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幾人來江南仍住納蘭祖宅,只是換了名兒,不叫納蘭祖宅而叫恪王府。當時抄將軍府時也將祖宅查封,後來明帝放逐孟玥,考慮到放逐本就委屈了孟玥,自然在其他方面對有補償,納蘭祖宅又是江南地理位置最好,景緻最美,面積最大的宅子,因此便將納蘭祖宅賜給了他。
看着物是人非的宅子,儘管孟玥已將願祖宅的僕人全部找回,然而納蘭老將軍仍舊傷懷。
納蘭初安慰,卻得到一句,“初兒,如今我們雖平安,然而納蘭氏的榮耀卻也因爲他永不復存在。”
他指誰?納蘭初看了眼正抱孟天昊進門的孟玥,只覺得這兩人住在一起有架可吵。
幾人入住,很快便安排好住處。
納蘭老將軍仍住以前的房間,孟玥陪納蘭初一起,將書房也搬到納蘭初房間裡的院子,孟天昊也想和父王母妃住,然而院中房間不夠。
“昊兒住隔壁院子就好,小男子漢了,不能這麼依賴父王母妃。”納蘭初輕聲道。
“可是妹妹爲何能和父王母妃住?”
孟天昊很不樂意,納蘭初道:“妹妹還小,待出生就能與母妃分開。”
“那母妃快讓妹妹出生。”
“……”納蘭初轉頭看向孟玥,“算了,你來說。”
“昊兒,妹妹還小,七個月後才能分開。”孟玥輕聲道。
“昊兒也小……”
孟天昊的聲音很低,話中充滿了委屈,然兩人聽了好一番心疼。
經過孟玥好一番說服,孟天昊才罷休,小嘴嘟得很長。
將包子的房間安排好,納蘭初回來時自己與孟玥的房間白水白廂已收拾好。至於奸細明月,她和孟玥離京,明月已經失去了她的價值,納蘭初自是不可能再留她。
累了一天,納蘭初渾身發酸得躺在牀上,打算好好睡一覺。
睡意朦朧時,被窩中有些異動,納蘭初迷迷糊糊道:“玥,別折騰!”
然而,手上卻有隻手滑過她脖子,被窩裡的異動越來越大,動作卻很小心翼翼,納蘭初慢慢睜開眼,只見孟天昊委屈的睜着大眼睛看着她。
納蘭初疲憊極了,看了他一眼便閉上眼睛,邊睡邊說:“包子怎麼了?”
“母妃,你有了妹妹會不會不喜歡我?”
納蘭初一驚,猛地睜開眼,“爲何這麼想?”
孟天昊小聲說道:“沫兒說三嬸有了莞兒便不喜歡她,昊兒怕……”
“不會的,你是你,妹妹是妹妹,你永遠是母妃的包子。”
“可是……可是母妃對妹妹很好……”
“母妃對包子不也很好麼?”納蘭初輕聲道。
孟天昊小聲忐忑道:“以前母妃對昊兒不好。”
“……”納蘭初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一年裡,原主禁足,包子每次去看她都被冷眼,想了想,心裡不住罵起原主來,這麼乖巧可愛的兒子你不疼,把爛攤子留給我!
納蘭初輕聲道:“包子,以前是母妃不好,你是母妃的小寶貝,母妃喜歡你還來不及,怎會對你不好?”
孟天昊心情明顯還是不好,納蘭初哄了好一會兒才睡下,細看他的小臉,竟有淚痕劃過,納蘭初輕輕一嘆,也不知道妹妹的事情在他心裡憋了多久,這孩子的模樣讓她心疼。
晚上,納蘭初問孟玥:“當年爲何我對包子不好?我被禁足,包子來看我時爲何我總是冷眼?”
孟玥沉吟了會兒,只道:“此事……我也不知。”
納蘭初不住奇怪,孟玥不知道的事情少之又少,且這件事情發生在原主與他兒子身上,他竟然不知?
