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入冬了,不知不覺,寶嶺鎮的第一場雪子悄然的來臨,唰唰的響了一夜。
早上,白蔡蔡抖抖的從被子裡探出個頭,直覺沁冷的空氣直往鼻子裡鑽,不由的“阿嚏阿嚏”的打了幾個噴嚏。
“蔡蔡,起牀了。”周萍在門外叫。
“已經起來了。”白蔡蔡衝着門喊了聲,然後一咬牙,猛的坐了起來,飛快的套上衣服,一邊套衣服心裡還在嘀咕着:“不早起的日子多麼美妙了,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日子是多有追求啊。”
“你這丫頭,一早上就嘀嘀咕咕着什麼,別磨洋工了。”周萍進來,瞪了白蔡蔡一眼。
白蔡蔡衝着自家阿媽皺了皺鼻子:“阿媽,我在念着‘不冷不冷’,我在用這種方法催眠自己,同這寒冷的氣候做鬥爭,果然,於天鬥,其樂無窮。”白蔡蔡說着,還握緊了拳頭,一幅努力抗爭的樣子。
周萍看着她那調皮的樣子,不由的笑了:“這鬼丫頭,毛病許多。”說着,便推開里門的門,去叫毛毛起牀。
白蔡蔡看着阿媽的笑容,放心了,這段時間,不但外面天氣轉冷了,連家裡的氣壓也變低,都是民辦轉公辦的事惹得禍的,前段時間,民辦轉公辦的人員名單出來了,當然的,白媽榜上無名,不僅僅是白媽,其它幾個鄉的沒什麼路子的也全都落了榜,畢竟名額就那幾個,幾個關係戶一佔,再加上送了錢的一佔,自然沒有旁人的份了。
阿媽這陣子心裡不痛快,脾氣自然的也大,毛毛這小皮猴,這段時間沒少捱打,想着,她不由的眯着眼睛,豎起耳朵聽裡面的聲音,毛毛這傢伙是記吃不記打的。
“阿媽,我還要睡。”果然,毛毛在裡面撒賴。接着,卻是啪啪的幾聲,不用說了,白楊同學捱打了。
不一會兒,周萍牽着毛毛出來,毛毛哭得眼睛鼻子通紅。蔡蔡連忙拉過他,兩人去外面池子邊洗臉刷牙。
“蔡蔡,你又把石頭放被窩裡。”這時,周萍提着一袋石頭在白蔡蔡面前晃,瞪着她。
白蔡蔡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得,讓老媽抓了個現形,剛纔起牀的時候忘記藏起來了,阿媽不准她玩石頭。而養玉的事情,白蔡蔡也無法跟阿媽解釋,因此只得偷偷的玩。
白蔡蔡呵呵笑着,卻眼疾手快的將那袋石頭收到書包裡,然後拉着毛毛出門,朝着自家阿爸阿媽揮手:“我們上學去了。”說完,兩人便一溜煙的跑了。
“蔡蔡喜歡,由着她唄。”白爸在一邊勸說。
“由着她?都成小石頭瘋子了,枕邊是石頭,桌上壓書的也是石頭,窗上還掛着一組石頭風鈴呢,我看她恨不得把她所有用的東西都換成石頭的,好好的女孩子,成了石頭迷。”周萍不悅的皺着眉頭,在她看來,讀好書就行了。
“我爸可是常誇她,說咱老白家的石雕手藝說不定就要在蔡蔡的手上發揚光大了。”白平康笑着按周萍坐下吃早點。
“都是你爸,一個老石頭瘋子,一個小石頭瘋子。”周萍斜睨了白平康一眼。
白平康無奈的聳聳肩。
白蔡蔡帶着毛毛出了門,外面的溫度更低了,下了一夜的雪子,地面上十分的滑,白蔡蔡牽着毛毛的手,小心儀儀的走。冬天早上的街面,空落落的,沒幾個人,更顯清冷。
“啊……啊啊……”一陣陣怪異的叫聲由遠而近的傳來。
“是鎮上的瘋子。”毛毛看着遠遠過來的女人,嚇得躲到白蔡蔡身後踩着她的腳跟着。
白蔡蔡看着那瘋女人,穿着一件破爛爛的棉衣,衣領敞開着,露出裡面一大片的肉,腳上是一雙黑棉鞋,前面露出了棉花也露出了腳指頭,白蔡蔡看着她都覺得冷,可她卻一點也不冷似的,舞手舞腳的,邊走邊唱,一團團的熱氣不時的從她嘴裡噴出。
這瘋女人,白蔡蔡的記憶裡並不深刻,似乎後來她是落水淹死的。
