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蘅秋直接喊了他“小王爺”,這說明,他已經確信,黎書清就是來自端沐王府的了。
若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即便是逃出去了,也不會有什麼作爲,他能消滅所有的證據,即便他去指控他,他也有能力讓自己在他的質控中獲得勝利。這是有權有勢的人能獲得的一場勝利。
可是,他不是個普通人,甚至還與皇帝十分親近,對他來說,將這件事上達天聽是無比簡單輕鬆的一件事,那樣,他就無法掌控自己的結局了。
總而言之,如果他想要活下去,就不能讓他逃出去。
爲今之計,只能用地牢中的那個女人將他給拖着。
這不是個良計,卻是目前爲止唯一能夠想到的計策。
黎書清看着他臉上的笑容,聽到他笑着說出那些話,俊眉鎖得更加厲害,俊容上的陰沉之色久久沒有散去。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卻依然選擇與我作對,蕭城主,你可真是好樣的,我委實佩服你的勇氣。”
黎書清擡腳跨出了門檻,手上使勁,又將他從門裡邊給拖了出來,門外的四個人看到這情況,紛紛往後又退了兩步,時刻注意着蕭蘅秋的情況,就怕他有個萬一。
蕭蘅秋的身體被完全牽制住了,雙手動不了,也使不了什麼幺蛾子。他的頭依然是極力地向後仰着的,在走動的過程中,黎書清的手指卡在他的脖子上,力道很是輕巧,不會讓他感到疼痛。
“只是,”黎書清跨出了門檻之後,朝外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精神高度集中,一方面注意着旁邊四人的情況,另一方面看着蕭蘅秋,道,“勇氣要用到對的地方,用得不對了,那就是匹夫之勇,並不讓人欣賞,只能暴露自己的無能。”
蕭蘅秋被黎書清這樣奚落了之後,倒也不生氣,只是笑得更加開懷,他覺得在與黎書清的對峙之中,他佔據了上風:“匹夫之勇也無所謂,只要能看到你無力的模樣,我就覺得足夠了,很值。”
黎書清被徹底地激怒了,原本因爲顧慮這顧慮那,他儘管心中急切,倒也不想對他下手那麼狠。可是,他既然都要跟他作對到底了,那麼,他並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輩,只是手上使點勁就能完成的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他不怕手上沾滿鮮血的葷腥,只怕月色一個人孤獨害怕。即便到時候京城那邊怪罪下來,他也毫不在乎。
“很好,這是你自找的。”黎書清臉上露出了狠戾的表情,他不讓他們說出地牢在哪裡是吧?他不相信,他就不能從其他人口中挖出這一點,即便挖不出這點,即便是將這城主府掘地三尺,他也會救出月色。
救出月色,這是必然能完成的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蕭蘅秋聽到他的話,目光掃向在場的其他四個人,高聲吼道:“你們還在那邊看着?還不快點上!”
那四人聽了蕭蘅秋的命令,立刻遵從吩咐向黎書清圍了過來,紛紛避開他挾持的蕭蘅秋向他出掌。
即便他武功高強,這會兒身邊還帶着一個人,他也是會感到吃力的,那樣的話,他們要打贏他也還是有可能的。
黎書清感受到那四人送來的掌風,原本扣着蕭蘅秋的右手收了回來,左手依然鉗制着他,拉扯了他幾下,讓他的身體擋住他的身體左側,以避免左邊兩人的攻擊,右手合掌,提起內力,迴應右邊兩個人的攻擊,先是隔開其中一個人打來的一掌,之後又與另一個人的掌心對接,他的內力比對方深厚得多,對方的手接了他這一掌,右手立馬發麻,那疼痛從掌心一直延伸到了肩膀。他疼痛地捂着肩膀,朝後退開幾步,靠在了後邊走廊的柱子上,整張臉糾結成了一團,痛苦萬分,喉嚨中一陣腥甜氣息,他嘔出了一口鮮血出來。
黎書清一招便將他們中的一個人打得吐了鮮血,這一情況讓其他三個人看了,頓時停下了手上的攻勢,不敢貿然進攻了。
攻擊只開始了一小會兒的時間,便又恢復到了對峙的狀態,蕭蘅秋看着眼前的境況,口中大喊:“你們這羣廢物,停下來做什麼?繼續給我上!”
