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歐陽鳴承認,他憋的實在是太辛苦了,所以沒憋住,笑了出來。
“你,你……”
狼狽的趴在地上,疼的滿頭冷汗涔涔的孫仲,恐怕發夢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這根本就是坑,這個該死的楚行雲,給他挖的坑,他好恨,“我,我……”
直接忽略掉孫仲那雙憤恨的目光,楚行雲繼續感慨的道:“孫副將你不用着急,本侯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不是想說,連一個小丫頭都打不過,所以愧對本侯?放心,本侯天性仁慈,絕不會怪罪你的,只是……本侯想知道,咱們北燕軍營中的副將,都是這個水準嗎?”
她目光探究的又轉向了面色不怎麼好看的左督軍馬如龍。
“額……”
馬如龍也是滿腹的糾結,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咬牙跺腳的道:“實不相瞞,侯爺,蘇副將在我軍的副將中,已經算是最差勁的了……其他人,還可以的。”
“原來如此,就這熊樣,也敢說靠軍功站穩的腳跟,臭不要臉。”
“哧……”
孫仲一口老血噴出,不堪打擊的昏死了過去。
楚行雲理也沒理,就緩緩的站起了身,面上的神色,已然褪去了之前的誇張搞笑,變得漠然嚴肅,她的目光,此刻鋒銳的像刀子一樣,徐徐劃過衆人的心頭。
重新站回那發號施令的高臺。
不知爲何,比起剛纔的各種輕視,衆兵將的心中,隱隱對眼前的女侯,出現了幾分敬畏,不爲別的,就衝她秉承公道,沒有官官相護,敢於懲治軍中的惡習。
“諸位將士,想必不必本侯多說,你們心中也應該知道,作爲軍人,保家衛國是我們的天職,但是,本侯今日很失望,因爲本侯居然在天子之師中,居然看到了濫竽充數的東西……周副將,馬副將,林參將……出列。”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人,皆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聞言瞬間面色一變,不悅的就惱了。
其中叫做周天宇的一名年輕副將,不服氣的道:“侯爺這是讓我們也跟你這婢女比武嗎?這不公平,你這婢女明顯內功底子深厚,是有備而來,如何是他的對手。”
“不錯……”
立刻有人憤憤的附和,因爲在軍中,他們的武藝還是不錯的。
楚行雲卻是笑了,她沒有去直接回答周天宇的問題,而是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你今年多大了?”
周天宇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回答:“二十一歲。”
楚行雲滿意的點頭,“不錯嘛,二十一歲就官拜副將,若在經歷幾場戰爭,立個什麼先鋒戰功,斬敵多少的,就可以官拜將軍了,光耀門第了,是吧。”
不錯,這樣的路,已經是他父親替他安排好的了,他甚至不需要上陣殺敵,只需要花些銀錢打通關係,關於他殺敵建功的摺子,便會順利遞到聖上的龍案,從此前途坦蕩。
但當週天宇感受到楚行雲那種淡淡的不屑時,心中無端不甘心起來,“侯爺此言何意?”
“月奴,
你告訴他們,你今年多大了?”
月奴面無表情的上前一步,道:“奴婢今年十七。”
楚行雲面對着周天宇微變的臉色,笑的越發諷刺,“月奴只是個奴婢,她的職責只是伺候好我這個主子就行,你是一名軍人,你的責任是上陣殺敵,可如今,你一個二十有一的副將,連一個十七歲伺候人的奴婢的挑戰都不敢接,將來還如何面對敵國的虎狼之輩,別跟本侯說什麼公平,因爲我會忍不住想笑,戰場上,敵人永遠不會跟你們講什麼公平不公平。”
“我……”
饒是這周天宇滿腹的言語,但就是被楚行雲問了個啞口無言。
可他身後一個同樣年輕的副將,馬紅俊依舊不服的喊道:“侯爺就是不公,你憑什麼專叫我們出來,怎麼不叫別人,分明是針對我們官宦人家的身份。”
楚行雲又笑了,露出一口氣死人不償命的白牙,嘿嘿道:“就是針對你們了,怎麼樣,有本事打我啊。”
“你……”
馬紅俊着急差點被口水噎過去,見過無賴的,沒見過這麼無賴的,可還不待他喘過氣,重新反駁,又聽楚行雲緩緩唸了一串名字出來,“李阿牛,趙鐵蛋,吳友富……出列。”
這次被叫到名字的,官職都不是很高,甚至還有幾個步兵,但他們卻是軍營中典型的草根階級。此刻跟一羣官宦子弟站在一起,立刻就形成一道鮮明的對比。
