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咱咋救她啊?”姚若霞叫了幾聲,擔憂的看姚若溪。
姚若溪被她詢問聲驚醒,伸手抓了那玉佩裝自己兜裡。
姚若霞一臉驚訝,那個好像是玉佩,是這位姑娘的吧?
“這玉佩是他身份的象徵,我們拿了免得救活他之後,被殺人滅口。”姚若溪對她解釋一句,讓她不要太純善了,凡事多個心眼兒。
姚若霞受教的點點頭,繼續呼叫,“姑娘!姑娘!”
“雙手疊加,按他胸口……”姚若溪教了她一遍動作,就皺着眉毛低頭看地上躺着的人。
他有着一張鬼斧神工般的俊臉,因泡了水,更是白如雪玉般,長眉若柳,鼻若瓊脂,薄脣緊緊抿着泛着青紫,緊閉的雙眼只見濃密長而翹的睫毛卷着,幾縷頭髮貼在側臉上,卻不見狼狽落魄,反而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姚若溪有着片刻的失神,如此雌雄莫辯,俊美的不似凡人的人,也難怪姚若霞會把他當成女人了。
只猶豫了一瞬,姚若溪就上手捏住對方的下巴和鼻子,迫使他張開嘴,讓姚若霞跟着她一塊按壓胸口。
姚若霞見她竟然深吸一大口氣,照人家親了過去,驚愕的瞪大了眼,震驚不敢置信的看着姚若溪,“三三三妹……”
“愣着幹嗎?這是在就救人,再等他就死了。趕快!”姚若溪見她停下手,震驚的不知道咋反應,不由沉聲提醒她。
“哦哦!”姚若霞一驚,忙手上用力按壓。心裡卻還是忍不住的震驚,雖然對方是個姑娘,雖然都是女的,可這樣親人家,這不就是輕薄嗎?
姚若溪足足渡氣一盞茶的功夫,覺得快要力竭虛脫的時候,地上的人呃的一聲醒過來。姚若溪連忙把他頭轉到一遍去。不然即使醒過來,也會被自己吐出來的水嗆死。
蕭恆墨咳出喝進的水,想到什麼,猛地扭頭,眼尾上挑,黑眸如墨,目光凌厲的盯住姚若溪,薄脣輕啓,“是你救了我。”略帶沙啞虛弱的嗓音,頓讓他凌厲的氣勢婉轉了不少。
有一瞬間,姚若溪感覺身子僵冷的動不了,隨即皺起眉毛,不懼不怕的回視蕭恆墨。
姚若霞卻是驚叫一聲,急忙拉住姚若溪護着她,語無倫次的指着蕭恆墨,“你…你你你…你是個男的!?”聽了聲音,她才聽出對方不是個落難柔弱姑娘。可剛纔三妹還親了他…這個人輕薄了她三妹!
蕭恆墨危險的眯起眼,只一眼撇過來,姚若霞就覺得驟然冰寒,面色發白,不敢再吭聲一句。
姚若溪扶了把她有些搖晃的身子,冷眼看着蕭恆墨,“我們救了你,你的玉佩在我這。”
蕭恆墨看她手中玉光一閃,頓時面色更冷,盯着姚若溪打量。不過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竟然不怕他,那樣晶瑩剔透泛着冷淡的眸子,彷如寒冬裡幽深的溪水般,清透,卻讓人捉摸不透。目光無意間掃過她瑩潤嫣紅的嘴脣,頓時冷凝。這樣救人的方法他還真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姚若霞雖然現在依然覺得對方俊美的不似凡人,可卻滿心害怕警惕,一把抓着姚若溪的柺杖給她拄着,架着她連連後退了十幾步遠。
蕭恆墨這纔看見,這個救他的小姑娘原來是個瘸子,“把玉佩還回來。”
“我是個瘸子,看了很多大夫,都說國醫聖手才能治我的腿。”姚若溪沒動,手裡捏着蕭恆墨的玉佩,淡淡的看着他。
蕭恆墨眼裡閃過一抹詫異,對方竟然在給他提要求!?這個認知讓他不禁又多打量姚若溪一眼,微微眯了眼,“一筆勾銷!”
