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女王,是自信的,自戀的,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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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比呂士從學生會辦公室出來,往左轉下樓梯。完成一天的學習和工作後,他依舊一絲不苟。制服也好,髮絲也好,都是中規中規,標準的優秀學生幹部。
只是等在,或者說是堵在樓梯口的傢伙有些破壞這樣的優質氛圍。
銀色偏藍的髮色,有長長的趨勢。劉海下面一對微微上挑的眉眼,身材修長柔韌。仁王雅治揹着網球袋,斜靠在樓梯一角。
“……今天還是這麼執着啊。”
“當然。”
之後就是無語,一直走到校門口,自家的車停靠的位置。打開車門坐進去之前,柳生再次開口。
“仁王君,給你一個忠告吧。”
“哦?”
“與其在我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多多注意自己隊裡的變化。”
“恩~?”
望着絕塵而去的黑色轎車,仁王雅治露出狐狸的微笑。
有趣的事情,真的是一件接着一件呢。
……
在最初的印象裡,幸村精市從不認爲暮西涼塵是個無知且傲慢的人。
雖然大部分千金小姐多多少少會沾染上這種性格。也可以說只要是女生,在一定的年齡都會有這樣的心態。
洗完澡,淺紫色的發還帶着水滴。隨意用白色的毛巾擦拭着,看到桌子上的照片。
五個孩子,四男一女。
真田弦一郎,他,丸井文太,暮西涼塵,真田葉一郎。
似乎,暮西涼和真田哥哥比較親近。
在她去東京前,大部分時間,是和真田兄弟在一起學習的。那是暮西涼家主的決定。後來,他聽絃一郎說她對漢語很有天賦,於是便提出一起學習的請求。
對,是請求。
幸村精市並不是有多餘的好奇心,或者是其他什麼。只是單純想要學習。
那些古詩詞中精妙而優美的含義,語句,都不是一般語言能比擬的。自然學習起來也是非常困難。所以這個時候找個有優勢的人,何樂而不爲。
相處下來發現,其實他們都是同一類人。只是表現得有所不同。不是擡高自己,也不是貶低他人。
純屬事實。
“呵。”
這張照片一直被他當做童年美好的回憶而珍藏,如今看着卻有些礙眼。
“哥哥。”
是妹妹夢市。
“進來。”
精市的妹妹是個很乖的小孩,乖得有些內向,甚至自閉。長得也很乖巧,眉眼髮絲,裙角髮辮。都是不折不扣的小姑娘。
“有什麼事情嗎,小夢。”
知道她的來意,但還是要問。
“……哥哥,下週真的要去東京嗎?”
躊躇了一會,夢市擡起大大的眼睛看着哥哥。
“對啊。”
他回答,一顆水珠滴落。濺在照片上。
“那麼說,葉哥哥沒有騙我咯?真的可以見到塵姐姐了!”
妹妹露出開心的笑顏,精市點點頭撫上她的臉龐。
“所以這周要好好學習,哥哥纔可以幫你請假啊。”
“恩,我知道了!那,我回去學習了——”
看着妹妹興奮地離去,精市蹙起秀挺的眉。
暮西涼塵,你究竟有什麼吸引小夢的呢。我對此,似乎開始有些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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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的雕花吊頂,華麗璀璨的水晶吊燈,製作考究的傢俱,訓練有素的僕人。左邊的牆上架着一對西洋劍,旁邊的窗口處擺着一個小桌子,上面是一副西洋棋。月色滲入這座大宅,有些不真實。
“爲什麼……”月光下長身而立的少年目光迷茫,他的眼眸中倒映出悲慟的少女,“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請你相信我……”
少女伸出手想要觸及戀人的臉頰,卻在中途收了回來。
“我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
無論如何,說不出接下來的臺詞。=皿=
“哦啦哦啦,‘愛’對暮西涼君來說有一定的難度啊。”
坐在沙發上對劇本的忍足輕推平光鏡,語氣中有令其他人憤怒的悠閒。
“……”十字路口。暮西涼塵從泛着涼意的地面起身,冷靜地回擊:“其實忍足同學現在心亂如麻吧。”看着對方猛地擡起臉,脣角勾起邪惡的弧度,“畢竟,角色是反派,很有難度。”
“噗。”
一支箭插進名爲忍足這種狼的胸口,血流不止。
其他人忍笑忍到內傷。
這些傢伙……
跡部從窗口的位置移到沙發上,喝了一口管家遞過來的果汁。
牆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五點。
凌晨五點。
對於這次演出,大家還是很重視的。前幾天雖然翹課排練,但是總有些不滿意。於是昨天就把一干人等強制拉到家中,加緊練習。結果這一排就排到了第二天。
“好神奇……天亮了。”
“咳咳咳。”
“好了,明天就是校慶的日子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跡部正色。
“暮西涼,你那幾句情感的臺詞還要努力練習。”
“……哦……”
“忍足,你就不要含糊地發揮你關西色狼的本性!”
“……哈……”
“向日,不要含蓄了!優秀的演員是任何角色都能擔任的!”
“……呃……”
……
東京青學。
“手冢,金耀日下午有什麼安排嗎,老師想請你……”
數學老師上了年紀,辦事效率降低。所以他特別喜歡找班裡優秀的學生做免費義工。
“抱歉老師,那天我有事。”
手冢國光第一次如此迅速地回絕老師的請求,坐在旁邊的不二眯起眼睛——手冢平時不是很“熱心”的麼,今天怎麼……莫非那天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呃,那樣啊……”
老師失望地離開教室,背影很蕭條。
“Nie,金耀日下午我們不是沒課嗎,你要去冰帝參加校慶?”
