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眼!手!移步要快!”
道場上,身穿黑色護服的男子手持竹劍,一個橫劈,對方因爲年紀幼小的緣故,抵不過這樣的力量,竹劍脫手飛出,人也踉蹌着摔到在道場上。
“哥!”
跪坐在場外的弦一郎在原地躊躇了幾秒,但規矩終究比不過他擔心兄長的心情,小步跑到摔倒的葉一郎身邊,試圖扶起他。
“哥你沒事吧?老師,休息一下吧。”
劍道老師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皺着眉頭離開了道場。
“哥,你又惹老師生氣了。”弦一郎看着一臉無所謂的哥哥嘆氣,好像自己纔是長三歲的兄長一樣。“這套步法不是學過了麼,怎麼還會失手?要是阿塵還說得過去……”
“喂!”一巴掌(敢情真田的巴掌攻擊是這樣養成的)招呼上嘮嘮叨叨的弟弟的腦袋,葉一郎揉着痠麻的手臂嘟囔,“你哥哥我是智慧型的,知道不?劍道這種五大三粗的事情就交給弦一郎這種四肢發達的人好了。”
“……”真田家的二男無語了。
這真是他哥嗎?那個以前溫文爾雅文質彬彬待人有禮謙虛謹慎的葉哥嗎?難道真如中國的古話所說:近朱者赤,近墨(阿塵:阿嚏!)者黑?
這樣想着不自覺地臉就黑了,旁邊的葉一郎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弟弟的那點心思,還以爲他被自己的巴掌給拍傻了。擡手在弦一郎眼前晃了晃見他沒反應,一急抓住對方的肩膀拼命晃——“弦一郎啊喂!不會真傻了吧?我的巴掌威力真的這麼大?醒醒!別發呆了……”
*****
今天是暮西涼家的小兒子按照舊習俗去神宮敬神還願的日子,前一天身爲長女的阿塵就被本家接回去,說是準備一下必要的儀式。
那是從東京迪士尼回來後,阿塵終於在聽到那聲“不二”後反應過來,自己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穿越世界,居然是網球王子!因爲雖然很喜歡動漫,但是對於運動一類的漫畫她是相當無愛的,所以無論宿舍裡那些妞們如何把裡面的帥哥講得天花亂墜,她就是不動心。也只是隱約瞭解到裡面的一些人物。
比如說青學,不二週助,手冢國光,全國大賽等。像真田幸村之類的,大概是穿越來時漫畫還沒有寫到,或者是這個世界的路人甲乙丙丁,所以沒聽過。自己聽到不二的日文發音時印象就很深刻——因爲那不就是富士蘋果的諧音嘛!
想起自己悲催的穿越之旅,再看看當下被和服裹身的三歲幼齒之身,她再次捶胸頓足追悔莫及!
老孃是中國人中國人……
於是這唸叨就直接唸叨到了神宮。
通往神宮主殿的石板臺階有些年紀了,青苔密佈殘垣斷壁。
呃,貌似形容過頭了。
弟弟印按照傳統由祖父母抱着,自己則被父親抱着一步步走上臺階。阿塵很享受這樣的感受,她前世可不記得她老爹有抱過她!
神宮的宮司和暮西涼家很熟悉,當初阿塵的名字就是這裡的上任宮司取的。只是三年過去時過境遷,那位老宮司也因病去世。記得祖父說過,那位老者是很喜歡阿塵的,覺得她的面相蹊蹺,不像平常人。
對於這一說法阿塵嗤之以鼻:不像平常人,難道她還是外星人?……還面相,這大爺莫非還會算卦?
只不過大小姐忘記了她確實不是“平常人”。
對於日本那些文化啊禮儀傳統統統沒有興趣的某人很不給面子地在父親懷裡打起了哈欠,淚眼模糊間,她似乎瞄見被祖母抱着的小弟弟對着她笑。
錯覺?才三十一天的小鬼眼睛都沒怎麼睜開吧?
沒有再細想,繼續找她的周公下棋去。順便討論討論偉大祖國的近況。
一切順利地在阿塵的睡夢中完成,祖父留下來和宮司喝茶,祖母要去附近看望老友,就帶着阿塵一起去了。
“母親,那我們先回去了。”
父親恭敬地告別後帶着妻子和兒子回去了,祖母以“鍛鍊身體”爲由拒絕了司機相送,牽着阿塵慢慢地走着。
“奶奶,我們去哪?”