姚若溪微微點頭,揚起嘴角。這個人俊美如畫,氣質從內而外的凌厲高貴,又拿着那樣一塊玉佩,絕非凡人。本來只是怕惹上事兒纔出手救了這人,看對方的反應,好似很反感被人救了。又不像尋死,在她提出要求之後又說出一筆勾銷的話。姚若溪已經篤定,此人怕人因被救遭遇了過不愉快的事兒,絕不想虧欠人情,便放心的把玉佩還了回去。
蕭恆墨看了眼玉佩,然後又裝進懷裡。撇了眼身上蓋的碎花被面小被褥,頓時皺起眉頭,伸手掀到一邊。試圖站起來,卻強撐着坐起來,便又跌倒在地。
姚若霞一直警惕的看着他,也沒聽明白姚若溪說那話是啥意思。
姚若溪安撫的拍拍她,“他八成受了很重的內傷,不用怕。”如果這人膽敢對她們姐妹出手,她也不介意再送他進河裡去。
蕭恆墨敏銳的察覺到,姚若溪的看他的目光竟然閃現了一絲殺意,他不禁覺得有意思了。從來都是他殺別人,沒想到一個小小女娃竟然對他起了殺心。看她穿着也只是普通農家姑娘的裝扮,沒想到還有這樣一份魄力和膽識。不過對方說的也很對,他內傷很重,若不是對方搭救,他怕是再死一次了!
“外邊有官兵在追殺你。”姚若溪提醒他現在的境況。
蕭恆墨眸光一凝。
“他們到寺廟裡搜捕,我們在山腳下被攆走,才忙不擇路跑到這裡的。”姚若溪微微的笑。
“三妹!他已經救活了,咱還是趕緊走吧!”姚若霞拉着姚若溪,緊張道。
姚若溪衝蕭恆墨點點頭,轉身上了驢車。姚若霞手忙腳亂的解開繩子,牽着驢車調轉個頭,竟然真的走了。
走出一段距離,姚若溪回頭看,見那人動也不動的靠在石頭上,皺皺眉,叫停了姚若霞,“掉頭吧,大姐!”要是真的放任不管,這個人死了,那她的條件也沒法辦到了。
蕭恆墨看着又回來的倆人,拿着繩子要來綁他,伸手摸上腰間被當做腰帶的軟劍。
“把你綁在車底,帶你出去。”姚若溪解釋一句,要他自己撐起來配合她們。
蕭恆墨看了她一會,只得點頭同意。
姐妹倆費勁力氣把蕭恆墨連衣裳都裹的嚴嚴實實,掉在驢車的車底綁住,又在車面的繩子上蓋了一層乾草,鋪上小被褥。姚若溪再次坐上驢車,姚若霞緊張的牽着往來時的路走。
不知道那夥官兵走了沒有?姚若溪提醒她一句不要看車底,以免引起懷疑。
等姐妹倆出來,那些官兵卻還是沒走,正在挨個搜山。
姚若溪不僅慶幸,當初打的板車是大車,兩邊都有隔板伸到車底,很少能引起注意,不過依舊提起了心。若是被發現,她們姐妹的小命今兒個就交代在這了!
兩個官兵看見她們,並沒有多注意,不過另外一個官兵大聲詢問了幾句她們從哪來。
姚若溪緊了緊手裡拿着的柺杖,怯弱的直搖頭,“你們是不是抓了我爹孃和妹妹,她們去廟裡上香的。”
“沒見,早出去了!”那官兵看看倆人,擺手讓她們離開。
姚若霞嚇得心口砰砰直跳,也不管那麼多,坐上驢車,趕着驢往外走。
直到走出很遠,才碰見急的不行的姚滿屯和王玉花,林鳳娥幾個人。
“死丫頭!你們跑哪去了?嚇死人了知不知道!”
