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本元被打的事,先是在田莊傳得滿街風雨,沸沸揚揚;而且越傳越險,越傳越奇,很快傳導田嘉禾的耳朵裡。
田本元被打住進了醫院,這事能是誰幹的呢?原因是什麼?
田嘉禾一想就明白了,這事十有八九是潘五月的人乾的,田莊村還沒有誰能幹出這麼大一件事來。
田本元是田莊的書記,不是一般草民,就是有村民發生衝突,頂多也就是揮揮手腳。
誰敢像黑社會火拼一樣動刀動棍的,只有五月敢。還有一點奇怪就是村裡發生這麼大的事,劉增德並沒有向田嘉禾彙報。
這讓田嘉禾心裡打了個問號,他主動給劉增德打電話,探探風聲。
“增德,化工廠的工作怎麼樣啦?還有多長時間就可以結束?”
“老闆,還有幾個小尾巴啦,半月十天的就可以。老闆,還有這個大門的事,這個大門還是留着吧。用磚封死,不好看,我想找個人在這裡照看着,你看怎麼樣?”
“再花錢僱人看着那片廢地?”田嘉禾不以爲然。
“老闆,不用花錢,廠子裡邊還有空閒地嘛!讓誰種着順帶着也就就看看門了。這樣子廠子還是咱的,到時候說不定還有用處呢。”
田嘉禾點點頭,心想,劉增德考慮事情就是周全,“好,那你就找人吧,找個老實厚道的。還有,最近村裡情況怎麼樣?”
劉增德知道田嘉禾是問田本元的事,劉增德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哈哈,我一心撲在化工廠的事務處理上,哪還有閒心去打聽村裡的事?”
“本元這幾天在忙什麼?”
劉增德偷偷地一笑,“這幾天,沒看見他,他一直沒到我這裡來,不知道在忙什麼。”
田嘉禾提高了嗓門:“聽說本元被打了,住進了醫院,這麼大的事你不知道?”
“被打了?沒聽說呀!我白天在化工廠裡待着,晚上沒事待在家裡。可能是年齡的原因,晚上一早上炕睡了,哪裡也不去!”
“增德,還沒到享清福的時候,還得出力幹啊!”
“老闆,我不像你。”
“一樣,一樣,公司還需要你啊,抖擻抖擻精神。增德明天,你帶着震中去本元家看看,怎麼個情況。增德啊,咱都是老夥計啦,多照應着點。本元身上是有些毛病,但是咱要多幫幫他。”
第二天,田震中一大早就來找劉增德,劉增德帶着田震中,先去了田本元家,家裡鎖着門,兩個人就直接去了醫院。
田本元躺在病牀上,打吊針,老婆坐在牀邊一臉的憂愁與疲倦。
劉增德敲門進來時,田本元老婆擡頭看看劉增德站起來迎上去拉着劉增德的手,眼淚“譁、譁”地就流下來。
劉增德握着她的手眼眶也溼潤了。
“怎麼樣?傷得輕重?”劉增德問。
“腿和腰都有傷,頭傷得最厲害……,一直昏迷着……”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腦震盪……用棍子敲在頭上……縫了二十多針……”
“是誰幹的?下手這麼狠!”劉增德氣憤地問。
田本元老婆沒回答,看了看劉增德,就離開了病房,劉增德明白她的意思就跟出來,田震中也跟着出來。
劉增德怕田本元老婆當着田震中的面有話不說,就搶先說:“老闆讓我和震中來看看本元,震中還給你帶來了二千元,你先拿着用。有什麼話你就當着我們倆人的面說吧,老闆對本元很關心。”
“知道是誰幹的,但是我們不敢說,說了我們一家人就不安全啦。”
“有這麼嚴重?”
劉增德感到吃驚,跟田震中交流了一下眼神。
“是黑社會幹的。”
“黑社會?本元怎麼能扯上黑社會?”劉增德感到奇怪。
田本元老婆驚恐地四下看看,然後壓低嗓音對劉增德說:“來了兩個穿黑衣服、剃光頭的青年,扔下一個信封。說這是治病的錢,好好治病,不許亂說,警察問就說誰也不認識,如果供出誰來的話,小心你們家人性命。”
“那天晚上,你一個人也沒認出來?如果你提供點有用的線索,老闆可以幫你。你想他們有什麼勢力敢跟老闆對着幹?他們總歸是黑的,違法的;咱是光明正大的,是官的,不要怕。”劉增德鼓勵說。
田本元老婆小聲說:“我只認識一個人,鄰居們也都看見了。”
“誰?”
“工農。”
“工農?”
“就是富貴他兒!”
“你認準了?”
“認準了,他的腿好像傷了,走路有點瘸。”
劉增德囑咐說:“你在醫院裡好好照顧他,別自己外出,有事打電話找親戚朋友幫忙。警察來過嗎?”
