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哥哥若是想要和林雪茶說,他們昨晚說過的事情,還能讓林雪茶尋上她說話的話,就一定會介紹,她百里連兒真正的身份,是什麼纔對。
只是,見林雪茶這幅模樣,似乎還不知道,她百里連兒,是蘇南星身邊的人。
百里連兒尋到了林雪茶的破綻。
她眯了眯眼,“差點就被你給騙過去了,南星哥哥根本……”
根本,就不可能會和林雪茶說這些話。
不過,這後半截的話,百里連兒沒有說出來。
林雪茶靜默半晌,“你怎麼知道,他沒有和我解釋過?”
“當然是有原因的,只是你不方便知道。”
林雪茶正要重新追問,百里連兒卻是朝她下了逐客令道,“既然南星哥哥沒有與你說,我自然也不會多舌頭,你請回罷。”
林雪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慢慢的轉身,從涼亭裡走了出去。
百里連兒望着林雪茶,在她即將要走出涼亭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說了一句。
“我唯一能告知你的,便是你們確實不合適,以後你也定會這般認爲。只是,南星哥哥是替你解了情蠱的人,你沒有辦法擺脫他,他也沒有辦法擺脫你,我勸他,也勸你……”
聲音頓了頓,百里連兒輕輕地眨了眨眼眸,爲這麼一段孽緣,感到難受。
“雪茶,你別太愛他。”
如果林雪茶能夠從南星哥哥的生活中,慢慢的抽離出來,也許……
她就不會知道,她和南星哥哥之間的糾葛有多深。
哪怕日後分道揚鑣,也絕不會是厭惡南星哥哥的,至少,林雪茶選擇離開,她心底裝着的,還會是南星哥哥。
可,怕就怕,南星哥哥一直不肯放手,兩人若是一直糾纏下去,恐怕……
會未如人意。
佳偶成怨偶,不過一念之間。
……
蘇南星的事情,尚未解決,百里連兒便收到一個消息――
代史李初然在下朝回府的途中,遭人謀害,所幸他反應靈敏,只是被傷了右肩,加之當時有人來救,他才得以撿回一條命,如今已向老皇帝告假休養,老皇帝還特意准假,順道還吩咐了幾位御醫,到李初然府上,給他診治。
百里連兒當時正在御花園的涼亭裡喝茶,五王蘇安身邊跟着的小斯,便向她道。
“連姑娘,主子讓奴才轉告您,對代史大人動手的人,是璟然殿下吩咐下去的,原因,是因爲大人對璟然王妃,做了不該做的混賬事,但代史大人傷勢嚴重,若姑娘想要去李府照顧代史大人的話,主子不會反對。”
然後,杯中滾燙的茶水,就這麼的倒在了掌心中,百里連兒吃疼的鬆開,茶碗掉落地面。
啪啦一聲。
茶碗,碎了。
……
百里連兒把自己關在房子了呆了半天。
她以爲自己可以若無其事,做一些平常自己做的事情。
然而,卻是滿腦子都在想,李初然的傷勢,現在如何了。
李初然這個人比較倔,便是傷重或是病重,他也要死撐着,不讓家裡人知道,再怎麼樣,他也要維持自己的形象,不會在旁人的面前,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呈現狼狽的姿態。
她打開設計精巧的鏤花窗,透過窗戶往外看了出去。
陽光一如既往的好,絕不會因人的心情而有絲毫的變化。
百里連兒的脣角,慢慢的抿了起來,最後,還是走出了房門,向太后身邊的老嬤嬤,打聽了太后的行蹤。
她並不愚笨,恰恰相反,她很聰明。
只是栽在了李初然這個軟硬不吃,宛若銅牆鐵壁的男人身上。
利用太后針對皇后的心思,再利用太后欣賞李初然的心思,百里連兒在太后的面前一陣晃悠,太后見着她便冷嘲熱諷的說了聲晦氣,隨後她還故意在太后面前,打翻了太后最喜歡的杜鵑花。
太后心下大怒,一句話便將她打發出去。
也就那麼恰好的,打發到了李初然的身邊。
當時的百里連兒不知道,她所謂的幕後人,就是太后。
所以,能有這麼順利,也只是太后欣賞於她的機智,順手幫了她一把罷了。
李初然右肩被人刺了一劍,而且傷口有點深,還有臉上手上,都掛了彩。
百里連兒揹着包袱到李府的時候,李初然還不知死活的飲着酒水。
管家和貼身照顧他的下人,全部跪在了地上,他也只是漠然的看了一眼,請他們起來,他們不起,他也便沒再多理。
他的性情早已大不如前,似乎
更爲冷漠了一些。
究竟是什麼,促使他成爲這個樣子,百里連兒不知道,她偶爾間想起,五王蘇安說過,在她關禁閉的三個月內,李初然曾在酒樓中,與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見過一面。
想來,是李丞相有心要他娶妻生子,只是奈何,李初然心有所屬
百里連兒默着將包袱置在一旁。
她走上前,伸出手就奪過他手中的酒瓶,用力外窗外一扔。
本就靜寂的室內,瞬間更爲的死寂。
男人的眉眼倏地染上陰鷙,女子精緻的容顏落入眼簾之中,他才瑟縮了一些瞳孔,默了片刻,沙啞着聲音問。
“你來做什麼?”