王玉花看見倆人,就很是激動的上來喝罵。
“娘!別擔心,我們沒事兒,就是走錯了路,又轉回來了。趕緊上車回家吧!再晚就不知道啥時候能到家了。”姚若溪忙招呼幾個人。
“誰擔心你們了,不知道輕重的死丫頭!”王玉花眼眶一紅,又上來擰了姚若溪一把才作罷。
姚滿屯安慰的怕拍她的背,拿了鞭子,讓姚若霞坐好,他來趕車。
林鳳娥看着,眼裡飛快的閃過一絲嫉恨,忙柔聲催着丁顯聰也上了驢車。就在剛纔,她們正在大雄寶殿燒香,突然一隊肅殺的官兵衝進來,她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急忙拉住兒子。本以爲姚滿屯會護着她的,沒想到他卻下意識的直接去護王玉花,把她丟在一旁。讓她心裡忍不住恨意滋生。
小四也嚇着了,上了驢車就窩在姚若溪懷裡,乖乖的不吭聲。
幾個人說了幾句出的事兒,就再不言語,一路沉默着趕路。
因爲車底又加了一個蕭恆墨,所以驢車比來時還要慢些,等天黑下來了,一行人才到了槐樹村。姚若溪卻已經不能視物,啥都看不見了。
林鳳娥在村邊下了驢車,又道謝幾句,看着姚滿屯繼續趕車回家,看了看王玉花臉上露出幾分遺憾。今兒個的大好機會,沒想到被那些突然出現的官兵給破壞掉了!
王玉花也心裡憋悶,她香都還沒插上香爐裡,就被驚掉在地上,好好的上香愣是被毀了。難不成是佛祖覺得她現在生不出兒子,不受她的香火不成?
“咱改天再去,還是趕緊的做飯吃吧!”姚滿屯看她不高興,推了推她。
王玉花嘆口氣,覺得出門不利,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抓的是啥人,不老實出來讓人抓了,生生嚇了一堆無辜上香的老百姓!”
姚若霞聽這話,臉色就是一變,朝車底看了一眼。
姚若溪裝沒聽見,讓姚若霞去院子裡扯了菜回來。
一家人簡單炒了菜,煮了小米粥喝。
蕭恆墨聞着那飯香味兒,肚子咕咕叫起來,看姚若溪一家吃了飯,刷洗完準備睡覺去了,他想出聲,又怕暴露了,正準備試試掙脫繩子,低頭就見一個大貓跳過來,兩個眼睛發着光,幽幽的盯着他。他心裡一凜。雲豹!?
“貓咪!貓咪!”姚若溪泡過腳,拎着個燈出來找貓咪。
貓咪聽到叫它,又看了眼蕭恆墨,轉身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向姚若溪。
見那雲豹聽話的跟着姚若溪回了屋,蕭恆墨心下倒是對這一家人好奇起來。看樣子不過是普通農戶人家,可人卻不像,家裡還養着一隻雲豹。
今兒個一家人都受了些驚嚇,便都早早睡下了。
姚若溪說睡前上茅房,順手拿了一盒點心。姚若霞忙提了燈跟着她出來。
倆人來到板車旁,姚若霞上去解繩子,姚若溪拿了點心給他。
繩子解開,蕭恆墨點心還沒接到,普通一聲摔在地上。
姚滿屯在屋裡喊了一聲,問倆人是不是摔了。
姚若溪忙回了一聲不是,馬上就回,油燈就被吹滅了。頓時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點心掉在地上,她忙伸手去摸。
蕭恆墨挑起眉,擡眼看看天,雖然只是月牙,可那麼亮的星空,這個被叫小溪的竟然看不見?白天還好好的,到了晚上就成了睜眼瞎!?
