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繼先不愧是受過特種訓練的人,辦事效率就是高,在接到電話的第三天,就來向楚天齊覆命。
進到辦公室,看看左右無人,嶽繼先直接來在桌前,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市長,那些人的資料。”
楚天齊接過紙張,看着上面內容,邊看邊點頭:“果然不出所料,怪不得呢。”
放下紙張,楚天齊看着對方,笑了:“嶽隊長,真是厲害。前天我纔跟你說這事,而你根本就不用離開定野市,卻只用了一天多時間,便掌握了具體情況。警察們多半個月都沒有確切消息呀。”
“和警察同志們比,我掌握的特殊資源較多,能採用的手段也比他們靈活,自由度大了一些。把他們換做我的身份,照樣能瞭解到這些。其實,那幾個傢伙身份也只是簡單僞裝過而已。”嶽繼先語氣平靜、態度謙虛。
楚天齊沒再繼續誇讚,而是送上了謝意:“謝謝你,嶽隊長!先忙去吧。”
“這是我應該做的。爲您服務、保護您的安全,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先去了。”嶽繼先說完,轉身出了屋子。
從屋門處收回目光,楚天齊看着面前紙張,心中暗道:好你個姓張的,成心跟我過不去,跟當地政府過不去呀。怎麼處處都有你小子的魔爪?你敢伸狗爪子,那就別怪老子給你挨個斬斷了。
在嶽繼先提供的這張紙上,詳細記錄着‘大鈴鐺’、‘二麻桿’等五人的經歷。雖然上面沒出現“張鵬飛”字樣,但這些傢伙都是從涼城市或雁雲市起家,都有在展翅高飛水泥廠做保安的經歷,這已經說明了問題,不用再有任何懷疑。
楚天齊不用懷疑嶽繼先的能力。這種事對於普通警察來說,可能類似於寫高等數學一樣,需要費一番周折。對於嶽繼先來說,就好比做二加三這種式子一樣的簡單。當然正如嶽繼先所言,他掌握的特殊資源多,採用手段的自由度也大,但主要也是自身能力強。
張鵬飛能做出這樣的事,也不需要懷疑。通過這些年來的接觸、過招,楚天齊已經發現,張鵬飛在做人上就是混蛋一個,就是一個標準的紈絝子弟。但這小子對於錢財卻盯的很緊,只要有來錢的機會就不放過,只是這小子採用的方式不正,若是用在正道上,也算是個經商好手。
這五個傢伙都是收取保護費的絕對骨幹,他們和張鵬飛能扯上關係,好多事就解釋通了。
孫廷武那也是堂堂市局公安局長,雖然沒同時出任副市長,但也比大部分市裡的局長牛掰,在權力上甚至要超過一些副市長。以這樣的身份和權利,別說是打擊收取保護費這種事,就是打擊市轄範圍更大的惡勢力團伙,也不應該稍微皺眉的。但偏偏就在這件事上放了空炮,乾打雷不下雨不說,還處處爲這種事情開脫,真是令人費解。
現在就無需費解了,顯然是孫廷武在開完動員會後,受到了來自張鵬飛的壓力。當然未必就是張鵬飛直接找他,以張鵬飛自恃身份的性格來看,眼裡不一定就有正處級公安局長。但張鵬飛卻可以調動別的力量,調動孫廷武畏懼的力量施壓,而這個力量也足以讓孫廷武壓力倍增。所以孫廷武纔不惜自食其言,就像裹足女人一樣躑躅不前。恐怕現在朱廷武后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這樣的話,肯定不會信誓旦旦做出承諾,更不會大張旗鼓搞那個視頻會議了。
也正因爲收取保護費與張鵬飛有關係,簡而言之就是張鵬飛在收錢,所以才能在兩年多時間裡,在各縣大行其道。而他根本就不需出面,只需馬仔的馬仔提供一些方便,就可以了。
相比起其它來錢的招數,對於張鵬飛來說,這點保護費也就是九牛一毛,但他仍然極力維持,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姓張的要以此拖延水泥價格的調整,也要維持對定野公路建材市場的某種壟斷。水泥價格高出的比例不如石子,但數值卻大的多,公路用水泥的量也高,而且水泥廠可是其在全省都遍佈的產業,他自是要極力維護了。
你姓張的想發財,沒人攔你,可你也不能損人利己,不能割別人的肉供自己大快朵頤吧?
