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頭來,倪向身後的男人。
“雪茶還有事情要辦,沒有時間,與殿下糾纏不清,若是殿下很閒,大廳有人有酒水,慢走,不送。”
本來,她走捷徑的目的,就是爲了,先旁人一步,去到林雪玉的院子,探查。
如今被蘇南星這麼一弄,時間都過去了好半晌,想必人也到了不少,那她走捷徑,還有什麼意義?
蘇南星薄脣輕抿着,很淺的露出一抹笑來。
“既然他們已經說好了,是四個地方,那這四個地方,自然是下足了功夫,你就是去查,也查不出什麼的。”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在看見她,不走大道,而走小道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
林雪茶並不否定,他的說法。
只是……
她看着他,道,“不查林雪玉,不覺得她可疑,如今查了,才知她這個人太可疑,只可惜,平素她不出風頭,行徑還隱秘的很.
而我手頭上也有事情要做,根本,就沒有機會和時間,去查她的事情,此次有了機會,不去試一下,我又怎能甘心?”
最重要的是,她若是再不做點什麼,只怕,她也來不及,可以做什麼了……
蘇南星默了默,正要說點什麼,小道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道尖銳的叫聲。
林雪茶眸色一凜。
這回是直接就甩開了男人的手,從小道那邊跑出,跑向了那聲音的發源地。
男人在原地站了片刻。
他凝着自己被甩開的手,脣角慢慢的,慢慢的,抿得越來越緊。
隨後,他斂了斂眸底變動的神色,極是自然的,收回了手,也朝着那發出聲音的地方,緩步走去。
他到的時候,已經有一些人靠上去了。
其中包括林雪茶。
他看着她,輕輕地,撥開人羣,往衆人圍着的地方走去。
腳下的步子,頓了一頓,隨即,他還是擡腳,跟着走了上前。
人羣裡指指點點的,說着什麼。
林雪茶撥開人羣后,待瞧見眼前的景象時,竟是愣住了。
這是在一顆大槐樹下。
粗大的樹枝上,還掛着一條白綾。
地面上,躺着一個人。
那人身着淡粉色的下人衣裳,臉色已經慘白而僵硬,看起來,已經死的有些時辰了。
這其實並沒有如何,主要在於,那個死了的人,身段看起來,好像是……
她院子裡的人。
當初她被人刺殺,驚動了老皇帝,老皇帝就賜了她幾侍衛,和兩個婢女
只是,她並沒有過多的接觸,全部皆有聽竹打理。
但,好歹是見過的,她對那些人,也有一些印象。
今日她回來,並沒有聽到,聽竹有說,院子裡的人,有什麼異樣。
如今怎麼就,死了呢
她的念頭還沒有轉完,安平侯和安平侯夫人,已經趕到。
在壽宴上死人,絕對是一個不吉利的徵兆。
這府中事務,皆由安平侯夫人打理。
她掩面瞧了一眼,地上的死屍,隨後便揮了揮手,讓人上前查看。
那是個嬤嬤,只見她三步換做一步走,手指直打哆嗦的,扯落女屍的面紗。
待瞧見,那女屍的模樣時,騰的一聲,她站了起來,一臉驚色道。
“是玥兮郡主院子裡的丫頭,夫人,她是玥兮郡主院子裡的丫頭……”
那嬤嬤話音落下,四周站着的人,便開始議論紛紛。
安平侯夫人也是驚詫。
“怎麼會是雪茶丫頭,院子裡的人,這可是西邊,雪茶丫頭的人,本夫人記得,是從來不出院子的啊!”
此話,有兩個側重點。
其一是,這個死去的人,是林雪茶院子裡的人
其二便是,她不僅是,林雪茶院子裡的人,還是一個,不會出林雪茶院子的丫鬟……
這便有了疑問。
素來不出林雪茶院子的丫鬟,何以會死在院子外邊?