姚若霞急忙過來撿起點心,扶着姚若溪起來,把點心給蕭恆墨,就攙着姚若溪回了屋。
蕭恆墨拿了點心,艱難的靠在驢車上,吃了起來。
夜涼如水,蕭恆墨全身的衣裳又都泡過水,更是寒冷如冰。驢車上有一條被姚若溪故意遺落的被褥,蕭恆墨皺眉看了看,緩緩的運氣調理,一直到了下半夜才放出信號,讓手下來找他。
姚若溪很安心的睡着了,等次一天醒來,見驢車旁一家空空的,點心匣子裡的點心吃完了,放在板車上,她眸光微轉,看了下附近的跡象,猜想對方是走了。遂丟下不再多想,回頭繼續趕工,鉤剩下的一點線團。
如今已經三月了,這一批衣裳多,帽子沒幾個,賣完這一批,她們就不做了,也該換別的了。
幾天後,王鐵花也過來,把鉤的衣裳和幾頂帽子送來。林鳳娥和朱氏,毛氏,王金花也都把鉤的衣裳帽子送來,結算了錢。
王鐵花手快,她拿走的那些線團比林鳳娥都還多了一堆,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時間都用來鉤衣裳了,全部鉤完,只剩下幾個小小的一點富餘的。姚若溪拿着算盤隨便撥弄了幾下,給王鐵花結算了六兩把八錢銀子。
林鳳娥的差點零頭不夠六兩,也給她結了六兩。
倒是毛氏因爲和姚春燕娘倆一塊下手,得了八兩銀子。朱氏也得了四兩七錢銀子。王金花忙趙書豪科考的事兒,只得了三兩半銀子。
姚滿屯和姚若溪拉着一車的貨物送到新安縣。
青娘給結算了一百二十多兩銀子,讓姚若溪繼續拉線團回家繼續做。
“這一批賣完,天也該熱了。我們不做了,等入秋再做!東西多了不稀罕,我們就是賣個稀罕。要是有人想要,可以先交定錢,然後提前訂做。”姚滿屯把銀子收了,銀票給姚若溪裝着。
青娘一雙精光的眼上下打量了姚滿屯,不僅勾起紅脣笑起來,“沒想到你還有這份頭腦,好!等我拿到定錢,就再找你們訂做!不過你們要保證不再做了賣給別人纔是,咱們合作愉快。”那這一批她就可以再擡擡價錢了。
姚滿屯忙應了聲,家裡沒有糧食了,又買了些米麪,和姚若溪回了家。
王玉花拿着銀子聽到賺的錢,不僅臉上笑開了花。當初的二兩銀子,沒想到轉手轉手,就變成了將近二百兩。就算去掉髮的手工錢,也有一百四五十兩銀子了。
全家人一商量,姚滿屯和王玉花去里正家,花了十五兩銀子,買下了不遠處的那塊土坡。
“拾掇好地,先隨便撒些菜種子,養養地,以後就能開成菜園子了。”不再鉤衣裳,王玉花閒下來,開始忙活剛買的土坡。
姚滿屯也放下書,拿着爪鉤和鐵鍬和王玉花上了土坡上忙活。
因爲有五畝多,連姚若霞和姚若萍都下手,也整理了幾天才整出來,然後撒上油菜種子,挑水澆地。
麥地裡這時節也是野草瘋長的時候,姚滿屯和王玉花又下地去薅草。
姚若溪則帶着丁顯聰和趙書陽,姚若霞揹着小四在山上轉悠了兩天。套了兩隻野兔子,挖了不少薔薇花和杜鵑花。薔薇花被種在牆根裡面,杜鵑花則爲圍着院子裡的一小塊菜地載了一圈。
“這野兔子是咱們一塊打的,你們晌午留下一塊吃飯吧!”姚若溪剝了兔子皮,叫丁顯聰和趙書陽留下。
丁顯聰猶豫,趙書陽也猶豫。丁顯聰回不回家吃飯都沒啥,他要是不回去,妗子還高興。可他已經佔了很多便宜,不好意思再吃姚若溪家的飯。
趙書陽是還得回家幫着幹活兒。
不大會趙豔玲來叫趙書陽回家,聽是留下吃兔子肉,頓時也不走了。
“那你去回家跟大姨說一聲,你們倆在這邊吃飯了。”姚若溪沒有趕她走,讓她順便也留了。
趙豔玲很是興奮,一溜煙跑回家,很快就又回來了。
丁顯聰看着趙書陽兄妹都留下,也很是不好意思的點頭留下。
姚若霞刷了鍋,把兔子肉剁了,忙活着做了飯。
姚滿屯和王玉花回來,飯就已經做好了。不過一看留在家裡吃飯的人,王玉花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姚若溪解釋了一句,“野兔子是書陽表哥和顯聰幫着抓到的。”然後衝丁顯聰微微笑了笑。
王玉花還是皺着眉毛,覺得銀子放在三閨女那裡,這丫頭就大手大腳起來了。還買了紙筆給外人使。不過看了眼趙書陽和趙豔玲,想到趙書豪也去下場科考了,抿了抿嘴,嗯一聲沒說別的。
丁顯聰頓時對姚若溪更是崇慕了兩分,使喚他幫着澆花也跑的很快,做的興致沖沖,天天早早過來,很晚纔回去。
這讓林鳳娥感覺不安,兒子好像跟姚若溪家太貼近了,若不是她打小叮囑不能隨便吃別人家的飯,怕是就長在姚若溪家了。她看丁顯聰吃完飯,還特意又去洗手,拾掇好又出門,忙叫住了他,“顯聰!你總是往人家裡跑,去多了會招人厭的。”
“若溪纔不會呢!她雖然不常說話,不常笑,但她人很好的。教我念書寫字,還做了點心給我們吃。還教給我們打獵。昨天吃的兔子肉就是我們自己套的兔子。她很厲害的!”丁顯聰說到姚若溪,已經滿心誇讚崇慕。
林鳳娥不由更是擔心,她的初衷不是這樣的!再這樣下去,她兒子怕是要被牽着鼻子走了!
