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
“你怎麼遞的消息?”有疑惑的不止真真公主,與甄仕遠同坐大堂的烏孫人同樣疑惑不已。
“人被關在這裡喝茶,去別的地方,這煩人的狗東西都要問上一問,唯獨一個地方不會過問。”甄仕遠說着掀起了眼皮,看向烏孫人:“你說那是什麼地方?”
烏孫人一怔,半晌之後脫口而出:“……茅房。”
關在這裡不停的喝茶,不去茅房那纔怪了,所以他們就是通過茅房遞的消息嗎?一想到這裡,烏孫人面色便變得微妙了起來:一同喝了那麼多的茶,他們方纔只記得跑着去茅房解決完事情便立刻跑了出來。
畢竟是茅房,便是公主府的茅房打理的還算乾淨,可到底還是有味道的。也虧得這位大理寺卿大人居然那等時候還有心思留記號。
不過,話說回來,也得虧他們留了記號,將官差叫了過來,才能制住這個管事。
否則就這些人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性子,會聽話纔怪。
甄仕遠沒有理會烏孫人,轉而對那個被押在手中的管事冷笑道:“公主既然不想說那本官便自己問……”
“姓甄的!”話未說完,一道嚴厲的女聲響了起來。
是真真公主的聲音。
甄仕遠回頭,看着向這邊而來的宮裝女子。她一如既往的畫着精緻的妝容,面上卻是滿滿的慍怒。
“姓甄的!”女子大步走來,曳地的長裙隨着她的走動帶起了一陣風,身後一個弱小的侍婢避之不及,被長裙一帶一個趔趄摔倒在了一旁,卻又很快站了起來。
甄仕遠目光閃了閃:綠意先前說的真真公主身手極好的話看來有多半是事實了。
如此長的曳地長裙確實極容易絆到人,可如此乾脆利落的將人絆倒,腳下連停都未停,這可是需要極大力氣的,尋常人根本做不到。
還在想這些之時,真真公主人已至跟前,而後一甩手,大堂四面屋檐之上立刻出現了數十個暗衛。
甄仕遠微微挑眉:這位惡而不蠢的公主果然是真的不蠢,一招先聲奪人使得爐火純青。
“打狗還要看主人,要在本宮這裡撒野,你掂量過自己的斤兩沒有?”真真公主厲聲道。
甄仕遠看向真真公主,蹙眉:“公主是何意?要阻攔辦案不成?”
阻攔辦案?真真公主冷笑:“辦什麼案子?我這裡沒有你要辦的案子!”
甄仕遠也不退讓,伸手一指,指向大門的方向:“那真真公主可說說吊在門外那位烏孫少年的屍體又是怎麼回事?”
真真公主回以的又是一聲冷笑:“我怎會知曉這個?說起來,我還要問問,是哪個不開眼的大早上吊在我公主府的門口,真是晦氣!”
一番脣槍舌劍早已讓一旁幾個烏孫人呆住了:這同小族長說的怎的感覺有些不一樣呢?這般咄咄逼人,滿臉寫着“我不好惹”的美人怎麼看怎麼都跟小族長口中的“善人”不搭邊啊!
這還真是好好的美人,奈何生了一張嘴。
生了一張嘴的美人沒有半點善罷甘休的意思:“你可把這晦氣東西弄走了沒有?本宮還沒有計較這東西大清早的擾了本宮一天心情的過錯,你倒好,居然先跑來問我的不是了。”
如此刁蠻惡毒聽的甄仕遠呼吸一滯,看着眼前畫着精緻妝容的盛氣凌人的女子,片刻之後,他回頭看向幾個烏孫人,見幾個烏孫人滿臉俱是茫然的樣子,心裡暗暗嘆了口氣。
他在真真公主這裡可暫時討不了什麼好,倒是這幾位,若是能借着外朝使臣、陛下貴客的身份,強硬起來,真真公主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可眼下這幾個人,即便是其中看起來最機靈稽侯珊似乎也是懵了,一時半刻,竟也忘了開口。
甄仕遠看了眼出現在四面屋頂上的暗衛:若是強硬着用眼下自己帶着的這些官差硬闖,怕是也問不出什麼來,而且真起了衝突,這裡是公主府,吃虧的只會是他們。
他是當真沒有想到這位真真公主居然囂張到這個地步,是他失策了。
這般想着,甄仕遠臉色一肅,朝官差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將那管事放開。
雖說不願,卻不得不爲的官差們只得放開了那管事。
被放開的管事一掃先前的驚恐,得意的看了眼那些官差們,走到真真公主身邊喚了聲“公主”。
“連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真真公主白了他一眼,再次看向甄仕遠,眉宇間滿是戾氣:“滾吧!不送!”