她不出院子,應該得罪不了,院子外的人。
那就只剩一個結果。
便是,這個丫鬟,是林雪茶院子裡的人,所逼殺。
逼殺……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就算此女,不是林雪茶所逼着去死的,那逼着此女自縊的人,也與林雪茶,難逃干係。
畢竟,是她院子裡的人。
罪名,很大。
安平侯面色沉了沉。
只是他身爲林雪茶的父親,如今不好說話。
他看了安平侯夫人一眼,有些怒不可遏的哼了一聲。
安平侯夫人果然就斂了神色,奄奄的,不敢多說。
氣氛,頓時就僵住了。
冷凝着,極是壓抑。
衆人都是人精,豈會沒聽懂,方纔安平侯夫人所言。
林雪茶就站在邊上,於是衆人望着她的視線,有些微的變化。
站在她身旁的人,都有些不自覺的,稍稍退後了幾步。
放眼瞧去,一時之間,竟無人,敢站在林雪茶的身旁。
留她一人,孤獨的,站立在一端。
林雪茶的面色卻是如常,好像被人無形的隔絕,也沒多大的所謂。
她脣角動了動,正要說些什麼,肩膀上忽然一重,有人攬過了她的肩,將她瘦弱嬌小的身子,往懷裡帶。
牢牢的,護在懷裡。
他的姿態太明顯,就是在護着她。
林雪茶指尖微顫,卻是沒有說些什麼,任由他扣上她的肩膀,將她攬入他的懷中。
見狀,李初然往林雪茶,那邊走去的步伐,不由,停滯了下來。
那人強勢的介入,在場的衆人皆是一愣。
待他們反應回來時,那人卻已然開口,命令道。
“宣衙門的人來一趟,讓仵作,驗屍。”
安平侯的眸色,稍稍有些變化,沒多作聲,只是依了蘇南星的話,傳了仵作來。
仵作只有衙門纔有。
所以還需一些時間,才能等到仵作來。
有位面色蒼白的婦人,朝着一旁的大臣,掩面而泣道。
“大人,我們家靈兒,方纔瞧見這女子,吊在樹上時,她已經死了,嚇得靈兒喊了一聲,便暈過去了,妾身一個人不敢將靈兒帶回府去,不若,大人先行,帶我們回府罷,這裡,實在是太可怕了……”
安平侯不鹹不淡的,瞥了那說話的婦人一眼。
自古,有哪個深宅大院裡,沒死過幾個丫鬟。
又不是閨閣中,不懂事的小姐,如此經不住嚇唬,到底,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就這般膽小怕事?!
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他心裡冷哼一聲,但到底是自己府裡出了事,有些禮數,裝也要裝出來。
也便拱手道。
“安大人,若是安夫人害怕,老夫這就安排守衛,護送安夫人回府。”
他這話一落,在場的各位夫人,頓時也想回府。
對這安平侯府,也俱上三分。
紛紛蠢蠢欲動起來。
蘇南星的面色如常,環着林雪茶的身子,極爲有力,給人一種十足的安全感。
他的聲音冷靜,也鎮定。
“安平侯,先讓人搜一下死屍身上,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倘若是自殺的話,一般,都會交待遺言的。
等會仵作來了,驗查出,此人是否屬於自殺,還是他殺,初步得出結果,再移交給衙門去查後,衆位夫人大臣,也纔可以走,免得有些人,說了不乾淨的話,辱了雪茶的耳朵。”
他的眸光,掃視了一眼周遭,不緊不慢的嗓音,緩緩入耳。
一股不怒自威的逼迫感,撲面而來。
“本王可受不了,本王的女人,被人無故誣衊,若真如此,本王,是要生氣的。”
齊柯的傷勢有點重。
當然,就他血流不止,臉色隨之蒼白的樣子,落在沈淺淺的眼裡,那就是傷勢很重很重。
沈淺淺不會醫術,也不會武藝點穴止血,除了陪在齊柯身邊,眼淚直打轉之外,她什麼都做不了。
兩個如今選了一個破廟落腳。
好在月亮雖然說,不是很亮,但起碼還能夠看得清,大致的東西。
沈淺淺扶着齊柯挨在牆壁坐下。
她則摸着黑,走去供拜佛像的那邊,瞧瞧有沒有火摺子蠟燭什麼的。
破廟裡的東西,亂糟糟的擺放,加上天色又黑,她一個沒注意,膝蓋處就不知撞上了什麼,鬧出好大的聲響,疼痛感也立即傳入了神經。
沈淺淺本能的倒吸了口氣。
齊柯摸索着,懷中的火摺子,聽此眉頭不由蹙起。
“怎麼了,你是不是撞上什麼了?”
沈淺淺彎着腰,揉着膝蓋緩和一下疼痛。
她搖了搖頭,算作迴應,但隨之想起,這麼黑的夜色,齊柯不一定瞧得見,便出聲道。
“沒有。只是走的時候,不小心踢到了什麼。”
左肩實在是疼,齊柯暗罵蘇南星做戲,太過逼真。
那劍真的就刺進了他的肩胛處,害的他眼下都擡不起手來。
額際冒着冷汗,齊柯的視線凝向了沈淺淺。
“回來,不要亂走。”
沈淺淺咬着脣,沒有聽,繼續走。
“我找找,有沒有可以照明的東西。”
“我懷裡有,你回來拿。”
沈淺淺怔了一下。
她知道,每個人身上,都會帶點自己日常所需的東西。
但她還真不知道,有人會隨身帶火摺子的
不過,也所幸他帶了,不然,眼下可就麻煩了。
她摸着黑又走了回去。
齊柯看着她,“你看不見,得走慢一點,別磕着了。”
沈淺淺心下一軟,輕聲道。
“我沒事,你還好嗎?”
齊柯笑笑,除了肩膀疼手痛了些,他確實挺好的。
不過……
眼下這個時機,他好與不好,都得裝不好。
於是,他默了一陣,默的沈淺淺,不由得心驚膽顫起來,加快了速度走到,他的身邊。
“我就知道,你肯定傷的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