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添一發出大道魔刃,一刀劈開了華山派的山門,一下子將華山下來來往往的修士都驚得呆住了。要知道劈開一個門派的山門,這絕對是一種奇恥大辱,雙方的矛盾一般都很難調合了。更何況華山派自從仙使降臨後,倔起之勢已經銳不可擋,在關中地區已經隱然是修真門派中的盟主。
現在竟然有人敢直接打上華山派的山門來。
看着周圍人的目光,戴添一不由地苦笑一下,他其實也不想這麼高調的,但奈何自己又不得不如此!他這次來,就是要和華山仙使談判的,而談判桌上決定籌碼多少的,永遠不是你的態度多尊重,而是你的實力多強大。
所以,戴添一現在必須顯示出足夠的實力來。
而且,他以爲,自己不光是要顯示出實力,而且要顯示出一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瘋狂來。
因爲以他的實力,他根本不認爲自己可以抗衡華山仙使以及他所統御的華山派,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做出一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那種無賴精神來。他不可能靠自己的實力壓倒華山派,但卻可以讓華山派投鼠忌器,不能無限制地對付八仙庵。
山門被毀,立刻驚動了華山派高階修士,立刻有幾位金身境的修士馭劍而來。
戴添一也不答話,直接迎擊上去,人還未近,幾道刀刃氣已經隨着他進身發出去。這次他成心立威,所以仍然是氣衝牛斗,沒有絲毫留手。刃氣過處,這幾名金身境修士中,修爲低的,直接給一道刃氣連人帶法寶,劈了出去。幾名修爲高的,也都給逼退了幾步。
戴添一一面進身逼敵,一面高聲吼道:“八仙庵道士伊天岱,求見華山仙使,仙使可否賜見!”這一聲吼中,他就用黑晶神紋模擬出了大道雷音鐘的音波符文。結果這一聲吼,先不說別人,就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倒不是聲音多大,而是這些音波符文一出,他竟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整個如一口大鐘般地震顫起來,肌肉骨骼、腹肺內臟,都一起發顫,如同一個巨大的共鳴腔,有一種震顫到了他身體的最深處和最末梢的感覺。然後,顫抖從身體傳到了空氣中,似乎將整個身體周圍的空氣都震動了。這種感覺,讓戴添一找到了小時候練功時,虎豹雷音的感覺。
小時候,練戴家心意拳,鼓盪丹田,儉氣入骨時,總有不盡人意之處。就要練氣入虎豹雷音,用聲音將氣機送入骨縫隙竅中。就是先從肺內鼓音,然後慢慢顫震入腹,再由腹部震動丹田,由丹田循平常練功時的發勁線路,入骨進縫達梢。練到最後時,肺部一動,指尖都在發顫,纔算初成虎豹雷音!這個階段,是用肺音滌盪身體,引出虎豹雷音,所以只是虎豹雷音的初級階段。
初級階段,主要是找到身體與音波之間的互動關係,打到音波與身體的共鳴特徵。然後,就是再逆回去,讓身體各部位骨縫隙竅,模擬出虎豹雷音的動作,由動作產生音波,這纔是真正的虎豹雷音,這時肌體能發出速度極快的顫震,稱爲氣勁。
只有用虎豹雷音將氣機能送達梢部,人體才能發出氣勁,打中對方,對方就會有觸電般的麻木感覺。
戴添一剛纔這一吼,竟然有就有小時候練虎豹雷音的感覺。
他感覺自己身體深處與大道雷音鐘的符文間,就有一種相和相鳴互相鼓盪的感覺,而且,這種鼓盪中,身體中一些已經凝成形的大道神紋竟然被震裂開來,然後重新排列組合,形成一種合順的感覺。
不過,他這時只是心裡一動,卻沒有深究這種感覺。
大道雷音鐘上的法陣,本來就是一種音波攻擊方式,因爲時間關係,戴添一也沒有很深地研究這種音波攻擊方式,只是用黑晶神紋在識海中模擬了上面的法陣,並以口腔爲鐘體,將這種法陣符文,凝上去,然後發聲。
他這一聲吼叫中,整個華山峰谷中都有一種共鳴的氣機被牽動了。
而面前,幾位在刀氣刃下堪堪停住身形的華山派金身修士,竟然在吼聲中雙手抱頭,一個個臉色蒼白,踉踉蹌蹌地站立不穩,最後竟給這一聲吼,跌落到地上。
戴添一這纔想起,大道雷音鐘上的法陣裡,包含有神識攻擊的法陣。
周圍看熱鬧的修士中,雖然不是首當其衝,但無奈修爲低了許多,紛紛掩耳急退,有修爲實在太低的,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此時,華山深處,北峰之上,已經沒有了過去遊人會聚的熱鬧。
