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雞湯燉了整整兩個時辰,燉的骨酥肉爛,香氣撲鼻。
紅豆扔了手裡的蒲扇,站了起來:“差不多了吧,都兩個時辰了。”
喬書和唐中元站了起來。
“是差不多了,走吧,我們看看去!”
兩個時辰,該說的話,該做的事也都差不多了。
裴卿卿也跟着站了起來,主動將手伸過來,自告奮勇道:“我來拿吧!”
讓她拿?紅豆看到女孩子吞嚥口水的動作,端着鍋的手不由顫了顫:估計走到阿生那裡,這一鍋雞湯也差不多了。
“你不能拿。”紅豆自己拿着雞湯,哼了一聲,“你心裡想什麼都在臉上寫着呢!”
“是嗎?”裴卿卿歪了歪腦袋,看起來分外無辜。
這模樣,真是看得人心一軟,紅豆偏過頭去,不看這小魔星,她道:“讓你端鍋同將狐狸關進雞舍有什麼區別?”
如此啊,看來她掩飾的不太好。裴卿卿失望的收回了目光,卻仍然沒有放下惦記的那鍋雞湯,回去的路上圍在紅豆的身邊,時不時的往這裡看一眼。
萬寧觀前的馬車已經備好了,黎家祖孫也已經上了馬車,紅豆隔着掀開的車簾往馬車裡望了一眼,依稀看到他們在說話,便收回了目光。
“前姑爺要走了啊,”她嘖嘖了兩聲,搖頭,嘆道,“還未說上話呢!”
“不止你前姑爺,還有你現姑爺呢!”唐中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前頭,“都要走了。”
確實,與張解那一行人隨行的護衛都已經套上了馬鞍馬具,一副將要出發的樣子。
“又要回金陵了嗎?”紅豆端着雞湯的手一頓,“阿生呢?”
“他也要走了。”對着那鍋雞湯盯了一路的裴卿卿連頭也沒擡,手一指,指向其中一輛馬車道:“已經搬上去了。看樣子他是喝不到了,還是給我吃吧!”
“就知道吃!”紅豆忙瞪她,
端着鍋的手往旁邊扇了扇,擡頭看向一行從觀裡走出來的人,有自家小姐,有張公子,還有那什麼神醫,紅豆連忙迎了上去:“小姐,湯燉好了,要不要給阿生……”
話未說完,便被一道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是那個脾氣頂頂不好的丫頭,她停了下來,走到她面前斜眼看着大家:“他不能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話才說完,裴卿卿便冒了出來,當即便伸手端住了湯鍋:“正好,他不吃我吃。”
“這怎麼行……”紅豆瞪她,抓緊了湯鍋。
兩人正端着鍋僵持間,喬苒走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她問。
又是那樣茫然的,呆呆蠢蠢的樣子,一看到這張臉,彷彿就聽到了那三個字“你沒錯”在耳邊迴響。
水行怒從心起,指着她們罵道:“沒見過吃的?一鍋湯有什麼好爭……啊!”
一聲慘叫聲突然在萬寧觀前的上方,正忙着套馬準備離開的衆人頓時望了過來。
卻見那個叫水行的丫頭正抱着一隻腳痛的在原地又叫又跳。
而她一旁,裴卿卿、紅豆和喬苒三人正端着湯鍋看着她,地面上還灑出了不少雞湯在外頭。
“你……你……”滾燙的雞湯有多燙結果不言而喻,入夏的鞋履薄軟,這一點點濺出的雞湯就足夠讓她受罪了。
眼下,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腿腳上定然是起了泡了。
“對不住啊!”喬苒鬆開了端鍋的手,攤手看向她,“不知道水行姑娘就在我們身邊。”
雖然是道歉的話,卻依舊語氣平靜,同那句“你沒錯”如出一轍。
水行氣的渾身發抖。
紅豆早對這個態度倨傲的丫頭也早憋滿了氣了,眼下聽喬苒開口,便也冷笑了起來:“我們爭我們的雞湯,同你有什麼關係?偏你跑到我們這裡來指手畫腳,燙傷了也是活該!”
“你……你們故意的?”原本燙傷了腳便一肚子火氣的水行怒瞪着她們。
“這誰能故意的?”紅豆翻了個白眼,瞟向一旁的裴卿卿,“孩子小,拿不穩,你若不跑到我們這裡來,也燙不到你啊!”
裴卿卿抱着湯鍋,認真的解釋道:“我們真不是故意的。”
水行怒視着她們,動了動脣,正要說話,忽聽那邊馬車裡坐着的自家小姐開口喚住了她。
“水行。”她隔着面紗往這裡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子站在觀門前,神色平靜而無辜。
只是面上再如何平靜,心裡的想法卻還能從舉止中看得出來。
“走吧!”她說着,坐回了馬車內。
“懶得同你們一般見識。”水行惡狠狠的瞪了她們一眼,轉身上了馬車。
反正這些只敢使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的女子,今日離開之後,估摸着一輩子也不會看到了。
“又是女孩子的鬧劇?”因着水行那一聲尖叫,就連馬車裡的黎老太爺都掀開車簾往這裡看了一眼。
掃了眼地上潑的雞湯,黎老太爺笑道:“看來喬小姐不是聽話的孩子啊!”
黎兆嗯了一聲,道:“喬小姐恩怨分明。”
“如此啊!”黎老太爺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既然是個睚眥必報的孩子,那原小姐這一露面就有意思了。”
正說着話,那燙傷了腳的丫頭已經一瘸一拐的走到他們馬車外了,施禮之後便喊了聲“黎老太爺”。
黎兆掀開車簾,黎老太爺笑看着那個丫頭,和氣的問道:“原小姐還有什麼事?”
那丫頭再次擡手施禮之後,道:“奉我家小姐之命來問黎老太爺公輸鎖的解法。”
“這個啊,”熟料黎老太爺聞言之後卻是笑了,而後搖了搖頭,語氣依舊和氣,“這個是我黎家家傳的辛密,不對非黎家之人說的。”
水行聞言,當即便變了臉色:“黎老太爺想要出爾反爾?”
“什麼叫出爾反爾?”對上水行憤怒的神情,黎老太爺臉上依舊帶着笑,和氣的說道, “原小姐救我,索要《素問經》,我黎家難道沒有雙手奉上嗎?”
他是給了,只是給了卻不說公輸鎖的解法,這同沒給有什麼區別?
對上一臉憤憤的丫頭,黎老太爺又笑了:“你回去覆命吧!原小姐若是我黎家的人,這《素問經》自然雙手奉上,可眼下,恕黎家說不得。”
黎家的人?一個女子要變成黎家的人還能有什麼辦法?
“你……”水行氣的渾身發抖。
誰會爲了這點東西賠上女子的一生?
面前馬車的車簾已經放了下來。
“這不奇怪。”聽到水行回稟的原嬌嬌卻神情平靜,“不要因爲黎老太爺與黎兆這兩人不同於黎家那羣真小人就將他們當成君子,這兩人絕對不是什麼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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