百里連兒看着眼前男人的臉,笑容明豔,染着些懶懶的笑意,“我說來看你笑話,你信麼?”
李初然冷冷的笑了一聲,倒是沒有說話。
百里連兒轉身,走到管家的身邊,將管家扶起,她看着這些下人,開口道。
“你們都辛苦了,先回去罷,這裡有連兒看着大人,若是有什麼事情的話,連兒會尋大家幫忙的。”
百里連兒說話素來溫溫柔柔,嬌嬌軟軟的,下人各自聽了之後,皆面面相覷,一時拿不定主意。
見李初然一直沒有說話,管家便朝百里連兒行禮,“有勞連姑娘了。”
百里連兒朝他頷首,“都是應該的,管家先下去歇息罷,如果可以,便先請皇上宣的御醫過來,給大人瞧瞧。”
“御醫已經回宮了,不過老奴可以去外邊尋一個大夫回來。”
“好,有勞管家了。”
“是老奴有勞連姑娘了。”
管家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朝李初然俯身行了大禮,下人一併跟着他做這個動作,而後,管家與衆人一同起身,走出了房門。
房門被順勢帶上。
轉眼間,屋內只剩下百里連兒,與李初然兩個人。
屋內很乾淨,只是李初然要喝酒,所以屋內酒瓶子又很多,倒也沒有其他需要百里連兒清理的。
她沒有看李初然一眼,走上前就蹲下了身子,將那些酒瓶子帶出去。
男人的目光清冽,視線隨她而動。
等百里連兒回來,坐在屋內的木椅上時,他才淡漠着臉,低聲開口。
“你有何資本,在我的府裡指揮做事?”
百里連兒手撐着下巴,她微微掀起了眼簾,望了他一眼。
“大人不必憂心,連兒亦是奉命行事。太后打發連兒過來,照顧大人。等大人傷勢好了,連兒自然會走,不會給大人帶來麻煩的。”
男人的脣角勾出些許的弧度,不深,近乎與嘲諷。
他靜默半晌,深深的閉上了眼睛,“出去。”
百里連兒眼眸微震,隨後卻是慢慢悠悠的道。
“太后說了,大人的傷勢必須得照顧好,萬一連兒一走,大人又開始喝酒了怎麼辦?”
李初然深黑的眸子裡霧靄沉沉。
他的聲音越發的冷冽,彷彿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暴戾,在心中深深的壓抑着。
“我再說一遍,出去。”
百里連兒猛地站起身來,她優美的脣角牽出了一抹弧度,“我就是不出去,你能奈我?”
男人眸中的怒氣更甚,他正要開口說話,外頭管家就給百里連兒送來了一碗藥。
百里連兒轉身雙手接過,不搭理李初然。
男人的眼眸微眯,眉眼陰鷙了一度。
管家小聲的與百里連兒道,“大人自受傷以來,不曾服用過一次湯藥,連姑娘,請你多勸勸大人。”
他朝百里連兒行禮,“大夫老奴已經遣人去請了,老奴告退。”
百里連兒的視線,落在手中的湯藥上。
她微微側身,看了男人一眼,手上的湯藥沒有很燙,想來只是加熱了一下,就給男人送過來的。
她慢慢的走上前,小心的捧着湯藥,坐在了牀沿的椅子上。
將湯藥遞給李初然,她嬌笑了一聲,“大人,先喝藥罷。”
男人只是冷冷的倪着她,並沒有動作。
百里連兒又笑,“大人受傷了,這是事實,何苦爲難自己?不服用藥物,大人的傷勢只會好的更慢,加上大人方纔還喝了酒,這病情,自當不會太輕。”
“你在意過麼?”
李初然脣上掀起漠然諷刺的笑,“若不是太后娘娘打發你來,你會出宮,來伺候我?”
百里連兒靜靜的注視着他,輕笑了兩聲。
“大人這話說的有意思,咋一聽倒是在怨連兒,不是自願來大人府上的,怎麼,難不成,大人傷了一下肩膀,連帶着心裡喜歡的人,都變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笑的有點像偷腥的貓,“莫不是,大人喜歡上連兒了?”
聽言,男人的臉色,瞬間就冷峻了不少。
掩在棉被之下的大手,慢慢的收緊再收緊,指尖整個泛起了白色。
他盯着她,“幾個月不見,你的臉皮倒也長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