“你今兒個要幫忙幹活,不能再去了。”
丁顯聰亮晶晶的眼神瞬間黯然,長了兩次嘴,頗有些失落的點了頭。
而姚若溪沒等來丁顯聰,只趙書陽幹完家裡的活計過來練字,不僅微微勾起嘴角。林鳳娥着急了!想阻攔丁顯聰,拘着他,不讓他過來。越是這樣,丁顯聰怕是越想過來,甚至偷偷跑來。
果然快傍晚的時候,丁顯聰滿頭汗的跑過來,不好意思的對姚若溪笑笑,“對不起。我娘叫我幫着幹活。不過我幹活很快的,以後幹完活就過來!”
“沒事兒,誰家都有活兒要做。你和你娘又是住在姥姥家,你妗子怕是給你娘找了不少活兒,你雖然還小,卻也是男子漢的,平常要多幫着你娘一些。做完活兒再過來念書,不過你要多加緊纔是,不然就落後了。”姚若溪笑了笑,表現出善解人意又略帶威嚴的一面。
小孩子的心是最不容易籠絡,卻也是最容易收買的。
丁顯聰忙不迭的點頭,覺得姚若溪平時不大說話,人真是善良好心。還關心他娘,讓他幫娘做活兒。於是更加認真的唸書。
沒有別人在的時候,姚若溪就不管他們,讓他們自己使勁兒學,林鳳娥或者誰來串門,就拉着小四跟倆人一塊,一副丁顯聰和趙書陽是陪讀的樣子。
這時春試的最終結果終於出來,報信的衙差跑來報信兒,苗氏在村外面遠遠就瞧見了,急忙歡喜的應上去。
“是不是我兒子考中了?!”報信兒的送到村裡,苗氏臉上的歡喜都快繃不住了。
那衙差還沒說話,已經有人巴結苗氏,“哎呀!他嫂子你兒子真的考中了啊!這下你們家可真是光榮耀祖了!咱們村走出去都臉上有光了啊!這個喜酒可得喝!”
苗氏笑眯眯的謙虛兩句,趁機暗誇姚文昌,“我們文昌打小別的不好,就喜歡唸書。不過也沒咋見他用功,真要是考上,是我們家燒了高香了!”
“沒咋用功就考中了,那用功了豈不是能高中狀元了!?”幾個人聽得驚歎,看苗氏的眼神羨慕又是嫉妒的。
苗氏笑裡帶着得意,然後招呼衙差往家走。
結果那衙差見整個一個村,就問道,“這是張河裡溝嗎?”
苗氏臉上的笑容僵住,“這是槐樹村,張河裡溝在後面。”
“我們找張河裡溝的趙書豪,趙相公報喜!”衙差聽張河裡溝在後頭,就轉而向村後面走去。
苗氏笑容龜裂成一片片,眼神頓時陰沉,“趙書豪考中了?那我兒子呢?我兒子叫姚文昌啊!”
“槐樹村的姚文昌?榜上沒有!”那衙差擺擺手,朝着張河裡溝離開。
衆人也都愣了愣,反應過來榜上沒有就是沒考中,再看苗氏面色鐵青,頓時都尷尬的訕訕而笑,四散開來。
有個張河裡溝的媳婦子,跟王金花還是認識的,一聽趙書豪高中了,忙哎呀一聲,歡喜的邊喊邊跑,“金花!金花,你兒子考中秀才了!”