你孫廷武想維持關係網,想確保自己的應得權益這也無可厚飛,但卻以犧牲他人的權益爲代價、做交易,這就太過了。
既然你們都打着小算盤,都想跟我楚某人動心眼,那就怪不得我了。如果有後悔之意的話,就早些把狗爪子收回去,以免給你們連根切斷了。
小子們,有你們疼的時候。嘴角浮現一抹冷笑,楚天齊打電話叫來了李子藤。
看到對方進屋,楚天齊直接道:“子藤,安排安排,去何陽市一趟,代表我看望一下管市長。你要跟她講,要他安心靜養,不要過多操心其它事項。再次重申我的意思,她的打不會白挨,一定會給她一個交待。”
李子藤略有些詫異,但沒有提出質疑,而是點頭應承:“好的,我今天就去。”
楚天齊又道:“坐我的車去。”
“不,不。”李子藤急忙擺手,“那是您的專車,是市長專用,我一個普通工作人員哪能隨便使用,更不能影響您工作呀。政府辦協調一輛車,跟我出去多半天就行。”
楚天齊擡手打斷:“不。這哪是隨便使用?你代表我去,當然要坐我的車。去的時候,收起你做秘書的謙卑,可以適當高調一些,對於何陽主管公安的政府領導、公安局長,要拿出上差的架勢。”
“市長,您這麼一說,我這心裡反而不踏實了,我從來就沒這麼想過,也學不來呀。”李子藤臉上神情尷尬。
“這有什麼學不來?面對那些人的時候,把自己當成楚市長就行了。”楚天齊笑着說,“你在做成康市農業局常務副局長時,如何對待下屬的,拿出那種勁就差不多,當然層次要再高於副科級一些。”
“這……我,好吧,我盡力完成任務。”李子藤應承下來。
“不是盡力,是必須。我相信你能完成的。”強調過後,楚天齊揮了揮手,“你去吧。”
“好的。”李子藤帶着一定的心思,出了705辦公室。
不加思索,楚天齊拿起電話聽筒,在話機上撥了出去。
電話一通,楚天齊直接道:“說話方便嗎……你和李子藤去一趟何陽市,要做這麼幾件事。一是保證李子藤的安全,不能讓他受到任何傷害或干擾。二是……”
……
“滋”,黑色越野車衝到住院樓前,停了下來。
孔嶸一百二十個不樂意,但也只得走上前去,拉開了右後側車門,誰讓自己官小呢?何況上次放了這傢伙鴿子,讓書記、市長好一通數落,這次不能再落下口實了。
儘管不得不委曲求全,但孔嶸還是很難一下子轉過那個彎,腰也哈的不夠幅度,聲音也低了好多:“歡迎市長蒞臨檢查指導!”
一隻黑皮鞋踏到地上,緊跟着一個腦袋探出車門。
孔嶸不由得一楞:這髮型不對,怎麼人還低了?
就在孔嶸納悶之際,一個更年輕的男子站在車外。
李,李子藤?怎麼是他?孔嶸大爲不解。
李子藤適時伸出手來:“孔副市長,有勞了。”
有勞你*娘個*,孔嶸已經能夠認定,車上沒有姓楚的,只有這個狗腿子。他恨不得把對方撕碎了,但也只能是心中想法,還得悻悻的伸出手去:“歡迎李主任。”
“不客氣。”李子藤矜持的握了一下,立即收回。
裝你*娘什麼大尾巴狼?孔嶸伸着右手尷尬不已。
“孔副市長,去病房吧。”李子藤說着話,擡腿就走,根本就沒有與何陽公安局長握手的意思。
收回右手,看了眼身後同樣尷尬的幾個隨從,孔嶸暗噓了口悶氣,跟了過去。
“孔副市長,兇手抓到沒有?抓住了幾個?楚市長可是非常關心呀,也一直催問着進度,我都不敢如實答覆了。”李子藤昂首挺胸,語氣也拿腔拿調。
狗仗人勢。孔嶸覺得這個詞送給小狗腿子最爲貼切。但對方搬出了主子,孔嶸也不能不做回答。便儘量壓着火,儘量態度顯着恭敬:“對於管副市長被打一事,何陽市委、市政府專門……”
“哦”、“啊”、“嗯”等單字不時蹦出口中,李子藤用這樣的態度,演繹着上級對下屬彙報的迴應。
進樓房、坐電梯,進了病房。
孔嶸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在孫子面前裝孫子了,剛纔那傢伙問話,譜擺的也太大了,比他的主子還牛掰。
來在病房,李子藤大步走進套間,伸出雙手走向病牀:“管市長,受苦了。受楚市長委託,來看望管市長。”
管麗穎臉上帶着兩片淤青,肉包子臉更顯狼狽,但卻激動的淚光盈盈,語調哽咽:“謝謝,謝謝楚市長掛念和關心!”
握住管麗穎伸出的雙手,李子藤語氣鏗鏘的說:“管市長,你放心,你的打不會白挨,一定要讓不法分子付出沉重代價。楚市長指示……”
聽着李子藤大話連篇,看着這傢伙趾高氣揚,孔嶸是又氣又恨,咬牙暗罵。他把李子藤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也在心裡問候了楚天齊的祖上,當然也罵了自己手下不中用的奴才。
不但孔嶸暗罵,他身後那些隨從也是如此,關鍵是這個李子藤也太的高調,太的狐假虎威了。
相比起這些何陽市的人,管麗穎倒是覺得揚眉吐氣,心中溫暖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