自己增加到苛刻的程度,雖然沒出過手,但王寶柱和狗蛋倆人一塊上都能要不了幾個回合把倆人撂倒。今兒個看了姚若霞出手,他本能的覺得如果是姚若溪會更厲害。她不是拜師了嗎?就算學了些醫術,那也該練着功夫的吧?要是沒練,出事兒的是她,肯定逃不過去。
想着想着,他不由的眉頭緊蹙,到了家,瞅個機會就低聲問姚若溪,“那些功夫,你會多少?”
姚若溪見他黑寶石般的眸子漾着擔憂,不僅輕笑,“師父走的時候給了一套針,誰敢欺負我,我就拿針扎他。”說着手在王元榮手腕上一掃。
王元榮倒吸一口涼氣,忙低頭看自己手腕,一個小紅點,剛纔針扎一樣疼了一下,怕是就是被紮了。擡眼見姚若溪手裡藏着一根閃着寒光的銀針,放了心,“我希望下次扎的人不是我。”
“讓你試一下。”姚若溪收起銀針。她師父最厲害的就是治病三根銀針,全部教給了她。只用三根就能治病,除非疑難雜症,用不上他整套銀針,更用不上他的金針。她的腿也是拖的太久,又是胎生腿疾,才那麼難。
“那你的腿啥時候能好?”王元榮忍不住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姚若溪眸光飛閃,“可能要一年,也可能五年十年,還得再找師父看。”
王元榮皺緊眉頭,心念一動,落在她右邊的柺杖上,想到了脫塵美俊的於晉然,點了點頭。
因爲習慣性的使用右腿,左腿用力少,姚若溪現在左腿已經沒有多大問題,只是偶爾會力弱,只剩下右腿。
“元榮哥!這個點心是從京都來的,你快來嚐嚐!”姚若萍翻找出來兩盒精緻點心,招呼王元榮。見他跟姚若溪湊在一塊說話,記恨的暗自咬牙。
“京都來的?”王元榮挑眉。京都到新安縣要十幾天的路,就算冬天點心不會壞,可誰會花那麼大的心思從京都送東西過來?
“是於晉然?”
“我師孃準備的。嚐嚐看咋樣?等會給你們拿兩盒帶回去吃。”姚若溪是前幾天收到畢溫良的信,還有師孃嚴如卿的信箋。給她準備了一堆京都特產,還有嚴如卿親手做的點心,同於晉然送的東西一塊,由於家商行捎過來的。
王元榮目光深邃的看她一眼,笑着進屋,捏了點心吃。幾樣點心做的都很酥脆甜香,過了那麼多天,口味兒依舊細膩好吃。確是比新安縣和昌州府的點心都要好吃不好。樣式也精緻的很。
小四伸手捏了馬蹄糕吃。
“姚若雲!”姚若溪看到叫她一聲。
只要一帶有警告式的叫她,就是叫名字,還是全名。小四把咬了一口的馬蹄糕放下,撅着小嘴解釋,“我沒吃,我就咬了一口。那我放着明天再吃。”
“你三姐不讓你吃對你好,腸胃不好,又剛吃過飯,馬蹄糕不能多吃。”姚若霞把馬蹄糕給王元榮三個一人分了一塊,就收了起來。
馬蹄糕跟別的桂花糕綠豆糕不一樣,晶瑩剔透很漂亮的琥珀色,小四吃頭一次就喜歡上了。
“吃點山楂糕消消食。”姚若溪拿了兩塊山楂糕給她。
小四頓時又笑嘻嘻起來。
正說着,丁顯聰過來了。
姚若萍忙要收點心,姚若霞啪的拍了她一下,招呼丁顯聰,“過來吃點心。”
丁顯聰自去洗了手纔過來接了點心,眼神落在王元榮幾人身上。
王元榮看天色不早,就擦了嘴要走。
王玉花裝了些點心蘋果栗子乾果給三人拿上,姚滿屯又裝了幾罐啤酒,送了三人出去。
姚若霞看人都走遠了,姚若萍伸着脖子望,挑眉道,“你不是喜歡於公子?”
