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耀和臉色一變,鍾九的手並未如他所想像的那樣,在他的腳下應力而斷,反而是他的腳如踢上棉花包裡一樣,在被消減了足夠的力量後,他的腳才接觸到了鍾九的手掌,發出了那聲響。鍾九的手迅速合攏,將他的腳抓住,譚耀和此時已經感覺不妙,急忙想收腳,但一時間那收得回來,此時一道刀光虛影一閃,譚耀和就吃驚地看到,自己的膝腿就分了家。
而且刃氣過處,連一絲血都沒有濺出。
“啊!”譚耀和狂叫起來,隨着他的叫聲,他的手中就出現一道隱隱弧光,看樣子是一柄短匕首,欲要擊向鍾九的頭部。但他的手臂剛展起,匕首還未出手,又是一道刀光虛影,他的手臂就離開了他的身體,一樣的點血不濺,無有聲息。
“誰!是誰偷襲我!”譚耀和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看向鍾九的側後方。最後這一刀,因爲來得急,對手沒有完全掩飾住刀氣發出時的法力波動,譚耀和立刻判斷出這刀氣發來的方向,原來刀氣並不是鍾九發出。
隨着譚耀和的叫聲,在鍾九的側後方,一個人影就從虛空中變實。
“戴添一!”田凱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此時,兩名華陽煉氣館的修士已經騰身而起,兩道寒光也從肩上升騰而出。他們是譚志誠派來保護兒子的修士,此時少主被傷,就不顧一切起出手了。
戴添一連看都沒看那兩人,兩道魔刀刃氣就劃過了空中倆人的腰部,將正往上升騰的倆人直接在半空中腰斬。倆人的飛劍剛祭出,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從半空中斷爲四截掉落到地上,一時間鮮血淋撒,比剛纔殺傷譚耀和的兩刀嚇人了許多。整個賭場一下子就亂了起來,驚叫聲尖叫聲亂成一團,賭場裡的保衛人員一下子就被驚動了,附近七八個就圍了上來。
“殺了他!”田凱指着戴添一大聲叫道。
八名賭場警衛就出了槍,一時間槍聲大作。
戴添一的身體一晃,如青煙一般,拖着一道虛影,往前移動,卻是使出了圊煙遁法。
一顆顆子彈就穿過那些虛影,將幾位躲避不及的賭客打倒。戴添一冷哼一聲,一道蘊含着大道雷音鍾音域攻擊的聲波就發了出來,那幾名賭場警衛就感覺頭腦裡嗡地一聲,一個個眼耳出血,慘叫着,窩倒在地上,蜷成一團。
這些沒有修過法術的凡人,根本無法抵抗這種法力攻擊。
這一下,也讓賭場裡的其他警衛意識到了戴添一不是凡人,立刻四散逃去,任田凱如何叫喊,也無濟於是。田凱此時再也顧不上形象了,轉身撒開腳丫子就想逃。卻一下子撞在一個人的懷裡,擡頭一看,正是戴添一。當時,驚叫一聲,轉身又逃,就感覺腳下一輕,身體都矮了一截兒,然後就一頭撲在地上,殺豬般般地叫嚎起來,卻是兩條腿齊着小腿都給魔刀刃氣切掉了。因爲太快,開始還沒感覺到痛,等斷腿一挨起,立刻就疼得沒形象了。
此時,孔樂歌的酒已經全嚇醒了,相比之下,他還是傷最輕的,只是給鍾九扭斷了腳踝。
這時,那位叫寧伯的老人已經撲過來,一面想扶起田凱,一面叫着:“少爺!”,一面手忙腳亂地伸手想給田凱的腿止血。小腿動脈被切開,不時地將血刺濺出來,十分怕人。
戴添一走到近前,迸指一點,一道法力凝成的符文就凝在田凱的傷口上,將血止住。然後,手一伸,一人祭出一道龍攝手的光索,穿肩過背地捆紮起來。
他對田凱等人全部是動手即傷,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倒不是因爲田凱當年追謝思,給自己難看。其實包括孔樂歌,和譚耀和,他今天找上門來,都不是因爲當年意氣之爭。人都是有格局的,戴添一此時已經是金身修士,在人生格局上,已經不會將當年的那種仇讎怨怨記在心裡了。
他今天只所以來,更重要的原因是田家和孔家這幾年已經鬧得越來越不像話了,田凱和孔樂歌已經不僅僅是當年的那種壞法了。鍾九的事情,還可以說是當年的仇恨所致。但謝思的父親的死,卻是田凱一手造成的。當年他爲了得到謝思,利用譚志誠和華山派在西安城的勢力,故意卡謝思家的食品供應,心想讓謝思來求自己,然後迫她就範。結果沒想到謝父心疼妻女,竟然將自已活活餓死了。後來鍾九暗地裡轉着角託了幾個朋友查,才知道是他搞的鬼!要知道,鍾九雖然已經落魄,但窮人也有幾個苦朋友,何況鍾九過去爲人,義氣爲先,江湖上欠他情的人可不少。許多過去的朋友,雖然本着明哲保身的原因,不會爲他強行出頭,但幫一些對自己無害的小忙,還是可以的。不但幫他查出了這件事,還動用關係,給謝思家裡一些接濟。甚至有人還給謝思提供了工作,讓她能賺一些錢。
