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將天痕帶走。
楚行雲褪下一身黑衣,親自送容慧公主,回到營帳。儘管,這一路上,素來與她健談的容慧,沒有說一句話,但她始終一路默默的相隨。
“真的?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嗎?”
臨門前,一直氣氛僵持的容慧公主,霍然轉過身來,滿布淚痕的面上,充滿了對楚行雲的質問。
楚行雲點頭,“我不會騙你。”
“可你就在剛纔,不是騙了我嗎?”容慧公主儘量想保持她的情緒,但是,接連,兩個她最在乎的人,一個被她連累,一個用這種方式,徹底的欺騙了她。
就算她鐵石心腸,也守不住自己即將奔潰的心扉。
“公主認識這個叫天痕的人,但公主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楚行雲很理解容慧公主此刻的心情,也很心疼她,但是,有些事,必須要讓她明白。
“他……是什麼人?”
容慧果然不知道。
或許以楚行雲的性格,可能不會了解,她在全然不知的情況下,居然可以和一個身份可疑的陌生人,發生這麼深的感情,甚至可以彼此以命相抵。
“如果我說,他可能是天凌派到我北燕的細作,你依然還會袒護於他嗎?”
“……”
容慧公主沉默了。
以她的聰慧,不是沒想過,只是很多時候,不願去深思,因爲,充滿各種算計的深宮,她太需要這樣一個交心的人,肯陪在她的身邊。
“好了……”
楚行雲輕輕擁住了容慧的發顫肩膀,安撫似得拍了拍,“回去吧,我保證,不管他是什麼人,我都不會殺他。”
轉身離開。
此刻,王帳內的宴會,纔剛拉開帷幕。
楚行雲一進去,正巧碰上了,同樣遲到的上官泓與唐糖。
“咦?”
誰知,剛一照面,唐糖就滿面疑惑的抽着鼻子,仔細的嗅了嗅,問:“姐,你身上怎麼有股子藥粉味?”
“有嗎?”
楚行雲今日並沒有碰過任何藥物。
但是唐糖對藥性的敏感程度,通常都是非常准許的,很快,她就在楚行雲的身上,尋出了一隻小小的荷包,而荷包裡,滿滿的放着一種藥粉。
見此,楚行雲立刻沉下了臉色。
“這是什麼?”
自己身上何時會出現這種東西?楚行雲從來沒有用荷包的習慣。
身後,與她同來的月奴,看到這些,面色也不是很好,小姐的衣食住行,都是由她親自在照顧,但這種狀況?
“奴婢該死,不知此物從何而來?請小姐責罰。”
月奴立刻跪地。
“起來吧,我信不得旁人,難道還信不得你嗎?”楚行雲漠然一語,沒有半分怪罪月奴的意思。
這時,那荷包在唐糖的手中,已經被鑑定出來。
“這藥粉無毒,但是,”唐糖的神色,一時變幻不定,隨即,肯定的道:“裡面攙有一種類似於興奮劑的東西,尤其,用在動物的身上,效果顯著。”
動物?
“吼……”
遠方,忽然傳來黑熊的一聲怒吼,那是今日,軒轅凌活擒的一頭猛獸,亦是今夜慶功宴的主角。
聽說,那頭畜生,會被
關在鐵籠子裡,公開展覽。
如果,那個時候,籠子在被人刻意的做些手腳,是不是,自己瞬間就會被黑熊撲殺?
聯想到那樣的結局,楚行雲本就陰沉的面容,瞬間無疑又冰寒了幾分,“查,月奴,你立刻回去查,今日我的衣物,都經過誰的手,我們的營帳裡,可能有內鬼。”
月奴面容一肅,飛快的點頭,“是。”
寒風習習,隱隱傳來宴會上的絲竹聲。
“我們進去吧。”
唐糖一愣,“姐,你明知有人在裡邊算計你,你還進去?”
楚行雲瞭然一笑,“我若嚇破了膽,不敢進去,豈不是讓人笑話,走吧,今晚,恐怕有的是重頭戲上演,上官泓,記得好好保護我妹妹,傷一根汗毛,唯你是問。”
一直沒怎麼言語的上官泓,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怎麼覺的,這話聽的這麼,讓他愉快呢?
“我不用保護,”唐糖撇着嘴拒絕。
但很多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是嗎?
……
進到王帳,裡面已經是酒香四溢,羣臣滿座。
若是平日,可能楚行雲不會刻意的注意什麼,但是今日,她的目光,特別的在人羣間,掃視了一圈。而這一圈裡,她最終落到了舒貴妃的席位上。
還有她下首的李家姐妹。
她們,好像一進門就在看她似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怎麼了?”
屁股剛落地,微涼的手掌,已經被一隻溫熱的手握住。
側頭,就見身旁的軒轅永夜,正吊兒郎當的靠坐在那裡,手端琉璃酒盞,漂亮的五官,冷峻的神色,明顯已經出現了幾分厭厭之色,估計,她再不來,這廝就要擡屁股走人了。
她抿嘴一笑,湊上前去,悄聲道:“……事情還算順利,但那個人不是鴻安,而是一個叫天痕的人,還沒有開始審訊。”
又冒出來一個叫天痕的人?
