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凌雲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給驚呆了,什麼都顧不得了,伸手撈起阿青,嘴裡發出一聲大吼,一腳將刺客踢飛了六丈開外。
姬凌雲低頭,看着懷中面孔雪白,血一直淌下的阿青。啞聲大叫:“大夫!大夫!大夫……大夫在哪兒?”他似乎已經忘記了這裡正是軍中醫館。
專韋、豫讓和一些大夫以及傷病患者都被嚇傻了,一動也不動。
豫讓最先反應過來猛踹了身旁的大夫一腳,大叫道:“你孃的,還愣在這裡幹什麼?”
大夫倒地滾了幾圈,忙連滾帶爬的向姬凌雲方向跑去。
姬凌雲仍然抱着阿青,不曾鬆手,心中悔恨焦急。他低頭,看到阿青的臉色越來越白,血一直滴到地下,不禁心慌意亂。他不住的喊着阿青:“阿青!阿青!看着我,別暈過去,保持清醒!跟我說說話!聽到沒有!”眼淚不知覺的流了出來。
阿青看着姬凌雲,覺得胸口好痛,吸着氣,覺得每次呼吸,血就跟着流出去。她以爲自己要死了。好多話,還沒說明白,還沒有搞清楚,怎麼辦?
“姬凌雲,我是不是快死了?”她掙扎着問。
姬凌雲大震:“什麼死不死?受這麼一點小傷,怎麼會死了!聽話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阿青吃力道:“如果能不死我纔不……想死呢!活着多好,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想,可以說話,死了就什麼也做不了了。只是,我中劍了,不想死也不成……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你……你……”
話未出口,阿青便向一旁倒了過去。
“她死了……她死了……”
姬凌雲神情呆滯。看這刺客的屍體,發瘋似的衝了上去,從專韋手中搶過宿鐵刀。對着屍體一套亂砍,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脫力地坐到地上。眼前只剩下了一堆血肉。
不知何時,公孫聖、任清璇、施猛、端科等將都到達了帳內。
見姬凌雲發泄完畢,公孫聖走了過來低聲道:“阿青姑娘只是昏迷了過去,並沒有死。”
姬凌雲大震,一把抓着公孫聖道:“你再說一遍?”
公孫聖道:“大王,阿青姑娘雖受重傷,但還有死。”
姬凌雲來到了阿青身旁,幾乎是腳不沾塵的飛竄而至,見她面色蒼白。身上的劍已經拔出來了。傷口也坐了包紮,正靜靜的躺在病牀上。
姬凌雲急忙上前把脈,雖然很弱,但他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阿青那跳動的脈搏。
“太好了!”姬凌雲一蹦三尺,抱往阿青地頭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
這時,大夫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後說道:“大王。阿青現在沒事,但以後就難說了。”
姬凌雲面色一變道:“這話什麼意思?”
“那刺客的劍太快。太狠,雖然沒有傷到阿青姑娘地要害,但也因失血過多而變得異常虛弱。人在虛弱的時候很容易引起其他病症。只要阿青姑娘身體一日不見好轉,這危險一日也不能解除。更何況,她現在還沒有清醒,能不能醒來也是一個未知之數。”大夫戰戰兢兢,但還是以一個大夫地職業操守將情況如實的告訴了姬凌雲。
姬凌雲默然無語,坐在牀沿輕撫着阿青的髮鬢,問道:“阿青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大夫搖了搖頭道:“屬下醫術有限,無法判斷。”
“那就去找醫術高明的大夫來。”姬凌雲比自己想想中的還要冷靜,眼睛也沒有離開阿青那蒼白的面龐。
公孫聖道:“臣下已經四處派遣兵士前往各地找尋扁鵲神醫的大夫了,此外,臣下在遊歷天下時,在淮河之畔遇到了隱居在此處的長桑君。長桑君雖不如扁鵲神醫有名,但卻是扁鵲神醫的師傅,一身醫術不在扁鵲神醫之下,臣下也派人去請了。”
姬凌雲沒有發覺,公孫聖在說這話地時候眼中露出了一股高深莫測地欣喜。
姬凌雲就這樣坐着,看着,什麼事情也不想管了。
公孫聖道:“大王,你可知刺客是誰?”
姬凌雲煩躁道:“此人善使左臂且武藝出神入化,重傷其間就是刺出如此霸道的劍術,當世除趙無敵外,別無他人。”趙無敵三個字,是從他的牙縫裡蹦出來的,可見他在中心對趙無敵的憤恨。
公孫聖奇怪道:“這趙無敵與大王近日無怨,往日無仇,爲什麼要來刺殺大王?”
姬凌雲不耐煩的道:“你有完沒完啊……趙無敵也是趙氏的一員,而且是趙毋恤地長輩,趙鞅地親叔叔,你說他爲什麼要來刺殺寡人?”
公孫聖好不動氣點了點頭道:“這麼說來主使者是趙毋恤,大王難道不想報仇嗎?”
報仇!!!
姬凌雲回頭看了看公孫聖,心底明白過來,俯身在阿青的額上輕輕一吻,低聲道:“對不起,阿青。我真地很想很想在這裡陪你,直到你醒來爲止。但不行,因爲我除了是姬凌雲外,還是吳王,統御這吳國千萬百姓的吳王。”
最後看了看阿青一眼,調頭離去,同時道:“去議事廳商議政事,此外對外隱去阿青一事,就說寡人大展神威將刺客擊殺,此外再將趙無敵的屍體送還給趙毋恤,告訴他趙無敵的下場就是他日後的榜樣。”
濟陰邑。
趙毋恤一臉鐵青的看這眼前的碎肉,雙目露出了洶洶火焰,咬牙切齒地看這董安於和郄疵。指着他們顫聲道:“這……這就是你們的主意,辦法?”
