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本元一看田富貴真的走了,無奈之下也只好跟着出來,心裡實在是不痛快。
出門時,兩排姑娘鞠躬說:“先生慢走,歡迎再來。”
離開瑤池洗浴中心,倆個人在大街上走着,田富貴就不停地罵。罵一罵宣泄一下自己受冷落帶來的羞恨,也是跟田本元表示一下自己的態度。
田富貴說:“五月這小子,牛逼了。如果這次他在家,我要狠狠收拾收拾他。如果哪一次讓我遇上他,我饒不了他。”
“你以爲他一定不在家嗎?”田本元問。
“那小子不是說了,外出有事?”
“這些話你信嗎?說不定他就躲在那個地方看着我倆呢!”
“他敢耍我,我回去找他!”田富貴裝出氣憤難平的樣子說。
“富貴哥,算了吧。你以爲他還是那個因爲怕捱打不敢回家,躲到你家裡去的那個五月啊?他現在是道上的老大啦!”
田富貴無語了。
“天也快到中午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田本元喪氣地說。
“你不是說,嘉禾四哥在等咱嗎?”田富貴時候心裡想的是到田嘉禾那裡去吃飯。
“等你個鳥啊!”田本元氣憤地罵,“他田嘉禾現在白眼珠子也不喜歡看你的。”
“我不行,他以前也瞧不起我。可你不一樣,你們是老夥計啦!”田富貴說。
“那是以前,現在他田嘉禾眼裡,連鎮上的領導都不理睬,他是標準的卸驢殺磨!”
田富貴糾正說:“卸磨殺驢!”
“過河拆橋,落井下石!”
“不是東西!”田富貴做了總結。
“找個小飯店吃飯。”田本元說。
“我請客,找個好飯店,我帶着錢呢!”田富貴拍腰包說。
“哎呀,你只知道教學,沒見過世面啊!”
“是的,不比你見過大場合。”
“好飯店進不去,你包裡那幾個錢,只能吃路邊店。唉,連路邊店也不敢進,只能進包子鋪餃子館。”
田富貴是第一次出來幫人辦事,而且是幫村裡幹部。本來是想露露臉,不從料想反出了大丑;所以他怎麼樣也想挽回點面子來。於是豪爽地說:“到哪裡吃你儘管挑,這客我請,不要顧及錢。”
“我知道你包裡能有多少錢,跟着我走吧。驢市街那裡有個餃子館,那裡的餃子很有名,就着餃子喝點將就將就算了。”
“好,聽你的。”
田本元帶着田富貴去了驢市街的餃子館,果然就像田本元說得,低矮的平房,黑咕隆咚的,裡面緊緊巴巴地擺着五、六張簡陋的木桌子。
已經坐滿了人,兩個人來得巧,正好有人離開纔給騰出兩人的坐位。
田本元叫了兩斤水餃,一瓶白乾。二頭大蒜,這裡的辣椒末和醋是管吃的,所以就挖了半碗辣椒末,把醋瓶子直接拿過來。
餃子上來了,一瓶白酒分在兩個大玻璃杯裡一人一杯。
田富貴夾了一個餃子放到嘴裡一咬,啊——,一兜油從餃子裡竄出來,燙得他沒敢合嘴,熱乎地油就從嘴角流了。
田富貴沒好意思吸吸涼氣,含一會兒餃子涼了,一個肉丸在嘴裡嚼一嚼,又香又鮮。“好吃,好吃!”
“在大酒店這樣的餃子吃一份也得一百元。”田本元說。
“一百元!”田富貴感到吃驚。
“沒聽說過吧?那一次增德跟鎮長去藍天大酒店,就吃了一頓包子,一結賬,一人一百元。那五星級酒店,一般人進不去!”
兩個人吃着餃子,喝酒,馬上把在瑤池洗浴中心受到的冷落忘了。高高興興地邊吃邊喝,一斤白酒下肚了,不過癮,兩個人又要了半斤。
田富貴還想喝,田本元這次倒清醒了,不喝了。
田富貴去結了賬,兩個人重新親親熱熱地在大街上走着。走到汽車站,坐上公交回家時,太陽已經落下去了。
從震亞公司田嘉禾和瑤池洗浴中心潘五月那裡回來後,田本元心裡更沒有希望了;但是他還不死心。
他想,這是田莊最後一塊肥肉,也是最肥的一塊。眼睜睜地看着別人吃肉,這肉好像也在自己嘴邊上;可是自己張着嘴怎麼也咬不着,甚至連想喝點肉湯都這麼難!
他越想越憤怒,可是憤怒不頂用,還是要爭取。
只有爭取才可能喝到肉湯,甚至吃到肉,田本元想到管區書記小楊。
小楊爲人低調、和氣,愛說愛笑,有禮貌。見了年長的叫大叔,年齡差不多的叫哥。再加上又喜歡喝酒;所以跟各個村裡的幹部相處地都很好,一團和氣。
田本元打電話叫他來喝酒,小楊也不問原因,騎上摩托車就來了。田本元在家裡準備了四個小菜兩個人就喝起來。
兩個人邊喝酒邊閒話,從山南到海北,從中央到地方無話不談,無所不知。
酒喝得差不多了,田本元轉入了正題。
“楊書記,田莊的生態園這麼大個工程,你沒有什麼想法?”田本元問。
“與咱無關,用不着咱操閒心,喝酒時能叫叫咱就行啦!”小楊一副事不關己,漠不關心的樣子。
“不是我說你,你這管區書記當的……,田莊在你的管轄範圍之內,你一點兒也不管?”
“田叔,你還不清楚嗎?田莊的事管區能管得了嗎?好不好就鎮黨委,能管得了嗎?”
“管……?是管不了。震亞公司現在通天啊!也就是說以後生態園所有的事都與管區和村裡沒牽扯了?”田本元是在試探小楊。
“田叔,你想得美!如果遇上什麼難纏的事兒啦,鎮黨委一定找你和我。譬如說吧,佔用村民責任田的事,得你出面解決吧?”
“這我知道,必須村支部出面,做村民的工作。”
“還有,如果有人出來鬧事,影響施工……”
“這用不着咱,他們會用黑道上的人。”
小楊擺擺手說:“田叔,你錯了。先用管區和村裡出面,背地裡用黑道兒的人。”
“楊書記咱白出力,一點兒好處也得不到?”田本元直接問。
“大油水沒咱的份兒。”
“咱也不想撈大油水,我想弄點兒運輸活幹幹,你看怎麼樣?”
小楊思索着說:“生態園……,前期就是賣沙,實際上就是個沙場。賣沙的活誰也幹不了,是五月的。能夠跟五月說上話的鎮裡只有一把手。其實……,你找,找田老闆最直接。比一把手說話好使。”
田本元說:“這樣的小事去找田老闆,我面子上過不去。你幫我找鎮上的領導說說也行。”
小楊說:“找一把手,不行;我可以給你去找二把手,老二好說話。一把手高興時還好,不高興臭屁呲你,沒頭沒臉的。除了婦聯主任外,連老二都怕他。”
田本元說:“好,就找二把手。”
小楊很痛快:“行,到他家裡去,他老婆那人也很好說話。”
“帶點兒什麼禮物?”
“帶禮物……?反正空着手去不好……。”
“這樣吧,帶上點土特產,去買上幾條東大河的鯉魚,再帶上兩瓶國酒,兩套好煙。”
“好!就這樣。”
小楊說:“這是探探路,事成之後再好好答謝。”
“就這樣定下了!”
說辦就辦,田本元想趁熱打鐵。他先去集上買魚,趕了幾個集都沒有,還算運氣好,在龍灣集上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