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桑梓瑤眼前這副樣子,黎越辰轉過頭來對着站在一邊戰戰兢兢的一個小宮女吩咐道:“還不快來扶着公主?”
那小宮女聽到黎越辰的吩咐,忙不迭地彎身答道:“奴婢遵命。”然後急忙忙地來到桑梓瑤身邊,擡手扶着她的手臂。
桑梓瑤則是默默地流着眼淚 ,一言不發,紅脣緊緊地抿着,像是在壓抑着些什麼。
黎越辰又看了她一眼,接着將目光移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那個小宮女身上,吩咐道:“公主鬧了那麼半天,也累了,你快將她扶進殿裡邊休息去吧。”
“是。”那小宮女的聲音有些顫顫的,低着頭對桑梓瑤道:“公……公主……您先進去歇着吧……”老天保佑,公主她可不要爲難她啊。
桑梓瑤沒再發脾氣了,只是任她扶着,艱難地福了個身道:“有勞皇兄前來朝華殿,瑤華失禮了……”嗓音乾澀。然後慢悠悠地轉回身去,回身之前,從那雙紅腫了的雙眼中投射出來的目光有意無意地飄向了自從黎越辰來了之後就沒再吭過聲的黎書清身上,其中哀怨無限,生生地是想要在他身上射出個窟窿來。黎書清則是眼觀鼻鼻觀心對此視而不見。
桑梓瑤會將這件事鬧得那麼大,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他們倆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小時候的感情的確很是深厚,他一直疼她如親妹。即使在得知她對他有意,他還是不願意打破兩人之間的那份情感。他一直逃避她的感情,只是爲了維持兩人之間的關係,可是眼下,要維持已是很難的了。
事情已經鬧到這個份上,他已經無法不正視她的這份讓他難以接受的感情。也許,他從一開始就錯了,他以爲只要避而不見不做迴應,就能夠讓她打退堂鼓,可是他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的性格是如此倔強,即使他攤明白了說自己對她無意,她依舊如此不依不饒。
這可如何是好?
這次幸好有黎越辰前來解圍,以後他又該想出怎樣的對策來處理這件事呢?
就在黎書清在這邊廂煩惱着的時候,桑梓瑤已經被那小宮女扶着進到殿裡邊去了。太皇太后在那裡發話了:“皇上,你不是真的要將瑤瑤嫁去南越吧?”這一句話將黎書清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他微微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的太皇太后和黎越辰。
“皇奶奶——”黎越辰笑了笑,恢復了那有些吊兒郎當的表情,走到太皇太后跟前。
太皇太后卻並不買他的帳,神情很是嚴肅:“皇上,若是要將瑤瑤嫁去南越,這哀家可不答應!”
黎越辰的表情變得有些苦惱:“這是朝臣提出來的人選,更何況,目前還沒定下來到底要讓誰去和親。這是和南越修好的難得機會,那南越國君也是難得的人物。任誰嫁去了都不會吃虧的。”
“不會吃虧?”太皇太后聽到這話立馬就豎起了眉毛,“遠嫁他國,舉目無親這還不吃虧?那南越是蠻夷之地,哀家聽說,那裡的人都是茹毛飲血的怪物,要是瑤瑤去了,還不得被剝皮拆骨啊。”說到這裡,太皇太后她更是擔憂不已,腦海中開始想象那怪物吃人的模樣,不由地又是一陣生寒。
“皇奶奶,您這是哪兒的話,什麼叫茹毛飲血的怪物?”聽到這樣的話,黎越辰也開始頭痛了,“那南越國的人跟我們一樣,吃住都差不多,就是服飾上有些差異罷了。皇奶奶,您是從哪兒聽來那些謠言的?許是您長久住在宮中,也不曾到外邊去過,這纔有了這樣的偏見。”
太皇太后立馬回道:“哀家是不曾出過幾次宮門,自然也沒有你們見識多,可是哀家也不曾老糊塗到將心肝寶貝推到那火坑裡邊去。反正讓誰去和親都可以,就是瑤瑤不行。她爹孃都不在了,這可憐的孩子,你們不疼她,只有哀家一個人疼她。要是她爹孃都在的話,何至於受到這樣的對待?”說着說着,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又不由地哽咽了,同時更是堅定了她要保護桑梓瑤的意志。
“既然皇上你說那南越國那麼好,那南越君主是那麼不可多得的堂堂正正的俊美男子,那你去和親好了。哀家也累了,就先回春禧殿歇着了,皇上你再好好想想吧。”太皇太后拂了一下長袖,轉身面向殿門。
曹公公得了懿旨,立刻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塵,尖聲喊道:“太皇太后——擺駕回宮——”喊完以後,彎身伸手扶住太皇太后,領着她向殿外走去。
“恭送太皇太后——”殿內的一干人等全都畢恭畢敬地應聲送道。
送走了太皇太后,黎越辰一臉哭笑不得地走向黎書清。
皇奶奶也忒不講道理了,她離開前的那一句“那你去和親好了”着實是讓他愣了半天。撇去他一國之君的身份不算,他一個偉岸男子,哪能擔得起和親的大任啊。他可不曾聽說那南越君主好男風……
皇奶奶真的是急得連什麼沒頭沒腦的話都說出來了。
走到黎書清面前,黎越辰將臉色正了正,幽幽地吐出一句:“書清啊……朕爲了你可算是連皇奶奶都給得罪了。”爲了幫這堂弟的忙,倒給他自己惹來了麻煩,看來,今晚還要去皇奶奶的春禧殿去好好地陪個罪了……
可是他哪來的罪可言啊?真的是越想越鬱卒。
黎越辰真心覺得自己這個皇帝也當得忒窩囊。
黎書清聽到這話,趕忙拱手做了個揖,誠心地感謝道:“臣謝過皇上——”
黎越辰擡手擋了擋,回道:“罷了罷了,用不着這麼大禮。”
“皇上有何吩咐,臣必然鞠躬盡瘁。”黎書清直起身子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黎越辰,目光炯炯。
“的確是還有件要事要你去辦的,不過朕也不是爲了讓你幫朕辦事纔出手幫你……”黎越辰傾過身子,將頭移到黎書清的肩側,輕聲道:“這算是之前你幫朕做過的無數件事的回禮。”
“呵呵——”黎越辰說完那句話又將身子撤回來,對着黎書清笑道:“朕這回禮還算及時,書清你可還滿意?”
黎書清愣了一會兒,緊接着臉上也漾起清韻自然的笑來。
“臣自然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