“打瘋子,打瘋子。”路邊幾個上學的孩子看到這女瘋子,拿着石頭朝她身上砸。女瘋子躲着砸向身上的石頭,不想腳下一滑,便跌倒在地上。若得那羣孩子一頓鬨笑。然後不管瘋女人似的趕緊的跑了。
瘋女人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地面上是冰冷冷的雪珠凝成的冰塊,白蔡蔡不由的走上前,彎下身子正要扶那女人起來,咚的一聲放在右邊口袋的那塊石頭掉了出來,落在瘋女人的身上,白蔡蔡連忙去撿,卻突然的發現瘋女人停止了哭笑,愣愣的坐在地上,表情似乎變得平和了,眼神有些愣愣的。
“起來吧,地上冷。”白蔡蔡扶那瘋女人站了起來,又撿起因站起來而滾落在地上的石雕,依然放在石邊的口袋裡,這時候的瘋女人似乎特別的乖,白蔡蔡讓她起來,她就起來,白蔡蔡拉着她到路邊,她就跟着白蔡蔡走到路過,渾沒有開始哭笑胡鬧的樣子,隨後白蔡蔡便小心的幫她扣緊了衣釦。
她居然呵呵的傻笑了起來。
“哎呀,你怎麼跑出來了,快回來。”這時,一個老婆婆急急慌慌的過來,白蔡蔡認得是瘋女人的阿媽,鎮上的王婆婆。
“你是周老師的女兒吧,謝謝啊。”王婆婆看着蔡蔡幫自家的瘋女兒扣衣領,忙着道謝,只是眼淚卻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嘀咕了句:“我這苦命的女兒。”然後牽着瘋女人離開了。
白蔡蔡聽着王婆婆的話,心裡酸酸的,誰家碰上這樣的情況都不好過。
“阿姐,快走,我們要遲到了。”毛毛急切的道,白蔡蔡這才急急的牽了毛毛朝學校一溜小跑。
一場小雪後,天便放晴了,這天是星期天,白蔡蔡難得的由着性子睡了個懶覺,正迷迷糊糊間,好象家裡來客人,便連忙起牀,梳洗好後,到廳上一看,居然是鎮上的徐師公,他還帶着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石頭?什麼石頭啊?”白平康此時正跟那中年人說着話,只是臉上有些疑惑,這兩人一大早提着禮物來拜訪,居然專門是來買一塊石頭。
“就是你女兒身上的那塊。”一邊的徐師公道。他眼尖,看着白蔡蔡躲在門後偷看,便朝着她招手。
“是這塊石雕嗎?”白蔡蔡拿出那塊被徐師公認爲添運的石雕,徐師公說的石頭應該就是這塊了。
中年人看了看徐師公,徐師公衝着他點了點頭,於是中年人便道:“不錯,正是這塊。”
“等等,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情了?”徐師公突然的問白蔡蔡。
“沒有啊。”白蔡蔡搖搖頭。
“怪了,這石頭上的靈氣怎麼會少了好大一部份。”徐師公嘀咕着道,又問:“你有沒有讓病人,或者奇怪的人接觸過。”
白蔡蔡正準備搖頭,突然想起那個早晨,她彎下腰之即,這塊石頭正要落在那瘋女人身上,於是道:“瘋子算嗎?”
“這樣啊,那當然算了。”徐師公釋然。隨後卻是一臉可惜的樣子,一塊上好的點穴開運石就這樣廢了。
一邊的中年人緊張的問:“那這石頭還有用嗎?”
“沒用了,我再爲你想法吧。”徐師公對那中年人道。
中年人也是一臉的遺憾。
兩個人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走了,周萍不悅的皺着眉頭:“這什麼人哪。”而白蔡蔡心裡卻是有些明瞭了,她早就發現那石雕突然間變得很鈍的感覺,沒有之前那種流動感了,只是一直不明白爲什麼,今天聽徐師公這麼立,顯然的是因爲瘋女人的緣故。.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