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發現,這兩側的冰山反射出來的光有異常,不像是一般太陽光的反射,難道幻境與這光有關?”
墨可爲按下楊陌正要仰起再次觀察光的頭,解釋道:
“不錯,鉅子別看了。這應該是大預言師佈下的冰山幻境,考驗進入冰山區的人。這光可以算是將人帶入幻境的迷光,一般心智不堅定的人或者心底受到過重大創傷的人,很容易看了這光就被代入幻境。之前鐵龍估計就是看了這光纔將現實以爲是幻境。”
原來如此,沒想到大預言師竟然有這樣的神通能夠在這龐大的冰山區上設下考驗,楊陌不禁咋舌。天下間奇人異士無數,七曜之中更是高手如雲,單就這手手段,南曜就無人能及。
“這樣說來,是不是隻要下令船上所有人都不許擡頭看着光大家就都不會受幻境影響?”
楊陌看着墨可爲,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但是墨可爲卻向着楊陌搖搖頭,要是大預言師的手法只是這麼簡單就不是大預言師了。
“在冰山區內就有可能被拉入幻境,不管是否看那道光都是一樣,能否通過全看個人心智堅定程度。”
那這樣說來,這個幻境就成了不可控的東西,楊陌看着還在一旁傻笑着躺在甲板上沒醒過來的鐵龍,問道:“那進入幻境的人怎麼才能走出幻境?我們能不能叫醒他?”
“只能靠自己。幻境是個人世界,是他自己腦中的世界,別人進不去,只有他自己能走出來。”
楊陌眉頭漸深,若是一直沉浸在幻境中走不出來呢?難不成要永久待在幻境中?
“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墨可爲道:“鉅子也不要太過擔心,大預言師只是想考驗人而已,並不是真的想想將人困在幻境裡,等出了這片冰山區,到了這些光照不到的地方自然就會清醒了。”
聽到墨可爲這樣說,楊陌稍微鬆了口氣。
凡人都有七情六慾,有慾望有貪心在正常不過,試問又有幾個人能拒絕誘惑,守住本心呢。
若是因爲此船上人員都進入幻境,癱倒在甲板上,那這艘船也大概和撞了冰山差不多了。
瞭解清楚了情況,墨可爲招手讓術者將還沒有從幻境中醒過來的鐵龍擡到船艙中去,向着楊陌開口:
“鉅子,這船上都是墨門新一代的武者術者,雖然資質尚佳,但畢竟都是沒經過什麼風浪,心性不穩,還請鉅子暫時做這領航人員,老夫來操控船隻,儘快駛出這冰山區。”
楊陌點頭,明白這冰山的威力後,就算是墨可爲不說他也這麼打算。楊陌雖然年輕,但修爲驚人,意志堅定,沒那麼容易進入幻境中。
楊陌與墨可爲商議定之後,便轉身向船上所有人說明了情況。
緊緊跟着楊陌船的多狸船上,沈丹嬰也與多狸講了這冰山幻境,猜測剛纔楊陌的船出問題就是因爲掌舵之人入了幻境。沈丹嬰的船上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這已經不僅僅是場考驗細心與耐力的關卡,更考驗人的心智。
船在墨可爲的掌舵下一直在勻速穩定的前進,衆人重新各司其職,一切看樣子又重新恢復了穩定,作爲墨門人的素質在此,驚險過後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冷靜。
但是墨可爲心裡卻知道沒有,沒有平靜,這場考驗還沒有結束。
這船上算的上心智堅定的除了楊陌就是他了,所以他纔敢攬了這掌舵人的位置,站在整個船的最前面,光照最強的地方,但是剛剛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虛影,視線有那麼一點開始模糊。
難道自己也要被拉入幻境了嗎?
不行,絕不可以!
墨可爲咬着牙,牙齒狠咬舌尖,疼痛感帶來了暫時的清醒。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得清晰了起來,墨可爲咬着牙再次穩住舵盤,心裡不停的警示自己:不要被拉入幻境,不要被拉入幻境。這裡是海上冰山區!
