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是生非也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不過走下馬車看到流雲樓對面回園門口一輛一輛的馬車時,喬苒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番,這可能會惹是生非的馬球賽還挺像那麼回事的,至少回園大門與入目可見的牆上已經插上了彩旗。走到流雲樓二樓從大堂向對面望去時,可見彩旗招展,倒是真有那麼幾分熱鬧的氛圍。
喬苒收回目光,看向大堂之內來往的食客,皆錦衣華袍,其中多的是年輕的男子女子在其中穿搜,男俊女俏,倒很是亮眼。
前頭帶路的夥計很快便將她帶到了包廂的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喬苒帶着紅豆和唐中元走入包廂內,夥計關了門,將熱鬧隔絕在外。
“丫頭來啦!”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十九叔笑着將她招呼過去,指了指座中空着的位子,道,“坐吧!”
喬苒點了點頭,應聲帶着紅豆和唐中元坐了下來。
這個舉動看的幾人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據說這兩個一個是她的侍婢一個是她的護衛。雖然在他們看來連帶着侍婢和護衛同桌而坐很是不妥,那個侍婢和護衛也沒有什麼眼色,讓他們坐還當真坐了。不過想到這個孩子是生在那等環境之下,想要勸說的想法便打消了。
罷罷罷,這種事暫且隨她去吧,這等時候還是要籠絡這個孩子,將她扶持起來對付原嬌嬌要緊。最近原嬌嬌離了京,老祖宗也忙進忙出的,正好趁着這工夫多與這孩子親近親近。
“這流雲樓新來的廚子做的一手好螃蟹,”那個十九叔笑着說道,“前些時日總是訂不到位子,好不容易今日纔有個空出來的,你嚐嚐。”
女孩子聽的眼睛一亮,高興的道了聲謝。
聽到好吃的就高興,看吧,這才叫孩子,好吃好玩的哄一鬨便開心。哪像家裡那個,看着聽話,細細想來,哪有孩子乖成“那個樣子”的,分明就是有問題。
喬苒的反應讓幾位原家的“叔”們很是滿意,也越發覺得這纔是個孩子。會生氣會不高興,好吃好喝的哄一鬨,就又聽話了。
寒暄的功夫,螃蟹很快便端了上來,大抵是自持身份,實在是不想與一個護衛和侍婢同桌而食,所以只動了幾筷子,幾位原家的“叔”們就放了筷子,與喬苒說話。
“近日大理寺可忙?”
喬苒用溼的手巾擦了擦手,
道:“還好,沒什麼事。”
“她不在京中。”拄着柺杖的十一叔冷冷的哼了一聲,突然出聲道,“定是陛下所託,有要事離京,可惜老祖宗那裡打聽不到什麼。”
喬苒眨了眨眼,臉上露出稍許驚訝之色,卻沒有說話。作爲一個普通的大理寺官員,對這種事應該是不知情的。
“比起這個來,我倒心疼同她定了親的那個,”輪椅上的十九叔恨恨的拍了一記輪椅的扶手,義憤填膺道,“也不知黎家知曉不知曉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喬苒依舊沒有說話,只抿了口黃酒,又低頭開始對付手裡的螃蟹。
這幾位原家的“叔”們“關照”她的同時還不忘夾雜着對原嬌嬌的抱怨,大概是想有意無意的挑起她的不甘與怨氣,而後麼……大概是做個聽話的孩子,在他們的授意下對付原嬌嬌吧!
不過……喬苒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番這幾個坐在輪椅上的幾位,他們若真有辦法的話,她倒是可以做個聽話的孩子。只可惜,看這幾位的能耐,估摸着全然不是原嬌嬌和原家那位老祖宗的對手啊!
不過雖說手段有限,可這幾位挑酒樓茶館的眼光倒是不錯,得他們關照,她這些天吃的很開心,也吃的心安理得。這是各取所需的事情,畢竟做個孩子這種事也是很累的,爲了哄他們開心,她可是很配合的。
“也是沒辦法,家裡有人招了麻煩,老祖宗爲了他的嬌嬌兒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而已。”傷的最輕的十三叔哼道,“真是糊塗的令人髮指……”
正說話間,忽聽外頭傳來一陣巨響,正在吃螃蟹的喬苒嚇了一跳,本能的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去,當然這一望除了兩扇關合的門,什麼也望不到。
“什麼東西掉下去了嗎?”傷的最輕的十三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門邊,對他們道:“你們吃,我出去看看。”
說着便打開了門,一陣嘈雜聲立時從門外涌了進來,不過這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嘈雜聲變隨着十三叔的關門而被隔絕在外。
“我們吃我們的,不用理會。”坐在輪椅上的十九叔爲她倒了杯酒,繼續道,“你慢慢吃,你是原家的血脈這一點不會變,有我們在,定會助你奪回去。”
果然,這纔是他們關照的目的,喬苒朝他笑了笑,繼續低頭挖蟹黃。
身後的門也在此時再次被打開,十三叔從外頭走了進來。
“柔福,你不要過分……”一道女子的尖叫聲突然傳了進來,而後便隨着十三叔的關門,什麼也聽不到了。
“也沒什麼事,一個小廝從樓上滾下去了,”十三叔不以爲意的關上了門。
坐在屋裡的十九叔聞言忍不住哼聲道:“多半又是起了什麼爭執,我瞧着回園那些插上的彩旗,便知又是宗室同世族裡的那羣兔崽子。先前那個總往咱們家裡來的柔福郡主不就……”
“這一次好似也是柔福郡主同人起了爭執。”大概是提到柔福郡主,那廂走回自己位子上的十三叔不以爲意的道了一句,“將小廝打下樓的就是她。”
拄着柺杖的十一叔忍不住哼道:“淮王那幾個孩子同原嬌嬌的交情不錯啊!”這一句頗有幾分陰陽怪氣的意味。
淮王世子和柔福郡主的心思誰看不出來?有這一層關係在,屋裡的這幾位自然沒有什麼好臉色。
“作威作福慣了她,先前癱了倒是消停了不少,如今好了又開始了。”
“沒錯,以爲淮王的位子板上釘釘就是世子的了?莫忘了,淮王膝下的兒子可不止一個。”
……
喬苒一邊吃一邊聽着他們的抱怨,偶爾應兩聲,以示自己在聽,好在這一茬她也清楚,以至於聽起來也不那麼費力。待到盤子裡的螃蟹吃的差不多了,又瞟了眼一旁吃好擦手的紅豆和唐中元,她站了起來,道:“時辰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畢竟身爲大理寺官員,也只有一個時辰的功夫讓她出來吃飯而已。
一旁的紅豆和唐中元也在將手擦乾淨之後跟着站了起來。 螃蟹吃完了,該回去了。至於他們說的話,小姐說了不用理會,他們只要吃就好。
離開時,外頭大堂已不復先前的熱鬧,只寥寥幾桌坐在角落裡的客人,而大堂正中一片狼藉,幾個夥計正趴在地上清理着。
喬苒隱隱還看到地上一片暗紅色,想來是先前從樓上摔下去的小廝的。
這叫沒什麼事嗎?喬苒眉頭微蹙,流了那麼多血,怕是傷得不輕吧!
當然,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了,早在外等候的車伕也在此時將馬車趕了過來。
“路上小心些。”作爲“關照”後輩的長輩,這種關照的話自然不會少。
喬苒點頭應了一聲“是”,正要擡腳爬上馬車,忽聽有人大聲喊了一聲“喬大人”,她本能的擡頭望了過去,而後便見對面回園門口,一位大理寺的官差急急的向她這裡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