黎書清聽了他的聲音,心中煩亂得可以,他乾脆伸出手去在他身上點了幾下,又點了他的啞穴,封了他雙腿的穴道,於是乎,蕭蘅秋又全身不能動彈,有口也不能言了。
帶着一個人,要跟好幾個人打,的確是有些壓力,黎書清自然是有辦法解決這種情況的。他的點穴指法與一般人有異,即便是蕭蘅秋被這城主府的人救了回去,若沒有他出手,他就一輩子躺在牀上,當個什麼話都說不了的活死人吧。
黎書清隨意地將蕭蘅秋往旁邊一丟,蕭蘅秋的身體飛起來,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又重重地倒在了走廊外頭的草叢中。之前從牀上摔下來一次,那時候,他肩膀疼痛又發不出聲音;這一回他整個人被丟到地上,即便是綿軟的草坪,那麼遠的距離丟過來,摔到地上,那疼痛遠比從牀上摔下來嚴重,可是他依然發不出聲音來。
其他三個人看到蕭蘅秋被丟出去了,就想要跑過去救他,結果黎書清身體一竄,跳到了他們面前,隔在他們和蕭蘅秋之間,臉上的表情是修羅般的恐怖,帶着殺戮的氣息:“你們的主子要你們對付我,話說,咱們不打了麼?”
那三人想到先前因爲黎書清將蕭蘅秋帶在身邊,怕出手誤傷蕭蘅秋,心中還有所顧忌,可是現在,他們動起手來也可以更加自如了,興許,他們三人合力,還是能將他制服的。更何況,這邊的吵鬧聲響必然讓院子外頭那邊的人也聽到了,很快便會有人過來,到時候他們人多勢衆,勝算便更大了。
即便打不過他,也可以拖時間等人來。那三人心中都存着這樣的念頭,於是又紛紛向黎書清攻擊。
黎書清嘴角帶着輕鬆的笑意,身體輕旋,輕巧地躲過了這三人從三面襲來的拳頭。他的手上沒有武器,於是選擇的就是不用武器的打法,出拳帶着瀟瀟的拳風,招招都帶出了深厚的內力。他的武功路數也同他的點穴技法一樣,十分怪異,並不是一招一式墨守成規的,而是有些刁鑽的。
沒錯,他的招式十分刁鑽,那三人在跟他對打的過程中,一開始就發現了這一點。在與一般的習武之人的過手中,他們能夠預先猜測對方下一步會做出什麼舉動,他們便能依照心中的預測,提前應對。可是這一點,在黎書清身上是行不通的。黎書清能輕易地看出他們的拳路,他們卻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打法。儘管在人數上佔優勢,可是在這場對戰中,真正佔據優勢地位的人是黎書清。
對此,在與黎書清交手了幾招之後,那三人便形成了這樣的認知。
儘管知道自己沒什麼勝算,他們也不敢停下手來,只能接連不斷地向黎書清發起攻擊。
黎書清出手很快,只一會兒工夫,那三人的攻擊隊伍便只剩下兩人,另外一個人被他看中時機在頸側砍了一手刀,此刻已經暈倒了一邊的地上了。
三人攻擊就已經很是吃力了,此刻只剩下兩個人,他們這邊的力量又薄弱了不少。那剩下的兩人心中開始慌亂起來,連帶着攻擊的勢頭也弱了下來。黎書清看清了這一點,乘機又欺身上去,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繞到他們身後,對準他們的頸後位置,雙手並作手刀,砍了下去,其動作真可謂是快準狠。
瞬間,那唯一剩下的兩個人又癱軟到了地上。
這一場戰鬥在瞬間開始,又在瞬間結束,孰勝孰負,毫無懸念。
黎書清在解決完那些人之後,輕鬆地擡手拍了拍衣袖上毫不存在的灰塵,轉過頭來看着躺在草地之上,睜圓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蕭蘅秋。
此刻已經是夜晚時分,這園子裡邊倒是還是十分明亮的,走廊那邊每隔五步左右的距離便懸掛着一個燈籠,此時,那燈籠都點亮了,這園子裡邊也立了幾根懸燈柱,正座院子都與白天無異。
是以,當園子外頭的人聽到聲響趕過來的時候,剛走到月門那邊,便能清晰地看到這園子中的情景:黎書清一人穿着水藍色的衣衫,長身玉立,磊磊落落地站在走廊下來兩尺左右距離的地方,一頭墨玉般的長髮已經幹了,就那樣散在身後,即便是經過打鬥,倒也一點也不見凌亂。而在他身邊的腳下,躺了五個人,四個是穿着青灰色衣衫的下人,另外一個躺在草叢上的那個就是穿着一襲紫衣的他們的城主大人。
蕭棋看到蕭蘅秋倒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以爲他出了事,當下驚慌得無以復加,立刻就拔腿朝他那邊衝了過去,口中高喊着:“城主——”
蕭棋身後跟了一撥的下人,看到眼前的情景,自然知道黎書清是他們的敵人,於是乎,紛紛跑了過來,將黎書清給團團圍住。他們的手中都帶着刀,在燈光的映照之下,亮閃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