穿着和服走路很辛苦,還好小孩子的不是太緊。看着祖母那套就有些汗顏了。只是估計她老人家早已習慣,若無其事,行動自如
“去奶奶的好朋友家啊,噥,快到了。”
遠遠望見一處住宅,在居民區裡獨樹一幟。
不是因爲它的佔地面積,而是那與衆不同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築。
簡直和她家還有真田家有的一拼。
在門口站定,因爲身高的原因看不到門牌,只好等着裡面的人出來。
“是西子阿姨啊。”開門的是個和不二媽媽差不多年紀的女人,應該是女主人了。穿着圍裙,似乎是在下廚。
這家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怎麼沒有傭人?還要主人親自開門呢。
阿塵咬咬手指。
“這是阿塵嗎?長得真可愛。”
那個女人彎下腰仔細看了看阿塵,阿塵也正好看清了她的長相。
一對鳳眼是整張臉的重點。
“哎呀,快進來快進來,媽媽正在茶室呢。”
跟着祖母進去,裡面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樣:假石,溪流,鯉魚,竹林,竹筒……標準的日式庭院。
換了鞋進入室內,清新雅緻的佈置,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這家人的修養應該也很高。跟着進了茶室,就看見一身着和服的老人家斜倚在靠墊上擺弄茶盤。
“西子啊,你來啦。”老人的眼神應該有些不好,走近了才恍然。
“給孫子去神宮祈福,我就正好過來看看你。”祖母笑笑,並沒有計較這些小動作。
“你這麼說我就又要抱歉了,沒來參加七夜真是遺憾啊。”
“別這麼說,你身體要緊不是。”
“呵呵,這是阿塵嗎?都這麼大啦?”那位奶奶架起眼鏡瞅瞅糾結於端坐姿勢的阿塵,伸手就把她抱了過去,“哎,都長着麼大了。記得我上次抱你的時候你還只有那麼一丁點吶,呵呵……”
“阿塵,叫愛知奶奶。”
“……愛知奶奶好。”
“好好,乖孩子。”愛知奶奶逗了會阿塵,叫住放好茶碗準備出去的那位女主人,“錦,去叫國光過來吧。讓他陪阿塵玩。”
“好的,媽媽。”
阿塵在老人懷裡嘆了口氣——都一把年紀(自己)了,卻被另外一個一把年紀的人逗,還要裝純真裝歡喜……真累啊。剛纔說的國光,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那位冰山部長了。不知道他小時候是不是冰山呢?還是受了什麼刺激面癱了……
沒想到等了半天也沒見到那位傳說中的蘋果部長。
阿塵看着愛知奶奶有些氣惱的臉色,又瞥見自家奶奶依舊微笑的樣子,覺得十分無聊,索性把目光投向門口,繼續期待部長大人的降臨。
結果降臨的是錦阿姨。
“媽媽不好了!國光他,他發燒了!”
“怎麼會?”明顯感覺到愛知奶奶聲音裡的顫抖,阿塵在自己被抖成蠶豆前先抽身坐回到自家奶奶身邊。
“可能是因爲昨天爸爸的懲罰吧……更深露重的。”錦皺着眉頭,“我打電話叫醫生來,您和西子阿姨好好敘舊,不用擔心。”
“這……”愛知奶奶遲疑了。
“好了別爲我這個客人爲難了。”自家奶奶灑脫地說,“好久沒見國光這孩子了,這會生病了趕緊去看看。走。”
“好。”
愛知奶奶快速起身。
*****
手冢國光,目前三歲幼童一枚,生病中。
趴在手冢的牀榻邊,阿塵湊上去(絕不是吃豆腐)仔細觀察這位未來的冰山。
眉眼端正,長得很細緻,但也不是幸村精市那種細緻的美。總體的感覺,應該是給人很可靠……吧?
三歲小孩子看得出來嗎?
阿塵搖搖腦袋,伸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恩,是有發燒的跡象。
醫生沒有到,手冢又睡着了,額上的冰袋似乎不怎麼起作用,面色還是紅彤彤的。
“怎麼辦,媽媽,國光的溫度……”
手冢錦的擔心阿塵可以理解,天下父母心嘛。小腦袋中靈光一閃,她跑到自家奶奶身邊扯扯和服的袖子:“奶奶,我在書上看過,發燒的人要多喝水啊,還有要拿些酒精擦拭大動脈。”
“誒?”奶奶摸摸阿塵的腦袋,笑眯眯地說,“恩恩,錦阿姨已經去找酒精了。”
在醫生來之前很幸運地穩定了溫度,錦大大鬆了口氣。
最後醫生給手冢仔細檢查了一番,測了溫度,開了退燒藥囑咐了劑量,最後交代了注意事項就離開了。自然這次奶奶的會老友也沒有繼續下去,借了手冢家的電話打給司機後,就告別了手冢家的兩位女性。
阿塵聽到奶奶喃喃自語:
“哎,手冢家的小子怎麼這個時候病呢?連一眼都沒看見我們阿塵……真是。要是讓老頭子得逞了……不行!下次得再找個藉口來東京!恩!”
阿塵在一邊聽得冷汗直冒。
……這個日本怎麼開放到這個地步了,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