但是人一旦開始懷疑自己不會被拉入幻境的這份堅定,潛意識裡就已經開始動搖,反而更容易中招。
而此時楊陌正一門心思的注意觀察着航線問題,誰也沒有注意到墨可爲的不對勁。
這裡是哪?我在幹什麼?我爲什麼要這麼幹?我要去哪?這些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出現在墨可爲的腦中,佔據着他的大腦。
數次掙扎着睜開眼,眼前都不再是白瑩瑩的冰山,而是一片沙漠,風裹挾着沙塵吹在臉上摩挲着臉頰的的感覺是那麼真實。
墨可爲感覺自己現在就是身處在一片沙漠中,視覺,感覺,聽覺都在向他證明這裡是個真實的世界,墨可爲彎下腰,手伸進沙中再擡起那流沙滑過指縫的感覺是那麼真實。
墨可爲將剛剛抓沙的手在衣服下襬上蹭了蹭,擡起頭看向前方,目光所及之處的前方遠處似乎是一座城。墨可爲細細看去,那城的城門,城樓,城樓上飄揚的旗幟都是那麼的熟悉,心中有個答案似乎已經就要脫口而出,墨可爲盯着那旗幟看了看,正巧一陣風颳過,將那旗幟的正面正對着墨可爲。
西墨!這是在西墨!
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方又傳來了震天的嘶吼聲,伴隨着馬蹄聲,由遠及近。墨可爲轉頭看過去,彎刀,烈馬,包頭巾,是沙漠強盜!
這一幫人人數不少,馬蹄在沙漠中揚起的灰塵,滾滾而來。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無依無靠也無牽無掛。這種人出手全無顧忌,於沙漠之中算是最危險的羣體之一。
西墨這樣專攻技術,還是致力於改善生活的農用技術的小城,在面對這樣的一羣人幾乎就是毫無還手之力,若是雲中城,這樣一羣人怕是鉅子都不用親自出面就可以解決。
墨可爲站在風沙中,腦中胡亂想着西墨和雲中城的理念以及利弊,轉眼間那羣沙漠強盜就要到了城門口。
下一秒他應該就能聽到城樓的號角聲。
“嗚嗚嗚……”
就像是爲了印證他心中所想一般,城樓上果然響起了號角聲。
嗯?
我怎麼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這裡是過去?
沒錯,好像就是過去!
是了,他記得有一次西墨遭到沙漠強盜的襲擊,多少人被殺,多少房子被燒燬。
此刻還沒有完全理清頭緒的墨可爲,眼見着那幫沙漠強盜已經在攻城,在他的印象中,從西墨城樓號角吹響到這幫強盜攻進城內只是一個他從城東趕到城西的時間。眼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但是墨可爲還在猶豫,這裡是不是過去?
不管他是如何來的,但總之現在他就是在過去,親眼目睹了這場即將發生的慘劇,而且他知道要如何化解這樣慘劇,是不是現在過去,就能改變過去?是不是就能及時保護我的族人?
墨可爲還在猶豫,那幫沙漠強盜已經開始攻城門,在墨可爲的印象中,這場攻城並沒有持續太久,眼看自己的族人就要慘死在刀下,就算是一慣的冷靜,到了現在哪裡還站的住,管他是真是假,反正他不能接受他的族人就在死在他的面前而他就這樣看着,什麼也沒做,墨可爲拔腿就要往城門口去。
這裡墨可爲在幻境中,要拔腿就走,現實中,墨可爲這樣的行爲卻是想一把將舵盤丟在一邊,向前奔去。現在這船的情況,兩邊冰山這情況,真的丟了,船向兩邊,無論是那邊偏離航線都會造成不可預計的後果,但是現在墨可爲哪裡還知道這些,就在他即將撒手的最後一秒,
關鍵時刻,一隻手從旁伸出,穩住舵盤的同時腳往前一聲,正要向前奔的墨可爲被這麼一絆,猛的一下摔在了甲板上,儘管這樣墨可爲還是沒有從幻境中醒過來。
但是幻境中的墨可爲也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摔在了沙漠裡吃了一嘴沙,墨可爲從沙子中爬起來,晃了晃腦袋將頭上的沙子甩掉。
走的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摔跤?這一跤給墨可爲提了醒,再次看着眼前的場景頓時覺得疑惑重重,既然自己已經知道西墨會被沙漠強盜襲擊並且損失慘重,必然這件事已經發生過的,那自己又怎麼會是正處在現場?或者說,他憑什麼來到過去?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怎麼來到了過去?
就在墨可爲還在捋着重重情況,希望找出一個正確決定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女聲:
“墨老頭兒,墨老頭兒,醒醒,醒醒,你現在可是在冰山區啊,不是什麼爛七八糟的地方。快醒醒!快醒醒!”
這熟悉的聲音,冰山,冰山,對了!冰山!他現在應該和楊陌一起在去往七曜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