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蘇亭的到來。
無疑立刻刺激到了軒轅凌,他僵持的面容,也不知是驚多,還是喜多,立刻朝着蘇亭大喊了起來。
“蘇亭,你來的正好,立刻殺了這勾結鳳蒼的亂臣賊子……”
因爲李成峰的關係,軒轅凌跟蘇亭的關係,也一直維持的不錯。他知道,蘇亭在慶國公府是無足輕重的庶子,攀上李成峰,也只是爲了利益。
這樣的人,是最好利用的。
而他當初選擇重用蘇亭的最大理由,除了看重他在四方軍的影響外,最重要的,還是因爲,他與忠勇侯府的關係,也一直不怎麼好。
勉強算作同仇敵愾。
但是,他恐怕縱死也想不到,這個貌似應該跟他同仇敵愾,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人,居然迎着肆狂的夜風。
面無表情的亮出了他衣袍下的弩機。
以致……
軒轅凌下半句,高官厚祿的話還沒說完,當胸,就已經被一隻弩箭,狠狠的射穿。
“殿下小心……”
他身邊的心腹手下,一聲大呼,可他們已經被四面重圍,根本逃無可逃,又能如何?只能眼睜睜的望着,他們的主子,被慘然射下了馬。
“你……”
可就算如此,軒轅凌抖顫的雙脣,依舊是一種不敢置信,他不敢置信,他竟會敗的如此悽慘。
“爲什麼?”
他死死瞪着坐在駿馬上的蘇亭。
蘇亭只是冷淡一笑,“良禽擇木而棲。”
可笑的是,這一直是他對別人,掛在嘴上的話。
那麼。
“楚行雲,你也要殺本殿下嗎?”
下一眼,又望向了那個黑衣桀驁的女人。
對這個,從一開始,就存着滿腔野心勃勃的男人,楚行雲心中雖有幾分吹噓,但更多的是漠然。
“明年的今天,我會多燒一些紙錢給你的。”
她這樣淡淡說了一句。
……
那夜的風,一直就沒停過。
北燕,也隨之徹底變了天。
但是,軒轅永夜卻並沒有急着,像一個勝利者一般,高歌踏入那片象徵着權利的皇城,而是佇足在那,嘹望了良久,就轉身離開了。
“怎麼不進去?”
楚行雲問。
軒轅永夜只是側頭淡淡看了她一眼,很自然的道:“時機未到。”
或準確的說,他原本也沒打算今日回京,是因爲看到了軒轅凌的昭告天下,纔會如此急匆匆的趕回來。
當然,他一直在慶幸,他回來,不然……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些日子,你究竟去做什麼了吧?”
在一處農戶,暫且的安頓下來,楚行雲終忍不住,淡淡問出了口。
“過來。”
誰知軒轅永夜答非所問,只是朝她緩緩的伸出了手,稍顯暖意燭光下。經過連續的日夜兼程,他原本漂亮的鳳眸,已經是一片淡淡的烏青。
凌亂的鬍渣,滿布他的整個下顎,邋遢的,像個睡眠不足的怪大叔。
但是,眼底,那種對她從不曾改變的溫柔,卻始終如一。
觸及這樣的眼神。
忽的。
楚行雲心上一動,並且沒出息的忽然心率跳的飛快,幾分感
嘆,幾分莫名的情愫。同樣伸出手臂,順勢,便落入了那個寬闊微涼的懷抱。
“就想……這樣好好的抱着你。”
做夢都想。
軒轅永夜的聲音,悶悶的在她二次響起,一貫的慵懶,但這種懶,已經不在是過去,那種可以營造的強調。
而是真的很累。
楚行雲心疼的擡臂,將二人所有的重量,都徐徐引導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問他,“你究竟多久沒休息了?”
“三天兩夜。”
也不知是不是強烈的睡意,讓這廝的腦袋,開始鏽逗了,回答的竟一場誠實。
“那就睡吧。”
她輕輕一語,不知是帶了某種催眠的東西,軒轅永夜馬上就墜入了夢想。
長久以來,似乎都是這個男人,給她充當着保護傘的角色,就算她自以爲,自己不需要保護。
他一直都在爲自己撐起一片屬於他們的天空。
現在,北燕大權,緊握在手。
是時候,該她也護他一次了。
跳開簾子出門。
見院子裡,所有人都在,包括帶領着四方軍的蘇亭,此刻對方一見楚行雲,立刻恭敬的站起了身。
二人四目對望,迅速點了點頭。
蘇亭此人,或許起初,因爲幾分的年少輕狂,被軒轅永夜所利用。但是現在,楚行雲想,這個開始觸摸權利的男人,應該更懂得自己的站位了。
“小姐。”
“……侯爺。”
“上將軍。”
大家對她的稱呼,忽悠不同。
楚行雲紛紛客氣的點頭,“大家都坐吧……海風,你跟我來一下。”
海風立刻起身,跟楚行雲出了院子,因爲可能談話會很長,所以她直接就進了隔壁,溫暖的房舍。
至於話題,楚行雲沒有半點遮掩,“這次,你們出去究竟做什麼了?”
