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承認跟月汕在一起很開心,可是她不得不回去,家中還有年邁的老母,懵懂的妹妹,若是沒了自己,不知還會遭遇什麼不行,自己這回已經任性了一次,不能再放縱自己一回了。
聽了小魚的話月汕似乎很是失望,但是出乎小魚意料的是,月汕答應了,他要送小魚回家。
幽藍的海水籠罩在兩人全身,月汕帶着小魚如玉兒一般擺動身軀,兩人的髮絲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尾跡,到了淺海,海水變成淡藍,溫度也不似深海中那麼冷,要考月汕的法術取暖纔可以,而是極爲溫暖的,籠罩在自己全身,小魚知道自己到家了。
“我還會來找你,你還是每夜都要去海邊等我,不許毀約。”
小魚在水中隱隱約約聽月汕道,不知爲何,這最美的音色竟籠罩了一股背上,那苦澀環繞在心中,久久不去,“我以後都會來找你的。”
“好,那我們快一些吧。”
小魚的聲音有些急促,“等等,前面就是淺海了,你會被發現的。”
月汕笑了笑,“你回家了了,我還不能送送你?”
小魚點點頭。
月汕突然道:“你回家之後是不是就要嫁人了?”
小魚很是意外,不知該怎麼回答,但一聲尖銳的叫喊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那是一名在海中陪着孩子戲水的母女,她發現了兩人,尖叫着躲開,雙手慌亂地摸索着一切可以防身的東西擋在身前。
“妖怪啊!快來人……妖怪回來了!”
小魚大驚,用力搖着月汕的手臂,催促道:“他們發現了,你快走。”
只見越來越多的人奔向岸邊,拿了各種各樣的武器,有農夫的耙子、漁夫的魚叉……甚至還有擀麪杖、菜刀等等。
月汕看到這幅場景,沒有慌亂,安慰小魚:“看來現在我是走不了了,不過,只要你還在這兒,我就不會走。”
耳邊低沉輕緩的呢喃是真,岸上的呼喊叫嚷也是真,小魚從未有過此時的恐懼,她驚慌失措地死死抓住月汕的手,就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那你怎麼辦,我不知道他們會對你做些什麼!”
月綰安撫着小魚的脊背,“不要怕,有我在呢。”
小魚果然安定下來,只是死死地抓住月汕。
月汕帶着小魚向岸邊游去,岸邊的村民看到這般清淨紛紛往後撤,大氣都不敢出,幾個膽小的見了月汕的面貌後驚恐地低呼,“我早就說了,能長成這個樣子,肯定是妖怪!”
小魚顯然是聽見了這句話,帶着幾分疑惑望向月汕。
月汕搖了搖頭,沒有再多的舉動。
四周傳來稚童的啼哭聲,啜泣聲中夾雜着稚嫩的童音,“那個怪物還抓了小魚姐姐,小魚姐姐不會有事吧。”
聽了這句話,有一白鬚的村民道:“小魚,那天晚上小漪都看見你跟那妖物走了,快跟王大爺說說,你是不是被這妖物騙了。”
小魚聽了抿着脣,沒有說話,良久才用微不可聞地盛宴嘆息,“小漪看到了,她也許早就發現不對勁了。”
人羣中傳出一道哭腔,“姐姐,你快回來啊!那東西定是欺負你眼盲,要是你能看見,就定不會跟它去了。”
小魚急促地對着人羣的方向喊道:“不是的,他沒有傷害我,他也不會傷害你們!他只是送我回來!”
有壯漢呵道:“妖怪的話哪能信,說不定就是接着你,禍害咱們村子!”
此話一出,便有不少應和聲。
“不是的!”小魚顯然是生氣了,“你們這幫愚民怎麼這樣不講理!人家沒有害人之心,反倒是你們,不問青紅皁白就落實了它的罪名!”
村民顯然無法帆布,但不願意信服這句話的大有人在。
這是,月汕開口了,“你們說的只有一點貼邊的,只要小魚在這個村子裡,我就不會離開這片海域。”
聽了這句話,村民大驚,一半是因爲月汕沒有任何遮掩地承認了自己的意圖,一半是因爲從這樣醜陋的怪物口中能吐出這樣美妙的天籟。
突然,有人驚呼,“定是這妖怪用這聲音迷惑了小魚,要不然這丫頭這麼精,怎麼可能等着被它禍害!”
此言一出,又有不少附和聲。
小魚突然輕聲對着月汕道:“他們說的,有多半,是真的吧。”
月汕啞口無言,最後無力的點了點頭。
哪知小魚突然轉過頭去,對着村民喊,“這是你們的看法,於我何干,總之,我是不會讓你們動他一分一毫的!”
