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表哥——”女子一邊叫喚,一邊四處找着。月色則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繼續手中的動作。
“喂,你有沒有看見我表哥從這兒經過?”那女子沒見到心中所想的人影,看見了一旁專注地澆着花的月色,於是快步走過來,一把拉過月色的手臂,語氣十分蠻橫。
月色毫無心理準備,不小心將水給灑到了那女子的裙子上,鵝黃色的裙邊印上了水痕。但那女子心中只想着她心愛的表哥,沒空去理會這個。
月色靜靜地打量她。
烏髮高挽,發上綴着珠玉鳳凰,鳳凰的眼睛是由藍寶石鑲嵌着的,在陽光下折射出奪目的光。彎彎的柳眉下,一雙丹鳳眼極爲有神,肌膚白皙毫無瑕疵,雙頰粉嫩如剛撥開的荔枝。
不僅是隻“母老虎”還是隻嬌氣無比,貴氣十足,美豔無邊,刁蠻無敵的“母老虎。
月色在心中默默地給面前的女子下了個定義。
“喂,你怎麼不回答?”那女子的柳眉擰在了一起,有些動怒了。
“好像——”月色開口,“剛剛有個人急衝衝地往那個方向跑過去了。”纖指擡起指向東側,那邊有個月門,通向“頤心園”。
那女子順着她的手指向那望了一眼,隨即鬆開抓住她手臂的手,急忙向那兒跑去,轉瞬間消失在了月門處。
月色用手撫了撫被剛纔那個女子抓住的右臂,一絲疼痛傳來。她的細眉微皺,隨即強自壓下那份痛意,眉宇漸漸舒展開來。她將被扯皺的衣袖撫平,又繼續提起花灑澆水。
好半晌,缸中的人沒聽見外面的聲響,心知他那刁蠻表妹已到別處去了,於是放心地移開木板,直起身,試了好幾次才狼狽地從缸中翻出來。
他打理了一下被弄亂的衣服,歪過頭打量了一下專心致志地澆花的月色,然後向她走去。
“姑娘,謝謝你方纔相助。”男子的聲音沒有剛纔的慌亂,嗓音溫潤如玉,恁地好聽。“看你這麼面生,是剛進府的丫頭吧?”
月色放下手中的花灑,回身面向那男子,低頭,行了個禮,說道:“回小王爺,奴婢正是新進府的丫頭。剛纔那只是舉手之勞,談不上幫忙。小王爺莫要言謝,奴婢惶恐。”
這男子正是端沐王爺黎正南的獨子——黎書清。
黎書清聞言,十分詫異:“咦?你認識我?我在外頭呆了兩個多月,也纔剛回來,你若是新進府的丫鬟,應當未見過我纔是。”
“奴婢猜的。”月色回答道,並未擡頭。
“哦?”黎書清的興趣被提了上來,淺笑,“我倒想聽聽看你是如何猜的。擡起頭來說吧,一直這麼低着頭,太累。”
月色聽話地擡頭,緩緩道:“剛纔那女子頭上綴着珠玉鳳凰,試問天下有哪個女子感佩鳳凰圖案的首飾?那必是公主無疑。奴婢素聞瑤華公主對小王爺,呃……”月色斟酌了一下用詞,“……一往情深。”黎書清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顯然被這個詞給震到了。月色將這些看在眼裡,繼續說:“奴婢聽那女子喊你‘表哥’,故斗膽作此猜想,若有冒犯,請小王爺寬恕。”
“啪、啪、啪。”黎書清不由自主地鼓掌,朗聲讚道:“好一個聰明的丫頭,果然是觀察入微。你叫什麼名字?聽你的話,好像是讀過不少書的。”
“奴婢名叫月色,家父曾是個夫子,奴婢跟在家父身邊,耳濡目染,學了一點東西,談不上是讀過很多書。家父說過,女孩子家,又不是要去考科舉,這種東西無需學太多,更不像千金小姐,需要精通琴棋書畫。女子無才便是德。”
“月色——好名字。原來你爹是個夫子,那你怎麼進來這端沐王府的?”黎書清又問。
月色沉默。
估計是家裡出了什麼變故了吧,若是家計好的話,誰家願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去伺候人的?這倒是他唐突了,他的話或許是觸到她的傷心處了。
黎書清看着面前垂着頭沉默不語的月色,想了想,開口道:“這樣吧,我書房正缺人,你到我書房去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