海風一愣,神色先是有點詫異,“爺沒告訴您嗎?”
“他太累了,沒來得及說,就睡下了,你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我想你應該都知道,所以,說吧。”
她的表情很嚴肅,頗有點公事公辦的態度。
說實話,若是換了旁人打聽軒轅永夜的私事,海風絕對是打死也不會說的。
但很多事,已經水到渠成,海風自然信得過楚行雲。
但在說之前,他還是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小姐可知道,爺其實並不是一個戀戀權勢的人,而這些年,他之所以一直活在權位的中心,是因爲,心中一直有幾件事,沒有做完……”
楚行雲記得。
他曾說過,此生,想做的事並不多,但僅有幾樣,卻是重要的。
儘管,他說時的神態已經很模糊了,但是那種口氣,一直都在她的腦子裡迴轉。
“其實確切的說,是三件件,一件,是查出毀掉北奇世家的幕後黑手,如今基本已經浮出水面,就是天凌,第二件,就是救活玄親王……”
海風口氣微頓,神色鄭重的停在了這裡。
救活玄親王?
楚行雲聞言一怔,其實這位玄親王的字號,她不是第一次聽說了,幾乎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同時,亦是,永夜在這世上,很重要的人。
只是這個人的生死,似乎一直是個謎。
“玄親王,怎麼了?”
她醞釀了一下,繼續問。
海風苦笑,“那個時候我也還很小,我們海家,還只是附庸北奇的一個小家族,所以,很多事也只是聽說……”
“聽說,玄親王當年在北奇消亡的那一役中,遭人暗算,身中奇毒,這些年,一直是用藥物在維持着生命……對了,江湖上有座隱樓,小姐知道嗎?”
海風認真的問。
隱樓?
楚行雲下意識的搖頭。
海風解釋,“那地方在江湖上一直就很奇葩,小姐不知道也不奇怪,但是他們手中卻有救玄親王的關鍵之物,爺這次火急火燎的出門,就是爲了那件東西?”
“那結果如何?”
楚行雲比較關係這個。
說到這裡,海風面上也不禁輕鬆一笑,“謝天謝地,幸虧有用,如果沒用……爺多半要發瘋的。”
的確。
在多次接觸中,楚心雲都能從軒轅永夜,那若有若無的口氣中聽出,他與那位玄親王的叔侄情義。
“那最後一件,是不是殺掉軒轅永泰,重新奪回北燕?”
楚行雲很自然的猜測。
不想,海風面上只是一聲嗤笑,“軒轅永泰?呵呵,小姐您也太看得起他了,其實,爺從未將他看入過眼裡,許多年前,爺就有奪回北燕的機會,只是爺爲了方便行事,不想那麼扎眼而已。”
原來如此。
“那第三件事,是……”
“是好好的活着,能更好的保護小姐,這應該是爺,在遇到小姐後,重新加上去的吧,”海風幽幽望着楚行雲,這樣說道。
不覺,她愣了一下。
每個女人,都是感性的,包括她自己。
所以,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就開始在她的內心深處,不斷的滋生。
“那麼,我能知道,玄親王所中的奇毒,是什麼樣的?”
海風,攤了攤手,“玄親王,已經在牀榻上,整整昏迷了十幾年,若以他昔日驕傲的性子,怎麼可能這般苟延殘喘的活着,是爺,爺到底是捨不得放手。”
也就是說,這些年來,軒轅永泰一直都在滿心忌憚恐懼的人,居然一直在以植物人的方式,活着。
呵呵,聽上去真有點諷刺。
“那兇手呢?”
“是五毒教中人,”海風沒有絲毫保留的回答。
五毒教?又是五毒教。
“可是據我所知,陰山前輩,與五毒教私交甚密?”
陰山老人也跟北奇世傢俬交甚密,如此算來,二者之間,不該是什麼死敵。
對此,海風只能說,“五毒教之中也不全是與爺爲敵的惡人,總之,他們自己內部就錯綜複雜,所以,至今也未查出,究竟是五毒教的何人,對玄親王下的手。”
或者說,下手的那個人,也許當時就死在了玄親王的手下。
畢竟,當年全盛之期的玄親王,可不是隨便什麼小雜魚都能近身的。
正說着話。
楚行雲的問題還沒完全問完,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有人來報,“海首領……有五毒教的人求見。”
稟報之人,似乎也有些遲疑,彷彿,這些人的出現,他自己也是很詫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