田凱當然不願意了,他動用勢力打擊了幾個明裡暗裡幫助鍾九和謝思的人,但這一下卻激怒了一些人。這些人雖然勢力不如田家,但在江湖混,也都講個面子。做這一點點事,田家都不能容,難道非要做田家的走狗才能活人不成。
而且,江湖事,都有個度,過了底線大家都會反彈。畢竟大家都是做老大的人,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生都一番風順,也都不願意自己有朝一日落魄時,和鍾九一般的下場。所以,江湖上尋仇也是講規矩的,萬事不能太過度。這其實也是混江湖的人自保的一個手段。
許多人本來就對田孔二家對付鍾九的事有意見,見這時還不能放過,自然就鬧將起來。田凱沒想到當初鍾九剛落魄時,還沒幾個人爲他出頭,現在卻一下子出頭這麼多。開始他還想強壓下去,但結果是越壓越厲害,後來,他不想將事情做太絕,纔有所收儉。
但也就是這一鬧,謝思就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爲,心裡恨死了他。
而且,這麼幾年下來,田凱和孔樂歌接手家裡的生意後,做事也確實毒辣了些。
因爲田朝文和孔翰林還是老江湖出身,知道勢不可用盡,便宜不可佔盡的道理。但田凱和孔樂歌這種順風順水,沒經過江湖事的二少爺型的人,可不知道什麼凡事留一線的江湖規矩,光經營孔家店和田苑這兩處地方,就有不少原來的商戶給他逼得家破人亡。
戴添一從小生活在西安城,這裡就是他的感情寄託所在。
牽扯到了師兄鍾九和謝思的仇,又關係到父老鄉親的未來,而且,他也不願意華山派的勢力,染指這裡。所以戴添一就決定出這個頭,拔掉田孔兩家,包括譚家在這裡的勢力。
這是關礙他道心的所在!此礙不除,道心不暢,意氣難發!
於是,和鍾九、謝思一商量,就演了這一齣戲來。
此時戴添一看着寧伯,根本無視他恨恨的眼神,輕聲道:“你去告訴你的東家,要他的兒子,就快點到這裡來,我在這裡等他!半個時辰時間,那個父親到了,兒子不死!那個父親不到,兒子就死!”他知道像寧伯這種人,田家基本是他的恩客,就是田家對他有恩,他是做爲報答給田家爲僕的。這種人一般沒什麼是非觀念,誰對他好,他就報答誰。所以戴添一對他的情緒,根本無視。
果然,寧伯聽了戴添一的話,猶豫了一下,終於一跺腳,轉身飛奔而去。
戴添一此時就將田凱、孔樂歌和譚耀和三人,收入界中界裡。他將田、孔二人扔在一邊,卻不由地走到譚耀和身邊,看着他的傷口,研究起來。
因爲魔刃過處,譚耀和肢斷身殘,但意外的是身體竟然沒有一絲鮮血流出,這讓他感覺很奇怪。這時就忍不住探究起來。
譚耀和的傷口,從表面看並沒有什麼奇怪的,紅血染肉露白骨,切口很齊整。不過,他明顯能看到,他腿上動脈血管的血,隨着脈膊,也在一漲一收,血液在每一次脈膊跳動時,總是會在血管頭處,形成一粒圓圓的血珠,然後又吸回去。顯然有什麼東西包裹着,不讓血液兔散在空中。
戴添一眼睛看不明白,就微閉雙目,將神識潑撒上去。
他立刻感到一股驚人的靈氣,而且,這道靈氣似乎也已經生成了一種玄奧的紋理,雖然不像自己身體內的大道神紋那麼清晰,但明顯是一種聚集着強大生命能量的紋理。戴添一的神識一靠上去,就有一種被滋潤的感覺。顯然這是一種什麼靈藥。
戴添一不由地召了神秀出來,他雖然讀過界中界裡那本煉丹典籍,奈何實踐經驗太差,根本沒有能力分辨這種靈藥到底是什麼。
神秀被召出來,一聽戴添一的話,立刻就俯身到譚耀和的傷口處,只往跟前一湊,就不由地輕咦一聲,對戴添一道:“凝解封沖印符,拍入他天靈穴!”
戴添一聽了,茫然道:“什麼是解封沖印符?”
神秀聽了,尷尬的一笑,伸手就凝出一朵符文的虛影來。戴添一看了,就照着樣子凝出一道符文,往譚耀和頭頂天靈處一拍,那道符文就一下子自動沒入譚耀和的體內。譚耀和大叫一聲,整個身體都顫了起來,顯然非常痛苦。
“我知道你的長輩封印在你體內的藥物有禁制,所以你還是自己將封印的藥物送出來吧,不然,我們一道道沖印符打入,打不出靈藥,痛也痛死你!”神秀在旁邊冷冷地道。原來一般的解封沖印符,只是能解開一般大衆的封印方式,對於一些修爲高的,有特殊禁制的封印自然沒用。但這種符紋打入,卻能讓人痛苦異常。
譚耀和聽了,咬着牙搖頭,顯然是捨不得靈藥。
神秀又凝出一道符文,與剛纔那個符文大同小異。戴添一如法炮製,凝出新的符文打入。譚耀和終於慘叫出聲,一時就涕淚泗流,身體掙動之間,終於汩汩的聲音中,一顆白玉般的仙丹就從他頭頂升了起來,丹藥一出,一股清新的藥香,就讓戴添一渾身一震。
“果然是凝魂塑體造化丹!”神秀卻在這一瞬間,變得有些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