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笑了笑,看向顧側妃漸漸憤怒的臉,“雖說側妃不是奴婢的主子,在奴婢眼裡算不了什麼,但王妃派奴婢侍奉側妃,指點規矩與保胎並存。而方纔之舉,奴婢委實只爲側妃打算。側妃身懷六甲,這椅子,側妃自然坐不得。”
白水說完,顧側妃已是滿臉怒意。
林嬤嬤怒道:“滿口胡言。”
白水卻輕輕一笑,她走到顧側妃方纔坐過的椅子邊,素手輕拂,下一刻,纖纖細手上已多了顆令人驚心的小釘。
小釘露出半指寬的尖尖細角,反射着驚人白芒。
明面上的意思,便是顧側妃坐位上有一顆小釘,白水察覺,便拉顧側妃離座。
此解合情合理,彰顯白水爲顧側妃打算並無私心。
顧側妃氣得發抖,若有這小釘,方纔她坐下時爲何沒有發覺?本就是爲掩飾對她不敬而找的理由,這賤婢卻說得這般理直氣壯。
林嬤嬤也氣得不輕,但白水是納蘭初派來的,她不好直接處置,便只能多照顧顧側妃,由此防着。且顧側妃對顧小姐的狠辣,林嬤嬤至今難以忘懷,由此心生不喜。
貴妃派她來,最終的目的,便是保住顧側妃的孩子,雖說要幫顧側妃擋住納蘭初的暗算,但貴妃根本的意思,並不在於擋暗算,而是在於讓顧側妃生下孩子後,還有命和納蘭初爭寵。
是以,因着對顧側妃的不喜,林嬤嬤不知不覺便摳起字眼。
擋暗算什麼的,只要不危機顧側妃和她肚子裡孩子的命,如白水這般跳樑小醜般的暗算,既然危及不到顧側妃和她孩子的命,便也不用擋了。自己做點面子功夫,至於其他,便由着白水。
顧側妃本意打算讓林嬤嬤收拾白水,不曾料到林嬤嬤竟沒有動靜。失望之餘,本想自己將白水收拾了,卻又想,林嬤嬤不收拾白水,恐怕還有其他意味。
自己收拾白水雖能一時之快,但若失了其他,到底不好。
她身邊既有林嬤嬤在此,她的孩子,自也有林嬤嬤相護。而白水一個小丫頭片子,手段不可能有納蘭初高明,只能使剛纔般的上不得檯面的手段。她那小家子手段,自己多注意便好。
於是,顧側妃和林嬤嬤都沒懲治白水。
白水心下得意,看來王妃所料不錯,只要不做出致命之舉,顧側妃和林嬤嬤都不會動她。況且王妃本就吩咐,讓她暫時不要動顧側妃的孩子。不動顧側妃的孩子,通過做些低級的事兒,來給顧側妃找不暢快,白水也是樂意而爲。
而白水的放肆,顧側妃房中的丫鬟看在眼裡。都想,這丫鬟有王妃撐腰,對顧側妃不敬,側妃話都不敢吭一聲,她的放肆,就連貴妃的心腹都只是指責幾句。所以,衆奴婢當下覺得白水不可得罪。
於是,在顧側妃沒有察覺之下,屋內的風向開始變了。
話說,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白水對顧側妃刁難也是如此。
本就因刁難之心而來,第一次刁難顧側妃沒有懲罰,接連幾次,膽兒更是壯了起來。
那刁難之舉愈演愈甚。
最初,她道椅子上既發現一顆小釘,難保不會有第二顆,因此不許顧側妃坐屋裡所有的椅子,只由她站着。白天站了一整天,晚上好不容易歇息了,白水又道牀不好,硬要顧側妃睡下人房。
一件接連一件的刁難接踵而來,連顧側妃喝口水,都要遭到禁止。
這刁難最後發展成,屋裡的東西,顧側妃都不要碰,什麼名貴瓷器的,要是摔在地上碎了,對顧側妃不好。但不能碰,那這些東西放在屋裡也是無用,所以,這些瓷器便不放在屋裡。
不放在屋裡放在哪裡呢?
白水想了一個主意,賣了充恪王府金庫。
顧側妃咬牙,暗恨白水欺人太甚的同時,又恨事到此,林嬤嬤對白水都只是幾句不痛不癢的責罵,仍由白水放肆。若最初白水欺她之時,便由她本心處置了,後面也不會有這麼多的過分之事。
見顧側妃眼中滿是不喜,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態度有變,林嬤嬤才制止白水道:“你對主子的規矩,便是這般?王妃懷孕時,也沒聽你說屋中桌椅不能坐,屋內器具非得賣了。”
經過幾天的放肆,白水的膽兒變大了不少,此時能毫不懼怕地還林嬤嬤厲眼,“王妃懷的是世子,世子聰明絕頂,且嫡出尊貴,庶出哪能相比?”
嫡出庶出!
顧側妃緊攥着雙手,她的孩子,定要脫離庶出身份。納蘭初,待我成勢,必讓你和你的孩子嚐嚐庶的滋味。
林嬤嬤沒有說話,她斥白水,本就是面子功夫,斥完了,也就閉嘴了。
這時,就見明月踏入顧側妃房間,明月掃了衆人一眼,眼中時而略過精光,最後停在了顧側妃身上,淡淡說道:“側妃,今日王妃查出幾月前的賬簿收支不對,特遣奴婢前來,請側妃望玥閣一聚。”
顧側妃愣了一瞬,隨即明白過來。
小臉有些發白,身上微微顫抖,小腹倏地生出些痛意,她顫動的手撫上肚子,撫摸她第一個,也有僅有的一個孩子。
白水嘲諷着催促道:“側妃,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