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的展臺是給他們留出來了，但是曹朋政故意留了後招。
他很清楚，剛纔的時間有限，現場還有很多衛衛的讀者沒有得到作者的親筆簽名，肯定還心有不甘。所以曹朋政特意讓屬下把物料收起來，而不是打包帶走。
過一會等《破壁》的活動開始了，在門口把宣傳海報一展，找個桌椅板凳讓衛勝男一坐，還不是可以繼續簽售。
裡面是一本不知名的新雜誌的創刊號發佈儀式，外面是知名青春文學作家衛衛的籤售現場，哪邊更具有吸引力難道還用說嗎？
曹朋政心裡盤算着，覺得自己的安排已經穩了。
……
雖然被靜流文化耽誤了一小會，但陳豎這邊的創刊儀式還算是順利進行了。
因爲資金有限請不起主持人，她就自己擔任了主持人。
原本自己面對大庭廣衆發表重要講話會很不習慣，她還在網上找了什麼主持解壓心法，說只要把臺下的人想象成田間種植的一顆顆土豆就行了。
結果到了現場發現心法根本沒用，不是說想象成土豆沒用，而是這塊田它根本沒有土豆可結，來的人稀稀拉拉，比預想中的少太多了。只有幾個新知集團這塊金字招牌的忠實粉絲，還有幾個來捧場的公司同事，剩下就只有陳豎、李帶和剛剛撿來的便宜作者周助了。
原本想着，再不濟作爲網紅書店的方外，在七點到八點半這個黃金時段肯定也是有自然的人流量的，然而靜流文化這麼一攪和，所有路過的人都被那邊的現場籤售給吸引過去了。
“喂喂。我們怎麼辦啊。”
做過簡單致辭，講完場面話的陳豎捂住話筒，偷偷問旁邊的李帶。方纔李帶的舉動讓陳豎覺得這個比自己小的男生，其實還挺靠得住的。
“沒事的，照計劃進行，我心裡有數。”
李帶眨了眨眼睛答道，也不知道她是真心相信李帶的山人自有妙計，還是被【情人之瞳】的技能迷住了心竅，陳豎點了點頭，覺得沒有剛纔那麼緊張了。
“照計劃進行，那就是接着對談了。”
陳豎面向空曠無人的觀景天台，感覺自己的聲音被風吹得消散在海拔239米空氣裡。
“下面我們請到了《破壁》雜誌的簽約作者李帶和，呃，這個，作者周助進行對談。”
“大家好我是李帶，一名幻想類型小說寫作者，未來在《破壁》雜誌上連載作品，我身邊的這位是周助，他是很厲害的作家。在場應該也有他的讀者。今天我們對談的主題是——《爲什麼人類還值得拯救？》”
李帶的聲音沉穩而富有信心，他在這句話中用上了技能【餘音繞樑】，讓聲波更加聚攏地穿透空氣，傳到書店內廳所有讀者的耳朵裡。
【等等，這是在聊什麼主題，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爲什麼人類還值得拯救，這個話題扯得忒大了點吧。不過還挺好奇他們能聊出個什麼來的。】
【《破壁》是個什麼雜誌，之前好像從來沒有聽過的樣子，雜誌名字的諧音，聽起來也太不吉利了吧哈哈哈。】
【有點想過去聽，而且外面觀景臺的夜景好像也很好看的樣子。不過去了之後，我這邊的隊伍估計就排不上了，好猶豫。】
李帶跟周助其實是是接着之前《三體》的討論在聊，剛纔中斷的話題撿起來也依然熱烈，陳豎還在疑心怎麼說好的對談主題變了，實際上這是李帶故意做出的調整。
在毫無宣傳營銷資源的情況下，匆匆發佈一本新雜誌，只能完成陳豎自己內心的儀式感，對於未來雜誌的發行銷售，絕對不會有任何效果。
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活動辦得更加有話題性，製造勁爆的話題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件難事，但是對他手上正在寫的《三體》原作者大劉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爲什麼人類還值得拯救》這個主題，正是來自於2007年的國際科幻&奇幻大會上劉慈欣和交大教授博導江曉原的一次對談，後來被刊載在雜誌上，影響廣泛。
當時兩人之間的問答，時隔十多年依然引發着很多網友的熱議。也在穿越之前深深震撼了李帶，以至於他幾乎能夠把這段問答默背下來。
現在周助就在李帶的刻意引導下，扮演了江教授的角色，完成了一次對當年問答名場面的復刻。
……
臺上。
此時已經有第一批好奇的讀者，聽到了這個奇怪的主題，從內廳走到外面來。
李帶略略收掉前面的對話，指着陳豎，向周助問出那個著名的問題。
“做個思想實驗，假如人類世界只剩下你、我、她三個人了，我們三個攜帶着人類文明的一切，你和我必須吃了她才能夠生存下去，請問你吃還是不吃？”
門口。
【吃人？什麼吃人？趕緊過去看看？】
【誒誒，前面的，你幫我在這裡排着，我先過去看看情況馬上回來。】
【這還排個鬼啊還，作者簽名而已，哪有隔壁的吃人來勁。】
【反正前面還有這麼多人，我也要過去去看了。】
原本衛勝男還很是受用，沒想到自己原來有這麼多潛在讀者，公司的運營策略真是給勁。然而沒想到她只是佔據了外廳門口，這個流量最集中的位置，讀者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忠誠。
哪裡要是稍微有點風吹草動，有點更有意思的事情，就馬上轉到那邊去了。
她前面的長龍頓時減少了一半。
現在，從內庭走向外廳的人越來越多了，準備的塑料椅子已經滿座。
回到臺上。
周助堅定地說：“我不吃。因爲我是個人，我有人性。”
李帶臉上的笑容越盛，很好，跟當時教授一樣，完全相同的回答。
他按照劇本里的臺詞接着問下去。
“可是要知道，茫茫宇宙之間，人類所剩下的全部精神財產都集中在我們兩個手上啊，但丁、歌德、牛頓、愛因斯坦，等等等等這些人——你不吃的話，這些文明遺產就要隨着你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舉動而完全湮滅掉了。”
“要知道宇宙是很冷酷的，如果我們都消失了，一片黑暗。這當中沒有所謂人性不人性，現在選擇不人性，在遙遠的，可以預期的將來，人性纔有機會重新萌發。”