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忙翻身下牀,來不及穿上鞋子,就跑過去蹲了下來。她碰了碰倒在那裡的十四夜,問道:“你怎麼了?沒事吧?”怎麼好端端地,突然就這麼倒下來了,先前看他還是有點生龍活虎的樣子。
十四夜的樣子看上去很是虛弱,雙眼緊閉着,眉頭深鎖,額頭上全是汗。
剛剛她還奇怪呢,爲什麼他的額頭看起來像是在發着光,原來竟是燈光照射在他額頭的汗滴上折射出來的光。
十四夜緊緊地咬着脣,痛苦地強行睜開眼睛,看着有些着急的月色,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來,斷斷續續地說道:“你……擔心我?”
月色看他到這種時候還在那兒不正經着,頓時覺得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沒帶好氣地回道:“我只是怕你就這麼死在這裡,明天有人來了,我沒法交代。”
十四夜聽到她的話,還是笑着,回道:“你還真是……我都帶着這麼嚴重的傷……跑進皇宮來看你了,也……也不知道說句好話……”
突然,又一股腥甜從喉嚨衝了上來,他忍不住又突出一口鮮血來,那有些泛黑的血液沾溼了他的衣服,由於他穿的是黑衣,所以看不太出來,要是像黎書清那樣整日穿着白衣的話,恐怕衣服上早就是血紅一片了。
看情況,他是中毒了。
“你中毒了。”月色仔細地看着他的臉色,還有血液泛黑的狀況,斷定道。而且這毒恐怕還不簡單。
這人是笨蛋嗎,中了毒不去找大夫,竟然負着傷偷溜進皇宮來找她?還是他認爲看她一眼,調戲她幾下,毒就會解了嗎?
十四夜顯得越來越虛弱,一手卻緊緊地抓着月色的手,怎麼也不放開。
今晚是他大意了,他一心急着完成任務就趕到宮中來處理私事,卻想不到許囿那老賊還藏着那麼一手。
那刀竟然淬了毒!而且還是劇毒!
月色看着他額頭上的冷汗越冒越多,心也不自覺地越跳越快。身重劇毒的感覺她十分清楚,那種痛苦不是常人能夠忍受得了的。
看着面前的十四夜痛苦而又自抑的樣子,她在一瞬間陷入了恍惚中——眼前的這個人就像那時的自己。
痛到了極致就會忍不住想要尖叫出聲,但是他並沒有,而是緊緊地咬着牙關,連個單音都不讓自己發出一個。
他是不想自己發出叫聲引來宮廷侍衛,從而給她添麻煩吧。可是——他這個笨蛋,要是他死在這裡,照樣不是給她添麻煩嗎?
看着他緊抓着自己的手,月色沒有去抽開,而是仔細地去找尋他身上是否有傷口。搜尋了半天,她注意到他的左臂上的袖子裂開了,她伸出手去撥弄了一下,發現自己的手指被泛黑的還沒有凝固的血給染上了。月色又將他的袖子撕開了一些,就着昏黃的燈光觀察着。
有一道傷口,應該是刀傷,傷口並不深,應該是他在刀砍來之前盡力躲避了。刀傷上的肉微微有些外翻,從裡邊還有鮮血冒出,外邊有些已經凝固了,粘在傷口邊緣,顯得很是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