只聽得孟玥低聲道:“起先你視昊兒如命,但後來你竟……此事我查過,然而蛛絲馬跡都被毀,罷,此事也算過去了,你也別想,日後對昊兒好些便是。”
納蘭初低聲道:“可是包子現在在害怕我有了女兒便不喜他。”
孟玥低笑道:“這孩子敏感的很,你平日裡多關切!”
納蘭初“喔”了一聲,提議道:“不若我生孩子前便陪包子睡覺吧,反正現在我們又做不成,睡在一起還要忍着!怪難受的!”
孟玥的表情變了一變。
“好不好嘛?”
孟玥道:“那我呢?”
“你就睡我房間,夜裡委屈你獨守空房了!”納蘭初笑着說道。
孟玥的臉色有些不好。
“你看你都活了二十幾歲,還和你兒子爭,真不要臉!雖然本人魅力的確大,但你也不能老是霸佔我啊!嗯,就這樣,從今晚開始,我要和包子睡,直到女兒出生。”
“……”孟玥十分不情願,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只說了句,“我也同你與昊兒睡!”
“不行,包子牀不夠大!”
“那就讓昊兒來我們房間。”
“我們牀也不夠大。”
“劈了,換新的。”
就這樣,納蘭初的房間換了新牀,又寬又大,輕輕鬆鬆睡下三個人。
還是如以前一樣,包子睡中間,納蘭初最裡,孟玥最外。
睡前,孟玥負責講故事,雖然納蘭初不喜歡聽他口中的故事,枯燥無味的緊,然而看孟天昊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也很滿足了。
納蘭老將軍雖看不慣孟玥,不過兩人在一起也就小吵,沒鬧得不可開交,納蘭初很欣慰。
有時候納蘭老將軍會看不慣孟天昊,黑着臉說上幾句,通常都會將孟天昊嚇慘,紅着眼睛跑到納蘭初面前,稱自己再不敢去曾祖父院子。
納蘭初輕聲道:“下次去便讓母妃陪着可好?”
孟天昊點頭,小聲說道:“好!”
考慮到孟天昊原本在尚書學,然而離京,學業自然落下,若來日明帝死了,孟天昊隨孟玥歸京,學業落下於人終歸不好。納蘭初想着,是不是該給兒子找個師傅傳授學業技能。
納蘭初找孟玥商量,孟玥一口同意,又想了想道:“若尋師傅,不若將學生擴大到江南全城富貴子弟。”
“嗯,也好,這些富貴子弟與包子一同長大,情誼自然深些,如此,對包子長大也有好處。不過若說富貴人家,你所認知的富貴底線在哪兒?”
“知縣。”
“那有多少人同會同包子一起?”
“男女不限,共有三十餘人。”
“竟還有女孩子……”納蘭初嘆道:“我彷彿看到包子被爬牀的時候了,真是造孽啊,按照我們家我們兩的想法,便是爬牀也討不到好,不知將來哪個笨女孩兒來爬牀……哈哈!”
納蘭初一側目,便將孟玥面無表情得看着她,忙乾笑了下,“不好意思,跑題了。女孩兒一同入讀也好,男女八歲不同席,如今同包子入讀的孩子也差不多三歲左右,還有大概五年的時間培養友情,不錯不錯!”
孟玥道:“至於師傅,不說禮、樂、射、御、書、數等非要全才,至少專攻之科需頂尖之才,我這便着人貼告示,招禮、樂、射、御、書、數的師傅比試,每科各選一人,最優者得勝。”
“用不用再選琴棋畫的師傅?”