不二不愧天才之名,寥寥幾句就想到了原因。
“恩。媽媽的朋友的女兒有戲劇演出,邀請我們去看。”
“哦?”不二靠在椅子上,茶色的劉海遮住眼角。“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吧。”
“……事實上,我們至今只見過不超過兩面。”
手冢冷靜地回答。
“那麼就是父母之命咯。”
“你想歪了,不二。”
“是嗎,呵呵呵呵……”
現在的不二,完全沒想到自己玩笑的手冢的“父母之命”,是自己三歲去遊樂園見過的,那個叫阿塵的小女孩。所以他也就不會想到那是他童年的難言之隱——他那次,穿的是……女裝。
路過的乾貞治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奮筆疾書:
“手冢國光,疑似有‘父母之命’一名,對方是冰帝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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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是暮西涼家的二子,上面有個姐姐。也是神奈川暮西涼家新一代唯一的男丁。所以從小家人對他就非常寵愛。甚至爲了他“送走”了那個長自己三歲,單名“塵”的姐姐。
至少他是這麼認爲的。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有個姐姐,但是在家裡過慣了“一個人”的生活的他,在母親通知他金耀日去東京,原因是姐姐的戲劇表演時,着實愣了一下。
小時候還不懂事的時候,姐姐就被送去了世交真田家,學習劍道和漢語。後來,等到他上了小學,姐姐也只是偶爾回家探視。大部分時間是在祖父母房裡,不知道談些什麼。再後來,姐姐回來了。他跑去看這個姐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所以很乖的喊她。於是對方也表現出喜愛的一面。
只是……他們之間的聯繫,也就是那麼點血緣和相同的姓氏了吧。
似乎沒說上幾句話,姐姐就決定要去東京讀書。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說服頑固的祖父,難得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又分開了。
這樣也好,反正他習慣暮西涼家只有他一個孩子。他這樣想,走去父母的房間想把家長書給父親簽字。來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到母親隱隱抽泣的聲音。
“……這孩子,怎麼和我們不親啊……是在記恨我們從小把她丟在真田家嗎……”
“阿塵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父親安慰她,“別多想了。父親也是看重阿塵,才把她送去真田家歷練的。”
“但是……畢竟那麼多年我們不在她身邊,現在又一個人去了東京……”
母親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我想父親是想讓阿塵繼承我們家吧。”
印往回走,低垂着頭撞到了傭人。
“對不起少爺……您沒事吧?”
——少爺。
想起來了。
姐姐回家的時候,家裡的人,都是稱呼她“大小姐”的。如果是爲了區分大小,那麼他應該是“二少爺”。
可惜沒有。
難道在傭人眼中,大部分時間不在家的姐姐,也是很重要的存在嗎?
“少爺?您怎麼、少爺——”
傭人驚慌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耳邊迴歸沉靜。
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
『你叫印吧。』
『再叫聲姐姐聽聽。』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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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身在東京的阿塵接到家裡的電話,“印生病了?恩,那您就呆在家裡照顧他吧。不,沒關係的,不用擔心。媽媽再見。”
合上手機蓋,她鬆了口氣。
還好他們不來了。不過印這小子怎麼會生病了?一直看他蠻好動的。
果然是小孩子體質弱麼。
從教室窗口走回倒數第二排自己的位置時,對上忍足探究的眼神。
“從前幾天我就想問了。”忍足色狼的聲音成功吸引了其他人,“暮西涼君的手機和跡部的手機,怎麼那麼像呢……”
於是衆人的視線就開始徘徊在她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機上,還有同樣在走廊裡用德語打越洋電話的跡部身上。
“真的呢……樣式一樣,只是花紋圖案有點區別……”
“這麼說的話,我也注意到了。跡部大人的手機上星期還是另一款呢。”
終於有人說出了重點。
“不,不會是……情侶機吧?”
轟隆——
這炸彈的威力成功讓暮西涼塵黑了臉,忍足心滿意足地笑。
誰讓她老是在排練的時候吐槽自己呢。這就叫一報還一報啊。
看着衆人複雜的眼神,阿塵頭腦一熱,嗒嗒幾步路跑到教室門口把手機往剛打完電話的跡部懷裡一塞。
“還你——”
“恩啊?”
教室裡又開始議論。
“吶吶,果然沒錯是情侶機啊!!”
“居然是跡部大人送的……好羨慕。”
“哇,這麼說跡部大人和暮西涼君是情侶?”
“難怪他們戲裡演的也是情侶!”
“我嫉妒了……”
“以後要叫暮西涼大人了……”
衝動果然是魔鬼。寬麪條淚。
此時的暮西涼塵COS真田皇帝經典的黑臉,看着跡部不說話。
“嘖,真是不華麗。”
把手機重新塞回去,推着對方回到教室。頓時熱烈議論的同學紛紛停下來看着他們倆。
“既然你們這麼好奇……本大爺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們好了。”
阿塵看着他,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暮西涼塵,就是本大爺的女朋友。”
一片寂靜。然後——
“咦咦咦咦咦!?”
“真的!?”
“天哪我不活了!!”
“其實也蠻配的……”
跡部滿意地看着旁邊不止一個人僵硬了身體,習慣性地說:
“Nie,Ka……Oshitari?”
忍足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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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冰帝學園中等部,開學以來最強勁新聞第二波。
學園帝王,跡部景吾,正式宣佈,戀人爲同校同班同桌的,暮西涼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