“來過,我什麼也不敢說。”
“好,先給本元治療,其他事你就別往心裡去。我和震中回去後,跟老闆彙報一下。”
離開醫院後,劉增德就去見田嘉禾。
“傷得厲害嗎,不會有大問題吧?”田嘉禾問。
“我去的時候,還在昏迷着,打吊針。看不清臉的模樣,眼腫得眯成一條縫,整個頭用白布包起來,只留着鼻子、眼,他老婆說縫了二十多針。”
“出手這麼重?誰幹的?知道不知道是誰幹的?”田嘉禾一聽傷得這麼重也有點急。
“老闆,不好說,……”劉增德欲言又止。
“有什麼不好的?咱倆還有不好說的?”田嘉禾不高興了。
“老闆,讓你猜你也猜不出來。”
“賣什麼關子?有話快說。”田嘉禾不耐煩。
“本元老婆不敢說,是富貴他兒帶人去打的!”
“富貴他兒?他媽的!這是怎麼會事?本元怎麼能和他牽扯上?”田嘉禾問。
“不清楚。”劉增德搖搖頭。
其實兩個人都知道其中的原由,卻都不說,兩個人也都知道對方葫蘆裡的什麼藥,就是不挑明。
田嘉禾說:“我再給鎮黨委劉書記去個電話,讓他給派出所加加壓力。這麼點事怎麼查不出來,社會治安都到了這種程度,這書記是怎麼幹的!”
田嘉禾又跟劉增德談了震亞公司的工作,讓劉增德回去準備一下,馬上到震亞公司來上班。
劉增德走後,田震中被田嘉禾叫去。
“去告訴五月,把田本元這件事處理好,一定要找到打人兇手,該抓的抓,該關的關。田莊村的書記被打得住進了醫院,這是欺負田莊無人啊!還有,沙場以後不準出事,田莊人個個老實巴交的,以後不準有田莊人被欺負的事發生。”
田震中找到潘五月。
“這件事鬧大啦!”
潘五月不以爲然地說:“多大一件事呀,不就是頭破了,醫院縫了幾針。震中老弟,這樁事多着去啦,斷腿斷胳膊小事,一般只要不死人就行,警察那邊好說。”
“你說得輕巧,田本元是支部書記,不是普通老百姓。”
“哈哈,不就是個支部書記嗎?派出所所長被打得還少嗎?”
“震中,治病的錢都給他了,他還要怎樣?這也不是平白無故打的,論性質這是黑社會打架,一個支部書記帶一羣人打架!誰傷了,誰認倒黴!”
“五哥,這次來是老爺子讓我來的!”田震中嚴肅地說。
“老爺子知道這件事啦?”
“這麼大的事誰不知道?田本元還在醫院裡昏迷着呢!”
“老爺子不知道田本元爲什麼捱打吧?”
“老爺子是誰,他怎麼能不知道?”
潘五月想了想說:“好!我去跟老爺子解釋,老爺子要怎麼處理我領了!我這就負荊請罪去!”
田震中說:“去什麼去?老爺子有話捎給你。”
潘五月仔細地聽。
“這件事必須找到兇手!”
“找到兇手?不行!還是我去給老爺子說吧。”
潘五月一聽要找到兇手,就不幹了。
“你找老爺子也沒用,他不會改變主意的。”田震中肯定的說。
“一定要把弟兄抓起來,是吧?”潘五月冷冷地問。
“那你說怎麼辦?”田震中反問。
“用錢擺平,這樣的事多着呢,老爺子不懂我們這行的套路,不就是打破頭嗎?抓什麼人?震中,要這樣的話我的弟兄早就抓光啦!你五哥也就沒有今天啦!我去跟老爺子說,他不用擔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潘五月拍拍胸脯說。
“五哥,你不要以爲老爺子什麼也不懂,江湖上的套路他一點兒也不比你差。他想的比我們倆想得都周全。實話告訴你吧!這個案子,抓人是一定了。老爺子要的是個民心,要給田莊村民一個交代。”
潘五月想了想嘆了口氣說:“只有找個替死鬼啦!”
“五哥,這麼點事在你手裡還會爲難嗎?”
“我本來以爲花幾個錢,這事就擺平了。既然老爺子讓我幹我也沒啥說得。震中,你不瞭解我們這行,只要是不死人,一般不會驚動警察的。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都是用道上的規矩解決。”
“五哥,有辦法了?”
“哈哈”,潘五月爽朗地大笑,“其實辦法早就有,如果這麼點事兒,就擋住了我的道兒,咱還能走到今天嗎?”
“五哥,能告訴我你想怎麼個操作法嗎?我只是隨便問問,不方便的話就當做我沒說。”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咱倆什麼關係?把這個黑鍋就扣到三疤頭上。這小子我早就想教訓他啦!”
“三疤不是被你的人打傷了嗎?”田震中好奇地問。
潘五月不動聲色地說:“是被人打傷了,是他先打了田書記,然後田書記的人才找他算賬的,這裡面還有什麼疑問嗎?哈哈……”
田震中明白了:“嫁禍於人啊,哈哈……”
“三疤本來就有前科,是派出所裡進進出出的常客。白道、黑道都知道他是狠手,他現在躺醫院裡,警察找他還不容易嗎?”
“五哥,高!真是高手!”田震中稱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