一方,是一羣黑黑瘦瘦的屌絲男,一方,則是一羣皮膚白嫩的高富帥,湊一塊都能演偶像劇了。
“通通把手伸出來。”
草根屌絲男們,滿手的老繭,明顯常年握着粗重的兵器,造成的。
反觀高富帥們,那一雙雙骨節均勻,白皙透亮的手……
“請問,你們是白天當戲子了,還是晚上做男寵了……”楚行雲毫不掩飾的挖苦。
一羣高富帥們,臉皮登時陰的跟抹了鍋底黑一般,這就是差距,“告訴你們一句話,本侯的軍中,從來都不需要垃圾,本侯知道你們心中定是不服氣,所以本侯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打敗本侯的婢女,然後挑戰本侯,只要你們有實力,現在就可以當場打斷本侯的鼻樑,本侯今晚給你們洗內褲。”
“……”
歐陽鳴嘴角狠狠一抽。
包括在場所有將士……這位女侯,太彪悍了吧。
但周天宇明顯腦子比其他人好用,當即就反應過來,恐慌着道:“我們堅決不會給你洗內褲的。”
因爲他們沒有把握能打得過月奴,那麼反過來,是不是就要給楚行雲洗內褲,男子漢大丈夫,士可殺不可辱。
楚行雲愕然,她剛纔的話,無非就是爲了刺激刺激他們,可真心沒想過這茬……
“撲哧,哈哈……對不起,對不起……”楚玉楚問這兩個沒出息的終於在也繃不住了,笑的一邊直不起腰,一邊滿口道歉,最後只好跳下臺子,找個角落,先笑個夠在說。
聞言的其他人,顯然也好不到那裡去,但他們決不能破宮,必須忍不住再忍,忍完爲止
,所以一時氣氛莫名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尷尬。
周天宇這個時候,似乎也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笨蛋。”
楚行雲氣的大喝一聲,“輸掉的全部貶去做步兵,從掏大糞做起,想洗內褲,想得美。”
“……”
歐陽鳴艱難的撫了撫額,侯爺,其實您可以不這麼彪悍的,真的!
“請。”
月奴似乎想急於切斷這種莫名其妙的氣氛,直接一馬當先,就站在了場中,然後更加彪悍的吐出了一句話,“小姐,其實他們可以一起上,奴婢不想耽擱了您用午膳的時間。”
楚行雲昂首同意,然後又瞥了那羣高富帥一眼,“是爺們的話,你們就一塊上吧,”但言外之意卻是,一羣爺們欺負一個小姑娘,你們覺的合適嗎?
但就是有那種厚顏無恥的,真的準備合夥動手。
“你們還要不要臉?”周天宇馬紅俊還有另外幾個官宦子弟,立刻怒目相視那幾個準備合夥團戰的,而他們的立場,也在這一刻,徹底的分了開來。
“周天宇,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剛纔沒有聽到嗎?打不過就要去當步兵,你想掏大糞可別拉着我們……”
“就算掏大糞也不能……”
楚行雲已經懶得再看了,轉身就離開的廣場,因爲接下來她已經沒必要在看了,因爲結果都一樣,月奴擊敗了她們所有人,儘管因此受了一些小傷。
“來,今日你可是我的大功臣。”
主將營帳內,馬如龍命人備下的三黃雞纔剛上桌,楚行雲就夾了一塊最肥瘦均勻的,放進了月奴碗裡,令月奴瞬間受寵若驚,“奴婢,奴婢……”
“吃飯的時候,不準說話,”含笑嗔怪一語,楚行雲已經自顧自的端起了碗筷。
月奴看在眼裡,心中忽然有了一種當初看到墜兒被小姐呵護的感覺,便覺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吃過午飯,楚行雲正準備離開,就見歐陽鳴一身帥氣的戎裝軟甲,正倚劍站在門口的圓柱柱子上,似乎在等她。
“歐陽督軍。”
歐陽鳴立刻站直了身子,面露恭敬的道:“末將見過侯爺。”
楚行雲站定,好笑的望着歐陽鳴,“本侯有三頭六臂嗎?每次見都這樣,放鬆點,我們雖然上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但同時也是戰友,不是嗎?”
戰友?
歐陽鳴平生還是又一次聽人對他說,戰友這個字眼,戰鬥中的朋友嗎?想起昨晚父親親口交代,在軍中要多幫襯忠勇侯的話,歐陽鳴微微放鬆了神經,或許,可以是戰友。
“侯爺今日貶了這麼多官宦子弟去做步兵,有沒有想過,因此會爲你惹來很多沒不要的麻煩。”
“謝謝你的忠告。”
楚行雲何嘗不知,“我當然知道因此可能會得罪很多人,但是,我從來只做我認爲對的事。”
但這個世上,誰敢說,可以真的無所顧忌的去做認爲對的事呢?
望着楚行雲離去的背影,歐陽鳴陷入了沉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