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話音落下，臺下讀者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面面相覷了數秒之後，才如夢方醒般討論起來。
“《塔樓》是什麼雜誌？之前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你們呢？”
“我也沒聽過，但林溪他也說是新雜誌了吧。”
“這麼說我好像就有點印象了，去年年底今年年初是不是出了本很火的新雜誌，專門發表科學幻想類的小說，鎮站作者艾西莫夫簡直是神，先有阿神後有天。”
“是了，還有連載的小說《三體》也很好看，我買的是首發版本，等後續的情節已經等了一個月了，如果你們之前沒看，我建議你們把這篇放到最後看，最好是忍到第二期出了再看，否則你也會跟我似的，每天晝思夜想。”
“那看來林溪還是很會挑合作伙伴的嘛。高手就應該強強聯合纔對。”
在討論中已經有很多人忍不住去買林溪說的雜誌來看。有人擠出去轉了一圈，又氣喘吁吁擠回來，手裡揮着本雜誌說：“喂！大家是不是弄錯了，你們剛說的科幻雜誌並不叫《塔樓》，它是叫《破壁》啊，而且問了那邊的工作人員，雜誌以選拔新作者爲主，沒聽說有邀請林溪這樣的大牌選手加盟。”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麼《塔樓》這本雜誌？”
“是全新的。”
“有點期待啊。不過現在新入局的雜誌都這麼強的嗎。《破壁》雜誌剛剛創立一個月，就成爲了今年銷量排行前十的雜誌，目測《塔樓》藉助這次的推廣肯定也會上榜。”
“神仙打架簡直可怕。”
在普通讀者之外，也有更懂行的分析。
“肯定是要引起轟動的。林溪雖然寫得多，但之前都是寫一本出版一本，二十年從來沒有在什麼雜誌定期做過連載。現在應該也是看到閱讀風向的變化，開始佈局連續出版物市場了。這麼多年粉絲的積累，可不是鬧着玩的。”
“但《破壁》也是很強勢的，首創的MOOK雜誌書形式，加上紙電同步的營銷策略，包括前期的讀者口碑效應。這些都是先發優勢啊。”
“很難說了。這兩匹都是黑馬，《破壁》要在創刊號之後的第二期繼續鞏固江湖地位，而這個時候新生的《塔樓》隨時準備伏擊，鹿死誰手還尤爲可知啊。”
籤售會正式開始，打斷了現場達到沸點的討論，讀者們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在保安引導下繞着大廳內排了一整圈，然後排到大廳外，又繞着整個西會場轉了整整兩圈，纔看到隊尾。
從會展中心不同的大門首先進入東館、南館、北館的讀者們也在往西館涌來。
李帶不打算參與後續的活動，信步踱出門外。
一邊走一邊在思考。
林溪這位突然出現的便宜老哥，在臺上公開的三個目標，倒是頗有些值得玩味。
首先是進軍科幻小說創作，由於李帶前世是個忠實的科幻愛好者，讀過不少作品，所以在這個平行世界中，相關的文體幾乎不存在，是他從最初的星新一，到菲利普·迪克，到劉慈欣，再到後來的阿西莫夫，這樣一點點製造熱度，直到後續慢慢在小範圍讀者羣中風靡起來。
林溪今天高調入場，很有把科幻炒成大分類的趨勢。有了他的背書，到時候跟其他的流行幻想小說比肩，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其次是加盟《塔樓》雜誌。聽到這本雜誌的時候，他就找人查了相關的資料，果不其然。是開卷數據的子品牌之一。而且這個名字也相當微妙，李帶還記得，當初林遠興制定計劃，要招募適齡少年兒童給「忒彌斯系統」提供數據。那個計劃的名字，也正好叫做「塔樓」。
這本新雜誌的出現，表面上的確是成了新知集團《破壁》雜誌的強力競爭對手。
但是，跟那些已經殺成紅海的文化市場不同，科幻還是個新興的藍海。
開卷數據肯定知道，比起在有限的市場份額內鬥得你死我活，當務之急是拓展讀者羣體，按照他們的營銷水準，絕對不會像《小雅》似的下作，跑來搶奪《破壁》的一畝三分地。
他們只會到更廣闊的地方去開荒、種樹、修橋、鋪路，爲全產業做好基礎設施建設，大家都有好果子吃。文化產業，垂直領域的消費其實是沒太大沖突的，在未來《破壁》和《塔樓》兩本雜誌水準大體相當的情況下，真正的科幻愛好者當然是都會收入囊中。
那句話怎麼講的，小孩子才做選擇，科幻迷全部都要。
最後，也是最有趣的部分，一位成名作者，在自己未來的工作規劃中，竟然特地提到了一場選拔新人作者的比賽，儘管「新聲杯」確實是全國最有含金量的，但親自下場未免也太直接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李帶還記得，方纔林溪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環繞全場一週，正跟自己的目光相對，好像在說，我期待你的挑戰。
我這是……被針對了嗎？
當然，這種針對性，跟曹朋政和靜流文化那種粗暴的敵意有所不同。
李帶很確定，林溪決不會偷偷摸摸地使些下三濫的齷齪伎倆，去取得不屬於自己的勝利。
他的目的也決不是要把誰踩在腳下，好確保自己的地位不容撼動。
事實上，他站在臺上的每一句話都光明磊落。
像是在說，你很不錯，但今後在賽場上，我會成爲你的對手，放馬過來吧。
有意思，終於有稱得上是對手的人出現了，與強者戰鬥是件再有趣不過的事情。
不過林溪他這樣從事業和感情上都牢牢盯着我，到底是在盤算什麼呢？
李帶繼續沉思着，直到日落。
在漫天星斗中，持續了三天兩夜的京師圖書訂貨會，也終於宣告圓滿結束。新知集團捧回了「本年度最具創新性的出版機構」獎盃，連續出版物專區中《破壁》雜誌的即時銷量再上臺階，目前高居首位，《塔樓》創刊號的預定數量緊隨其後。圖書出版物的銷量中，《未來序曲》佔據新書飆升榜第一，跟佔據重版好書榜首位的《安排》平分秋色。
接下來也該寫寫新的故事了。
抱着結束旅程的心態，李帶坐上了返回江城的航班。
與此同時，「新聲杯」的複賽，正在江城大學如火如荼地準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