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麼說,可是她臉上那急切的神色可與口中所說的“慢慢聽”不大相符。
她可是很想快點知道所有的事情啊!皇宮誒,她只是聽過,哪裡有機會去啊!皇上誒,她能進到端沐王府見到那九重天仙似的小王爺就已經要燒高香了好不好,龍顏天子哪有那麼容易能夠見到的啊!所以啊,她所知道的都是聽說,也不知道屬實不屬實,現在知道月色去過皇宮,她自然要好好地瞭解一下啦。
月色愣愣地看着手中被她塞進去的筷子,又轉過頭去看了鈴蘭一眼,終於開口道:“鈴蘭,你這麼搖我,我該怎麼吃飯?”語氣顯得很是無奈。
鈴蘭一聽這話,再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愣了一下,然後立馬鬆了開來,雙手還尷尬地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臉上浮上紅暈和愧色,口中訥訥道:“啊,抱歉抱歉,我沒注意到……”
看到鈴蘭這麼窘迫的樣子,月色的眸色變得柔和起來,淡淡地回道:“沒關係。”然後非常沉靜地執着筷子繼續吃飯。她吃飯的時候,動作很慢,目光定在自己的碗中,細細地夾菜,細細地咀嚼,小口小口的,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鈴蘭不是第一次看她吃飯了,平時她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她都會有意識或者是無意識地去觀察她吃飯時候的動作和樣子,也會下意識地去學習,可是怎麼也學不好,有邯鄲學步之嫌。
在她眼中,月色吃飯的樣子實在是太美了,每一個動作都非常優雅,優雅得不像是一個普通的丫鬟,而像是名門王府裡邊的千金小姐。跟她自己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別了。
有時候,她也會想,月色的出身到底是怎樣的呢?月色自己告訴她,她的父親是一個夫子,那麼她自己也該是飽讀詩書的。可是,在她的印象中,那些教書的夫子家中並不富裕,頂多也就比平常的老百姓要好一點,有一些甚至連平頭老百姓也不如。那麼,月色的家應該是屬於那種家教甚嚴的吧,只有這樣,才能將月色教導成現在這副沉靜的性子和優雅有禮的姿態。
鈴蘭一直看着月色吃飯,可是沒過多久,她又沉不住氣了,因爲她心中還有好多想要知道的事情,於是,她又忍不住出聲問道:“月色月色,剛剛我問你的那些問題,你會好好地回答我的吧?”
月色嚥下口中的食物,然後放下手中的筷子,轉過頭來看着鈴蘭,正對上鈴蘭那佈滿了期待之色的臉蛋。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月色啓開脣瓣,輕聲緩緩道:“皇宮的確很大,至於有沒有大到會讓人迷路這我就不清楚了,我沒有走遍它,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畢竟我不是進去閒逛的,更何況那皇宮大院也不是個讓人閒逛的地方。至於皇上是不是那麼俊美非凡,我一個小丫鬟怎敢毫無顧忌地去評價龍顏?我沒有注意過裡邊的宮女穿的怎麼樣,那不是我該關心的問題。我跟小王爺之間只是單純的主子跟奴婢的關係,他醉酒留宿宮中,我也只是盡一個隨侍丫鬟的本分在身邊照顧着,根本不可能會發生些什麼事情。最後——”月色頓了頓,道,“我已經好好地回答你所有的問題了。就這樣,還有什麼疑惑的麼?”
鈴蘭張了張嘴,愣愣地看着月色,耳中聽着她恬淡的嗓音,腦中想了一想,意識到她的確將她問的所有問題都解答了,一個不落。心下感覺到有點訕訕的,她臉上堆上笑,擡起雙手在身前交錯着擺了擺,道:“沒了沒了……呵呵……”
月色看着她,揚了揚眉,再一次確定道:“真的沒了?”
“真的沒了,真的沒了。”鈴蘭繼續加快頻率擺了擺手,頭也跟着像撥浪鼓一樣搖了起來,口中連連回道。
“那就好,那麼我先收拾了這些東西,就去書房整理東西了,話說——你不用去王妃那兒麼?”月色站了起來,動手收拾桌上的東西,口中問道。
“啊,對了,還有一個問題!”這時候,鈴蘭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下子停止了搖頭擺手的動作,左手一下子握住了月色在收拾東西的右手,月色一下子停止了動作,再次將目光投向她。
鈴蘭坐在凳子上,仰起頭來看着站着的俯視着她的月色,目光中滿是擔心,張開口就問道:“月色你到了宮裡邊,那個瑤華公主也在宮裡邊,她三番四次找你麻煩,這一次不知道她有沒有又找上你?”啊,那個瑤華公主那麼刁蠻,上次主動跑到端沐王府來找月色麻煩,也許是因爲這裡不是她的地盤纔有所顧忌,更何況她還找了老王妃去解圍,纔沒有讓她得逞。這一次月色去宮裡邊是到了她的地盤,以她那麼刁蠻的個性,不找月色的麻煩纔怪了呢。
月色聽到她口中提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心裡知曉鈴蘭這麼問是真心爲她擔心着,許多年都不曾知曉被關心的感覺的她真的感覺到心口有些暖暖的。
原來,被關心是這麼讓人舒服的事情……她好像已經眷戀上這種感覺了,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有福氣一直享受這種被關心的幸福……
月色在這短時間內有些悵惘,可旋即從這股悵惘中抽身而出。
桑梓瑤自然是找她麻煩了,可是看着鈴蘭這麼擔心的模樣,她並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情。有些事情,還是少知道的好,少知道就少些煩惱。
鈴蘭也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她並不想讓她爲她而傷神。
今日看來,桑梓瑤是沒那麼容易放手的,她那麼驕傲的高高在上的女子,哪能夠承受這樣的事情呢?
今後,或許她還是會找上她的。如果真的有那麼一遭,她倒希望鈴蘭能夠離得遠遠的,不要踏進這個火坑來,畢竟這件事情與她無關。
只是,桑梓瑤對於她的強烈的敵視倒是她事先所沒有預料到的。
月色有些傷神了。
“沒有,她並沒有找我麻煩。”月色用着輕鬆的語氣說出善意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