真是欺人太甚!便連當朝相爺,不,便是陛下都不會如此毫無道理的同他說出這種話!甄仕遠臉色微微變了變,不過到底還沒有氣到失了理智的時候,他重重的一甩袖子大步向公主府門口走去。
這位真真公主如此不配合,那就不是他甄仕遠的問題了,他自會將這裡的事情向陛下稟明,請陛下做主。
……
……
甄仕遠這裡碰了一鼻子的灰,喬苒這邊的問話卻是異常的順利。
“早上看到過的經過的馬車什麼的啊,”被問到的僕從們認真的回憶着,“早上確實有好幾輛馬車經過來着,大人們每日都要去衙門當值的,這裡雖然不是主道,不過這裡路面寬平,往這裡走的大人們可有不少。”
喬苒聽罷,忙問:“那你還記得有哪些大人麼?”
這話一出,被問到的僕從們卻犯了難,他們互相看了看,半晌之後,終是嘆了口氣,道:“非是不願幫大人,只是委實是經過的馬車太多了,真要查,我們也記不清楚了。”
就似是有人在問一條路上每日有多少經過的馬車一般,尋常人哪能記得那麼清楚?便是僥倖能記個一兩輛,其他馬車卻是不知道的,這要如何說。
至於門房,也是答不上來的。
“大人有所不知,我們大人喜靜,先前買下這個宅子,就是圖的這一旁的宅子不住人。眼下多了個鄰居,日常大門都是關着的,尤其是出了先前百姓到公主府鬧事敲錯門的事情之後,門更是關的緊了。”門房苦笑道,“這大門一關,外頭只要不發出什麼動靜,我又能知道有多少人經過?”
不發出什麼動靜?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喬苒聞言,忙問他:“那你在門房,今日可有聽到過外面傳來什麼大的動靜?”
這也是僥倖問一問,若是吊人的手腳不是很熟練的話,或許會發出動靜聲。而此地路面寬平,尋常馬車經過這裡都不會發出很大的動靜聲。
門房聞言愣了一愣,想了想,道:“若說動靜聲似乎還真有……”
喬苒雙目一亮,卻聽門房又道:“就是今日倒夜香的起晚了,到辰時末纔過來,因急着倒夜香,那裝夜香的板車經過時險些翻了。”
女孩子聽罷神情明顯變了變:“你說倒夜香的辰時末纔過來?”
雖說不知道倒夜香的起晚了有什麼問題,可女孩子臉上的神色變化落在門房眼中卻是一清二楚的。門房聞言忙不住點頭:“是啊,今兒他起晚了呢!誒?大人,我看那倒夜香的板車也大得很,屍體不會藏在夜香的板車裡吧!”
想到這個可能,門房忍不住激動了起來。
那些戲文裡都說相府的門房是個有學問的,他卻學問不多,看着那些偶爾還能說出個成語典故來的花匠、廚子,他一個門房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爲此,他雖說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來,可事實上還是有些難過的。
大家都懂咬文嚼字,就他大字不識幾個。
於是聽這位大理寺女官大人問這個,他表現的十分積極,大家都是在相府做事的,總不能只他一個沒個長處是不是?
女孩子聞言明顯愣了一愣,半晌之後,才道:“那板車很大嗎?同拉貨的板車差不多大?”
