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眠!”顧韶茗聲音很靜,卻是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下一秒,已經不再年輕的女子,猛然間撲到了鳳眠的懷中。
二十七年,整整二十七年,此刻他們二人,卻是終究有了一絲情分,然而,爲何卻是在如此情境之下?
懷中的女子身形柔軟,卻是有些嗚咽,胸前的濡溼在瞬間擴大,卻在擡起頭來時,已經是一臉平靜。
顧韶茗清楚的知道,她實在太過了解鳳眠,當年的顧蓮蕪,甚至無法阻止他一心出淮安,而如今的自己,也是不能。
“鳳眠……我……”顧韶茗眼神有些躲閃,卻終究堅定起來。
她擡起頭,呵氣如蘭:“我知道自己不能阻你,然而……你……你能不能……徹底近我一次?”
鳳眠沉默,身體僵硬起來。
半晌,他幾乎是猛然抱起了懷中的人兒,朝內室走去。
沒有調情,沒有言語,甚至,任何的曖昧氣息。
鳳眠幾乎是立刻就撕下了平日裡的僞裝。
此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丞相,抑或是南樑反賊,她也不是什麼丞相夫人。
他們,只是最普通的男人和女人。
紗帳幽幽落下,鳳眠的手法近乎粗暴。
面前的女子,眼角的淚順着細小的紋路留在枕蓆間,像是風中搖曳的海棠。
鳳眠的呼吸粗重起來,面前的女子衣衫凌亂,髮尾蜿蜒到胸前,勾勒出一抹清豔的桃色。
明明是不再年輕的身體,卻讓鳳眠生出一絲難得的依戀和惶恐。
“鳳眠……鳳眠……”顧韶茗輕聲喚着他的名字。
身形相纏間,是一片燈影模糊。
“鳳眠……我是誰?”顧韶茗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隨之而來的,是鳳眠狂風驟雨一般的進攻,以及帶着霸道和堅毅味道的話。
“韶茗。”
一句稱呼,帶着難言的疼痛與滿足,顧韶茗額角滲出了汗,伴隨着眼角的淚痕,分辨不清現實與夢境。
這一場歡愛,持續了很久。
當鳳眠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甚至身邊的牀褥上,還有着淡淡的餘溫。
書房的暗格裡,自己給她留下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走的真是決然啊……
鳳眠撐着身子坐起來,有些悵然若失。
走了也好……省得搞不好,還要陪自己這賭命的基業,一同葬送了。
京城之外,一輛不引人注意的馬車平緩行駛着,顧韶茗呆坐在車中,脖頸間甚至還有着淡淡的痕跡。
然而此刻,她卻終究是……
鳳眠……你知不知道,我多想留下來,但是……這般歲月釀出的施捨般的感情,不是顧韶茗想要的啊……
…………
半月之後,淮安――
千尋終於批完了所有的情報,書也寫到了最新的進展,整日除了感悟修煉,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情可做。
她有些想喝酒,但是往生棧的酒窖已經空了。
千尋索性趁着日頭晴好,出去走走。
奈何淮安城中的酒肆,實在沒有什麼酒能讓口味刁鑽的她留戀。
因此,千尋索性出了城外。
城外青石鎮――
千尋頂着日頭,一家一家的走過,走到村口,卻猛然間發現,原本顧蓮蕪的酒肆,卻是有重新開張的趨勢。
嗯?
千尋心中驚異,索性走近了看。
那村頭的蓮花池子裡頭,紅蓮還未開放,倒是碧綠的荷葉率先鋪了小半個池塘。
原本酒肆的招牌,換成了茶肆。
這是什麼情況??顧蓮蕪早就已經成爲了渡魂人,不可能還回來的。
千尋索性直接坐了下來。
“姑娘喝茶?”一個柔婉的聲音,帶着一絲有條不紊的從容。
千尋點頭:“隨便什麼粗茶都好。”
老闆娘含笑記下。
千尋看着老闆娘優雅利落的泡茶沏茶,隨之擺上的,還有幾盤點心。
女子的容貌,居然與顧蓮蕪有幾分相似,只是,眉梢眼角終究是多了幾分細紋,身段也要豐腴不少――顯然是已經懷有身孕。
千尋挑了挑眉頭,似乎明白了這女子是誰。
茶水撲鼻,帶來一絲清明的水汽,消了日頭下帶來的暑氣。
千尋把玩着竹子茶杯,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鳳眠,終究也是有情的吧?
這樣也好……眼前的女子,是一切故事的延續,也是一切故事的終結。
顧韶茗,麴塵花的女兒,沒學過茶藝,卻是終究有骨子裡帶來的天賦。
千尋心滿意足地喝完茶,卻是沒有了找酒的心思,放下一錠銀子,便離開了。
顧韶茗挺着肚子收拾桌子,暗自腹誹這真是個奇怪的姑娘,轉頭卻看見碎銀子下,還壓着一行水跡模糊的小字。
“麴塵花墓在守薇山一眼泉旁第三棵松樹下。”
顧韶茗愣住,隨即笑起來。
關於淮安顧家的故事,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