孟玥皺眉道:“這是女人家所學之物。”
“女兒家怎麼了,我們要將包子培養成全才,女兒家的東西也要學些。”納蘭初向他拋了個媚眼,“學好了方便泡妹子……喔不,方便勾引知曉。”
孟玥搖了搖頭,“也罷,便將琴棋畫加上去。”
*
江南滿城貼了告示,明言所找師傅不但教恪王世子,還有幾乎整個江南的富家子弟,顯然,若成此次當選師傅,前途不可限量。
一時間,報名師傅之人如泉水般涌進恪王府。其間更有平日裡清高異常的文人墨客,此刻也擠破頭要在恪王府混口飯吃。
報名截止之日,一輛棕色馬車停在恪王府門口。
張晚晴一中年女婦裝扮,不顧哥哥的勸阻,出了馬車。
半晌,她垂首而出,同樣喬裝後的張晚昱忙跑到她身前低聲道:“晚晴,怎麼樣了?”
張晚晴搖了搖頭,“罷了,我註定與這孩子無緣。”
然而卻在這時,恪王府內有一下人追出,那下人臉上已跑出了層細汗,口中不住叫喚張晚晴,“張清,張清留步……”
張晚晴回頭,禮貌問道:“這位大哥還有事?”
那下人邊踹氣邊道:“張清先生的琴、棋、書、畫雖皆有人勝之一籌,不過我們對張清先生的禮卻很讚賞。”
張晚晴出生真正的世家貴族,所學之禮自不是爲名爲利而來應聘師傅之人能比。
話說到這裡,張晚晴的臉上已有了些笑意,漸漸地,壓抑不住的激動之色噴溢而出,忙問道:“大哥的意思是,我能當世子的學禮師傅?”
“正是!請張清先生明日來恪王府報道,王爺令,爲世子更好的學習,各科師傅都住在恪王府,是以,還請張清先生明日報道時也將行囊帶來。”
“多謝大哥。”
那下人淡淡點頭,繼而進了府門。
張晚晴激動之下,又不免有傷懷之感,她住在恪王府,就必須離開哥哥。
張晚昱臉上扯出一絲笑意,“晚晴高興便好,爲兄被賢王陷害逐出京城幾年不得回,本打算陪你遊學,但如今你去恪王府,爲兄正好一人遊學,樂得自在!”
“哥哥……”張晚晴有些紅眼睛。
張晚昱輕輕搖頭,“江南地方不錯,四季如春,夏天不用熱着,冬季不用受凍,還能時刻見到昊世子,哥哥爲你高興!再有,我妹妹不用家族勢力、不用哥哥幫忙便能留在恪王府,哥哥爲你自豪!”
張晚晴淚流得說不出話來。
次日,九科師傅同聚江南恪王府,其中男女七二分,除張晚晴與琴師傅爲女子,其餘全爲男性。
恪王府下人先說豐厚的待遇,告誡衆人要爲世子盡心盡力,又嚴令禁足衆人收受賄賂並道一旦發現有賄賂者可匿名舉報。
其中一位師傅問:“何謂匿名?”
下人笑道:“即是不公佈舉報者。”
“若有人心存陷害之意,匿名舉報,豈不連個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王爺知會查明真相,不會虧待衆人。總之一句,爲世子盡心。”
這時,白水來了,稱王爺王妃要見衆位師傅一面。
衆爲師傅打起精神,面見王爺王妃的時候,都想一舉入王爺王妃的眼。只張晚晴心上有憂,若認出她來,可如何是好?
衆位師傅領來時,孟玥與納蘭初正襟危坐於正廳裡,孟天昊坐在孟玥下首的椅子上,欣喜又好奇得看着前來的師傅們。
張晚晴面上無常,心裡卻緊張得要死,藏在袖中的雙手似乎要把衣袖捏爛。
但漸漸地,她才明白這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納蘭初根本就沒多看她,她只問孟天昊喜歡哪個師傅,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辭退,面上和藹的緊。
孟天昊脾氣真不是般般的好,沒指任何人。因此在衆人驚了一場後就都留下。
最後,孟玥正色說了一句,“你們之所以留下全賴世子,文人墨客都道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本王乃武夫,只知殺叛徒,可明白本王之話?”