門房點頭,激動道:“是呢!那板車就是那種拉貨的板車,府裡也有兩輛,就是各家後院用來拉菜拉貨什麼的。”
一大宅子的人日常吃喝拉撒,穿的衣裳,用的東西都是用這種拉貨的板車拉的。
“我知道了。”女孩子聽罷對門房略略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道了聲“多謝”。
謝……謝他?門房激動了起來。
作爲相府的門房,他不是沒有被那些大人高看過,畢竟是相府的門房,多的是想要借他攀上相爺這高枝的那些沒什麼門路的小官。
可他心裡清楚,那些小官謝他是看在相爺的面子上,這次卻不一樣,是因爲他自己的本事,是他想到了那屍體興許就是被放到倒夜香的板車上拉過來這個可能的。回頭定要回去同婆娘說道說道。門房心裡美滋滋的。
女孩子又問了幾句,道下次有問題再來便離開了。
待女孩子離開之後,那管事纔開口毫不留情的戳破了門房的激動:“劉老頭,莫多想了,屍體怎麼可能是被倒夜香的板車運過來的?若真是如此,味兒那麼大,怎麼可能聞不到?”
所以,屍體決計是不可能被倒夜香的板車運過來的。
這一點,喬苒自然清楚,否則,以她的鼻子,早聞到那個味兒了。不過那門房口中的板車倒是提醒了她,喬苒帶着官差出門之後便走到對面公主府前,擡頭看向之前吊着烏孫少年族長的門頭樑。
比劃了一下高度之後,不錯,是高度。若將烏孫小族長掛上門頭樑的是個如張解和裴卿卿那樣的人的話,自不消說。不過若是他們那樣的人,要不引起注意的話,將烏孫小族長裝在袋中背在背上顯然更方便,烏孫小族長年歲還小,身體還未長成,彎曲摺疊裝起來背在肩頭說是個大些的包裹也可以。當然,這個推測沒有絕對的證據可以排除,不過以背後之人行事小心,萬事不輕易露面的謹慎來看,出面的多半不會是什麼厲害人物,是被推出來的靶子,這等靶子是如張解和裴卿卿那樣的人物的可能性不大。
除了這個推測之外,喬苒眼神微凝:先前被門房提醒板車,倒是讓她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如果是普通人將人吊起來是需要墊在腳下的物件的,若是馬車的話,依着尋常馬車的高度,這人的身高似乎太矮了,同烏孫少年族長相比還矮一些,可烏孫小族長是個孩子,不高不奇怪,若是一個尋常的男子,對,男子,能夠完成將人吊起這些事是需要一定的力氣,相比女子、孩子和老人,一個正當壯年的男子的可能性更大。
而一個正當壯年的男子大多數要更高一些,踩踏物也要更矮一些。其實先前發現屍體的朱貨郎她也曾懷疑過,不過就如封仵作說的那樣,屍體衣物平整,不像彎曲摺疊過身體的樣子,朱貨郎手邊只有兩隻籮筐,若是他做的,烏孫小族長應當是被彎曲摺疊的放在籮筐裡纔對,而籮筐疊放的高度,且不說籮筐委實難以承受兩個人的重量,就算能夠承受,以朱貨郎的高度卻又配不上了,朱貨郎的高度配的應當是馬車或者更高的高度。若是一個正當壯年的男子需要的高度是那等家家戶戶用來拉貨的板車。
至此,一個可能的推理便在她心底形成了:兇手,或者說是將屍體吊在這裡的那個人用拉貨的板車做掩飾將屍體推到了這裡,比起突然停在這裡附近許久不動一動的馬車,一個拉貨的雜役在附近停下歇息更不容易引起懷疑。
藉着“歇息”的幌子,待到周圍無人,他將屍體拿出來,而後踩着板車將人吊了上去, 之後便迅速離開了。
對了,這時辰範圍也可以縮小一下,根據門房所說辰時末看到倒夜香的,那時候還沒有屍體,那這人將烏孫小族長吊在這裡的時辰應該是巳時到午時之間,小族長則是辰時到巳時之間死的。要短短一個時辰將人運到這裡,或許最開始小族長所在的地方,也就是那個真正的案發現場離這裡並不遠。
考慮到運送屍體是一件極容易引起旁人注意的事,客棧、酒樓、店鋪這等地方估摸着可能性不大,倒是這朱雀坊一片的宅子極有可能。
雖然推倒到了這一步,喬苒心裡卻沒有半點喜悅之色。
這裡是朱雀坊,富戶權貴雲集,不是大理寺想搜便能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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