“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得上!”姚若萍撇嘴,於公子是好,家裡有錢,人長得又俊美無比,可惜這一走不知道幾年,不知道會不會回來,她要是想着念着,元榮哥就讓小三這賤丫頭搶走了!
姚若霞吸了口氣,大過年的也不想說教她了,回去準備過年的飯菜。
姚富貴過來,問今年過年是不是還在二房過,姚滿屯婉拒了,各過各的。只把肉和紅包,鉤好的妥協,衣裳送到老宅給苗氏和姚正中。
年夜飯,一家人圍坐在一塊,又加上丁顯聰,吃半路,姚文昌又溜過來,一人倒上一杯啤酒,吃吃笑笑,然後變成了背書背詩詞比賽。
初二走親戚,姚滿屯和王玉花都沒動靜,把驢車借給被人家使,在家裡等着朱孝生和朱敏兒來走親戚。
稀奇的是,朱安平竟然也來了,還帶着小兒子朱福生一塊。
大年初一生的朱福生已經兩歲,叫人很是利索,跑的也很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把正廳裡能翻的抽屜東西都翻了一遍,朱安平看着只喊了他一句,也不約束,正在跟姚滿屯商量,讓他也進作坊幹活兒。
王玉花端了飯菜上桌,看着朱福生的樣子,不悅的皺眉。幸好是前後院,前院的正廳裡基本沒啥東西,去內院的門又被她鎖了。
“二哥!二嫂!不是外人,都坐下一塊吃吧!”朱安平站起來招呼王玉花也坐。
“我帶敏兒幾個坐旁邊就行了。”王玉花看他一眼,讓姚滿屯和姚文昌,丁顯聰作陪,她和姚若溪幾個,和朱敏兒坐另一桌。
姚文昌也有些看不慣朱安平,見姚滿屯不鬆口答應,就往一旁扯話。要不是二哥叫他,他都不願意來陪朱安平吃飯。
朱安平是一喝酒就上臉的人,不能喝,還很好喝。兩碗酒下肚,就醉了。
“二哥!我和你一塊送姐夫回去!”姚文昌也還沒吃飽,伸手接了一個肉夾饃啃了,站起來對姚滿屯道。
“我要在姥姥家住幾天的……”朱敏兒越說越小,含着淚看着姚文昌。
“你爹醉成這樣子,還是快送回家吧!”姚若霞把她看上的一朵絹花塞給她。
朱敏兒接了,又看姚若霞頭上戴的是一樣的,姚若萍頭上卻帶着銀鎏金珠花,撇撇嘴,不滿的走了。
朱孝生皺皺眉,然後給王玉花拱手行了禮,打了招呼,跟着一塊坐上驢車。
姚滿屯和姚文昌送了人回去,回到家才鬆口氣。
初三一家人早早拾掇了東西去了三王嶺。果然汪正一家和王鐵花家,王金花家都來過了。
程氏假笑着,看着就不真心,冷眼往姚若霞身上掃,顯然是不滿意馬英蓮。不過被王三全修理過一頓,沒敢敗家子拉臉子,平平和和的吃了飯。
誰知本該初三走王金花的汪正一家,初三去了王鐵花家,初四來的。還挎着個籃子,割了一塊肉,拿着禮上門來拜年。
馬英蓮嫁過來之前就聽說了,汪小軍跟表親提親,被拒絕了。成親那天說啥去摘梅花,她可不傻,雖然事情說的很圓乎,她心裡明鏡一樣。汪小軍是逃婚被抓回來的。
可她們家兄弟姐妹多,日子過的窮,她是老大,能找到個人家,願意給二十兩銀子彩禮,她已經很滿足了。汪小軍人也不錯,雖然不愛說話,但起碼不是油嘴滑舌的。反正已經成了親,就得安安穩穩跟她過日子的。
成親之後王三全也跟馬英蓮說過一通話,提點她。所以今兒個馬英蓮拿着規矩說話,給三姨家也備了禮,就算不在這邊吃飯,她和汪小軍也該走這一趟。
姚若溪看馬英蓮穿着大紅襖子,頭髮挽起來帶了一根銀簪子,兩朵大紅絹花,很是喜氣。圓胖臉,一雙眼丹鳳眼,兩個深梨渦。目光清澈透着堅定。看她們家院子和擺設只有羨慕沒有嫉妒,打量姚若霞的眼神也沒有妒意,反而帶着幾分好奇,兩分讚賞。說話也很是爽利,不由暗暗點頭。看來姥爺是下了不少心思給汪小軍選這個媳婦。
馬英蓮說話很利索,嗓門也有點大,滿臉的笑容,倒是比別的新娘子少了那份羞澀,拜了年,說了吉祥話兒,拉着姚若霞誇讚了兩句,看王玉花臉色不太好,就跟王玉花道,“我原想着咱們兩家是親戚,照着規矩就不能不走。不管咱兩家咋樣,外人眼裡,到哪咱都是表親。前天去姥爺家,也跟姥爺說了。姥爺說三姨和三姨夫是最好不過的人,幾個表妹也都和氣待人好,讓我儘管來,我這就厚着臉皮來了,三姨可別生我的氣!”