王金花驚喜的足足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抓着報信媳婦的手,“真的考中了?!真的考中秀才了!?”
“是是是!考中秀才了!你苦盡甘來了!那報信的衙差都快到了,趕緊的準備茶水招待人吧!”
“真是恭喜恭喜啊!書豪小小年紀就考中秀才,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還有人喊着要討喜酒喝。
王金花眉開眼笑,心花怒放,扯了扯衣裳,又攏了攏頭髮,想起什麼,又跑回家喊了聲趙老爹,“公爹!你大孫子書豪考中秀才了!”
趙老爹耳朵有點聾,王金花也不覺得煩,興奮的喊了三遍。趙老爹激動的差點眼淚都出來了。
屋裡的趙書豪也激動的躥起來,緊緊的捏住手裡的書,臉上的表情抽了幾抽,終於忍不住咧嘴笑開。
外面王金花又叫他,又忙着迎接衙差。
等報喜的衙差進家,趙書豪這才理了理天青色長袍,正了正頭上的方巾,抿着嘴一副不堪在意的表情出來。
王金花想了無數遍兒子考中功名,她揚眉吐氣的景象,這次也早有準備,鍋里正燒好了水,急慌慌的拿了茶葉泡了茶。又拆了兩包點心裝進盤子裡端出來。拿了瓜子花生出來。
兩個衙差看趙書豪不卑不亢的道謝,留他們吃飯,眉宇間孑然傲氣,不在意這個功名的樣子,不僅對視一眼。覺得這趙書豪不把秀才功名看在眼裡,說不定很厲害,以後還能一句高中進士也說不定,對趙書豪又多了幾分笑臉。
趙書豪微微笑着點頭,見倆衙差沒留飯就走,他也沒站在外面被人圍觀,拱手行禮抱歉一聲,又進了屋裡拿起了書。
王金花一臉自豪道,“我們書豪最是用功不過了,天天雞叫三遍就起來,晚上還熬夜看書,每年的燈油都用掉不少呢!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
然後就是一堆人恭維王金花,說趙書豪這麼用功,以後一定會考個大官當,王金花也是官老夫人了。
王金花哈哈直笑,趙書陽也興奮的跑回來,王金花好心情的沒追問他又跑去哪了,讓他快去叫了趙大江回來,“這是大喜的事兒,我得給孃家報個信兒纔是。”
復又想到姚文昌也是一塊去參加科考的,拉着之前報信的媳婦子小聲問了她。
那媳婦子繪聲繪色的講了一遍苗氏的臉色,“……看她還把報喜的衙差往自家領,真真是笑死個人了!”
王金花也忍不住抿嘴得意的笑,還沒笑開,忙又收住笑,遺憾道,“哎呀!還以爲她們家那老幺多聰明,唸書多好,沒想到竟然落榜了啊!”
“可不是!那婆子還說他兒子不咋用功,你家書豪可是沒日沒夜的唸書,那不用功的能考中才怪了!”對方迎合一句。
王金花心裡歡喜極了,待趙大江回來,兩口子就到槐樹村來借驢車。她滿面紅光,興奮欣喜的招呼王玉花,“書豪考中秀才了,三十七名呢!驢車借給我們,給咱爹孃報個信兒,讓爹孃也跟着高興高興!”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快快,去套驢車!”王玉花也很是興奮,忙活着套了驢車。
“等商量好了,你們一家都去,咱不大慶祝,一家人坐一塊吃頓飯!”王金花笑道,和趙大江坐着驢車出去。
姚滿屯也滿臉帶笑,爲王金花家感到高興,想到衙差來報喜,那弟弟文昌那也該有消息了,忙出門去看。
王玉花高興完了就覺得更加不開心了。三個兒子,一個已經考中了秀才,她還沒見兒子的影兒呢!
