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作明姬的女人,明顯也對他們含着很深的怒意,不過她並沒有立刻發作。而是先去查看一旁,雍王的情況,片刻後,她忽然緊緊蹙起了眉。
然後飛快的從袖袍中,取出了幾枚金針,分別扎入了雍王手臂上的幾個穴位。
隨即拿出一柄鋒利的小刀,就割破了雍王手腕上的一塊皮肉,立刻就有一股,指甲蓋大小的黑血,從傷口上涌了出來。
而也隨着這股黑血的涌出,雍王原本疼的咬牙的表情,也彷彿虛脫了一半,蒼白着,半跌在了地上。
唐糖也是用毒之人,一時,神色飛快的閃過了一抹驚異,“金針聚毒,這個女人怎麼……”
“五鬼纏臂。”
明姬幽幽的開口,念出了剛纔,唐糖在雍王所施展的毒術。
隱隱的,楚行雲與軒轅永夜,都從這種詭異的氣氛下,感覺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東西。
這時,一席淡紫色長裙的女人,明姬,已經緩緩的站直了身子。但她那種陰冷的氣質中,疑惑,已經明顯大於了之前的憤怒。
她雙眸冷冽,一眨不眨的就盯住了,被楚行雲護在身後的唐糖,那模樣,還真是像極了某種冷血的粘溺生物。
充滿了質問,“你不是我五毒教的人,爲何懂我五毒教的門內毒術,說,跟何人偷的藝?”
五毒教?
楚行雲怎麼感覺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
而軒轅永夜,則直接蹙下了眉峰,看來此事,越來越有些複雜了。
反觀當事人唐糖,聞言,一聲極具諷刺的冷笑,“哼,什麼五毒教,我聽都沒聽過,又怎麼會偷你們的藝,本姑娘的一身本事,都是出自家傳。”
其實,唐糖心裡也在嘀咕,五鬼纏臂,這種毒術,一直都是專屬他們唐家的技能,爲何這古人,居然會脫口而出,不僅如此,還整出了個什麼五毒教。
“家傳?忠勇侯府,楚氏一族,何時開始用毒了?”
明姬明顯不肯輕易放過,尖細着嗓音,充滿了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這下,反而到把唐糖給問住了,因爲本就不是楚氏一族的人。
“怎麼,答不上來了?”
明姬彷彿拿住了唐糖的痛腳,原本優美的姿態,徹底暴露出了她最陰狠的一面,“你好大的膽子,凡不是我五毒教弟子,卻修習我五毒教毒術的,都須得過,三刀六刑……”
“你……”
分明是根紅苗正的家傳,卻忽然被人指着鼻子說她偷藝,唐糖氣的渾身發顫。
“大膽刁民,”
楚行雲一聲飽含威嚴的低喝,徒然響起,她當然完全相信唐糖,至於五毒教,管你什麼跟什麼,在本候面前,通通都是刁民。
“這裡北燕,不是五毒教,再敢攪擾,通通拉去五城廝,受你的三刀六刑。”
霎時間。
齊刷刷的,一雙雙滿含驚詫的目光,就鎖定在了楚行雲身上。
怎麼,本候有說錯話嗎?
明姬沉默了,她似嘲非嘲的淡淡望了楚行雲一眼,彷彿在嘲笑一個無知的人,“忠勇侯嗎?好大的官威……”
言罷,她忽然擡臂,寬大獵獵的袖袍,凌空一個
翻轉,一團淡綠色的煙霧,就從她的袖掌間,飛了出來,直襲楚行雲的面門而來。
“小心……”
唐糖面色一變,疾呼一聲。
但楚行雲卻根本來不及反應,處於一種潛意識裡的本能,她知道,這綠色的煙霧,應該很可怕。
“譁……”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一刻。
耳邊忽的響起了真鼓動的沉悶之音,一件厚厚的衣袍,已經擋在了她的跟前。隨即肩上一緊,矮身就落入了軒轅永夜,冰涼的懷抱。
而那團代替楚行雲,被綠色煙霧所籠罩住的衣袍,瞬間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寸寸腐化。
見此,軒轅永夜滿布冰霜的面容,登時閃動起了嗜血般的兇光,不敢想象,若自己剛纔稍微慢上一點……那該是怎樣的結果?
而那樣的結果,絕對能讓軒轅永夜陷入前所未有的瘋狂。
一時之間,他盯嚮明姬的目光,已然充滿了恐怖的殺機。
“碧翠含煙?你好歹毒的手段,”唐糖驚愣的瞪大了眼。
“見識不淺,竟還識得碧翠含煙,今日,就更不能留你性命,”明姬眼底冷光一閃,但隨即,她神色徒然一變。
彷彿有一種被野獸盯住的倉皇之感。
下意識的。
明姬側頭望向了軒轅永夜的位置,心嘆,好可怕的眼神。
可就算如此,也抵擋不了她生來就養成的那種驕狂之氣,冷聲就道:“我明姬要殺的人,你膽敢阻攔,也得死。”
驟然間,這小小的營帳內,殺機暴動。
“保護王爺。”
周圍隨行的衆人,在見識過這個神秘女人的狠辣手段後,紛紛拔刀相向。
“吼……”
北燕冬日的寒風,如狼一般的從營帳的長空劃過,驚的人,開始莫名的心驚膽戰。
而就在雙方,劍拔弩張到了極致的時候,
外面淒厲的寒風中,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吶喊,“皇上駕到。”
文成帝來了?
