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所屬,退兵!”朱兒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了這句話。
此話一出,屠地卻是終究欣慰了起來。
戰場之上,阿九與王虎聽得這一聲退兵,渾身的力氣彷彿在一瞬間用完了一般。
此時,所有的步兵傷亡,幾乎已經超過了九成半,能活下來的,多半都是有點底牌的。
誰也沒有說什麼,幾乎都是倉皇而逃。
王虎進入狀態的時候倒是大殺特殺,一聽到退兵的號角,卻是幾乎就要軟倒。
阿九也似乎知道王虎的體力到了極限一般,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提着走。
眼見着天界大軍倉皇而逃,屠地幾乎就要大笑一聲,正準備乘勝追擊時,卻被代替波旬來的玉面攔了下來。
“王說,前面可能有詐,窮寇莫追!”
屠地看了玉面一眼,終究是沒有說話,但是心底卻是終究很瞧不起玉面的,這種靠着身體上位的女人,即使是再有本事,也終究只是個下賤貨色罷了。
然而屠地也沒辦法,畢竟波旬寵她,自己也不能明着撕破臉,只是“嗯”了一聲算是應下。
天界的倉皇而逃,似乎沒有任何的預兆或者說是防禦。
而柳絕音最後的失蹤,更是讓衆人驚慌失措。
朱兒自從接管過這天界元帥的職位之後,幾乎從無敗仗。
而從未有一次,像是這樣一般敗地如此徹底。
但是千尋知道,朱兒這是跟六界之人,下了一場彌天的賭注。
賭自己的百年功名,賭波旬的自信與輕敵。
阿九幾乎是一手拎着王虎,逃一般地脫離了戰場,最終跟上了大部隊。
幸好,二人身上的傷雖然有,但是大都是輕傷,不是致命。
隨後就是長達數百里的奔襲與安頓,千尋早就有了準備,長途跋涉對她來說,尤其是對如今的她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兒。
王虎早就醒了過來,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大大的鬆了口氣,隨後看着守在身邊的阿九,喃喃道:“我還活着……”
阿九一如既往冷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是的,你活着。”
王虎卻是並沒有撿回一條命的喜悅,只是躺在移動的木板上,閉上了眼睛,過了很久,眼角才淌出一滴渾濁的淚水。
“可是……我們輸了……”
阿九一愣。
“我活下來了但是,我們卻輸了……”王虎呆滯一般地喃喃道。
阿九似是嘆了口氣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莫要太在意。”
王虎卻是無聲的坐了起來,阿九也就隨手扔掉了一直馱着他的木板。
二人跟着大部隊,卻是彼此無聲。
阿九看着王虎,明白他心中的一些東西被打破了。
他天真的以爲,自古邪不勝正,只是正要獲得勝利,只是需要流血犧牲罷了。
然而,這失敗的一戰告訴他有的時候事實並非如此。
那種信念或者說是一直自信的東西崩塌的時候,不會比面對生死要輕鬆多少。
就像當初在雪山的時候,那時候心態崩塌的她,那個時候,不自信,甚至於自己的計謀已經被對方完全看穿的她。
那個時候的她,是被焰醉一巴掌打醒的,而如今的王虎呢?
又或者,還有多少像王虎這樣的將士?
她終究是不願意去多想。
“就算是真正的邪壓了正,也給我有點天界正道的尊嚴!滾起來!”阿九的聲音短促而有力,並不是很嚴厲,但是用詞卻是帶着一股無形的威壓。
王虎愣了愣,還是挺直腰桿。
“不到最後的關頭,不要談認輸兩個字,我們還有退路,有時候迂迴非是絕路!”阿九冷漠的聲音卻是突然多了一絲教導一般的意味。
王虎看着阿九,突然道:“你爲什麼要這樣教我這些?”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阿九依舊堅定低沉的聲音:“因爲你想衛道。”
王虎看着這有些奇怪的回答,繼續道:“那你爲什麼不去?”
阿九卻是走得極快,看了他一眼,道:“我現如今的心,被仇與情矇蔽,不適合做這些。”
王虎沒有再說話,只是與阿九保持了一樣的速度。
大部隊的大本營,就在這樣的氣氛之中,進行了一次逃命一般的遷徙,好在,魔界並沒有追上來,因此,一切也算是順利。
然而,真正到了整軍統計傷亡人數的時候,一切的預想幾乎都超出了衆人的預料。
步兵的傷亡達到了九成半,而派出去的騎兵,傷亡也接近七成,樂神柳絕音下落不明。
這對於一直以來被天界壓着打的魔界來說,絕對是一個值得快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