月汕很是驚訝,愣愣地聽着小魚的話。
村民們一聽這話,頓時不再鎮定,有膽大者舉起了釘耙向月汕逼近。
“這海妖媚術可真厲害,讓着娃子迷的神魂顛倒。”
“要是此要不除,定是個禍害。”
“……”
“有這麼個怪物在海里,龍王爺都得發怒。”
議論聲一浪高過一浪,只是都不是什麼替小魚和月汕正身的話,最令小魚寒心的是,村民們已經開始議論要如何除去月汕。
有一名膽大的村民以舉起了釘耙,颳了刮月汕的手臂,月汕發覺,一振臂,便把那壯漢爬出了十餘丈遠。壯漢倒地,掙扎着起來大叫,“我就說這東西是個禍害,要是不速速除去了他,倒時禍害了村子,我可不管!”
村民一聽,再看看那名壯漢的慘狀,紛紛蜂擁圍上月汕。
小魚揮舞着手臂要把周圍的人推開,被月汕制止住,月汕靈活地擺動魚尾,靠近的人無一被拋出圈外。
忽然,月汕捂住小腹悶哼一聲。小魚一聽,急切地問:“你怎麼了?”
月汕虛弱地笑了笑,“我怕是要成年了,這回真是要任人宰割了。”
周邊的村民顯然是注意到了這一異狀,再次蜂擁般圍攻月汕,月汕精疲力盡般推開了幾個村民,似乎是無力掙扎,被斜刺過來的魚叉劃傷了手臂,流出了淺藍色的血。村民見了血,殺了紅眼,攻擊更加瘋狂,月汕護着小魚,自己又被刺了下,小魚摸到了粘稠的血液,低呼道:“你受傷了!”
月汕沒有回答,而是放棄了掙扎,全身發力,小魚凌空而起,竟被月汕拋了出去。
周圍村民見了這個架勢,紛紛後退,但很快意識到月汕已經失去了力氣,有如潮水般涌向月汕。
“不要!”小魚撕心裂肺地喊着,瘋狂地奔至人潮之中,不過他人手中的利器,推開一個又一個村民。
“月汕!”小魚痛苦而急促地叫喊着。
周圍的人顯然是被小魚的瘋癲震懾住了,小魚費了些力氣,終於開闢出一條道來,離月汕越來越近。可是越近,小魚越發的心驚,只見藍色的血伴隨着海水散開,帶着人魚血液的海水已經染溼了小魚襤褸的衣衫。
小魚伸出雙手緩緩觸摸着蜷縮在海水中的月汕,無力地呼喚着它的名字,“月汕?月汕!”
周圍的村民緩緩散開。
突然,不遠處的海面爆出一串水花,從中躍出了什麼東西。村民們的注意很快被它吸引。
開始是好奇,緊接着就是大驚,只見海水中多出了兩個異類,柔順的水藍色髮絲,泛着幽藍的光澤,驚豔的面容,線條優美的魚尾,一舉一動皆要勾了人的心神。
村民則惶恐地退後。兩尾人魚則視村民若無物,優雅地擺動魚尾,徑直向月汕游去。小魚感到了有什麼東西逼近,伸手要將着兩尾人魚與月汕隔開。
“我們要帶他走。”其中一尾人魚開口說話,音色是想象中的好如仙樂。
小魚愣了愣,隨後搖了搖頭,緊緊地抱着月汕的身體,顯然是不同意。
那人魚還欲開口,卻看見月汕擺了擺手,才住口。
月汕虛弱道:“讓我跟他們回去吧。”
小魚一愣,“你還會回來嗎?”
“會……當然會。”
“……”小魚猶豫着鬆開了月汕,那尾人魚結接過了月汕,小魚只覺得眼前一晃,那人魚便消失不見。
村民一個個傻愣在原地,小魚卻注意到仍留下了一尾人魚。那尾人魚向小魚逼近,小魚驚恐地往後退。
人魚伸出了修長晶瑩的手指,緩緩按在了小魚的咽喉處。小魚偏過頭,疼痛卻沒有如約而至,只覺得喉嚨處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在往上升,小魚自然地張開嘴,一枚金光閃閃的珠子出現在那尾人魚手中,小魚一愣,驚覺那是月汕給自己的避水珠,伸手要去抓,人魚卻靈巧地擺動魚尾跳開了幾十丈。
隨後村民們驚恐地發現人魚把注意移向了他們,那如深海般幽藍的雙眼似乎來有薄怒。人魚擺動其飄逸的魚尾,從不遠處傳來轟鳴。
“譁!”近海處竟捲起了數十丈高的巨浪,把近處的漁船全都捲入海底,人魚也在巨浪中消失不見。
“船沒了。”有孩子喃喃道。
“船沒了!”人羣中竟有人哭了起來。
船就是他們的命啊!沒有船,他們還怎麼活啊!
小魚面無表情地聽着村民的呼喊,啜泣聲,最終緩緩彎了彎脣角。
“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