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志華去鎮上開會,領回來任務是今年慶祝“三八”婦女節活動的事項,鎮婦聯要開表彰大會,表彰“五好家庭”、“文明家庭”,這次活動鎮婦聯募集了一筆不小的款項用於購買獎品,姜志華向田嘉禾做了彙報。
田嘉禾說:“你們婦委會先拿出個名單來,然後支部開會通過,報上去就行啦!”
姜志華就去找王淑芬商量,兩個人從村東頭到村西頭,逐一地比較篩選,經過半天的時間,拿出了一個自己滿意的名單。
十戶五好家庭,二十戶文明家庭。
姜志華把名單交給田嘉禾,田嘉禾用眼一掃,直接說:“這個名單不行!”
“怎麼啦?”姜志華沒有思想準備,因爲她覺着這個名單是成色十足的。
她和王淑芬對各個家庭從多方面進行了比對,沒有夾雜半點個人情感因素。
她有十足的把握田嘉禾能夠同意,所以田嘉禾一說不行,讓她很驚訝。
“田賢文家不能評爲‘文明家庭’!”田嘉禾開門見山亮出了觀點。
“爲什麼?”姜志華更驚訝了。
“時間關係,以後我再給你解釋,你剛剛主持工作,對於某些具體情況還不瞭解,需要一個適應過程。我們面對的是全村,不是一家一戶。看一個人不能看表面,要看到骨子裡。暫時,先把田賢文家割下去,怎麼樣?”
姜志華只好點點頭。
“至於是要換誰家,你隨意。”
姜志華滿腹疑惑地又回去找王淑芬商量。
“怎麼樣?他同意嗎?”王淑芬問。
“基本上沒意見,就是田老師家沒通過。”
王淑芬表現得很平靜,好像是她早就能預料到這個結果一樣,
“真是女人心裡啊!比女人的眼兒還小!”
“他爲什麼單把田老師家割下去,田老師在咱這個村裡都是有名的好老師。他媳婦鄰里關係處理得好又能幹,他家評‘五好家庭’都合格,怎麼連文明家庭都不讓上呢?”
“他(田嘉禾)這個人一切都是以他自己的標準說話,沒有什麼是非!”
姜志華更不明白了:“田震中是田老師教的,老師們都知道田震中的成績全部都依仗着田老師。尚美芹在我面前就說過感激田老師的話無數次。就私人感情來說老闆應該感激田老師纔對啊!”
“他這個人只記仇,不記恩!”
“他跟田老師不應該有個人恩怨的啊!田老師又不與他共事。”
王淑芬也說不清楚其中的緣由,只狠狠地罵了句:“狗要咬人,不一定是人招惹狗!”
王淑芬的這句話說得很有哲理,這個比喻用在田嘉禾對田賢文的態度上再恰切不過了,因爲,你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說明田嘉禾爲什麼要如此對待田賢文老師。
姜志華想:這裡面太複雜了,田嘉禾這個人也真讓人琢磨不透。
“三八”婦女節前後,姜志華的會特別多,這天她感冒了,帶病去參加會議,好在是小王開車接送她。
晚上,她堅持着參加了支部會。
她去鎮上帶回來了五千元的扶持婦女致富能手基金,今晚上必須定下名單明天上報鎮婦聯。
姜志華堅持着把會議精神傳達完,田嘉禾看出了她感冒很重所以就草草地結束了會議。
“今晚的會就到此結束吧,這個婦女致富能手扶持基金給誰,明天再定。散會,都回去吧,姜老師晚走幾步。”田嘉禾說。
田本元等人二話沒說起身就走。
田嘉禾問姜志華:“感冒了?”
姜志華說:“不知道怎麼的,渾身痛,打噴嚏流鼻涕。”
“是重感冒,吃藥了嗎?”
“早晨就吃了,沒有什麼效果。”
田嘉禾撥通了大哥大(手機):“把我辦公室右手邊的抽屜打開,裡面有一盒藥,寫着洋碼子,讓人現在就給我送來!”放下大哥大,田嘉禾對姜志華說:“他們給我買了一盒進口的感冒藥,一天一粒,我吃了一粒就好了,頂多吃兩粒,果就是好。”
幾分鐘後有人把藥送過來,田嘉禾拿着藥說:“走吧,回去吃上後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什麼事也沒有啦!”
“就怕回去睡不着,渾身難受!”姜志華伸手想去接藥。
“我給你拿着行啦!家裡有熱水嗎?”
