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不想失去表哥而已,雖然她目前還沒有確定這個丫鬟會對她構成實質性的威脅,但她還是隱隱的有了危機意識。這個叫月色的丫鬟雖然長相非常普通,但是她身上有一種讓她難以言明的獨特氣質,她不知道是不是表哥也是跟她有同樣的感覺而將這丫頭留在了書房,還是剛好表哥想要有個丫頭方便使喚才留下她。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是她不樂見的。她不能忍受別的女人在他身邊待上很長的時間。
雖然她對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雖然她對這個丫頭的外貌方面很放心,但她還是賭不起。在她看來,要讓一個男人忠於自己,就是要斷絕一切他與其他女人相處的機會。
她怕就怕在,這個月色,會成爲表哥眼中的獨特,甚至於,心中的獨特。
想到這裡,桑梓瑤攥緊了自己的手。她是公主,就算她打傷了這個丫頭又怎麼樣?就算她將她打到頭破血流又怎麼樣?只要是爲了表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可以做的。
根本就用不着那見鬼的自責。
桑梓瑤臉上的些微自責感隨着自己心理的轉變而盡數從臉上退去,換上的是身爲皇家公主的高高在上和威嚴感。
她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繼續把玩着自己修得整整齊齊的手指甲。
“手下留情?”桑梓瑤重複了一遍月色的話,話尾上揚,口氣中透着些漫不經心。果然是變臉比翻書還快,完全不復剛纔的怒氣沖天和頤指氣使。
“是的,望公主手下留情。”月色整個人跪伏在地上,頭抵在地上,纖弱的背弓着,像是一不小心就會崩斷。卑微的姿勢,更適合將自己的表情掩藏,只有月色自己知道,快要貼着地面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在人前,她善於掩藏自己的情緒,不讓它們從臉上顯露出來。習慣了以後,即使在別人看不到自己的臉的情況下,她也習慣性地面無表情。只有這樣,才能毫無破綻。
桑梓瑤聽到月色的再次告饒,臉上出現不屑的神色。奴婢就是奴婢,身份低賤了,就連脾性也是低賤的。
“本公主也不是什麼蠻不講理的人,你不用太過害怕。”桑梓瑤摸了摸自己光滑的指甲,“你先起來吧。”
“謝公主。”月色再次叩頭,雙手撐在地上讓自己弓着的身子直起來,然後一手撐在腿上,努力讓自己站了起來。
甫一站起來,她的腦中就是一陣暈眩,左耳的鳴鳴作響有加重的趨勢。她咬牙穩住自己有些搖搖欲墜的身子,直到自己能夠穩穩地站住。
桑梓瑤瞟了她一眼,然後繼續開口道:“不過你這丫頭竟然敢冒犯本公主,你自己倒是說說,你當罰不當罰?”
“當罰。”月色應承了下來。罰……多麼熟悉的字眼。
“既然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該罰,那本公主就要替這端沐王府的掌事好好地教導你。身爲奴婢,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自己也該長長記性。”桑梓瑤訓導着,眼睛環視着書房內角角落落,每一樣物品都不落下。
“奴婢謹記公主教誨。”月色福身行禮。主子要教訓奴婢,奴婢還得要叩首謝恩。
“明白就好。”桑梓瑤的目光仍在書房中打探着。陡地,她的眼前一亮。
“你,去把那隻花瓶拿過來。”桑梓瑤出聲命令,伸直了手臂,纖細白皙的手指往左側牆角一指。
月色的目光順着她的手指看去,左側牆角擺着一個高几,几上置着一個不算很大,但也稱不上很小的青瓷花瓶。
“是。”月色領命,移動蓮足走向牆角,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起眼前的青瓷花瓶。旋身,走回到原來的地方。
桑梓瑤看到她的動作,點了點頭,輕啓朱脣:“本公主給你的懲罰很輕,接下來,你就把這隻花瓶舉到頭頂。”鳳眸閃着光,“我沒說停下來,你就不能把它放下來。聽清楚了嗎?”最後一句話語氣加重。
“奴婢清楚。”月色咬了咬脣,斂着眉將手中的請瓷花瓶慢慢上舉,舉到肩膀處的時候,放下了右手,只用左手單手將花瓶舉到了頭頂。
那青瓷花瓶瓶身線條流暢,優美得如同少女完美的曲線,此時,它正高高地懸在月色的頭頂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