衆人無不冷汗稱是。
這番震懾完畢,納蘭初抱着孟天昊笑道:“你有父王母妃這樣有權有才還疼你的父母,真不容易啊!包子真幸福!”
孟天昊咯咯笑着。
“同學將至,昊兒有何要求?”孟玥問道。
孟天昊疑惑地看向孟玥,孟玥耐心解釋道:“你是世子,身份尊貴不是同學之人能比,若用真實身份不免衆人巴結畏懼,然而若你隱藏身份於他們中,或許能更好的結交幾個高尚之友。”
納蘭初不禁嘆道:“孟玥同學真奸詐,這樣也好,我們先和這些師傅們打好招呼,讓包子以平常世家子弟身份去上學,那些敢欺負你的人直接排除朋友圈,而沒了世子身份的你也能更好的看出同學們的品質,方便交朋友。”
經過父王母妃的解釋,孟天昊漸漸有些聽懂了,他輕輕點了點頭。
納蘭初想了想又道:“不過我覺得包子的同學才三十幾人,有點少。”
“三十幾人我還嫌多呢!”孟玥道:“學習之地,人多了反倒不好!”
“你的話雖對,但我不是這個意思。”納蘭初搖頭道:“我的意思是,這些人都是官宦子弟,不若我們此次也招寒門子弟的學生?”
“寒門?”孟玥皺眉道:“寒門中如昊兒年紀的孩子太多,三教九流混雜,昊兒與之在一起終究不妥。”
“可寒門子弟知曉自己出身不好,或許會能官宦子弟更用功。”納蘭初道。
“寒門子弟自卑心重。”
納蘭初連忙道:“也有不重的,此次我們就當給寒門子弟一個出路,在衆多的寒門子弟中每科選五人,所選標準讓各科師傅定,師傅能選自己心儀的學生,卻不能賄賂作弊什麼的。而我們共有九科,若每科選的寒門學生不一樣,那所選的寒門學生便有是四十五人,玥,此舉等同拯救四十五個孩子的命運,於包子又沒有利益衝突,你就答應吧!”
孟玥拗不過她,只得同意。
孟玥將兵權交於明帝,羅都尉因追慕孟玥而辭去職務,攜家小隨孟玥一同下江南,仍爲孟玥做事,他有一四歲幼子,此次也同孟天昊上學。
於是,刻意隱瞞身份的孟天昊在學堂裡的身份叫羅甬。學堂內有一簾子阻隔,簾子後是恪王世子的位置,此刻,那位置坐了羅甬。
孟天昊本就聰明,學習能力強,悟性高,早前在尚書學便是學霸,此刻師傅課上講得知識一點就通,顯然又是學霸的節奏。
於是乎,不過幾天,學堂上便有人看他不爽。
從抽屜裡放垃圾到弄溼他桌上的書,孟天昊在尚書學雖也有很多人看不慣,然而那些子弟都是經過貴族精英教導了的,素質與聰明明顯比這些人高出幾個層次,此刻氣急之下,竟有種想打人的感覺。
書桌上的書仍在滴水,孟天昊不想告訴父王母妃自己被欺負了,他想要自己解決。
自己解決的話,首先要找到此事是誰做的,然而將溼了的書送去討說法。
然而,正是孟天昊詢問王府守衛弄清楚誰惡作劇他回來時,卻見一個小身影正用絲帕慢慢擦拭他的書。
“已經溼了,擦不幹的。”孟天昊走去,將書上的書抖了抖,拿在手上,“不過也多謝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低頭不說話,似乎極度自卑般的看也不看孟天昊。
孟天昊不禁想起了知曉,還是知曉好啊,每次都能正視他的眼睛,而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他只是問個名字記着她的好,不想她竟也如那些一般的世家女子一般不敢看他。
孟天昊沒問出名字,卻記着了她衣着髮飾,桃紅色的衣服,編了兩條小辮子。嗯,他記着了。
直到孟天昊離開,小女孩仍是沒有說話,沒有人看見,她的嘴脣咬得發白。
“羅甬,你怎麼了?”張晚晴看見孟天昊拿着溼了的書從學堂中出來,本想喚昊兒,然而眼下的情景容不得她肆意。
孟天昊一臉正色道:“有人弄溼了我的書,想爲難我,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我要找他給我道歉!”