姚若溪看她神情失落,帶着沮喪,決定再去抓藥帶王玉花去濟生堂看看脈。不過眼下不是失落這個的時候。張河裡溝都傳來了消息,老宅還沒消息,怕是姚文昌落榜了。王金花的兒子考中了,而同跟着去的姚文昌沒中,可想而知苗氏的惱恨。
只是現在她們去還是不去都不對,去了苗氏怒極,會罵她們是過去看笑話。不去,又該罵她們心裡不向老宅,對姚文昌一點不關心,胳膊肘都拐在王金花那去了。
猶豫了下,姚若溪叮囑了王玉花幾句,還是決定去看看。姚文昌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滿腹心志的去參加科考,結果同伴考中,自己卻落榜,怕是會失意一段日子的了。
王玉花聽是姚文昌沒考中,心裡忍不住幸災樂禍。苗氏那騷老婆子成天得意的不行,裝着一副好人像,卻時時算計她們家。有本事寶貝兒子別落榜啊!她大外甥可是考中功名了的!
老宅裡靜悄悄的,毛氏一家都在,就是許氏也跟倆閨女在這,不過都閉緊嘴巴沒有出聲。
姚正中緊皺着眉頭,坐在門口,一言不發。
屋裡苗氏看見王玉花過來,眸光陰狠的撇了眼,轉身拿了門後的水壺打開蓋子,裝作不經意的猛地往門外潑。
王玉花沒防備,直接被潑了一頭一臉,身上也溼了一片,刷的一下臉色惱恨,眼神噴火。
姚若溪也沒想到苗氏會不吭不響的突然發難,還是來這一招,幸虧只是涼茶,不是洗腳水。她下意識的拉住王玉花,擔憂的叫了一聲娘,卻是壓住王玉花不讓她當場發火。
姚滿屯愣了好一下才反應過來,急忙過來,“玉花,你沒事兒吧?”
感覺手脖子被掐住,有些疼,王玉花低頭看看閨女皺起來的小臉盯着她給她使眼色,再擡眼看憂慮的姚滿屯,她鼻子一吸哭起來,“婆婆這是咋回事兒?剛進門就朝我潑水!我是哪個地方對不住婆婆,讓婆婆這麼下我的臉,打我們二房的臉!?”極力壓制惱火,讓她聲音都氣的發抖。
毛氏和許氏知道苗氏會朝王玉花發火,沒想到直接潑了王玉花一頭水,詫異的同時,想笑又忍住了。
苗氏急忙哎呀一聲,一臉驚訝的上前來,“你看看,我這潑個水,你迎頭上來,年紀大了手腳不靈活了,收不住,你這傻孩子也不知道躲開啊!”然後拿着手巾給王玉花催促道,“快!快擦擦,雖然天暖了,吹吹風怕是還會着涼的!”
她略帶懊惱又積極關懷,一下子就把話堵住,讓王玉花找不到別的話來嗆苗氏,氣的臉色青紫。
姚若溪冷幽幽的撇了眼苗氏虛假的關心,拉了拉王玉花,“原來奶奶是失手,不是故意潑的。娘,奶奶都道歉認錯了,快回家換衣裳吧!”
苗氏陰冷的盯了眼姚若溪,眼神彷彿射了冷刀子一樣,面上卻笑的歉疚。
姚滿屯卻知道苗氏是故意的,之前他來到的時候還在屋裡坐着生氣,轉手就往外潑水,是故意要潑王玉花,心裡有些失望,拉了氣的不行的王玉花回家換衣裳。
“爹你留下等小叔,我跟大姐陪娘回去就行了。”姚若溪謝絕了姚滿屯,王玉花這個樣子,回到家肯定要破口大罵的。有姚滿屯在老宅蹲着,苗氏就是心裡憋了再多惱火,也不好發不出來,只有憋着的份兒!
姚滿屯想到落榜的姚文昌,又擔心的看了眼王玉花,姚若霞已經拉着她走,就點點頭,繼續留在老宅。
王玉花真是氣惱極了,還沒進門就破口大罵起來,“那個該死的老貨!他孃的竟然敢潑我一頭水,老不死的,活不的耐煩了!不要臉的騷老婆子,活該兒子考中!活該氣死!最好一輩子考不中,氣死她個騷老婆子!”
