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出去給瑤華公主買賠罪的禮物的,但是實際上兩人最後還是空手而回。說空手而回也不太恰當,因爲,黎書清買了一支白玉釵送給了她。
月色坐在池塘邊,對着池塘發起了呆。今天的月亮是朔月,整個天幕都是昏暗的,池塘周圍也是漆黑一片,要是不仔細觀察,沒有人能夠看見池塘邊此時坐了一個人。
月色很喜歡這個池塘,每次只要一做噩夢或是心中有了鬱結的事情,她就會在半夜來到這個池塘邊坐下,盯着池塘發呆。
可能是因爲這個池塘給了她一種安心的感覺吧。月色是這麼解釋她鍾情於這個地方的原因的。
今天白天發生的事讓她的腦中一片混亂。不論是黎書清的奇怪舉動還是當時在街上她感覺到的被人窺視的不適,甚至是後來在飯館裡邊從鄰桌的那幾個男子口中聽到的關於京城近日發生的幾起怪異事件,這每一件事都讓她心亂不已。
尤其是最後一件事……
今日,在回到王府後,黎書清在送她回房間離開之前說了這麼一些話:“月色,你是不是擔心那些人會闖進你房中來?不用擔心,王府的守備是很森嚴的,她們不可能會闖得進來的。”
其實當時月色就很想回一句:公子,其實王爺府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有一個登徒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當然,想想而已,她並不會說出那些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沒有將那個十四夜供出來,如果供出來就能夠擺脫他時不時的騷擾,那不是一件好事嗎?她也樂得清靜。
但是,她對這件事隻字未提。也許,她明白,那個十四夜雖然有時舉止輕浮,但他不會對她造成威脅。
再轉回來看近日發生的那些女子閨房被闖的怪事,她不能不對此提高警戒,那件事很有可能是那個人做的。爲了揪出她,那個人是絕對會這麼不擇手段的。
她一直都知道,那個人不會那麼容易地放過她。她們做了約定,有三次的刺殺機會,而她只行使了兩次,還有最後的一次機會……
頭開始疼了起來,月色曲起腿,將自己的頭埋到了膝蓋之間。雙手緊緊地環住雙腿,現在的她就想這樣把自己包裹起來,不想去理會那些讓她頭疼又恐懼的事情。她曾聽說鄰國有一種鳥叫作“鴕鳥”,那種鳥會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將自己的頭埋到沙子裡面,以爲這樣就不會被自己的敵人發現。這種行爲倒是和“掩耳盜鈴”這個成語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跟那鴕鳥一樣,自以爲將頭埋起來看不見周圍的事物就不會被那些事物打擾。
“呵呵……”月色深埋着的臉上出現自嘲的笑容,肩膀微微抽動,淡淡的笑聲從膝蓋間跑出來,嘲諷的意味很濃。
“你還要在樹上待多久?”良久,月色驀地出聲,嗓音顯得有些低啞,在滿園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
話音剛落,旁邊的樹上發出一陣“簌簌”的響聲,下一刻,一個人影就從上邊飄落下來,剛好坐到月色的身邊。
“好久不見。”一個熟悉的有點吊兒郎當的聲音在月色耳邊響起。
月色轉過頭去看他,夜色太濃,她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得見他明亮眼睛。不過,即使有月光,她也看不見他的臉吧——因爲他一直都是帶着黑色面巾。
“不是前天晚上纔剛見面麼?哪來的‘好久不見’這一說?”月色撇了撇嘴。他還真是有些誇大了。
天色雖然很暗,但是習武之人向來夜視能力會比較強,所以剛剛月色那個細微的撇嘴動作落入了十四夜的眼中。他眯縫起了眼睛,眼中帶着笑意。自見到她起,她都是那種愛理不理的冷冰冰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見到這麼可愛的表情呢。看來這次來找她是賺到了。
“是麼?是前天晚上才見的?”十四夜反問道,語氣中透着一些不確定。他一直看着月色,然後緩緩地靠向她,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那爲什麼我卻有種很久很久沒見你的感覺呢?”說完,還調戲似的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
月色只感到耳朵一陣發麻,那種麻麻的感覺還蔓延到了全身,月色忍不住身子一縮,往遠離他的方向移了移。
“是你腦子出了什麼問題吧?”月色這樣回答他。他是有什麼毛病?幹什麼向她吹氣,感覺好奇怪。
“瞧你這話說的,真的是一點氣氛都沒有,你應該詩意一點嘛。這纔不是腦子出了問題,這個叫作‘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十四夜完全沒有將她的退縮放在心上,反而更進一步逼向她,甚至伸出手去撩起她的髮絲,湊在鼻尖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