她這樣說,倒是讓王玉花對她高看一眼,臉上的笑也真實了兩分,“你姥爺是見啥人都說好話。咱們是親戚,你儘管來!”
馬英蓮鬆了口氣,在她看來,這家人都挺不錯,親戚家沒必要交惡,指不定哪天誰就幫到誰了。
坐下說了會話兒,說是吃飯還去王金花家就走了。
王玉花跟姚滿屯商量了下,新人頭一年走親戚要拿肉,但吃肉的人家也要回不少的壓歲錢,就包了兩個八分花生銀錁子,一根鑲珠銀釵給馬英蓮。
馬英蓮收到東西暗暗點頭,的確像姥爺說的,三姨家的很會辦事,只要你退一步,她們就敬一步。跟汪小軍說該走動的親戚還是走動起來。不管老一輩咋說,他們小輩的都該有規矩。
汪小軍見她一臉明媚的笑,也不客氣,該說的話都說在理上,沒吭聲,也沒有反駁。
王銀花雖然不太滿意,不過聽着家裡馬英蓮的大嗓門,一會叫娘,一會叫爹,一會又喊汪小軍,家裡彷彿有人氣起來,也就沒有難爲她。
過了正月十五,很快就是姚若溪十歲生辰了,王玉花擀了麪條,姚文昌也賴在這邊唸書,說是清靜,吃得好,加上丁顯聰,一塊吃了壽麪。姚文昌把攢的私房錢花了,送了一支狼毫。
姚若霞做的一套春裝。連姚若萍也把自己辛苦的裙子送給了姚若溪。
“去年那個笛子是元榮哥送給你的吧?”今年姚若萍警惕了,一整天都盯着姚若溪。
姚若溪正要應聲,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天冬跳下車,喘息道,“還好趕得及時!”
“於公子來了!?”姚若萍頓時驚喜,也不管姚若溪,急忙迎上去。
“公子沒來。是三小姐的師父給三小姐送了生辰禮物來!”天冬說着,讓跟他一塊的小廝搬下馬車上的東西。
姚若萍摸上長長的木盒子,“這個裝了啥東西?”竟然這麼大,肯定是好東西!
“是琴。”天冬小心的拿着,送進屋。又把信箋掏出來遞給姚若溪。
姚若溪拆開一看,是畢溫良龍飛鳳舞的字,還有嚴如卿娟秀的簪花小楷,送了她一架琴,讓她學着玩。
姚若萍聽不是於晉然送的,雖然羨慕的泛酸,只撇了撇嘴,沒說難聽的,“於公子送了啥?”
天冬訕笑一聲,把一套棋盤拿上來打開。畢神醫給送琴,他們家公子給送棋盤,會不會讓三小姐覺得是在嫌棄她!?