董安於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是唯一殺姬凌雲的方法。”
“你們知不知道,寡人只有這麼一位長輩,對待他,寡人就同親祖父一般。你們卻讓他們去送死!”趙毋恤手足無措,不知應該那什麼態度來對待董安於和郄疵。
郄疵一臉平靜的說道:“這是趙無敵同意了的,除了這個辦法。我們也沒有別的出路也走。”
“結果怎麼樣?”趙毋恤拍案而起,氣急反笑:“這就是你們所要地結果。”他指着姬凌雲送來的一堆碎肉。咆哮道:“姬凌雲出入間身旁護衛不說千人,也有上百。專韋、豫讓都是當世少有的劍手,勇士,而姬凌雲自己也有一身鬼神難測地武藝。你們讓我祖父一人去面對那麼多人,能殺他的機率多大,是一層,還是零。這不是讓他去送死嗎?”
“不!”董安於答道:“此次刺殺,趙無敵確實難逃一死,但刺殺地成功率卻有八成。”
郄疵接話道:“吳國士卒個個驍勇善戰。是因爲他們都受到了姬凌雲的關心。姬凌雲的愛護,所以他們樂意爲姬凌雲報效死力,姬凌雲有一個習慣就是時常去軍醫處探望那裡是傷病。在尋常姬凌雲身旁護衛無數,但在軍醫處卻僅僅只有專韋、豫讓兩人而已。因爲,姬凌雲怕人多礙事,妨礙住大夫的醫療。所以,在軍醫處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下手機會。”
他將自己的計策一一道來:“其實。想要混入軍醫處非常簡單。姬凌雲重視傷兵,趙無敵大人先身着吳兵鎧甲。混入戰場,並且以武藝吸引住一將的注意力,然後在即將勝利的時候,故意讓人砍掉右臂,假裝昏死過去。因爲趙無敵大人昏死過去,那將無法查詢趙無敵大人地身份來歷,逐一詢查也不可能,權宜之計也只能先行治療。趙無敵大人身材魁,只要略微通曉相人之術者,便能看出他地不凡,何況是身爲一國之君的姬凌雲乎?只要姬凌雲注意道趙無敵大人,趙無敵大人的刺殺就等於成功了一半,世上沒有人能夠在近距離裡,躲開他的偷襲一劍。”郄疵很信任趙無敵的武藝。
對於郄疵的這整套計劃,趙毋恤也無話可說,確實只要一切順利,成功率卻有八成。只是……
“不管怎麼說,你們的計劃失敗了。非但沒有殺死姬凌雲,還害得寡人祖父死無全屍,成了肉屑。”
“失敗了嗎?也許吧……”董安於這時卻笑了起來道:“大王看這屍體,姬凌雲是一個用劍高手。假如真如他所說地一樣,趙無敵身上地傷應該是一擊致命,或者多傷和一個致命傷口。可是這屍體卻有致命傷口無疑,但卻成了肉屑,顯然這是泄憤所留下的傷痕。如果真地象姬凌雲說的那樣他大展神威將刺客擊殺的話,這一身泄憤的傷痕就不會存在了。”
“你是說……”趙毋恤也忘記的生氣,神色嚴肅的看着董安於。
董安於點頭道:“我看大展神威是假,中劍不敵是真。因爲趙無敵傷了,或者殺了姬凌雲。所以才引起了軍中士兵的憤慨,將之碎屍。”
董安於話音一落,吳辰、樂羊便走了進來。
他們在門口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了,到不是有意偷聽,而是聽得姬凌雲送來東西,懷着對戰局關心的心態來到了議事廳外,準備入內卻聽趙毋恤再發雷霆之怒,言語間又波及刺殺姬凌雲,也顧及不了其他細細聽了起來。
吳辰道:“這種事情可不能胡亂瞎猜,說不定是一個圈套。”
樂羊卻道:“如果計劃順利,我看這成功的機率高達九成九。”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樂羊身上。
樂羊道:“天下武藝本質一樣,任何兵器只要運用得當都可以發揮相應的威力。在下自幼好武,姬凌雲我同他交過手,知道他的底細。若將天下武者化爲五等,姬凌雲的武藝和在下相差不大,可爲一等。然趙無敵卻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已經超越了一等,在境界上由要高於我等。一等武者和超越一等的武者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莫說出手偷襲,即便正面交鋒也可以將對方殺的無還手之力。”
關於武技,樂羊這位宗師的話顯然別有份量。
“如此,我們必須儘快確定下來,看看姬凌雲到底有沒有被刺,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吳辰眼中閃爍了興奮的光芒。
董安於道:“我以命人密切注意吳兵的一切動向,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傳來。”
說曹操,曹操到。
董安於的話剛說不久,一位身材消瘦的青年疾步走近了殿內。
董安於忙道:“龍猛,我叫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龍猛是趙無敵最傑出的一個弟子,淡淡的看了董安於一眼,道:“搞砸了,不久以前,從鄄邑中閃出了二十餘輕騎朝四方飛馳。我逮到了三個,可是還沒有開口審問,他們就已經自殺了,身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董安於不急反喜笑道:“果然如此,想必姬凌雲一時未死,所以四處派人請各地神醫。對方要保密,因此這派遣的人一定是忠心無比的親信。看他們被擒者,即刻自盡可見一般。”
吳辰沉吟了會兒,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消息屬實,我們應該立即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