張晚晴面上瞬間含了氣憤,“父王母妃知道麼?”
孟天昊搖頭,“我是小男子漢了,凡事不能讓他們出頭。”
“可你若是吃虧了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孟天昊低聲道。
張晚晴一把牽着孟天昊的手,拉着他邊走邊道:“我的學生不容許有人欺負,羅甬,張先生陪你一起去。”
孟天昊卻掙脫開她的手,小聲說道:“謝謝張先生,但我想自己處理這件事情。”
“可你這麼小……”
“不下了,母妃說我是小男子漢了。”
孟天昊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笑意,張晚晴不由看得一怔,片刻,纔開口道:“那好,你自己去,不過張先生在後面看着你,若你需要張先生的幫助,只管喚我。”
孟天昊甜甜點頭。
弄溼孟天昊書的人有三個,是江南城中的小霸王,因家族勢大,無人敢管,便多次隨意傷人,此次進了恪王府,三個雖都被家裡人告誡一番,然而告誡的內容大都是不能惹世子不快。因此,三人在時刻避開世子的情況下,惹了他們看不慣的“羅甬”。
孟天昊找去時,三人正在走廊上欺負敲詐一位女孩子。
小霸王甲說:“你父親只是個小知縣,比不得我們三個父親的權力。”
小霸王乙說:“所以啊,你要討好我們,好好供着我們,要想在學堂裡過好日子,端茶遞水這些要做,更重要的將我們伺候的舒服了。”
小霸王丙說:“別跟她廢話了,快交錢。”
女孩子名範嫣,是江南一小城知縣的女兒,有幸能在恪王府學習本是幸運,不想卻遇上了三個小霸王。被欺負得不敢反抗,眼眶之中眼淚花花轉。
“可你們上次昨天已經要了我的首飾,昨晚母親問我首飾哪兒去了,我說丟了,母親罵了我。”那是她母親最好的首飾,說是來到恪王府需得打扮得漂亮些,不定能得恪王世子的青眼。
然而,首飾卻被搶了。
範嫣委屈得想要死去,三個小霸王卻不放過她,“那是昨天,今天的你還沒交。”
“我沒有錢,也沒有首飾。”範嫣低聲道。
“少廢話,那點拿出來,否則我告訴我爹讓你爹丟官。”
範嫣急得眼淚順着臉頰流,不知眼前的噩夢何時結束。這時,孟天昊挺身而出,“你們幾個欺凌弱小算什麼男子漢?”
三哥小霸王看了看身板比他們小的孟天昊,突然仰天大笑,“你算哪根蔥?”
……
接下來的情況,便如大家所料……
一場英雄救美,在不暴露真實身份的情況下,在拳頭不如人家硬的情況下,孟天昊的英雄救美宣告失敗。
一隻眼睛猝不及防之下被打成了熊貓眼,若不是張晚晴瞧着勢頭不對,恐怕得被三個小霸王揍趴下。
納蘭初在爲孟天昊擦眼傷藥時,一邊罵那三人人小心惡,一邊問孟天昊當時的情況。
孟玥聽完道:“弄溼你的書,又欺負人家女孩子,看來,我兒的學堂是容不下如此惡人。”
“你要開除他們三個?”納蘭初道。
“嗯。你覺得懲罰嚴重了?”
“不,我只是覺得只開除會不會太輕了點?你看我們包子的眼睛,要是給毀容了怎麼辦?我可憐的包子!”
“明着只是開除,但他們父母自是知道自家兒子得了我兒不喜,得罪了我們,你覺得他們父母會輕饒?”
