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向北的父親曾是忠勇侯的部下。某次,他的父親爲了救身陷險境的忠勇侯,被敵軍亂箭射死。他的母親聽到噩耗不久後也撒手西歸。
忠勇侯收留了雲向北,認他爲義子,從小就悉心照顧他,教他武功和兵略。
後來忠勇侯府有了雲初淺這個大小姐,雲向北很是喜歡這個妹妹。對她的寵愛程度絕對不亞於忠勇侯這個父親。
隔世再見到自己最敬重的哥哥,一直表現的堅強的雲初淺眼眶忍不住一酸澀,眼淚“噌”得下就冒了出來。
“大哥!”她激動的向雲向北跑去。
雲向北緊走幾步,趕忙的要迎向她。
雲初淺卻是已經撲進了他溫暖的懷抱裡,眼淚瞬間縱橫。
雲向北在回汴梁的路上就知道自己妹妹被人設計毀了容。後來又聽說皇上把他妹妹賜給了晉親王爲妃。他火急火燎的往回趕。如今見最黏他的妹妹在自己懷中哭的稀里嘩啦,他心疼的連忙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着,“好了,沒事了。有大哥在,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你。”
鼻子間縈繞着讓人安然的氣息,雲初淺鼻子一酸,想起前世雲向北的結局來。
車裂。
五輛馬車從他的身上直接碾壓過去……
後來蕭清毓和雲初鳶又告訴全天下的人,喝一口雲向北這個少年戰神的血,可以強身健體,祛病去災。再後來,她的向北哥哥死後屍身也不能安穩的躺進衣冠冢。
而這些都是她害的。
“大哥……我也不會讓人再欺負你……”她在他懷中,聲音哽咽的輕聲說着。
雲向北聽見,黝黑的臉龐上露齒一笑,白燦燦的牙齒閃爍着炫目的光澤。
“好了,別哭了!”他又說着,從寬袖裡掏出一方疊的整整齊齊的乾淨帕子,略微有些笨拙的要替她擦拭着臉上的淚珠。
雲初淺收住眼淚仰頭看他。
雲向北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她右邊被毀了容的臉頰上。一雙如鷹般鋥亮的眼睛一覷,眼底有陰鷙的隼光迸射。
這臉被毀的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啊。
該死的,他們父子兩在前線殺敵戍邊,卻有人動他們的親人!
怕自己看她臉上疤痕的眼神刺激到她,雲向北粗糙的大手輕摸了摸她的頭,安慰着,“沒關係,大哥認識很多神醫的。這次回來我去把他們請來給你治臉。”
雲初淺乖巧的點點頭。
雲向北又看向白氏和蔣氏她們,黝黑臉龐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斂起來,只很客氣的向她們幾人打了聲招呼。
“義母,我有些話要和淺兒說,就帶她先離開了。”雲向北身材挺拔健碩,一身肅殺鐵血氣勢,往白氏她們面前一站,她們三人的氣勢立時就矮了一截。
白氏已經恨不得去撞牆了。老天真是不幫她啊,竟然讓雲向北這個兔崽子這個時候回來。
有他在,她要對付雲初淺可就一點都不容易了。
白氏心裡怨憤不平,想再用長輩的身份來訓這對兄妹給自己出口氣。哪知雲向北把話一說完,就拉着雲初淺的手離開了她的院子。根本不把她這個當家主母放在眼裡。
蔣氏有了心事。她想快點回府去查當年的事,便也匆匆離開。
蔣氏一走,雲初鳶也沒有理由再呆下去。
大廳裡一下子就只剩下了白氏和她的奴僕們。
白氏空洞的目光看向院外的夜空,心裡默默祈禱着十三年前的那個秘密不要被蔣氏知道了。
錦霞閣。
雲初淺與雲向北對視而坐。
雲初淺關心的問道,“大哥,我上次信裡跟你說的事情怎麼樣了?”
她上次寫信讓雲向北給他們父親找個神醫檢查身體。
雲向北搖了搖頭,眉頭緊皺,“淺兒,我找了個婦科聖手給爹把過脈了。大夫說爹脈向平緩無張力,精氣匱乏,這一世恐難再有子嗣了。”
果然。
一股寒氣從腳底蔓延全身,雲初淺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白氏真的惡毒到給她爹下了斷子絕孫藥啊!
……
丞相府裡。
雲凌從宮裡回來後,去了蔣氏的屋裡。
蔣氏坐立難安,看了一眼自己嫁的男人。
十多年了,歲月似乎極爲厚待這個男人,不曾在他臉上留下滄桑的皺紋。而她就不同了,年老色衰,現在只能靠着孃家的家世才能拉攏丈夫的心。
幸好,她的丈夫對她還算厚待。雖府裡有幾位姨娘,可也不像其他的男人那般喜歡沾花惹草。
“博淵。你有沒有覺得咱們鳶兒長的跟我一點都不像,倒是很像咱們大嫂。”博淵是雲凌的字。
她伸手揉掉一條眼尾紋,向自己的丈夫問道。
“你說會不會十三年前咱們的女兒和大嫂家的女兒給對調了。畢竟當時大伯忙着平定叛亂,根本顧不了家。大嫂也把剛出生不久的淺兒託付給你了。你讓人把兩個孩子送出汴梁城,會不會當時出了什麼意外。咱們兩家的孩子給對調了。”
一陣夜風突然將紗窗吹開。
冷冽的夜風呼呼吹進來,幾乎就要把屋裡點着的燈吹滅。
雲凌站在陰暗的一隅,黑漆的光線模糊了他臉上的神情,蔣氏看不清他臉上有什麼表情。
她只聽到他輕笑着說,“你別胡思亂想了,是兩個孩子又不是兩個東西,怎麼可能那麼容易的被對調了。我知道你爲什麼有這樣的懷疑,大概是咱們大嫂太疼鳶兒了,淺兒心裡嫉妒,就在你這邊吹耳邊風了。不過你也不想想,咱們鳶兒這樣長得好看、嘴又甜、又多才多藝的孩子,走出去哪家夫人不誇她啊。”
雲凌起步走到窗戶淺,闔上了紗窗。
差點被吹滅的蠟燭重新燃了起來。
屋裡的光線一下子亮了。蔣氏又擡頭去看丈夫。
雲凌立在窗前,橘黃的燭光照在他的身上,爲他鍍上一層神秘的光暈。他的目光不知道落向何處,促狹的笑着道,“你要是還懷疑,那明日我就和鳶兒來個滴血認親吧。我敢肯定當年沒有弄錯,他一定是我的女兒!至於淺兒,我要是有她這樣不爭氣的女兒,天啊,我都不敢想象了……”
“可是……”蔣氏一顆心還是惴惴不安。
如果說鳶兒不是白氏的,那爲什麼白氏比她還緊張鳶兒。
雲凌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輕輕的攬入懷中,含住她的耳垂,“好了,別再瞎想了。我大哥不善文,大嫂以前也不是什麼才女。他們兩人怎麼可能生出像鳶兒這麼出色的孩子……”
溼潤的氣息在她耳垂邊輕拂過,蔣氏想再說出什麼反駁的話都被雲凌溫柔的攻勢給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