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慶國公卻明顯硬着脖子,不願服軟,或者說,他已經嗅到了一種危險的味道,此事,無論如何,都要推的一乾二淨纔好,當即,冷聲道:“是又如何?但他們不過都是打掃庭院的雜役,今年來,明年去的,誰知是什麼底細。”
堂堂慶國公府,會用不知底細的雜役嗎?
慶國公當然也知道,這些雜役,都是專門收拾庵堂的,由他的正妻,棲霞公主挑選。
軒轅凌雖然掌握着證據,但真相沒有明確之前,因爲一些關係,他不想太過爲難慶國公府,只是淡淡道:“國公所言極是,但是,既然只是普通的雜役,卻擁有一身絕頂的功夫,連殺本殿下手上數十好手,只怕就有些怪異了吧?”
“你說什麼?”
慶國公亦是一驚,不問緣由,冷聲就要否認,“這不可能,是何人要栽贓我慶國公府?本國公要上報陛下。”
他擡步欲走。
卻瞬間就被軒轅凌橫臂攔住,面上爲難的勸道:“國公息怒,這二人來歷非同小可,身後必有隱秘,今日,本殿下便是奉了父皇的旨意,特來搜查,以此還國公一個清白。”
這話說的好聽。
搜查?
沒個明確的理由,居然就要搜查整個慶國公府?
慶國公如何能夠服氣,瞬間,便是拂袖大怒,“究竟是什麼樣的皇室大案,爲何,本國公不知?還有,本國公什麼都沒做,憑什麼搜查,今日若不給出一個明確的理由……”
“此案關係甚大,請恕本殿下不能向國公透露,來人,”軒轅凌肅然一語,彷彿失去了口舌之爭的耐心,隨即,掏出了袖間的金牌,意思便是,你若不準,就是抗旨。
但見此,大怒後的慶國公,切齒般的冷然一笑,“金牌都用出來了,哼哼,好的很,看來陛下當真是決絕至此,竟連我慶國公府都要懷疑。”
當年,文成帝初登大寶,專寵容貴妃,他慶國公沒少鞍前馬後,替他穩固人心。
不想今日……
“慢着。”
豈料,這時門口突然一聲高呼。
就見六皇子軒轅哲,掙脫守門的官兵,幾步就跨了進來,英俊的面容,此刻佈滿憤怒之色,質問着就道:“你要動慶國公府?”
軒轅凌一愣。
他之前一直好言相勸,不願得罪慶國公的最大原因,就是顧及着與軒轅哲的情分。
但是,面對軒轅哲如此氣勢洶洶的質問。
他亦下意識的蹙起了眉,“六弟,這不是胡鬧的地方,爲兄是奉了皇命,搜查慶國公府,也是不得已的事。”
軍機圖失竊,干係甚大,軒轅凌就算追查,但也不會透露分毫。對外只推說,是宮裡遭了刺客。
誰知,他的安撫,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反而惹來軒轅哲有些諷刺的笑,“我知道,父皇這幾日臥病在榻,所有人事,全權都已經交由你掌管,搜與不搜,全在你的意思,什麼皇命,你是糊弄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六弟。”
軒轅凌不悅的一聲冷喝,“我從無針對慶國公府的意思……”
“從無針對,那你現在是做什
麼?”
軒轅哲忽然變的咄咄相逼,脣瓣,逐漸瀰漫出了一抹冷笑,“還是說,如今太子被鎖禁,父皇臥病,你便要拿着雞毛當令箭,迫不及待的要排除異己了嗎?”
