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的故事就到這兒了。
月綰遞了一杯桃花茶過去,流火接過茶,一飲而盡,抿了抿脣,說:“有天界的味道,”
“那當然,這是梓潼那傢伙送來的桃花花瓣,量本就不多,你喝的應該是最後一杯了。”
“……”流火吐了吐舌頭,明明是幼稚的舉動,可隱隱約約間已經有了優雅的氣質。
收起杯具,月綰理了理衣襟,芊芊玉手在暗紅的衣襬上越顯細膩潔白,在光暈下,精緻的眉眼透露出七分尊貴三分嬌媚,半垂的鳳眸攜着遠古的蒼茫之意,透着穿透人心的清明之光,氣度優雅,儀態雍容。很多人都說,月綰不像是魔,更像是神。成魔或成神不過是她一念之間,她可以在下一秒羽化成神,攜着聖光造福四海八荒,同樣,她可以在轉眼間立地成魔,攪得六界天翻地覆,屍山血海,這麼多年,安閒慣了,已經懶得有大動作。其實,月綰最早有了成魔的念頭,不過是早年與大名鼎鼎的辭顏神君結下樑子,一時少年意氣卻導致了數萬年來神魔兩族交好的局面。
月綰撫了撫腰間的神玉,“儘快啓程吧,晚些就麻煩了。”低糜的尾音拉的長長的,別有一番韻味兒。
“好,什麼時候。”流火嚴肅地端坐起來。
“現在。”
“……”
異度沒有白晝,時間感不是很強,木螢只感覺過了數十年那樣長。人面虎足的檮杌正張着大口與她對峙,哪位容貌絕美法力通天的紫袍神君身受重傷,不能禦敵,自己苦苦支撐,可她哪裡是上古兇獸的對手,烏雲遮住了月亮,當最後一縷光亮消失,老天彷彿合上了他仁慈的雙眼。
木螢周身德 熒光忽明忽暗,彷彿隨時會熄滅。“錚”,又是一聲清脆的劍鳴,通體黝黑的長劍又爲她擋下一次致命的攻擊。木螢踉蹌幾步,竟被粗壯的樹根絆倒了,再沒有站起來的氣力,便陷入一片黑暗中。
一道紅色的流光躥了出來,不過一閃神功夫,檮杌巨獸竟已沒了聲息,重重地倒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飛塵中,立着一道秀麗的倩影,又有一個青年急衝衝跟來。
辭顏已經知道來人是誰,本是半臥在樹幹上,此時卻強撐起身子。樹影映在他的身上,映出一片斑駁,脣上有淡淡的粉,還多了一層薄薄的赤紅色血跡,銀髮是比月光流水還清潤的光澤,蒼白的臉依然令萬物失色,這是一種病態美,華貴的絳紫色神袍垂了下來繁複的神紋像水一樣流動,心口處染上了赤紅的神血,這又是一種禁慾美。
不必說,月綰也知道,這是辭顏在跨界時爲保護自己受的傷。
月綰一步一步像辭顏逼近,終於,指尖觸摸到了辭顏蒼白的臉頰,輕輕摩挲着,辭顏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紫眸,在眼底投下一圈清影。
讓流火沒想到的是,在這歲月靜好的狀態維持了半盞茶的功夫後,月綰賞了辭顏一個巴掌,紅紅的巴掌印佔據的辭顏俊美的半張臉。
辭顏早就料到月綰會這樣做,微微偏了頭,銀絲散下來一些,真正令他措手不及的還在後頭。
月綰俯下了身子,封住了辭顏的脣。流火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月亮又出來了,清幽的月光照射在兩人身上。
月綰舔去了辭顏脣上的神血,還不知足,丁香小舌往裡探了探。辭顏扣住月綰的手腕,把她整個人拉到懷裡,反客爲主,將懷中的人按到樹上,咬破了她的脣。口中血跡瀰漫,也不知是誰的血,兩人的氣息泄露了出來,現在,要是有人從背後偷襲,兩人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青絲銀髮纏絡在一起,生生世世都如此糾纏下去。
不知多久,辭顏才鬆開了月綰。他低低地笑着,帶着鼻音,縈繞在月綰耳邊。
其實,在這之前,木螢就被流火救醒了,看着樹上親吻的兩人,又看了看流火,自然地靠在流火懷裡。
樹上。
“不許再如此了。”是月綰的聲音。
“好。”是辭顏帶着沙啞,卻依然溫柔的嗓音。
月綰從腰間拿出了那塊兒神玉,撇了撇嘴,說:“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若再敢弄丟,饒不了你!”
辭顏收了玉佩,“好。”
“從今日到你傷好爲止,不得動用一絲法力,其餘的事,一概由我負責。”
“好。”
樹下。
“不許再如此了。”
“嗯。”
“你不在,我好怕。”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你說的。”
“我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