而畢溫良的信上說了,明明白白的很嫌棄她,說她作爲國醫聖手的徒弟,就算默默無聞的徒弟,也不能沒料兒,所以把嚴如卿的古琴給她送了過來,連同一堆琴譜。
姚若溪笑着搖搖頭,又是琴又是棋盤,看來她以後的日子是不用閒着了。
看她笑了,天冬這才鬆了口氣,忙又把後面的首飾和衣裳料子拿出來,有於晉然送的,還有嚴如卿送的,不過天冬想到於晉然送玉牌給姚若溪的表情,沒說是於晉然送的,全籠統的說了。
王玉花起先看着那些首飾和衣裳料子很高興,想着想着臉色就有些不太好了。三丫頭這個師孃連見過面都沒有,就把她閨女當自家孩子了,東西送了一回又一回,倒顯的她這個娘小氣不給閨女置辦衣裳首飾一樣。
姚若溪統統收了起來,留天冬吃飯,給了他個幾個銀錁子打賞。
天冬是從京都跑過來的,也沒客氣收了打賞,卻沒有留飯,讓姚若溪有東西捎去京都,儘管捎信去濟生堂,就直接又回新安縣了。
“給我看看!”姚若萍見天冬一走,就滿懷激怒的拉了裝首飾的木盒子看。
只見紫色的緞子上,一對東珠珠花,一對絞絲赤金鳳簪,一對翡翠鐲子,一對珍珠耳墜,一對翠玉耳墜,另有五六支小號的玉頭簪,一把小金鎖,一把樣式新穎的小銀錁子,姚若溪一看就明白過來,暗覺嚴如卿心細,拿了幾支玉頭簪給王玉花和姚若霞,姚若萍一人一支。
“這是你師孃送給你的啊!”姚若霞驚詫,不要她的。
“我想要這個鳳簪,還有那個鐲子,不要這個。”姚若萍伸手就去拿。
姚若溪啪的拍了下她的手。
“你這死丫頭,給你個簪子戴不就行了,還亂要。”王玉花瞪她一眼。
“她又這麼多,爲啥就不能給我點!?”姚若萍怨憤的瞪着眼。
“我的東西,我給你就要,我不給,不要搶。”姚若溪把盒子關上,拿着玉頭簪給她。
姚若萍不忿,伸手一把接走玉頭簪,坐在一邊生悶氣。這賤丫頭明明就是個瘸子,卻那麼多人喜歡她,好東西也都是她的,她連要幾樣都不行!
姚若溪把小金鎖給小四戴上,美的小丫頭低着頭直瞧。
“你把東西都分了,沒事兒吧?”王玉花雖然喜歡那玉頭簪,可畢竟這東西是人家送的。
“沒事兒。師孃拿這些就是讓我送人的。”姚若溪笑着搖頭,嚴如卿在隱晦的教她人情世故呢。
“乖乖!真是有錢人,這樣的簪子讓拿着送人的。”王玉花又拔掉頭上的玉頭簪看,雖然不大,卻是赤金的。
姚若溪卻微微皺眉,想起畢溫良和嚴如卿這輩子都不會有孕,不會有孩子的事兒。又拿了一支男款的伸手插在姚文昌頭上。
“我也有?”姚文昌驚詫的伸手摸頭。
姚若溪笑着收起東西,“所以小叔今年趕緊靠個功名,把小嬸子娶回來。”
姚文昌咳嗽了幾聲。
丁顯聰羨慕的看着姚文昌,握着拳頭,他也要用功唸書,努力考取功名回來。
村裡的人都奇怪又有馬車上門,不過姚滿屯很快召開村裡的人,商量改建作坊的事兒,衆人就都以爲於家來人有吩咐了。轉而投入改建作坊中去。
姚若溪則沒事兒在家研習琴譜棋譜,要麼出門看作坊改建情況。
這天晌午姚若霞出來叫姚若溪回家吃飯,滿腹疑問,“家裡做的啤酒燉牛肉又被人偷吃,還吃的乾乾淨淨的。連啤酒都莫名其妙少了大半罈子。”
姚若溪皺起眉頭,丁顯聰喂着兩隻小狗在自家住,姚若萍也很久沒偷吃過東西了,小四更不會,難不成家裡進賊了?可別的東西沒丟,只丟了菜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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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是飛毛賊~俺是飛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