“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着浪潮般,呼嘯的參拜。
氣氛,詭異的鬆弛了下來,大概,雙方都是有所顧忌的。
擡眸望去。
就見帳外,由四方軍營組建的鋼鐵長道上,文成帝前呼後擁而來,可不管他表現的如何強勢,走近了,依舊還是無法掩蓋他一臉的病態。
和開始蒼老,發福的身姿。
“皇兄舊病復發,怎麼頂着如此大風,就來了?”
軒轅永夜貌似關心的問了句,但那種乾巴巴,冷冰冰的態度,卻實在挑不出半點感情來。
文成帝上眼,就狠狠盯住了軒轅永夜,泛白的臉上,笑的異常森冷,好像恨不得一口吞了他似得。無比諷刺的道:“朕若不來,你是不是就要兵變了?”
軒轅永夜不悅的一仰頭,“皇兄從何處聽來的風言風語?臣弟忠於北燕,怎會兵變,皇兄如此問,必是奸人教唆,究竟是誰,陳言官嗎?海風,還不將這挑唆我兄弟感情的奸人,就地正法。”
“是。”
一個
說的快,一個答的更快。
幾乎眨眼的功夫。
那平日最愛嚼軒轅永夜的舌根的陳言官,哀呼一聲,已經被一刀斬倒在地,血灑五步。
“你……”
文成帝瞪眼,他完全沒想到,軒轅永夜已經膽大到這個地步,竟當着他的面,就敢殺人……瞪着眼,顫着手指,險些被氣的血氣翻涌,在昏過去一次。
但是楚行雲卻看出來了,軒轅永夜這是在拿文成帝出氣,出白天的氣。
“怎麼,不是陳言官嗎?”
誰知軒轅永夜再接再厲,又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
直嚇的文成帝周圍的一圈的官員太監,面如灰土,躲閃不及。
到底,軒轅永夜也沒放肆到,可以連續殺人。
良久。
被氣的微微緩過勁的文成帝,纔想起,自己所來的目的。他將目光,先是幽幽的定格在了明姬的身上,口氣,有種說不出的客氣,“原來是五毒教的朋友。”
朋友!
楚行雲嘴角一抽,被文成帝的這個稱呼給雷了一下。
同時,也因五毒教,在文成帝心中的地位,而感到了微微的震驚。
五毒教?
一個江湖勢力,居然可以讓帝王,如此禮遇。
“明姬見過北燕陛下。”
明姬微微矮了矮身,冰冷漠然的語調,實在看不出一點恭敬之色。
而文成帝對此,也並沒在乎,他轉而望向了營帳的幕簾之後,道:“之前不是請旨傳了神醫,長公主如今的情況如何了?”
是啊,今晚的事,歸根究底,還是有關天凌長公主的傷情。
“公主還在昏迷之中,可這神……女人,不管我們如何好言相勸,就是不肯爲我天凌長公主醫治,北燕皇帝陛下,此事,你必須做主,”雍王一臉激動的就道。
天凌長公主若是在北燕有個好歹,他回去也是難逃責任的。
聞言,唐糖卻是怒了,“什麼好言相勸?天底下,哪有不問青紅皁白,強闖入室,連件禦寒的衣物也容不得多拿,就被擄到了此地,還不準讓人有怨言,多說一句,刀子便架在了脖子上,抱歉,這種病,本姑娘醫治不了。”
“你……”
雍王啞口無言,因爲唐糖說的,幾乎句句屬實,可是,他那不也是急的。
“好,好,好,千錯萬錯都是本王的錯,聽說姑娘有奇術,用刀割開人的肚子,取出內臟,還能拿針縫合,且不傷人性命,今日,務必請姑娘,救救我家公主,事成之後,必有厚謝。”
不管雍王平日表現的在怎麼傲慢,但看在天凌長公主的份上,他徹底的放下了身量。
“厚謝不敢,今夜能保住一條性命,已是萬幸。”
唐糖擡眉,非常不悅的就望了,剛纔那氣勢洶洶的明姬一眼。
雍王心裡,那個汗呀。
長公主地位在他之上,他惹不起,但這位神秘的明姬姑娘,也絕對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角色,一時之間,他還真是左右爲難。
“那個,明姬小姐,看在您與長公主的情份上,可否暫且放一放你與這位唐小姐的恩怨,”雍王無計可施,只能好言相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