其實歸根究底說起來,六皇子軒轅哲,背靠慶國公府這課大樹,綜合人脈實力,都要在軒轅凌之上。
如今軒轅凌的儲君之位,指日可待,難保他不會覬覦自己。
本來,這些問題,過去根本不在他的思考範圍,但這些日子,他好像忽然都想明白了一般,縱然軒轅凌沒有那麼絕情,但皇權至上,難保,將來他不會有心對付慶國公府。
其實,軒轅哲的心裡,也是極度複雜的,他本無心皇位,但是,爲了自己的族人,似乎必須要扛起什麼。
“總之,有我在,你便休想帶人,搜查慶國公府。”
他堅信,慶國公絕不是藏污納垢之地。
“軒轅哲,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這下,軒轅凌真的徹底的陰沉下了臉,他沒想到,與自己多年相交的弟弟,居然會用排斥異己這樣的詞彙,來質疑他。
軒轅哲彷彿吃了秤砣,鐵了心,絕不服軟。
但是,軒轅凌絕不會跟他在這乾耗。
軍機圖失竊這種事,實在牽扯太大,好不容順着一條線路,查到了慶國公府,就算爲此得罪慶國公府,他也絕不想鬆手。
因爲,如果軍機圖,落入歹人之手,就算他處心積慮的得了江山,將來也可能要面臨極爲極端的戰亂。
於他,於整個北燕,都是一種災難。
但這種事,他只能跟父皇一起爛在肚子裡,一個字都不能吐,就算自己最親密的人也不行。所以他現在只有一個目標,找到軍機圖。
先安天下,在安人心。
當即,拂袖,一聲冷喝:“搜。”
“你敢。”
軒轅哲氣急,雙眸如電的死死盯住了軒轅凌,冷漠的側臉,“你若要搜,從今往後,你我兄弟,恩斷義絕。”
袖中的拳掌,一時緊了又緊。
軒轅凌白着臉,亦是決然,“恩斷義絕,便恩斷義絕。”
旁上,目睹這一幕的慶國公本人,心頭,不禁涌現陣陣哀嘆,因爲,當初正是他給容貴妃出的計策,爲了,就是想讓軒轅哲更懂得維護自己的利益。
如今,他二人終於走到了對立面。
但他心裡卻不是滋味。
而就在雙方氣氛,激烈的僵化時。
庵堂,薄薄的門板後,忽然幽幽響起了一聲,極淡的女音,“二位殿下無需在爭了。”
說着,那暗漆色的門板,已經被兩名精緻的小丫頭,徐徐推開。棲霞公主,一席樸素的衣衫,長髮挽起,不摻珠飾,雍容恬靜的面容,已經出現在了衆人的跟前。
“母親。”
蘇玉與千瓏,同時低呼一語。
“夫人,”慶國公亦是一驚,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這位從鳳蒼遠嫁而來的貴妻,生性淡泊,從不輕易示人,今日……
不及他多想。
棲霞公主一貫淡然的面容上,忽的,對他滿汗愧疚的一笑,然後,直
直的就擡步上前,走了過來。
“我知道,五殿下,你究竟要找什麼?”
她這麼說了一句。
周圍人,都是滿面的疑惑。
唯有軒轅凌,聞言,面上瞬間一變,他一時不敢確定這棲霞公主的話,怔愣的一下,確定性的又問:“夫人的意思是……”
“那件東西……”
不知道爲什麼,當慶國公看到如此模樣的棲霞公主時,總覺的,她的身上,衝滿了一種,心碎的坦然。
讓他莫名有種恐慌。
但是,他的那種恐慌,剛一在心頭涌現,耳邊就猛然傳來一聲轟然的炸響,眼前就被一股嗆鼻子的濃煙所覆蓋。
“國公爺小心。”
驚呼聲四起。
原本正微屏着呼吸,靜待下文的軒轅凌,也被忽然的炸響,給亂了陣腳。等他在定睛看去的時候,發現眼前的棲霞公主,已經在濃煙中失去了蹤影。
“怎麼回事?”
“有刺客……”
滿滿一院子的官兵,竟在一時間,都被亂了陣腳。
因爲誰也沒有想到,這世上竟有人,敢在衆目睽睽之下,耍什麼花招。但事實是,剛纔,的確有一批高手,帶着濃煙,出現過,並且還公然劫走了棲霞公主。
“啊,夫人……”
“老爺,世子跟郡主都不在。”
“什麼……”
待濃煙散去,慶國公一見自己身邊,最至親的三個人,竟一夕之間,全部消失。差點沒慌的,跌倒在地。
而軒轅哲,則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知,剛纔有刺客出現了。
但反觀軒轅凌,他忽然執着的覺的,方纔,棲霞公主絕對是要跟他透露什麼,但是卻被什麼人劫走了。
可惡。
“慶國公,你還覺的,你這府裡,是乾淨的嗎……立刻去驛館。”
留下這麼一句話,隱隱的,軒轅凌覺的這事可能跟鳳蒼有關係,當即,也顧不得太多,猛然一揮袖袍,轉身就走。
同時,四方軍營的重兵,也將整個慶國公府,團團圍住,乃至所有出京的路,同一時間,設置了嚴格的關卡。
只許進,不許出。
……
下午。
整個北燕京城,已經籠罩在了一片風聲鶴唳之下。
“……侯爺,聽說,今日五皇子帶着人衝進驛館,發現,鳳蒼的使臣,早已是人去樓空,彷彿,走的還挺匆忙,在外遊玩沒有回驛館的祥珍公主,反而被抓了現形。”
聽着驚裡最新的消息。
楚行雲不禁撇嘴,“祥珍公主與五皇子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的,估計不會太過爲難,興許,還能上演個什麼,亂世情緣,你說是不?”
誰知。
稟報的月奴,一聲冷哧,“若真如此便好了,那五皇子當真是辣手無情,直接就把人打入了五城司,紅衣堂,估摸着這會兒,已經上過七八套刑具了。”
月奴滿面唏噓的道。
但楚行雲的面上,卻露出了深思之色,“軒轅凌,究竟在追查什麼?”
這麼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