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城之間,此刻張顯已經將城門大開,一行人死死的守在此處,方纔響動想必已經驚動了城裡遼人,就在這個時候,州衙門之後一陣鼓聲傳來,張顯心裡便是一驚,遼人動作反應委實太快了些,不論如何,在楊大人未曾趕到之前總得將這裡遮護周全便是。
蕭餘慶跟隨四軍大王蕭幹征戰沙場多年,早已經是做到吃穿住行,甲冑不離身,縱然是在易州已逾數月,也未嘗有半分懈怠,每到三更時分,蕭餘慶也會準時行醒來,腦海裡浮現的總是廝殺場景,也沒什麼好做的事情,就這般枯坐。
城中傳來第一聲廝殺聲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只是大步流星的推開門,守在門口值夜的軍士還未曾來得及說半句話,就見蕭餘慶大聲喝道,“東面生了甚事?隨某前去看看……”
駐守易州的遼軍都是四軍大王蕭幹帳下奚人部族軍撥下來,也算是難得的強軍,蕭幹不到一刻鐘之後便是集結了起來,人人坐下都是高頭燕地戰馬。
蕭餘慶在最前面,所說每個人都是在睡夢之中被鼓聲驚醒,但是這個時候,每一個人都是不敢有絲毫懈怠,城中道路盡是青石鋪就而成,五馬可並行,如此之下,到達東門不過片刻之間。
蕭餘慶遠遠的便是城門已經被打開,二十餘名常勝軍甲士手持戈矛守備,蕭餘慶便是問道,“怎地是常勝軍反水了,趙鶴壽呢?快去給某家尋來,這時節,怎地被歹人混了進來?”
蕭餘慶反應也是極快,如果是趙鶴壽反水,想必城中根本不會只有這一處出了動靜,如此便是可以料定,當面之人定然只是少數細作而已。
至於對方的身份,蕭餘慶已經隱隱約約的料定的幾分,除了宋人,還有誰想奪下易州城?
不過爲了謹慎起見,這個時候也不是追究的時候了,蕭餘慶心中已經有了決斷,先將當面這些反軍剿殺鎮壓,奪回東門,再將趙鶴壽大部常勝軍調來,一同守住各個城門。
今夜之事,絕對不是偶然,想必是南兒早有預謀,易州城已然應該進入戰備之時。
差了數人前去將趙鶴壽調來之後,蕭餘慶便是大聲吼道,“兒郎們,隨某一同衝將過去,將當面的賊廝鳥殺個乾乾淨淨。”
張顯也是不假思索的道,“遼人要殺過來了,都小心一些!俺們楊大人馬上就要到了。”
這個時候,本來還在觀望的十餘人常勝軍,都是加入了張顯這邊,很明顯,遼人這般陣勢就是一個活口不留。
到了這個情況之下,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誰還看不清形勢就真的只有等死一途,只有跟了宋人守住城門方纔會有一線生機,說不定奪城成功之後,還能藉此混個差遣,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功勞罷。
數百輕騎雲動,踏在地板之上,只是震耳欲聾,常勝軍也算是悍卒居多,這個時候也沒弱了半分氣勢,薛永只是頂在最前頭:“甕城之處,騎兵不好施展,最後就是衝一陣而已,俺們雖然人少,可此等位置,也不見得守不下來……”
手中死死的捏住長矛,下端抵住地面,就是這般迎面撲來的卻是一股股煞氣。
張顯手中也是換了一柄長槍,他本來就擅長用刀這等短兵器,但是除非到了近身步対步廝殺的時候,這等兵器極不好佔據優勢,以步對騎也只得換下長槍。
待遼人衝得進了,本來只是做了一副防守態勢的張顯突然長槍動如疾電,橫掃而出,馬上遼人也未曾預料到,張顯出手又是極快,沒有半分的留手,當下便被掃落馬下。
戰馬依舊是往前飛馳,這個時候張顯也只得橫槍抵住而已。
另一面的薛永也是一般,雖說他臂力極大,後面又有人倚靠,戰馬衝過來的時候,他周圍的幾人都是被撞得退了好幾步,胸中只覺得氣血翻涌,幸而遼人騎兵的衝勢已經爲之一緩,蕭餘慶見此,也知道騎兵在此地已經沒了用處,可是時間緊迫,當面之人以數十死守,這意味着什麼蕭餘慶心中自然有數,他們在等援兵,直娘賊的宋人真的這麼快就發兵北伐了?
雖然他也不相信,宋人行事素來持重,料想不會那麼快,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相信,“下馬步戰,速速奪門!”
遼人一聽軍令,毫不遲疑的就是下馬,手中馬槊刀槍就是直刺而出,薛永方纔被戰馬衝擊之下一個蹣跚差點就倒地,這個時候方纔穩定了心神,就見一柄腰刀直往自己劈來,薛永也是被激出了一番火氣,一聲不吭就是直直往那迎頭而來的遼人懷裡撞去,手中朴刀往其懷裡一送,刀子拔出來那遼人一聲不吭的就倒了下去。
此地之人都是知道薛永名頭,這個時候數名常勝軍老卒就是一手拿着木盾死死的將薛永周身遮護住,一柄大槍掃來就是木屑橫飛,薛永又是彈出頭大刀毫不猶豫的斬下,一個頭顱便是滾地,薛永趁勢夾過此人的馬槊,有了一柄重兵刃,薛永瞬時就大喝一聲,氣力漲了三分。
雖然周遭有軍士遮護,難免也會有所不周,但凡有險,薛永就是躲過要害之處,生生了受了一刀,然後馬槊往近身之人一掃便是逼退三四人,側身的袍澤見狀便是長矛齊齊刺出,又是收割了幾條性命。
城門之處,一時之間便是血肉橫飛,在場之人都是久經戰陣,不過常勝軍所經歷的戰事又是少了?每逢大戰總是頂在最前頭,死傷爲最烈,搏殺之中遼人未嘗能佔得半分便宜。
遼人也是悍勇,見到當面之人極其難啃,便是以命博命的打法,不過甕城裡面不容易展開隊形,他們的人數優勢得不到體現,只有拼了性命,將當面之人活活耗死,或許才能奪回城門,不過如此一來,又要廝殺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