納蘭初點頭道:“也是,不定暴打一頓呢!嗯,不錯不錯!”又轉向孟天昊,“兒子,你今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真棒,雖然你出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爲了你的書,但也英雄救美一次了不是,母妃看好你!不過話又說回來,今天母妃不得不批評你一下,英雄救美是好事兒,然而救之前卻要先看看形勢,能救則一定救,不能救你要先保全自己的安全,再想辦法救。社會需要的是有勇有謀的勇士,不需要逞匹夫之勇的莽夫,懂麼?”
孟天昊點了點頭,又疑惑道:“那依母妃的意思,昊兒今天做的對不對?”
“這個……”納蘭初頓了頓,“包子做得很對,可若你衝出去救人之前先拿把刀,他們三個要打你,你就砍他們,反正你有你父王在,砍了又沒事,這便是最好了。不過還有,你要記住,要是今日的小霸王是你父王母妃不能惹的人,你便不能像母妃說的這麼做了。”
“那要怎麼做呢?”
“這個……這個……”納蘭初碰了碰孟玥的手,“你來說。”
孟玥道:“隨即應變!只有先保全了自己,纔有機會救別人於水火。”
“對,母妃就是你父王這個意思!”納蘭初很不要臉的應和。
孟天昊點點頭,聽懂了父王母妃的話。
第二天,孟天昊自動坐在昨天那個爲他擦書的桃紅色女孩身邊,遞給她一塊點心,小女孩疑惑地看着他,孟天昊笑道:“這是我娘做的,雖然不是很好吃,但我很喜歡,昨天謝謝你。”
小女孩接過點心,隨即狼吞虎嚥地吃下。
孟天昊被嚇了一嚇,按說能來這裡的人家族應當都不會差到沒飯吃,然而這小女娃卻像沒吃飯一眼,不應該啊!
孟天昊很疑惑,接着便聽小女孩低聲道謝。
孟天昊有些不好意思,“該是我謝你的。”
小女孩又道:“謝謝你的點心。”
孟天昊還想說些什麼,就見範嫣氣踹噓噓向他跑來,“羅甬哥哥……”
到孟天昊面前,範嫣滿面抑制不住笑容,“謝謝你幫我打惡霸!”昨天晚上她向娘說起那三個惡霸被趕出恪王府,娘說定是羅甬的父親向恪王提議的。娘還說,羅甬的父親在恪王面前能說上話,若是勾引不到世子,便去勾引羅甬。
學堂的簾子一直都在,範嫣從來沒見過“恪王世子”的面貌,瞧“羅甬”也很帥氣,想必定比“恪王世子”還帥氣,若能勾引到他,也是不錯的。
範嫣美美的想着。
孟天昊禮貌笑道:“范小姐不必客氣。”
孟天昊身邊的小女孩仍有些不敢看範嫣兩人,低聲與孟天昊說了句,“我先走了。”便低調跑開。
快上課了,怎麼就走了?孟天昊百思不得其解。
範嫣卻看着小女孩的背影,自言自語了一句,“這不是她麼!”
“她是誰?”
“我家以前有戶下人,犯了事兒,被母親趕走了,她正是那下人的女兒。”
孟天昊猛地一驚,待上完課,便忙跑去找張晚晴要那小女孩的資料。張晚晴問名字,孟天昊又驚自己竟還不知人家的名字。
張晚晴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可能形容她的外貌?”
孟天昊想了想,“桃紅色的衣服,梳着兩個小辮子。”
“慕容覓,極擅琴,是琴師傅親選的弟子。”張晚晴側目道:“你問她,爲何?小小年紀看上人家了?”