不過實在氣狠了,罵來罵去也就幾句話,想不到別的更狠更給力的話罵,就罵了一遍又重複罵幾遍。
等王玉花罵了一會,差不多出了些氣,這次三開頭髮擦了,又換了衣裳,嘴裡還罵罵咧咧個不停。
姚滿屯被苗氏使喚出來了,聽王玉花氣惱的在小聲咒罵,嘆了口氣。每年的學子有那麼多落榜的,而且文昌還小,明年再考也就是了。他是沒想到,苗氏會因爲趙書豪考中,而姚文昌沒中,就遷怒王玉花。
苗氏等姚滿屯走後,把毛氏和許氏也都趕走,在屋裡抓着枕頭被褥摔了一通。
毛氏等她發泄完,立馬又火上澆油,“那王金花怕是會請咱家過去吃酒宴呢!那家人還真會鑽營,我是真好奇她們家給於家送了啥東西。”故意引導苗氏,讓她以爲王金花送了好東西才讓趙書豪考中的。而王玉花卻沒有透漏一點消息回來,說不定在裡面幫着趙書豪,而不幫姚文昌。王金花等會還會過來耀武揚威,顯擺兒子考中了秀才,鄙視姚文昌沒考中。
苗氏臉色沒有更難看,眼神也陰毒了起來。
姚文昌去找同窗了,回來也已經聽到了消息。說不失落那是假的,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從二哥答案出來,他就猜到怕是自己要落榜的。想到家裡對他寄予的厚望,掩住眼裡的沮喪,笑眯眯的回到家反勸苗氏幾個,“我還年輕,時間還多的是!今年不中,明年再考就是了!正好打下紮實的基礎,以後說不定還能走的更遠!娘你也不用生氣,我開始有些不愛念書,倒是那趙書豪十分刻苦,天天都在用功攻讀。他考中秀才,我也去恭賀一聲,都是同窗的。那個……二哥家有野兔子,我晚上就在二哥家蹭飯了!”
他一席話說的姚正中點頭叫好,“這纔是我兒子!你先打基礎,咱明年再考!一準能走的更遠!”
“可不是!這就像蓋房子打地基一樣,地基牢固了,蓋的房子的才結實啊!”姚文昌招呼一聲就出了門。這打地基的比喻是若溪說的,那丫頭還真是成了精了啊!原來前幾天就已經給他暗示,暗中安慰他了。
姚若溪正在準備着給趙書豪買一套筆墨當賀禮,見姚文昌笑眯眯的進門來,眼裡卻難掩失落,不僅笑道,“小叔你要是想哭,侄女的肩膀借你用用。”
姚文昌嘴角抽了下,這丫頭還真是不客氣,啥話都說。他翻了她一眼,“有你這麼擠兌自家小叔的嗎!?小叔還指望高中之後給你撐腰呢!趕緊給小叔拿些吃的來,安慰安慰我受傷的心!”
“心在左邊。”姚若溪指着他的手,示意他捂錯了地方。
姚文昌瞪眼,“我心肝脾胃肺都傷了不行嗎!”
姚若溪笑着轉身去給他拿了晌午做的野菜汁薄餅和蝴蝶酥。
“這點心怪怪的,都是自己做的嗎?還真怪好吃的!”姚文昌一下捏了兩塊往嘴裡填,不忘又捏了一塊餵給小四。
小四叫了聲小叔,張口咬了一口,又伸手自己拿着吃。
王玉花和姚若萍都出去王金花家去了,姚若溪看姚滿屯一副不知道咋安慰的樣子,和姚若霞去殺了前兩天抓來還沒吃掉的兔子。
兔子殺好,醃起來,開傍晚了王玉花纔回來,姚若萍則留在了那邊吃飯。王玉花看姚文昌在這,想到苗氏爲姚文昌沒考中遷怒她,潑了她一頭一身水,不悅的暗自翻個白眼兒,然後就下手到廚屋做飯。
姚文昌也感到來自王玉花的不待見,不過看看姚滿屯和姚若溪,然後死皮賴臉繼續留下。
姚滿屯拿了書給他看,到廚屋來。剛纔王玉花招呼他。
王玉花見姚若霞出去摘菜洗菜,姚若溪在燒鍋,也不避諱,跟姚滿屯道,“書豪不是考中秀才了,那說親的一下子就上門了。我也跟大姐說了,咱家若霞定給書豪了!以後也能做個官太太了!”
姚滿屯和姚若溪頓時都愣了,趙書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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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花也活得不耐煩了~俺想統統把她們都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