軒轅永夜挑眉,“那還等什麼,走吧,這無趣的很。”
正要起身,卻被楚行雲神色怪異的,重新按了下來,“……今夜說不定有重頭戲,先坐下。”
重頭戲?
月奴也算不負所望,幾乎才一炷香的時間,就打了個來回。匆匆附在楚行雲的耳邊,稟報道:“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帳內有了內鬼,重刑之下,已經招了,是……相府嫡女,李成瑾。”
軒轅永夜並不知道這一段,但在月奴的告知下,才知原委。
當即也沒了好臉色,陰陽怪氣的就道:“事到如今,這些小雜魚也配來找爺的茬子,去,把那荷包……不,在加三倍的量,給也送到相府席位上,不得有誤。”
三倍,你夠狠。
月奴漠然點頭,領命而去。
在旁人看來,只是主僕間的一陣耳語,但是,看在不遠處,一直若有若無,盯着這裡的李成嫣。忽然感到一陣的不安,她一擡眸,也不知是無意的,還是對方有意的。
那個和順王,漂亮的有些陰邪的男人,竟朝她冷淡的一笑。
而這一笑,好似張開爪牙的骷髏。
驚的李成嫣,慌亂的就低下了頭,好可怕的眼神,她們,是不是不該去惹那個人。
“你怎麼了?”
李成嫣的怪異表現,很快被身旁的李成瑾發現,她低聲問了一句。
李成嫣忍不住弱弱的道:“大姐,剛纔,你沒感覺到,那個和順王在看我們嗎?我覺的,他看人的眼神,怎麼那麼可怕,你說,要是發現……”
“別胡說,”李成瑾立刻陰沉着臉,斥責了一句,生怕妹妹沉不住氣,說漏了什麼。
“現在爹爹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不會讓我們留在京城的,他要我們去青城,那種窮鄉僻壤,你想去嗎?”李成瑾微有些激動的淡淡道。
“我們的命,自己掙,放心,此事姑母也參與,做的很隱蔽,不會有人發現的。”
說着,她暗暗的與,坐於上首的舒貴妃,交換了一個眼神。
若說對楚行雲恨,舒貴妃那才叫恨,尤其在看到楚行雲這些日子的飛黃騰達,那口氣,她始終難以下嚥,就算李相不止一次的提醒她,要安分守己。
可依舊按不住她心裡的懷恨。
所以,在侄女,李成瑾向她獻計獻策的時候,她忍不住心動了。
“稟父皇。”
這時,宴席間,一聲高喊。
就見,一直悶不出聲的六皇子軒轅哲,舉着酒盞,面目含笑的就站起了身,並且,毫不避諱自己的話題,就道:“趁着今日爲五哥慶功,兒臣有一親事想求?”
求親?
所有人皆是一愣,隨即譁然,不知哪家的女子,會有此福氣。
但坐在文成帝身側的容貴妃,聞聲,面色卻變的並不大好看。依她的意思,是有心讓軒轅哲求親鳳蒼祥珍公主的,但今日鳳蒼使臣,因各種原因,並未來參加宴席。
這小子求的那門子親?
容貴妃一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就聽,正位,龍椅上的文成帝,一臉玩味的望着筆直而立的軒轅哲,問他:“我兒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要知道,皇室中的兒媳,可不是隨隨便便那家姑娘就可以的,聯姻,同時也意味着一種,政治立場的站位。
文成帝如此問,就像是在問,你的母族,慶國公府,要站在哪邊?
原本無波,卻起了浪。
慶國公第一個就沒忍住,“六皇子醉了,不得胡……”
“我沒醉,”軒轅哲彷彿吃了秤砣,鐵了心的道:“兒臣要娶的人,是忠勇侯府的二小姐,唐糖。”
此言一出,原本熱鬧的氣氛,驟然間就冷了場。
第一個爲之色變的,就要數,坐在唐糖身邊的上官泓了。
“怎麼會這樣?”楚行雲嘟囔了一句,覺的這軒轅哲莫不是瘋了。
“哲兒,你胡言什麼?”容貴妃更是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不敢置信的望着兒子。現在,誰不知道,忠勇侯府與和順王府,勾結一氣,早就是文成帝的眼中釘。
他的兒子,竟要娶忠勇侯府的小姐,還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姐。
“容貴妃,你失態了,”舒貴妃笑盈盈的提醒了一句,但眼底,卻滿是幸災樂禍之色。
慶國公此時就更是靜若寒蟬,因爲他已經感覺到,文成帝那雙探究的目光,在看着他。
“好,朕準了。”
誰知,文成帝忽然這樣說了一句。
但緊接着,一聲嬌喝響起,“臣女不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