“不知道,從辦公室裡帶個熱水器吧!”姜志華說。
“不用了,讓人送過來行啦!”田嘉禾立馬用大哥大招呼人送來一瓶熱水。
“走吧,我送送你!”田嘉禾提着熱水瓶要去送姜志華。
“不用啦,我自己走,我不怕黑的。”
“我也是順路,也多走不了幾步。”
到了家門口,姜志華說:“謝謝!”要去接田嘉禾手裡的暖瓶。
“開門吧!”田嘉禾沒有讓姜志華提,“我送你進屋。”
姜志華敞開門,在前面進屋打開燈:“家裡很亂的,簡直進不得人。”
田嘉禾打量了四周說:“這也叫亂,那我們的家就不應該叫家啦,只能叫窩,狗窩、豬窩。”
“我哪能跟你們家比。”
“先吃藥吧!”田嘉禾像主人一樣去餐櫃找出兩個杯子,在一個杯子倒上熱水,用兩個杯子倒了倒幾遍,熱水成溫水,遞給姜志華,“試試熱不熱。”
姜志華接過杯子小酌了一口:“正好。”
田嘉禾取出一粒藥遞給姜志華,姜志華看看田嘉禾順從地接過藥,放到嘴裡用水衝下去。
田嘉禾又取出一粒藥遞給姜志華,姜志華接到手裡看着田嘉禾:不是說只吃一粒嗎?
田嘉禾說:“配着吃,這粒讓你睡得安穩。”
姜志華又吃下去。
姜志華坐在牀沿上,低着頭說:“真不好意思,讓你操心啦!爲我準備了藥,又提着水把我送回家。”
“這是我心甘情願地,我是在幹我喜歡的事。”
“你喜歡的事……?”姜志華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舉手之勞嗎。”
“謝謝,太謝謝啦!”姜志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連聲道謝。
“客氣啥呀,又不是爲你做了什麼大事。多喝點水吧,感冒應該多喝水。”田嘉禾給姜志華倒了一杯水,送到她手上。
姜志華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捧在手中。
田嘉禾說:“感冒這個病在以前一般不吃藥,就這麼硬抗着,抗幾天就好啦!實在是太重了,受不了,就捂汗。喝點薑湯,然後蒙着被子捂汗,出了大汗,人像水洗過似的,解了汗,感冒就好了。”
“可能是體質的原因,我一感冒就會全身痛。”
“現在呢?”田嘉禾問。
“唉!真的輕了,舒服了。就是覺得眼皮都拖不動啦!”
“藥勁上來了,想睡了吧?”
姜志華揉揉眼皮:“有點兒乏,眼都睜不開了!”對田嘉禾不好意思地說。
田嘉禾輕輕地把姜志華往牀上一推,姜志華身子往裡面躺,田嘉禾把她身後的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上。
“睡吧,睡醒了就好啦!我去方便一下,等會兒我走的時候,給你從外面鎖上門,你安穩地睡吧。”田嘉禾去了茅坑。
姜志華迷迷糊糊地很快就睡過去了。
這一夜,姜志華睡得昏昏沉沉,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
等到睡醒了,身體已經不痛了。
感冒藥真的靈驗,但是腦子還是迷迷糊糊,可能是因爲做夢太多並沒睡好。
她躺被窩子裡,懶得起牀。怎麼能做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夢呢?這些夢都羞於向別人啓齒,自己想起來也有點臉紅。
躺得太久了,她就起身坐着。
天已經大亮了,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屋裡已經與外面一樣的明亮。
“啊!”她一驚,沙發上躺着一個人在睡覺。
姜志華看清了是田嘉禾睡在沙發上。
“你沒走啊!”姜志華驚訝地問。
“你發燒,燒成那個樣子,我怎麼敢走?現在好點兒嗎?”田嘉禾坐起來。
“你就一直睡在沙發上?”
“還睡呢?一直在餵你喝水。一夜你喝了兩瓶水,吃上退燒藥才睡踏實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發燒,都說胡話,沒辦法又給你吃了退燒藥。”
“我說什麼啦?”
“胡念八說,誰聽得清呢?好啦,你休息休息,做點飯吃,我該上班啦!”田嘉禾站起來整理整理衣服,“我走啦!”
姜志華衣帶不整地坐在牀上,還沒說什麼,田嘉禾已經走了。
在衚衕口,田嘉禾遇上了他的母親正在跟幾個年輕的媳婦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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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說:“人啊,要多做善事,不做惡事,上天保佑,必有善終。”
田嘉禾惡狠狠地嘀咕了一句:“老東西!”
田嘉禾走了,姜志華又躺下。
心裡想,他在沙發上睡了一夜。這一夜發燒都把我燒糊塗了,什麼也不記得了?喝水吃藥都沒有印象……多虧他照顧啊!
……又想起夜裡的夢:
夢中姜志華又熱又渴,想洗個痛快澡。她在河邊走,可是到處都有人……
她忽然看見了一隻狗,狗的行爲很奇怪。它用異樣的目光看着姜志華,看得姜志華很不自在。姜志華從狗的眼光裡好像看出來一些意思,她看懂了狗的心理。
這狗真是人變的?還是狗變成了人……?
姜志華不想去刨根問底……,看到狗的眼神,姜志華就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