一座大殿幾乎覆蓋了整個北峰。
大殿中,正中高位上,一位身着金色衣冠的道修正在懸空打座。在他的身後,站着四位身材高大的金甲力士,個個肌虯筋張,不怒自威。而在他的前面,也正懸空盤坐着幾個年輕的修士,數一數,共有六名,裡面就有在八仙庵前鎩羽而歸的那個華姓弟子。
四周靠壁的地方,則盤坐着高低胖瘦老少修爲不等的華山弟子。在這些人的周圍,一排排線香正嫋嫋地散着青煙,一股清神凝心的香味兒散發出來,如果是識貨的,就知道這種線香不光有清神凝心的作用,而且,裡面含有有助於修士修煉進程的凝元丹的味兒。
而在正中六名真傳弟子中間,還空了兩個懸空的座位。
分別是第二個和第三個,那正是被戴添一殺死在八仙庵前的那位“明師弟”和譚木的位置。那位華師弟排在第四個,顯然三人修煉時位置相臨,所以平常比較交好。也正因爲如此,譚木在給弟弟報仇時,纔會拉上二人。
這時,戴添一的吼聲傳來,震得北峰頂上發出嗡地一聲響,幾塊水晶狀的飾品竟然叭地一聲,裂出紋來;大殿窗戶上的糊的紙也給震破了。幾名真傳弟子的身體都是一顫,最後兩名真傳弟子修爲稍低,竟然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耳朵。而周圍的修士中,竟然有幾個從坐上差點跌落下來。
殿前的幾根線香也從中折斷,掉落下來。
金色衣冠的道修的眼睛一下子睜了開來,面上微微露出些許驚訝的神情,看到殿內的情形,輕輕地揮動衣袍,戴添一那些音波攻伐之音,一下子就給清濾掉一般,變得清朗起來。而那些碎裂的水晶飾品、折斷的線香和爛開的窗戶紙,都一下子恢復了原狀。
“八仙庵?”金色衣冠的道修輕輕重複一聲,聲音中帶着一股奇怪的韻味兒,雖然不大,卻讓下面聽的人如醍醐灌頂般的驚心動魄,似乎這一聲輕嘆,能震盪到人的靈魂深處:“武安修——”他輕喚着離自己最近的那名弟子。
“弟子在!”盤坐在第一個位置上的那名弟子就長身立起,直接站到地上。
“你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回事兒……”金色衣冠的道修吩咐道:“甲金,你陪安修去一趟,有什麼事聽他吩咐!”
聽到他的話,他身後最前面的兩名金甲力士之一就躬身爲禮。
這名金色衣冠的道修,顯然就是華山仙使了。他座下八名真傳弟子,二弟子就是那位“明師弟”,三弟子就是譚木。第四位就是那位同戴添一有奪器之約的“華師弟”。而這位站在他身前的武安修,就是他的真傳大弟子。
“是!”武安修拱手長揖,然後站起身來。
一副很年輕的面容,但氣質中卻帶着一股沉穩勁兒,而且行動之間,身上氣機盎然,顯然已經進入金身大成之境,金身修爲之圓滿,比戴添一還勝一疇。不過,他卻沒有戴添一得天獨厚的大道神紋,雖然修爲圓滿,但鬥起法來,卻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戴添一重寶在身,可是連元神一重的修士都能殺滅的。
武安修一步跨出,腳下就出現一柄飛劍,顯然也已經到了施法無形的境界。
這也是同戴添一一樣,苦練的結果。
許多人以爲,修士鬥法,只要修爲夠,然後知道怎麼發出術法,就能應用到敵人身上,只要術法威力強大,就能所向無敵。其實不然,修士鬥法,就和我們普通人練武一樣,許多花式招法,也都是要悟要煉。而且,得苦練。術法威能強大,但施法緩慢,就很難擊中對方。許多人術法威能小,但施法速度快,照樣殺死那些擁有強大法寶的修士。
就像武安修這簡簡單單的一步踏出,踩上飛劍,他就苦練了整整一年時間,才能做到法動無波,無形於外。看着這從容淡然的一個動作,全是他的汗水結晶。
而就這一個動作練成,就使他的施法功力提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功夫就在生活中,就看人留心與否!用心的話,吃飯睡覺一舉一動間,全是功夫。
武安修從從容容地出了殿門,飛劍就突然加速,往華山腳下疾射,那名叫甲金的金甲力士則大踏步跟上,他的腳下沒有飛劍,卻仍然騰在空中,只是在腳的周圍,生成一朵朵雲氣。顯然他腳上的靴子上,有風性法陣。
倆人一幾乎瞬息之間,就到了華山腳下,遠遠地就看到,數十名白衣的華山弟子,正遠遠地圍着一名皁衣道修。華山弟子個個神情緊張,如臨大敵。而那名皁衣道修雙手負背,卻一副輕鬆悠閒,前來訪友的神態。
“華山派武安修在此,這友道友……”武安修話音未落,突然就看到了華山派倒塌的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