孟天昊的臉有些發紅,“纔不是。”他只喜歡知曉。
張晚晴滿眼含笑,“那是爲何?世子可別撒謊喔!”九位師傅都知道孟天昊的身份,此刻屋中無人,張晚晴如此叫也無不妥。
“昨天我書弄溼了,她幫我擦書,我就想幫幫她。”
“是滴水之恩涌泉報,還是由着此藉口享受美人恩?世子可別騙張師傅,張師傅很厲害的。”張晚晴覺得,這小傢伙多半對慕容覓有意思。
“纔不是,張先生不許亂說。”
“是麼?世子小小年紀就學會騙人了?”孟天昊越否認,張晚晴便越篤定。
直到孟天昊情急之下說了句“我只喜歡知曉。”後,張晚晴愣了會兒,正色道:“知曉是誰?”
孟天昊本不想和衆人提知曉的存在,但此時已說漏了嘴,心知張先生不好矇騙,又似乎覺得張先生甚爲親切,便從實招來。
“她是我見到最美的女孩子,那天她父親牽着她來到我身邊,我的心好似要跳出來一般,我想和她說話,但又不敢。不過她好像有些不喜歡我。”
說着說着,孟天昊慢慢低下了頭。
這孩子這麼小便有心愛的人了,張晚晴彷彿感覺自己老了。“那她現在在哪兒?”
“她和她爹都在大奉。”
竟牽扯到大奉了,張晚晴不由皺眉,“她爹是誰?”
“母妃叫知曉爹爲宋青。”
張晚晴猛地一震,此次出京遊學,她曾聽說過宋青,此人名聲不太好,與大奉狠辣無常的齊王狼狽爲奸,前段時間打斷了鳳傾長公主小女兒的雙腿,後長公主幾次報復,都讓她用不同的法子逃脫。而更重要的是,傳聞,宋青與齊王有染!
兩個男人染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事!
昊兒喜歡什麼女孩不好,偏喜歡宋青這樣的人的女兒。宋青這樣的的父親,豈能教出好女兒來?
張晚晴立馬道:“宋青不好,宋知曉也不好,昊兒不能喜歡她。”
“不……”孟天昊立即反駁,語氣很激動,張晚晴意識到現在孟天昊正喜歡知曉,剛纔的那些話便不能再說。
她頓了頓,只道:“如今知曉在大奉,離你很遠,世子可以先喜歡旁的女人,先娶妻也行,宋青的身份不高,屆時你們都長大了,便納她爲妾豈不很好?”
孟天昊想都沒想便道:“不好,我就要娶她!”
張晚晴一怔,“納她爲妾也能讓她做你的女人,女人不一定要娶。”她不想讓這樣的女人佔昊兒妻子的位置。
孟天昊激動道:“不行,母妃說我愛知曉就應娶她,我也不能要別的女人,我只要她。”
張晚晴有些惱怒納蘭初,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她竟讓教昊兒只要一個女人。這種話恪王定不會同意,正心裡想着,不想孟天昊又補了一句。
“父王也說愛她就要娶她,只要她一個。”
張晚晴微驚,心裡不免責怪這兩夫妻,都是怎麼交孩子的!
聽孟天昊的話,張晚晴聽出他對宋知曉有些情誼,便試探着問道:“昊兒,你真的喜歡知曉?”
孟天昊的臉慢慢浮現出笑意,“嗯,我很喜歡她,雖然她還不喜歡我,但這肯定是我不夠好。”
看着孟天昊臉上流露出的純真的快樂,張晚晴的心中一片柔軟,對孟天昊因宋知曉的擔憂與對恪王納蘭初的責怪都隨之煙消雲散。
昊兒開心便好,不是麼!
宋青是什麼樣的人,宋知曉是什麼樣的女人都不重要,只要昊兒開心,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張晚晴柔聲道:“昊兒,你想如何獲得知曉的心,張先生能幫你麼?”
孟天昊搖頭道:“只要張先生不要同別人說起知曉便好。”
張晚晴笑着點頭,“好。”
孟天昊想了想,說道:“慕容覓幫了我,想也想幫她,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幫,張先生能幫我想辦法麼?”
“張先生會在平日生活多眷顧她,多請她吃飯,多送她東西,多教她技能。世子看這樣可好?”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